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照耀在鲁尔山脉上时,帝国第一装甲师的先锋坦克部队率先赶到了峡谷的边缘。在此地,他们甚至可以单纯凭借双眼看到远方鹰巢城若隐若现的黑色大门。

曼施坦因中将是“闪电战”的忠实拥趸。他不准备给鹰巢城丝毫的喘息时间。他立刻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坦克部队刚要准备前进是,两侧悬崖的峭壁上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在帝国军的注视下,暗金色的光芒如同水流一般依次流过峭壁上的纹路。在耀眼的光芒绽放后,巨石从峭壁上坠下,堆积到逼仄的悬崖中如同一座小山。

“呵,竟然想要这种方法拦住我,鹰巢城的这些人也真是黔驴技穷了。”曼施坦因中将冷笑着命令身边的通讯员:“给我接第二飞行中队的中队长,我需要他们立刻进攻。”

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挡在面前的石头,直视远方的鹰巢城:“既然你想要放缓我的脚步,那就得付出一点代价,不然我们的决斗不就不公平了吗?命令工兵,安置炸药,炸开乱石。传我的命令,我要在一个小时内让坦克开到鹰巢城的城边。”

“中将,”威尔士有些担忧地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冒进了。是不是等我们的火炮部队到达之后再进攻比较好。毕竟我方最大的优势就是射程与火力,单凭坦克是不是太……”威尔士看到曼施坦因的延伸后,把“自大”这里两个字憋回到了肚子里。

“威尔士少校,你的战斗经验太小。兵贵神速。你想想,如果我军坦克开进鲁尔峡谷之后,他们在抛下巨石,会发生什么。”

“我军会被切断,首尾不能相顾。”

曼施坦因满意地点点头:“没错,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这……请恕属下愚钝。”

“因为鹰巢城根本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他们甚至都不能面对我们的先头部队,因此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阻碍我军的前进。什么魔法,我看啊,就是些花拳绣腿。”

威尔士规劝道:“即便如此,仍然不能大意。”

曼施坦因心里暗暗腹诽威尔士涨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头顶上传来了蒸汽发动机特有的隆隆声。两人抬起头,恰好看见一道白雾划过天空。

曼施坦因笑起来:“少校,就让我请你看一场盛大的烟火演出吧。”

  

简在山涧之间小心翼翼地行进。她突然停住脚步,毕恭毕敬地半跪下来,嘴里说的却不是人类的语言。

“尊敬的守护者,鹰巢城需要你的帮助。”

树木一阵震动,鸟儿们纷纷振翅而非。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而非借助某种介质传播。

“不必多言,鹰巢城蒙难,我自然会出手帮助。这也是鹰巢城收留,供奉我的回报。”

简忍不住,说道:“但是,这一趟恐怕您——”

“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呢。不要担心,我的孩子。我的占星术不输给你们那个出色的执政官。我很清楚过去与未来要发生什么。”

“即便这样您也要前往呢。”

“即便如此我也要前往。因为这是我与人类的约定。”

简不再多说什么。她只能低下头表示自己的敬意。她站起身,在准备离开时,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见到你们的执政官,帮我转告,我是为了鹰巢城的居民而出动的,不是为了他。”

简不知道为何她要转告这句话。为了杨峰出手,不就是为了鹰巢城的居民出手吗?她只能同意。声音几乎是立刻响起:“另外,还有一件事。红莲即将在这片大地绽放,然而,点燃红莲的人,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异族。”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英明神武的执政官会知道的。”

声音永久沉默了。大地震动了起来。伴随着一声长吼,仿佛黑夜又一次降临,简抬头,巨大的阴影飞过天际,遮天蔽日,掀起的巨风让她用手遮住脸。

与此同时,远处的鹰巢城内传来了一声巨响。

简听到的那声巨响只是序幕,如同一场盛大典礼开场前放出的第一声礼炮。在她跑回鹰巢城的过程中,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在远方响起。她抬头看向天空。黑点向下坠落,在空中划过抛物线,然后消失在视野的远端,延迟几秒后,爆炸声才姗姗来迟。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简跳下林木,嘴中念诵起龙族的语言。火焰从空中冒出。大团的火焰涌出,如同泉水一般缠绕着简的身体。简消失在密林中。片刻之后,一头由火焰包被的凤凰腾空而起。

简向着鹰巢城全速飞过去。

 

司法长老难以遏制住双手的颤抖。

尽管鹰巢城的居民已经完成了避难,现在全员都在实现准备好的地下堡垒与山涧间的山洞避难,眼前的一切仍无法让他释怀。就在刚才,那些被帝国人称为“飞机”的武器划过了鹰巢城的天空。伴随着一颗又一颗的炸弹投下,鹰巢城瞬间化为了一片火海。

他茫然地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攀附在悬崖上的藤蔓,河流中的水车被火焰吞噬,那些熟悉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他回头看向其他人,司军长老和他一个表情,司农与司务长老的眼里多了一丝敬畏。

他们同时明白了一个不言而喻的道理——帝国的军事实力远超鹰巢城的预想。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预想,利用魔法与帝国交锋,恐怕他们连帝国的军队都没有看见,就会被那些不明来处的炸弹被炸成了齑粉。

现在,他们看向杨峰的眼神中终于多出了一丝尊敬。

有人跳入了山洞中,他神色匆匆,说道:“执政官,不好了。”

“怎么了,慢慢说。”

“二号避难山洞被炸塌了!”

“必须有人去把里面的百姓救出来,我去。”司农长老刚要带人赶去,杨峰拦住了他。

“所有的救援工作等到战争结束后再进行。”

一石激起千层浪,司务长老立刻问道:“为什么,万一里面有伤员呢,时间不等人啊!”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司法长老也忍不住,说道:“可是,毕竟那里面是几百条人命。”

“我说过了,”杨峰冷冷地说,“我的话就是军令,违令者只有死路一条。”

山洞中突然寂静下来。

杨峰扫视四周,在确定无人提出反对意见后,他才说:“战争就是如此。我绝不会为了营救几百人来打输一场,事关数十万人的大仗。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坚守在原岗位,按照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来人欲言又止,最后转身跳下悬崖。杨峰朝后看去,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果你们有人觉得我不近人情,想要替代我,我随时欢迎。”

杨峰得到的只有沉默,他很满意。

一团火焰滚入洞穴。火焰消失,简的身影出现在洞穴中。“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简难掩语气中的惊讶。她无法相信记忆中那个山清水秀的鹰巢城,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已经答应了,但外面——”

“很好,”杨峰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简不禁后退了几步,“等我的命令,就让我们的老先生出击。”

“出击?”简楞了一下,“对谁出击。”

杨峰指了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