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的每个深夜间,本应安静的“惧俗之领”变得异常吵闹,无数的脚步声貌似想尝试穿过这片被大人们意为的“禁忌之地”,没日没夜地打乱了信田的思绪…

小时候,信田始终坚守除了和川奇在一起行动以外,绝对不会接近这片如此阴森可怕的地方的原则…毕竟在信田的信中,川奇他是那么的自信可靠…但如今…

坐在夜光照耀的树上,信田任由系在自己手上的布快飘动,一边静静地吹着从林间间隙间吹来的风、一边在不断沉思和准备着些什么…

如今,他已经有能力和勇气不需要川奇甚至是谁的陪伴…在这片自己已经熟悉透底的“惧俗之领”里,把它当作自己的家一样看待。

小时候所视为恐惧的一切,已经不再让自己感到害怕,反而是那些曾经不以为然的事物,如今却成了自己最焦虑和担心的一切…

细听这脚步声、睁眼望树间昏月,这就是“成长”吗?信田不禁感慨…

「是时候了呢…」

拉起斗篷的领帽,信田宛如细溪一般混入路过的士兵队伍中,以瞬即不及耳的速度将其中一名士兵给击晕拖入隐蔽的丛中,伪装成了列队的士兵混入队伍。

「唔?…」

位列前方的几位士兵全部望了过来,信田却意外镇定得让人起不了疑心。

也因为是夜晚,所以士兵们也没过多的精力去注意这些,只想尽快地从这片压抑的丛林出去,前往“目的地”有的人甚至都因为这里的氛围而开始不停的抱怨了起来…

这些士兵们都各自搭配了把“特别”用魔法附魔过的战枪斧和一套对外身份隐秘又轻便的铠甲,但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使用魔法的家伙,或许就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手配的是一把用魔法来附魔的战枪斧吧?

此外,从铠甲的一些细节上以及能同时使用魔法与武器这点来看…就能轻易得出他们是来自某个“中央联合大国”的士兵身份…

但他们究竟在这干什么呢?如此匆忙与冒险硬是要穿过这片“惧俗之领”前进到“马可猎斯”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信田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所以今天信田才打算亲自混入其中调查…

“马可猎斯”不像是会突然改变作风与“外界军领”有过度联系的独岛,而且平时也不会有过度干涉外交的战争,难道这些人来者不善想着要打“马可猎斯”的主意?

从好几个月前就一直身处在“惧俗之领”的信田,或许自己都早已被“马可猎斯”登记成了“失踪”或“逝世人口”了呢…

所以见到这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象”的信田,也只能对许久未见的“马可猎斯”有这样的猜想…

不过明明大人们都已经特别嘱咐过了大家,就算是重要的外出“也没必要”要用“这条如此危险的途径”进出,否则惊动到“惧俗之领”内的一些“混秽之物”就糟了…

但他们却又意外地完全不在乎这点似地,在不断自由使用这里进出,真是奇怪…

难道大人们没有阻止他们这样做吗?

如果大人们口中所说的“混秽之物”是“她”的话…那…不对,除了“她”以外信田还能感觉“惧俗之领”里还有着什么样的异样之物存在…

但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更是想不通了…无论怎么看都不安全吧?但为什么?

直到前方的士兵拨开最后一株丛草后…久违重逢的“马可猎斯”再次印入自己眼帘…

但本该印落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座…就算是到了夜晚夜景、灯光,喧嚣依旧繁华、美丽、浪漫的城都,如今却是一片火海的景色…

没错,永恒的火海…那片景象是自己此世最难忘的也是自己这一生最不想看见的。

终于,再见“马可猎斯”时,信田露出了一副惊讶错愕的神情望着眼前曾经的故乡…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我想没有人会想要深究…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即是现实…飘逸的火光伴随着夜幕就像是梦一样,让人不敢触碰,新添不禁双神震撼得停留在原地,心跳仿佛在那一刻开始停止了,心情仿佛在那一刻有所动摇了…

「喂,后面的…快跟上!不然翁斯大人又要发火了!」

前方的领队向留在原地发呆的信田喊着,但身披铠甲的信田却什么也没回应,信田从铠甲的隙缝中眺望眼前的一切不解和不甘,对着如此之久从未回过故乡的自己低语…

「我的故乡…为什么?…」

「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点!把现场控制起来!然后赶快执行任务!」

「控制起来?执行任务?…」

信田不明白领队话语中的意思,于是有名好事的士兵不以为然的一一向信田解释道。

「难道你忘了吗!?翁斯大人让我们把“剩下的人”控制起来集合到中央啊!说是要作诱饵来钓“那个人”出来什么的!...」

「等下…你...是谁?」

突然前方的领队急忙拉开了正在解释的士兵,拔出身旁那把唯有他不一样特有标配的大剑,指向了信田,见领队的有所动作其余的士兵也纷纷举起了战枪斧将信田临时警戒的包围了起来。

「把“剩下的人”控制起来…作诱饵钓“那个人”出来是吧?」

见信田没回答问题,反而还在自言自语…

「「「噌!!———」」」

数十把的战枪斧同时刺向、甚至刺穿了留在原地无法轻易逃离的信田铠甲…但铠甲的轻重度过于诡异,就像是...里面的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在各个士兵立马抽回战枪斧,仔细观察自己的武器上和忽然散落一地的铠甲里究竟还有没有人时…

信田早已逃出了人群之中,往一处悬崖的激流跳下去。

「站住!!…」

信田以仰落的方式坠入悬崖下方的川流,不见踪影,落入水中的信田化作一片净水、露出一副充满杀意的眼神盯向上方的他们,这下领队的彻底急了!因为被翁斯下令执行的“任务”是绝对不可被其他人知道的情报!

否则不小心泄露情报,就等同于让全队的伙伴去自杀无差别!

「快!告知其他小队!有入侵者混入了我们之中!快点!…」

「呒!—————————」

顿时号角声纵然响起,整片“马可猎斯”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士兵们正在加紧地搜捕着那些正在逃窜不想被抓住的“马可猎斯”居民…

而被抓住的人们则被集中在“马可猎斯”曾经热闹的广场中,与以往不同,虽广场依旧“热闹”但充斥着的都是那些孩子和妇女们的哭泣以及男人们奋力反抗却遭受暴力压制的痛苦声鸣…

广场顿时从曾经的极乐天堂变成了人间地狱。

「站住!!————」

一位被数名士兵追捕略胖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一处小巷,躲在那里的他似乎不断在念叨着什么,连小巷里还有另一个人影都没察觉到…

「伊莎娜诅咒!…这是伊莎娜的诅咒!伊莎娜的诅咒应验了!…求神保佑求神保佑!…保佑我的老婆和孩子们不被牵连进这种灾难中!…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是好人!…求主不要这样对我们!…主啊祢究竟在那里!…」

听着广场那传来的惨叫、低鸣和哭泣声,男子越来越焦虑惶恐甚至不知所措,突然…

「噫!?————」

有人搭住了自己的肩,使得那男子直接吓得瘫坐在地…

「嘘 —— 坎瑞德叔叔是我…」

那人拉下遮着面貌的斗篷,原来搭住男子肩的就是信田。

他顺利地悄无声息、避开众多士兵们的视野潜进了这混乱不堪的“马可猎斯”,凭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这里…只为了了解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在这段时间里变得如今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而发现对方是信田的坎瑞德更是惊恐地震惊道。

「…信田?咿呀!!不可能!信田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已经死了啊!?」

「的确…像你说的那样,我在大家的认知里…已经死了…」

「鬼!鬼啊!!———」

坎瑞德不断地一边吓后退、一边试图大喊救命,但信田提醒了见到自己的出现就吓得忘记自己立场的坎瑞德…

「你认为你喊了…那些人是来救你的吗?…」

坎瑞德这才意识到地连忙捂起了嘴,不敢继续大喊大叫。

「唔!…」

「所以…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我没想要对坎瑞德叔叔怎样…」

在安顿完坎瑞德的情绪后,坎瑞德也把在这之前“城里对大家宣称“信田”在一次执行边境的任务中意外丧命的事”告诉了信田…

这些都和信田猜想得到的一样,川奇因为自己的“死亡”而受大了无比沉重的打击,所以什么也没说,甚至无法亲自证明自己是否真的“死”了这件事…所以选择交由城内做的一切决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信田露出了一副无奈又无法言喻的表情,转而看向充满浓烟的夜空…

「...所以原来信田你没死!?」

「嗯…所以我这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吗?…」

望着能轻易说出口这些话的信田,坎瑞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忽然出现的信田说道…

「…可是,信田你变了很多呢…如果不是因为的眼睛和头发,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毕竟说话和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

面对一直以来看着自己长大的坎瑞德叔叔所说的话,信田沉默了…

坎瑞德叔叔是和自己父母一样是开食铺的“竞争者”,他和自己的父母们从小便是朋友,虽然有吵有闹,但都顺利蜕变成了一个成功、成熟的大人,过着各自所向往的日子…

有趣的是坎瑞德叔叔从小就和自己的父亲一直是“竞争”的关系,无论是曾经在追自己母亲的时候…还是在未来的各方面,坎瑞德一直都是自己父亲的“手下败将”…这让坎瑞德叔叔很不服气,这些都是小时候母亲告诉我的…

但也另有成家的坎瑞德叔叔似乎也早就不过于在乎这些…一心只想着要如何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坎瑞德叔叔正是一个这样尽责又有趣又受我尊敬崇拜的长辈…而且坎瑞德叔叔和他的一家都对我们很好,也很疼我…甚至把我当作他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说起他的女儿的话…我记得当时见到她的时候还很小吧?虽然小时候即便是见面也没机会和彼此打闹起来,最后陪伴自己的还是川奇…但是…

「这些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坎瑞德叔叔…能告诉我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吗?…把你所知道的都让我知道…」

「三个月多之前...“马可猎斯”岛屿不知为何突然引来了一些“混秽之物”的袭击,当时大多数的持剑者和魔法使又因为一些事情在边境之外无法立刻回来,所以当时有大半部分的地区都被那些“混秽之物”给摧毁了…就连你母亲的店铺也是…」

说到这里坎瑞德突然收住了话语,注意到了信田稍微有些跳动的手指…而信田则注意到叔叔的视线,用言语故意移开了坎瑞德的注意…

「…坎瑞德叔叔你继续…」

「然后,公会那边调查过了为什么当天会发生这么凑巧的事…结果调查到了当天的“委托”刻意被人给调动过…也就是说…那些“委托”是被“某些人”刻意安排过的…所以才会导致当天没有任何一个持剑者和魔法使在城内的荒谬情况!…但好在最后…是柘牙和他孩子拯救了“马可猎斯”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毕竟我当时也是差点受到牵连!所以我只记得自己和一家人在不断地奋命逃命而已所以!…」

「…柘牙叔叔和川奇…吗?」

「信田?」

信田仿佛又再次陷入到了沉思般,没注意到坎瑞德在呼唤自己…

「没什么…然后呢?」

「在那之后,柘牙他的孩子受了很大的重伤…甚至可以说整个人变得很奇怪?我记得他是你的朋友吧?…我不怎么清楚,只记得一点点…毕竟我们大家都把精力放在那些“灾区”的重建上了!而且啊!我给的钱还是最多的那个!…可恶!结果就在接下来的不到一个多月里!另一场“灾难”又降临了!…」

「另一场“灾难”?…」

说着说着,坎瑞德突然有些激动地埋怨道。

「真是遭罪啊!…我不是说过“因为那些混秽之物的原因,有大半的区域都必须重建”吗?」

「嗯,然后呢?这关另一场“灾难”什么事吗?…」

「关乎可大了!因为竟然有别个从“中央大国”来的士兵想要侵略我们的岛屿!…不对…与其说是“侵略”不如说像是有什么“目的”…唉呀!我的头脑快爆炸了!…这些一定都是“伊莎娜的诅咒”!…肯定是!不然为什么我们一家人要这么遭罪啊!?信田!…」

坎瑞德突然拉住了信田的双手,注视着信田的双眼郑重的道着歉…

「原谅我!…以前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们一家作对的…只是当时的我看不惯你们一家、嫉妒起了你们幸福快乐的样子!自己却给不了自己一家人什么!所以才!…」

盯着坎瑞德那双真挚的双瞳,所想表达出的蕴意,信田沉着的双眼变得有些动摇和颤动…

就像坎瑞德说的那样,自己是知道坎瑞德叔叔一直将自己的父亲视为“竞争者”的存在,有时甚至还处处在各方面刁难自己的父亲,却又意外地对自己一家子无比的好…这样的矛盾…到了至今依旧存在坎瑞德叔叔的心里,肯定会难以释怀吧?

但…原本什么都没考虑和预警过自己,坎瑞德叔叔就这样向自己道歉,信田也因为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而意外的感到难以接受…

那些情景历历在目,并不是恨,也不是什么开心的记忆…但坎瑞德叔叔这样和自己道着歉的情景却像是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碎了一样的心痛…

「…不必道歉了…我都忘了,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对了我的父亲呢?」

撇开视线,两人一同望向了惨不忍睹的广场,信田随之问了有关于自己父亲下落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意外的残忍…

「你的父亲…他…他死了,在那另一场“灾难”中…」

突然,信田被拉住双手有些回抽的迹象,他握紧了拳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为自己父亲之死从别人口中证明的这点感到不甘…

但信田没过于表露地强压镇定自己再向坎瑞德问道…

「…怎么死的?」

「因为当时那些“中央大国”的士兵们试图想抓走和压制这里的一些人回去他们的国家…于是你父亲就成立了“反抗军”一边在守护自己的岛屿、一边与“中央大国”的那些人抗衡…最终在…那场战役中牺牲了…」

「……」

信田再次被空落落的沉默给纠缠,存在他心中的最后的最后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他比谁都还要迷茫和彷徨…

父亲的死、母亲的事、伊莎娜计划、如今的马可猎斯还有那必须阻止的继续发生下去的“某些事”!一切混乱的思绪将信田压得喘不过气来…

坎瑞德看出了眼前的孩子那难以言欲的痛苦,于是出于心疼孩子的表现,向信田献上了自己唯一仅仅能以回应的歉意…

坎瑞德抓紧了信田满是疮痍的双手,愧疚难已地说到…

「信田…抱歉…我知道…」

但却遭到信田的推开…拒绝了坎瑞德的安慰,信田退后了好几步,过了一会,将颓下的身躯挺直、将低下的视线抬起来,回到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情感中,露出一副好似不在意的表情看着坎瑞德说道。

「呵…不,父亲他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的确!…」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为了保护而勇敢踏这一步的人…他只是我最爱的胆小鬼父亲…就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随后,一直都是一脸镇定的信田终于在左眼落下了第一滴眼泪…坎瑞德看见眼前这样的信田,由衷地为他感到痛苦和惋惜…想要上前给他个拥抱。

但当坎瑞德上前一步,信田总是会先后退一步…两人就这样彼此保持着那样的距离…

这让坎瑞德领悟到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主动继续下去的,毕竟没有意义…所以坎瑞德也沉默地停留在了原地,望着远处那充满挟持和哀号的广场…

「…我很清楚,我最爱的孩子们和妻子都还在那里,所以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得去完成。哪怕知晓了这不可能…哪怕会面对死亡…哪怕知道了“伊莎娜的诅咒”会延续下去…你的父亲在这之前也一直在找寻着你那失踪的母亲…他从来没放弃过…甚至还和我说过“我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孩子,这已经是事实…但我不能再失去自己所珍视的妻子,哪怕要夺走她的是比我还要强大的存在,也不行”…所以我也绝对不能输给他!…」

听着坎瑞德所说的话,信田不禁感到讽刺…

明明连“伊莎娜诅咒”的真相究竟是什么都搞不清楚的人,竟然还在坚持着与命运对抗…那得知了“伊莎娜计划”的自己究竟有什么理由停懈脚步?

于是就在信田终于不想再独自隐瞒下去,想把“伊莎娜真相”告诉同样在为此而奋战的坎瑞德时!…

「…伊莎娜诅咒!…其实是!…!?坎瑞德叔叔小心!…」

察觉到身后不对劲的信田立即拔出了玄水刃,低下身姿准备迎接战斗。

怎知自己砍断了袭来的“紫色巨手”躲过了突如其来从角落出现偷袭的“紫色巨手”,但仅仅只是普通人的坎瑞德叔叔却没来得及躲过偷袭,脑袋被“紫色巨手”狠狠压碎在了墙上 ———

「!!———」

那一瞬间,信田眼前的最后希望再次被轻易的无情碾碎…砸在墙上死去的人…曾是一位那么受自己尊敬、崇拜的人,也曾是一位对自己所想要守护之物拼上一切与命运抗争之人…

「!?…坎瑞德叔叔!…」

可这样的一切却被突如其来,超越平凡人力量的不速之客,如同杂草般地践踏…

「哎呀哎呀 ~ 说太多了呢 ~ 这是惩罚噢 ~ 哈哈哈哈哈哈哈 ~」

邪恶的用着油腔滑调的声音说话的“不速之客”让信田感到无比不舒服和气愤,直到它走出来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信田才震惊地瞪大的双眸…

「妈妈?…」

邪魅的笑着的信田母亲显得无比诡异;虽然声音是母亲、样貌是母亲,但只要看清她身后那无数的紫色巨手,就能够残酷地认清她并不是母亲的现实…

「呀 ~ 我的孩子 ~ 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念妈妈呢?嗯?~」

就在自己召唤出“水之剑使”的净水骨架准备与之展开战斗,用骨架上的单臂唤出像是巨大的手刃向它袭去时…

「!!————」

突然之间,它将一直隐藏在另一个墙角处的紫色巨手展示了出来让信田瞧…

「!?…」

分别不同的三只紫色的巨手紧紧抓住分别不同的是坎瑞德叔叔的妻子还有一位少女以及才刚出世不久的婴儿!她们都是坎瑞德叔叔想要拼死守护的家人!…

在看见坎瑞德的尸体出现在信田身后慢慢滑落时,她们纵然泪下却被紫色的巨手捏住哭不出任何声音…

「呜…」

见到坎瑞德叔叔重要的家人在它迫挟之下的信田立即停下了准备对它的攻击…

「所以你确定要让“母子重逢”上演“血腥桥段”吗?」

卑鄙!太卑鄙了!可恶!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对眼前的“母亲”咬牙切齿、无比愤怒的提高声量怒问道!

「…妳到底想要什么!!」

然而就在信田认为它会强硬地逼迫自己什么时…它却又意外的突然放软姿态,用母亲那哽咽的声音和难过的表情,仿佛处于无比寒冷和空虚地双手抱紧自己颤抖的身躯,向一直保持防备和警戒的信田柔弱说道…

「信田…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你一定也不会相信…但…存在我体内的“母亲”是真的很想见你多一面…那是来自母亲的思念与寄托…拜托了…让母亲拥抱一下你…不然我的内心真的如同你母亲一样难受…」

我被眼前的“母亲”那熟悉于碎片记忆之中的一举一动给动摇,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了曾经母亲的笑言、哭泣以及言语…

以往母亲在遇到困难却没有父亲陪的时候,都是我抱着她陪她度过艰难的时光;以往母亲忍不住哭泣的时候,都是我第一个主动拿出她给自己准备手帕为她擦试眼泪;以往有什么心事不敢对别人说的时候,都是我静静地坐在母亲的身边倾听她想要述说的一切…

想起这些信田不禁动容…哪怕眼前的不是真正的母亲…至少信田想要在“母亲”难过的时候和以前一样成为“母亲”的安慰…希望能陪在母亲身边的那个是自己…

「妈妈...」

于是我缓缓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到眼前颤抖哽咽的“母亲”,而它也渐渐地往我这个方向走来…

「来,让妈妈抱抱…就像以前一样…你伤心的时候妈妈也会抱着你…现在也求你让伤心的妈妈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位于“母亲”身后被紫色巨手抓住的她们正在不断的拚命挣扎着,像是想要劝告信田,眼前的“母亲”并不是真正的母亲一样…

还有浮现在我脑海中,那总是居高临下向我说着令我厌恶却也未完全的话———— “这就是我说的,人类脱不开脆弱的情…”

可恶,好烦人,这些道理我都懂啊!…但是就让我再最后一次靠近母亲多一些不行吗!

终于信田和“母亲”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快要触碰到了之际…

我感受到了眼前的“母亲”所散发出的炙热…但这份炙热与以往却不再相同,如同它所说的被“吞噬于体内的母亲”还依然存在那份寄托与思念,但那仅仅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我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那样的气息,才愿意与这样一位“恶魔”贴近…它是恶魔、但体内被吞噬的母亲不是…

而就在我贴近到它无比接近的距离时,母亲的思念和寄托气息几乎释怀般地消散得无影无踪…啊…原来是这样吗?母亲仿佛给予了我最后的道别后…就消失了。

「噌!!————」

于是我再次召唤出了“水之剑使”的净水骨架,并在这一刹那之间唤出了骨架上的三只巨手刃,将它紧抓住坎瑞德叔叔家人的三只紫色巨手同时斩断 ———

「!?」

近在咫尺的它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而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对假冒的“母亲”说道 ———

「不…妳早就已经死了…早在被妳吞噬的那一刻…而我不会再因为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再失去什么…再见了…妈妈…」

「你!!———」

这一刻,计划泡汤的它无比暴怒地想直接用紫色举手攻击眼前的信田,殊不知那仅仅只是信田提早化出的泡影而已…

真正的信田早就已经使出了“森魔乐章.邪魅魍魉慑受黎焕曲.之一”来到了它的身后,准备将坎瑞德叔叔的家人们救出…

“幻化的信田”成了它紫色巨手下的碎片、而信田乘机想利用“森魔乐章.邪魅魍魉慑受黎焕曲.之一”接下来一系列的连锁招式来拖延它,好让坎瑞德叔叔的家人们逃离现场…

原本是这么计划好的,让那并不是普通的“碎片”碎裂,好让它产生更多重的“连锁幻境”从而将它彻底绞杀于幻境之中。

不过看来是信田低估同样身为“森魔.大罪妖鬼”的它了,对于它来说信田仅仅只是个才刚掌握了“森魔乐章. 邪魅魍魉慑受黎焕曲.之一”的后人而已,它随即使出了“森魔乐章.殆尽吞噬贪婪虐魂曲之四”将紫色巨手转变成了黑色的巨手。

在信田还没来得及发动“森魔乐章.邪魅魍魉慑受黎焕曲.之一”的后续招式时,就一手将围绕在它周围的“碎片”轻易捏得粉碎!———

「别想跑!!———」

「别回头!快跑!…」

见事态一下迎来了极大的危机转变,需要一边保护坎瑞德叔叔家人、一边保持警戒战斗的信田也逐渐动容了。

在“森魔乐章.殆尽吞噬贪婪虐魂曲之四”之后的是无数只使出了“森魔乐章.殆尽吞噬贪婪虐魂曲之一”的紫色巨手在与信田展开即刻激烈的战斗!————

「噹!噹!噹噹噹噹!!———」

从中信田看见了曾经与自己一同作战和行动的“马可猎斯”伙伴的剑术与魔法,其中还亲眼见到了川奇和柘牙以及父亲的招式出现在它展开的无数“森魔乐章.殆尽吞噬贪婪虐魂曲之一”攻击中…

「!!————」

不断被单方面压制又一直浮现曾经珍视回忆的情况下,信田一个走神,一边在不断后退、一边在对想往自己身边闯过去伤害坎瑞德叔叔家人的紫色巨手进行阻拦的信田,差点让其中一只紫色巨手从自己身边漏闯过去 ———

「噌!——」

但幸好信田立即回过神来,当机立断的将其狠狠斩断!这让信田在此深深了解了在战斗中,保留思念的情绪与感情是多么的危险!…

于是就在信田打算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绪直面眼前的战斗时…它宛如看清了信田的心思,向正在专注于战斗还要强迫自己调整思绪的“脆弱人类”抛来了这么一句嘲讽 ———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一定是那个婊子给你机会的吧!?」

一开始就预想到是艾逖尔.库丝自愿舍弃自己的使命和身份,给于这么一个“脆弱的人类”续承自己力量的它,对艾逖尔.库丝的选择感到可笑又讽刺。

而听见它如此轻描淡写地嘲弄着自己与艾逖尔.库丝彼此之间所经历的一切,信田再次回到激动地回应道。

「我也不知道妳究竟在盘算着什么...而且她不是什么婊子!她叫作艾逖尔.库丝!…」

「哦吼?有意思!居然直呼其名了!?那个婊子肯定是给你欲欢欲水过了吧?真好啊!要是我也想要上那个艳丽又色情的婊子一次啊!!哈哈哈哈哈!!———」

一直以来对人类都存有贬视、瞧不起人类本身的它,在听见了信田居然对艾逖尔.库丝存有特殊情感的发言后,再次疯狂大笑了起来。

这样的讥笑就像是将“脆弱的人类”最后想要用自己微薄力量所“守护的一切尊严”都彻底拔个精光、赤裸,无情讥笑般的可恶…

「我不准妳这样说艾逖尔.库丝!...她不是这样的人!…」

「人?她当然不是人啊!啊哈哈哈哈哈!!她和我一样只是邪恶又可恶的七罪妖鬼而已!只会利用人心的脆弱面!来让自己这无趣背负使命的一声增添乐趣和兴奋的疯子而已!而爱上她的你更是比疯子还要疯狂的疯子而已!大家都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信田所有想要表达的,它理所当然的完全不在乎。

也正是因为这样,它再次抓住了“脆弱的人类”那“情感脆弱的空隙”直接在一边同时要兼顾战斗、一边要抵抗着自己语言的冷嘲热讽的信田一慌神时,用紫色的巨手从信田的身边快速窜过,往坎瑞德的家人那里冲去 ———

「!!————」

糟糕!…

信田望着快速冲过自己身边,来不及斩断的紫色巨手狠狠冲过自己身边的景象…

时间仿佛被放慢在了这一刻,这种感觉就像当初亲眼看着什么无法挽回一样…自己也不停地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对艾逖尔.库丝的事感到如此的激动?明明她也仅仅只是和它一样的存在…杀毁人性、罪该万死的存在…

但脑海中却依然浮现过自己与艾逖尔.库丝之间的许多记忆 ———

——— 信田不禁开始自我质疑…但那张虽然邪魅却依然还有一丝温柔的她,不该被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要是没有使命在身的话…她会是个很好的女性吧?

是的,艾逖尔.库丝虽然是大罪.妖鬼…但她和它不一样,不仅仅只是为了毁灭而存在…虽然嘴上总说着“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创造毁灭”但她却教会了自己该怎么“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而且…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所吸引了…所以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继续走下去?

———“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请你继续走下去…信田…”这样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紫色的巨手往转角处毫不犹豫地快速伸展过去,最后在一声像是捅破什么的声音之后,那里传来了少女的惊叫哭泣声 ———

「妈妈!妈妈!!———」

就像是最后一次用剑刺穿她一样的撕心裂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