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四年 四月二十一日 零八三十时

欧亚联盟 SH市国际机场

“搭乘CRA1300航班飞往彼得市的旅客,现在可以登机,请在A3号登机口确认登机……”

安德烈·邦达列夫站在机场航站楼的便利店里,登机牌一类的东西塞在了左手拖在背上的西装口袋里,然后确认着便利店的香烟种类。

“嚯嚯!有拉盒小雪茄啊!还以为只能在本土看到呢!”

安德烈·邦达列夫看见了女店员身后的玻璃橱柜上,一列银灰色的烟盒。

“是的,在欧亚联盟成立之后连进口税都不需要了,最近也开始在这边贩售了哦,先生你是R国人吗?”

“没错,请麻烦帮我拿上一盒。”

“是。”

女店员转过身去,然后从商品陈列柜上拿下一盒香烟,在柜台上扫了条码。

“一共是85元。”

“还是那么贵,还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些动乱导致物价上升了啊。”

安德烈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皮夹,从里面抽出百元的纸钞交到店员的手里,等待找零。

“是指的市内的恐怖袭击吧,知道那件事情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是因为这件事回国的吗?”

店员把手里的纸币和硬币混合的找零交到了男人有些粗糙的手掌,是运动员还是退伍军人呢?

“因为是重要的家族产业的继承者,不能在恐怖袭击里死掉,所以那些老人们慌慌张张让我回家了。”

“是什么样的家族企业呢?”

“普通的劳务派遣公司罢了。”

安德烈将零钱揉成一团连同烟盒塞进裤子口袋里,然后朝着店员挥了挥手,消失在了登机的人潮里。

“又是去买香烟了吗?”

穿着夏威夷风情的衬衫,搭配了沙滩短裤的白人男性坐在候机大厅的座椅上,手里还拿着今天新鲜的报纸。

“怎么样,干的不错吧。”

安德烈·邦达列夫坐在了男人的身旁,然后口袋里拿出了那包新买的香烟,刚刚想要撕开包装,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将烟盒塞了回去。

“安检的时候打火机就被没收了吧,有香烟也没有用,这次还是干的太过火了啊。”

“是啊,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

“闲聊就到这里,余下的内容还是写进任务报告书吧。”

男人将报纸叠起来,然后随手放在一边的座位上,露出了自己饱经风霜的脸。

“走吧,安德烈。”

“是,爸爸。”

这是一间不怎么起眼的普通公寓,孙少言在那个不算宽敞的厨房泡茶。要是说到自己那个给秃叔打电话的母亲跑到哪里去了呢?答案是放在餐桌上的那张小纸片。

「少言:

   妈妈今天去同学聚会了哦!忘记告诉你了,冰箱里有晚饭,自己热了吃哦!

                               亲爱的妈妈♡」

如果说这张纸片有什么问题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毕竟那个女人是个这种脱线而且思维跳跃的女人。

燃气灶上的水壶发出了“嘘嘘嘘咻咻咻”的蒸汽声,就像是在电影中常见的火车那样,孙少言赶忙去关了炉火。

打开有些微微烫手的水壶盖,里面的蒸汽扑面而来,确认热水烧开后,孙少言就把这些滚烫的水倒进了两个塞了袋泡茶茶包的马克杯里。

至于冲茶招待的对象,自然是那位蕾娜塔·周了。

“秃叔那里已经取得联络了,没有什么大问题,明天上学也不会有大碍。”

孙少言将两个茶杯分别放到自己和少女的面前,然后拉开了自己的面前的餐桌椅,坐在了蕾娜塔的对面。

“非常感谢。”

少女微微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后,捧起茶杯小呷一口。普通的廉价袋泡茶,用来招待客人最好不过了,反正就算是极差的茶叶对方也不会说什么不是。

“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那种AS驾驶技术和枪……”

孙少言想要确认的事情,是对方的正体。即使是无法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要确认,毕竟如果自己不知不觉带了个恐怖分子回家就糟糕了。

“至于这点,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

蕾娜塔从裙下的枪套里,摸出了那把自己已经见识过的那把手枪,现在才看清楚制式型号——PPK。著名电影《007》系列的男主人公,詹姆斯·邦德就装备的是这种手枪,同时在上世纪40年代某个欧洲所谓帝国的元首也是用这种手枪了断自己性命的。可是一把著名的武器啊。

“那种动作,就连我这种内行人也不一定能够做出来吧,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在哪里接受了训练?是谁训练的,统统说出来,不然我就……”

一小时前

在空中突进的火箭弹,撕裂了滚滚的黑烟,逼近了墨绿色的突击装甲。前驾驶座的蕾娜塔已经放弃了机体的操作,可是这个时刻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如此发生。

机体的动作控制权被转移到了坐在后座的孙少言的手里,而蕾娜塔仅仅只能进行火器的控制。

这个家伙究竟是……为什么会进行操纵权的切换!

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不管怎么样,都会死掉的!被击中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是真正的ACE操纵员也不可能躲过这种攻击的!外行人根本就不可能的!

如此这般想着的,迷一般的少女,蕾娜塔·周似乎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咆哮了。

我可不会,让自己死在这种地方!

绿色的钢铁巨人脚下的辅助轮掀起地上的烟尘,丢弃双手握持的卡宾枪,与其说是丢弃,不如说是随手向天空中一扔。

距离火箭弹直接命中的时间仅仅只剩下一秒而已,这还是机载的电脑给出的良好期望预计值。

可是,如听魔幻一般的事情便是如此发生了,闪烁而过的青绿色的巨人,如同轻轻掠过水面的飞燕一般,单脚发力跃起,跳向一边早已疏散一空的办公楼。

BANG!

巨大的震动声。

半个身子陷进被自己撞出一个大洞的办公楼里的AS,凭借这种看上去有些丢人的姿态,躲过了那一发致命的火箭弹。

击中柏油路尽头的建筑物的火箭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

“究竟是……”

“待会记得开火。”

从少女背后传来的声音,宛如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见惯死亡的埋葬者,带来死亡的荒野死神。那是一种已经拥有杀死对手信心的声音,已经习惯战争的蕾娜塔·周对这个事实了然于心。

突破烟幕的墨绿色骑士,举起了手中的卡宾枪。

“怎么可能,不可能回避的!他妈的!”

的确,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位头目而言,就如同玄幻故事一样,可能性极低,甚至他一度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偏偏与他的计划相反,原本应该被炸成碎片的机械如今却朝着自己冲来。

“你他妈的是地狱的恶鬼吗?!”

不知是暴怒还是惊恐,【塔达库】的头目抄出了AS近身战用的匕首,随后朝着那如同魅影一般都墨绿色【锐剑】冲去。

“开火。”

第一次交锋在即,孙少言喊出了命令。

蕾娜塔奋力按下了扳机。

墨绿色的巨人直直地朝着对手冲去的同时,手中的卡宾枪抵住了对方的胸膛。

顷刻,一发发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下,如同钢钉,迸发而出,射入了装甲厚重的AS的躯干。撕裂了表层装甲,穿透中层护甲,直接深入到驾驶舱,巨大的子弹毫不留情地把操纵员撕成碎片。

三秒后,枪声停止。

朝着自己冲来的AS现在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蹶不振地扒拉在孙少言和蕾娜塔的枪口上。

孙少言轻轻推动操纵杆,这台驾驶舱已经被完全破坏的AS就像是断线了的木偶一般倒在一边。

“解决掉了吧。”

“嗯。”

但是那种不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就像是在原野上尽情奔跑的山羚羊 在一瞬间感觉到了狮子的杀气。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间产生这种感觉?为什么自己会操纵AS?不可能是因为玩了AS FIGHT的缘故。不对,说到AF,自己入门的时候就比玩了一段时间的老玩家还要强,这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天赋……

啊!

精准的弹道,从某栋大楼的顶端射来,击穿了【锐剑】的左臂关节连接处,随后伴随着左臂一同掉落的还有卡宾枪。

是哪里的攻击?

【锐剑】就像是个被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的石子打中的倒霉蛋一般,不停地摇晃自己的脑袋寻找始作俑者。但是,不论是雷达,或是肉眼判断,都没有任何可能进行这种狙击的人影或是器械。

第二发来了!对方没有给孙少言和蕾娜塔反应的时间,直接射出第二发狙击。两发的间隔不拆过五秒钟的时间。这一次,被击破的是右腿的关节,失去一只腿的AS向着一边倾斜,随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瘫倒在地上。

可恶,什么都没有!雷达也好,摄像器也好,根本没有反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是怪物么!

“根据入射角,和两发狙击的间隔和方向,敌机应该没有移动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可以隐匿踪迹,不过位置大致还是判断出来了。正对面的大楼的屋顶,是那个较高的建筑。”

依靠科技仪器的孙少言一筹莫展之时,身经百战的少女进行了极其重要的发言。

“要怎么做。”

“试试看匕首吧,应该可以扔过去,电脑判断下来的距离是四百米,如果加大功率然后用全力应该可以把匕首射到那个地方。然后射出匕首的瞬间脱出的话应该可行。”

“脱出的时机交给你了。”

这是命悬一线的赌博,如果成功就能逃出生天,失败的话就是黄泉相见了。

“这家伙,在发抖哦,我感觉得到的。”

安德烈·邦达列夫,开始了自己戏谑猎物的游戏。虽然自己知道这种在战场上寻欢作乐的行为是三流的,不过乘着ASS发出的多余热量还在可控范围内,尽情享受一下折磨的乐趣也不错吧。

驾驶舱中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然后操纵机体更换了弹夹。虽然现在的弹夹还剩一发子弹,不过在换弹的同时欣赏一下猎物最后的挣扎的感觉,才是他所追求的。

“接下来才是主菜,和世界说再见吧,Baby!”

最后一发狙击,直接瞄准的是驾驶舱的位置。

“射角数据!”

“四十五度入射,不管那么多了,按照最远的发射好了!”

“把动力炉的功率上升到最大。”

“冷却装置会支撑不住的。”

“现在谁还顾得上那么多!”

墨绿色的巨人在少年少女的喧闹声中抬起了最后的右臂。手中的是原本作为对战车作战和破坏路障用的匕首,它做出了像是奥运选手投掷的动作。不光是肩膀部分,胯部,躯干都喷发出了白色的水蒸气,这是冷却系统运行到了极限的标志。

“发射!”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锐剑】奋力甩出了手中的匕首,朝着似乎什么都不存在的天空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脱出!”

蕾娜塔乘此机会拉动了弹射器的拉动杆。整个驾驶舱单元在热蒸汽的环抱下,从机体的后背位置飞出,冲向天空。

“这是,怎么回事!”

从狙击枪的校准镜中,什么黑色的东西遮蔽了原本作为目标的墨绿色AS,随后这个黑色的东西变得愈发得大,最终塞满了整个视野。

噹!

玻璃破碎的声音。

那枚被堵上性命而全力掷出的匕首,如今就插在了安德烈·邦达列夫机体所握的狙击枪的枪身上。

这是哪门子的方法,难不成那台AS会传说中的小李飞刀不成?

<热量检测超标。>

<无法维持机体完全隐身。>

ASS系统的缺陷如今也爆发了出来,长时间运行而导致的热量上升,如今的数值已经处于可被雷达检测到异常的范围内了。

“可恶。”

安德烈在驾驶舱里咒骂了一声,试图用手去砸向什么东西,同样地,机体用右手重锤楼顶的地面,砸出一个不小的凹陷。这多半是在模仿操纵员的动作吧。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可能会命中的,混蛋!”

“所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冰冷的枪口的深处,是无法确认的空洞无垠,就像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一样。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事到如今说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看来只能好好审问你了。”

蕾娜塔将手枪在手上转了一圈,虽然不知道这种看上去无意义的行为有什么更深的意味。随后,少女从自己裙下,绑在另一边大腿上的多功能小包里拿出了胶带和某种绳类。

“那么,从实招来吧!”

少女手按餐桌,突如其来的摇晃使得已经空了的茶杯剧烈地动荡着,蕾娜塔面前的茶杯已经倒下,仅剩的一些茶汤洒落在木质餐桌上留下水渍,而孙少言面前的茶杯整个翻倒,还算满溢的茶汤几乎全部撒在了地上。

用一种单手翻越障碍物的方式,少女轻松地来到了少年的面前。

猛地伸出右手肘,击中了少年的下腹,失去平衡的人体连同餐桌椅一起倒下,顺势而起的蕾娜塔则是直接骑上了孙少言的身上。

一手控制住少年的身体——仅仅一只手按住了少年交叉双手的手腕,还将其固定成像是投降高举双手的模样,不过这个时候孙少言是仰卧的姿势罢了。同时一只膝盖顶住了少年的胯部,准备在对方挣扎的时候给予绝对有效的一击。这时,蕾娜塔准备用手中的绳子将孙少言的双手绑住。

是钥匙在锁芯中旋转的声音。

这个声音,绝对是我家的门!

刹那间,门便被如此打开了。

半开的防盗门的背后,穿着鲜丽的中年女性探出了身。

虽然只有三十几岁,不过这的确是孙少言的母亲,一位异常年轻也漂亮的母亲。

“呀呀呀,少言居然趁着妈妈不在带女生回来呢!”

这个女人居然做出一副看见了青春期的孩子偷偷摸摸看的黄书被发现了之后带着震惊和一副原来你也到了这个年纪的表情。

“请不要胡说,这是有……”孙少言极力辩解,虽然他那副表情和语气并不能传达出这个意思。

“原来,这几天晚上不回家居然都是因为和漂亮的女生出去约会了吗?”

“不是的,这只是学校老师拜托的……”

“但是为什么要用这么色气的姿势呢?”

的确,现在孙少言和蕾娜塔的姿势的确有那么些许的微妙,就像是女生扑倒在男生的身上,然后两人的头还凑得挺近的。

“是学校艺术节的表演,由于学校不能提供排练的场地,所以我们决定在比较宽敞的孙同学家排练。现在是在练习警察扑倒犯人时候的场景。”

这个女人,胡话信口张来啊!

虽然说孙少言认为蕾娜塔扯的谎言极其愚蠢,不过自己的母亲就是会轻信这种谎言的女人。

“原来如此,那么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不过居然有女生愿意和我们家那个闷骚军事宅搭话呢!”

请不要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孙少言在内心无声地挣扎着,不过这没有丝毫的意义。

“我的名字叫作蕾娜塔,蕾娜塔·周。最近才转来学校的,和孙少言同班。”

蕾娜塔自然地停止了给孙少言上绑的动作,然后从对方的身上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孙少言母亲的问题。

“呀,少言你都不和我说班上转来了这种可爱的女生,真是过分。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乐正澜,是孙少言的妈妈。”

乐正澜就这么走进了玄关绕过两个人,坐到了餐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

“那么,孙同学,明天再练习了。”

蕾娜塔如此般说道,扶正了桌上的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裙,劲量不让自己绑在大腿上的两个危险物品被乐正澜看见。

“哦啊。”

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去和对方斗智斗勇了,只能先瞒过这个烦人的女人再说。

“那明天学校见。”

孙少言装出一副和朋友告别的样子,挥了挥手。不过他几乎没有带过朋友回家,所以只要随便学着别人的方法挥挥手一类的就可以了。

“那,明天学校见。”

少女同样挥了挥手,顺便送给自己一个微笑。嗯,是那种很甜很甜的微笑,让人瞬间有种恋爱的感觉的那一类型。不过,孙少言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女人绝不是那种柔弱的少女。

待得少女关上玄关的大门,以及她所有的气息从这套公寓里消失之后,那个女人靠了过来。

“喂喂,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没想到你喜欢那一类型的啊,前途无量啊。”

“喝醉酒之后请不要乱说话。”

“干什么呀,害羞了是不是,还只是小鬼呀!”

这个女人完全没有作为母亲所应该有的任何所谓的正气和威严,如今伸出食指有些戏谑地在孙少言的脸颊上摩擦。

“你这种人,昨天晚上还会给秃叔打电话,什么时候良心发现想当个称职的妈了?”

“这明明是人家打电话过来的。”

乐正澜停止了在少年脸上肆意侵犯的动作,拉开了与孙少言的距离,坐沙发的另一端,翘着二郎腿,开始磨指甲。

“昨天那个秃头大叔还和我确认了一下你的成绩一类的问题,不过这种事情我都不关心的,至于你晚归的事情是他问起来的。”

乐正澜打理完了指甲后,将手抬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将那些粉末吹散到了空中。

“应该也不是你,不过给我惹来麻烦了。”

“反正你自己会处理的,虽然都到这个年纪了,还是一点都不可爱,枉费我养你这么多年哦。”

乐正澜站起身来,将穿在身上的礼服外的西装小外套潇洒地脱下来随手甩在沙发上,然后自顾自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不可爱么……

孙少言对于这位母亲,并没有其他孩子那种从小就有的亲密感。虽然在自己的记忆中,从小把自己拉扯大的,在父亲不见之后也没有抛弃自己的女人的确是她。但是,为什么总有种陌生的感觉,一种防备的感觉呢?究竟是什么原因,从能够记得的事情,按照时间轴到现在,从未对这个女人产生过如同世界真理一般的那种信赖呢?明明在那个女人体内待过十个月,却一直从心理的最深处在排斥她吗?

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这仿佛是动物的本能,就像是几小时前,自己握着那台AS的操纵杆时的那种感觉。

体内有头猛兽突然间开始躁动了。

孙少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侧身重重倒在了沙发上。

另一边,蕾娜塔走在回自己居所的路上,行动电话的铃声振飞了她的思绪。

“喂,是我。”

“工作结束了,不过这里产生了点问题,你可能还要待在那里一段时间。”

“了解了,电话有窃听的可能吗?”

“采用了废弃的军用通讯卫星,而且三重加密,就算要窃听也至少要花几个小时破解暗码。”

“好,我今天的行为被一般民众发现了,不过那个男人有些怪异,似乎有驾驶AS的经验。虽然根据调查,他是那个的骨灰玩家,但是第一次驾驶真正的AS,并且在真实的战场上,他的反应太不切实际了,就像是,比你我都有经验的老兵。”

“……”

“我这段时间稍微着手调查一下,必要时可以处理掉吧?”

“如果有必要的话,乃一组特(把他做掉)。”

“收到。”

蕾娜塔毫不迟疑地按下了手中翻盖手机的那个红色小电话按钮。

今晚的夜空中,似乎还弥漫着昼时残留下来的几丝硝烟的气息。

翌日

虽然昨天的恐怖袭击的余悸还未完全散区,不过市第三中学倒没有准备停课意思。在这个不算战绩面积很大的中学的教室里,还可以通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那些什么中心区域的残破大厦,以及正在巡逻的一些士兵以及负责善后处理的相关部门的人员。

手里提着提包式的书包,打着哈欠的孙少言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子的怪诞目的,也不知道校长那个老头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这所学校在恐怖袭击之后依旧维持正常的教学运作,反正自己居然要在刚刚经历了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好莱坞式危机之后,还要照常去学校上课。

这算是哪门子的歪理!

“喂!喂!少言!”

发出那种十七八岁高中男生常见的声音,长着一张容易让人想到典型的宅男,身材也矮矮瘦瘦的少年,也就是昨天和自己一起玩了AS FIGHTER对战的同班同学——韩杰。

“哟,是你哦,韩杰。”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们好歹昨天一起差点出生入死哦!”

“要出生入死的,是你和秃叔吧。”

“没差啦,不过你昨天到底怎么啦,后来也没有再和你联络,我超级担心的!”

“也没什么,反正我找到那个周同学之后没多久就被军方的人救了。昨天我和秃叔通了电话,你们应该也是这样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啦,但是你一定也……”

“反正还是挺危险的,总而言之,前面就是学校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准备准备今天原定的测验吧。”

“什么!测验!是是是,是昨天秃叔说的年级测……测验!”

“大概就是这样吧。”

说起谎话来也不打草稿,不过反正孙少言也是经常对谁都摆出一张扑克脸。就算是说谎,也是摆出一副面瘫一样的模样。不过,今天的说谎的能力却确实提高了,平时自己也不擅长于说谎,莫非是因为昨天晚上和蕾娜塔·周共处一室之后,扯谎的能力也顺势提高了?

总而言之,这些都不是目前所需要关注的问题。

虽然说是测试日,不过还是由于昨天的事件的影响,以及不少担忧后续袭击可能性存在和自己家的独生子的安危的家长组成了抗议家长委员会一类的组织向校方进行了施压,结果到了最后学校决定在吃完午餐后就放学。

“考试时间就到这里,最后一排的同学一张张把试卷收上来。”刘振华对了对手表上的时间,在铃声之后宣布了考试结束:“以及,待会,孙少言和蕾娜塔·周同学在午饭前到我办公室来一次。”

没过多久,收齐完的试卷逐渐被交到了讲台上,中年男老师整理完了卷子后,示意学生们可以自由行动后离开了教室。

没想到,说教还要继续,莫非是因为昨天的没有机会说教的缘故吗?

与和自己一起被点了名的少女并排走在通往教职员室的走廊上,身边没有擦肩而过的同学。毕竟我们走的是去食堂的反方向,而且路途之中也没有别的教室。也多亏了这点,我们两个可以保持异常良好的距离。

“昨天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吧。问题的答案。”

并排而行的少女捋了捋发丝,直视着前方,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不过,她还撩起了自己的校服裙,不过目的并不是想要用会令高中男生想入非非的大腿色诱孙少言,只是向对方展示昨天已经大显身手过的那把PPK罢了。

这就仿佛在说:“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就射杀你。”

一股阴冷的感觉瞬间如同针一般刺入少年的脊背。

“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倒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少言也没有撒谎,他的确是个普通高中生,平时也就玩玩电动游戏。至于昨天蕾娜塔所说的,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对AS的操纵,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不过你的回答,我认为你在撒谎。”

“喂喂,我真的只是普通高中生而已,秃叔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了,先进去再说。”

的确,两个人互相“逼供”之际,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二年级教职员的办公室门口了。现在先把那个有些麻烦的刘振华应付过去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这件事情,孙少言和蕾娜塔·周短暂地达成了共识。

孙少言率先叩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秃叔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地明显。

孙少言转动门把手,走进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大办公室,大约供十个左右的老师使用。像是公司的科室那样,每个老师的办公桌都用隔板隔开,但也不会阻碍互相交流。至于秃叔么,他主动坐在靠门口的那个电扇吹不到,空调力不足的位置。孙少言的记忆力,每个夏天来办公室,秃叔都是半个水人,至于冬天,则是裹得和粽子似的。

不过,在这个春日盎然的日子里,秃叔的处境还没有那么不堪,至少现在除了那谢了的头顶,其余的都还是非常周正的。

蕾娜塔跟着孙少言进了办公室,现在了孙少言的边上,就像是部队里接受上级军官责骂的下级士兵那样。

“知道为什么找你们来吗?”

“关于昨天违反校级校规的事情我非常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蕾娜塔的版本完全是官方回答。孙少言则没有吭声,表示附议。

“错了,违反校级校规算多大点屁事,搞得和我以前没干过一样。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父母把你们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如果你们这样子乱跑,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我和学校倒是没什么,但是你们的父母怎么办?那他们得多伤心?多着急?幸好昨天有军队的人救了你们,不然我也想象不到结果。你们也不小了,我不用多说什么,今天就这样,以后别再去自以为是冒险了。”

刘振华的说教,孙少言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这是他最意外的一次。原本是已经打算接受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的,没想到却是这种结局。

“谢谢老师关心,绝对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的。”

蕾娜塔毕恭毕敬地回答完之后,服从“命令”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了孙少言一人和秃叔共处。而孙少言也乘着这个机会,准备打探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对了,秃叔,昨天你给我妈打过电话?”

“怎么叫我的,老没大没小的。叫老师不会吗?”

“是是是,刘老师,你昨天给我妈打过电话吗?”

“打过一次,就是问了问关于你成绩的事情,你啊,别老是想着玩电动,多放点心思读书。”

“就这些吗?”

“后来她又打了通电话,来跟我说你晚归的事情……”

“好,谢谢秃叔。”

刘振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少言打断了,他飞也似地跑出了办公室,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刘振华一个人。

“怎么了,你也在调查什么事情吗?”

让孙少言没想到的是,蕾娜塔靠墙而立,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嗯啊,有点事情在调查,应该有人冒充我妈给秃叔打电话。”

“也有人冒充我进行了无线联络。”

蕾娜塔的回答,同样出乎意料。

“我想,我的身份,以及昨天我们共同行动的事情,被什么人知道了,然后,那个人开始了什么行动。”

蕾娜塔从墙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制服,如此说道。

“依据呢?”

“我家昨天发现有人闯入的痕迹。”

“接着呢?也有可能是一般的内衣贼。”

“我和部队的失联了。”

“你的部队?”

“现在,我们应该算是共同战线的人了吧,毕竟我们应该是被人盯上了。”

“如果你的推测有依据的话,那么我们应该可以合作。”

“Accep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