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先是几滴落在生锈的铁质阶梯之上,随后便是细密成丝的特殊幕布,为这整日充斥着烟尘的城市带来些许净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雨,人们拥挤着向各处店铺下走出,店铺撑起的防雨的布,也被或多或少夹杂着尘粒的雨滴重重地拍打着,发出“哒哒”的声音。

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到了一家咖啡馆前,他抬起了漆黑的伞柄,伞上的雨滴,顺着伞骨逐渐分散——汇合,最后落在红白色的石砖台阶上。

坐在玻璃窗边,安德烈看着门口的这位异常引人注目的男人。他有着远超法国人的身高,以至于那男人进入咖啡馆时,要低下自己的头。不止如此,他那一身健硕的肌肉,将身上的黑色燕尾服撑得鼓了起来。拥有着如此夸张肌肉的他,不禁让人好奇起他的工作。

他来到前台,先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店内,或许是临近工人们下班之时,店内并无多少客人。他笑着与前台的女士谈论着什么,稳重有礼的举止带着些许优雅,能够看出男人是地道的法国人。似乎是后台喊了女士的名字,她抱歉般的并拢了双手,男人也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并在店内随意地坐下。

就在男人刚坐下没多久,一位弯着背,穿着异常邋遢,甚至是肮脏的丑陋老人也走进了店内,随着老人进入了店内,空气中的淡淡咖啡豆的香气被汗液与长时间未洗澡的气味所覆盖。老人看了看店内,一对情侣,一位打扮有些叛逆的少年,以及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健壮男人。打断情侣的谈话,或许自己会被辱骂,打扰叛逆的少年,或许会被殴打,老人便向那男人走去。

这引起了安德烈些许的兴趣,他装作不在意的跟随老人的步伐,来到了离那男人不远处的位置坐下。

“善良的绅士啊,求求你行行好吧!”

老人张开自己还滴落着雨水的干枯双手,看着眼前正默默喝着温暖咖啡并思考着什么的男人。男人似乎有些不悦,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接着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看向打断自己思考的人。老人依旧那副表情,有些害怕,却也有些许期待。先是有些惊讶,男人端量了会老人的打扮,便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老人以为对方将要施暴,闭上眼睛,身体有些微抖,但实际上,男人只是将伸出的右手放进了自己的侧袋中,摸索了一番,手心便多出了几张崭新的纸币。他将老人拦在脑袋前的手拉去,有些强硬的扳开他的手,将纸币放入了老人的手心。

“这些应该够了吧,你也早点回去吧!”

这次,安德烈离的有些近,因此听到了那位男人嘴中的话语。

老人似乎有些意外,随后便弯着他那已经佝偻的腰,想要去感谢,但男人止住了他,并笑着示意这并没有什么。

在老人离去没多久,安德烈来到了这男人座位的对面。

“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安德烈,姑且是一位牧师!”

“很荣幸认识你,我叫丹尼尔,暂时是一名拳击手!”

“醒醒!醒醒!安德烈!”

熟悉的声音,随着身体的摇晃,安德烈睁开自己的双眼,漆黑的天空,星星们不时闪烁着。大脑还有些昏沉,他想要起身,但身体却使不出力气。

“先别动,安德烈,你刚刚失血有些严重,所以暂时使不上劲!”

身旁,丹尼尔正在弄着什么。

“我们现在在哪里?”

“森林,半小时前,我们被恶魔袭击,之后我在旅店二楼走廊尽头的窗下发现了你!”

丹尼尔不知从那里弄来了纱布,先是将安德烈右手上还插着的匕首拔去,简单的清洗了下伤口,就用纱布缠了起来。不过,丹尼尔实在是不会缠纱布……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先回小镇,至少要把我的包先拿回来,不过等白天再回去!”

说完,安德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透明的玻璃瓶,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特别。安德烈示意丹尼尔接过瓶子,打开瓶口,发现里面的液体也是异常透明,不仅如此,也没有特别的气味——不如说,打开瓶子的丹尼尔,根本就没有嗅出什么味道!

“这是什么?”

“据说是亚当的血液,有遮掩气息,驱散非自然生物的能力,你把它洒在我们周围,我怀疑那个小镇中很多人都被恶魔附体了!”

按照安德烈的吩咐,丹尼尔围绕着他们撒了一圈。

“这世上,真的有亚当吗?”

“谁知道呢,连恶魔都有,就算真的有亚当夏娃,那也不奇怪把!”

安德烈抬起一只手,将其当作枕头,或许是失血过多,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有些头晕。

这是一家普通的地下酒吧,这家酒吧位于美国东北部的布鲁克林,如字面意思,这家酒吧位于低下,与寻常酒吧一样,这里充斥着喧闹,舞蹈,美酒以及女人!在音乐与摇头灯的烘托下,人们抛去白天收到的一切委屈与苦恼,尽情的放松自己,但在一处角落之中,穿着灰色夹克的丹尼尔正一人打着电话。

“今天感觉如何?辞去工作后的第一天,应该过的真悠闲吧!”

“蛮悠闲的,倒不如说,反而有些无聊!”

电话的另一边,从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一位女士,年龄或许是三十岁刚出头,总之有些年轻。

“那你可以买些书看看,蕾蒂,你以前不是常常抱怨,你天天上班都没时间看书了吗!”

“噢!这真是个好主意,对了,丹尼尔,杰拉正等着你哄她睡觉呢,你要来和她打个招呼吗?”

“不了,亲爱的,我马上就回家了!”

“嘿,丹尼尔,丹尼尔!”

安德烈有些醉熏熏的,脚步也有些虚浮,尽管如此,他依旧在这么多人中准确的找到了丹尼尔的位置。安德里的身旁,是一位穿着有些暴露的女性,酒气和香水以一种怪异的比例调和在一起,让丹尼尔的鼻子有些难受。但安德烈并没有这种反应,他将自己的左手搭在那位女性的肩上,不时还逗弄着那位女性。

“嘿,丹尼尔,丹尼尔,我得走了。我钓了个小妞,你帮我先付账,好吗?”

“上次和上上次,都是我付的!”

丹尼尔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但安德烈一门心思都在身边的女性身上,只是随意的回答道。

“对,但我下次……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都算在我头上!”

“滚吧,滚吧!”

从口袋中掏出钱包,丹尼尔来到柜台准备结账。

“等一下,稍等一会!”

安德烈似乎想起了什么,让身旁的女性站在了原地,然后自己来到了丹尼尔的身边。

“你确定你还能开车吗?”

这时安德烈似乎清醒了不少,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随后又晃了晃脑袋。

“放心,没事!”

“你个骗子!”

安德烈说完,从口袋中掏出了装醒酒药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白色的小药片。接着他合并了双手,将手中的药丸全部搓碎,直到搓成粉末,他朝丹尼尔的脸上丢去,接着口中念叨着什么。

“来自不列颠的亚瑟王以及其下的圆桌骑士啊,请保佑你的子民免受病魔,灾害,意外,恶魔的侵袭,保佑我面前之人一生平安!他再此宣誓: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强敌当前,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上帝,忠耿正直,宁死不屈,保护弱者,无违天理!”

说完,安德烈还给了丹尼尔一个大大的拥抱。

“Oh,好的,谢谢,谢谢!”

“现在你没事了!”

说完,安德烈便带着之前的那位女性离开了酒吧!

在酒保的催促下,丹尼尔不情愿的从钱包中掏出相应的金额,递给了他。

就在丹尼尔刚走出酒吧,准备前往停车处,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他便听出是令人发狂的警笛的声音。交叉路口有一声汽车喇叭的长鸣,接着是猛然刹车的声音与轮胎快速摩擦地面的焦味。由于距离有些远,丹尼尔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警笛声经过酒吧时音量达到了最大,随即渐渐远去。街道上有不少人围在路边,试图跟着警车前往目的地,了解事情的究竟,但苦于没有代步工具,只能与身旁的人分享着自己的猜测。

“小火灾吧!”

不知何时,丹尼尔的身旁多了一个人,他看起来似乎四十多岁,皮肤有些黑,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和一条溅了些许水渍的牛仔裤。

“我叫诺顿,是一名律师。”

“很高兴认识你,叫我丹尼尔就好!”

“丹尼尔,真是个好名字,请问,这辆车是你的吗?”

他指着我身旁的车,丹尼尔点了点头,他立刻摆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那真是太好了,请问你可以送我到火灾发生的地方吗?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尽管还没有确定是火灾,但诺顿仿佛已经确定了一般。

“没问题,事实上,我也正巧有这个打算!”

摆摆手示意他上车,丹尼尔打开了车门,来到了驾驶位上。

虽然丹尼尔追赶警车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一路上都能听到火警铃的声音。实际上,这里确实发生了火灾,距离之前丹尼尔所在的酒吧也不算太远,不及五分钟,他们便看到了事发地点。这是一栋十层左右的大楼,由于火灾的原因,数层的玻璃窗都破碎了,导致周围的地面上覆盖着不少的玻璃碎片。一二两层的人们,似乎都已经撤离出来了,但高层的人,似乎因为火灾过于严重而被困。

不仅如此,丹尼尔似乎还感觉到了某种非自然的气息。没想太多,丹尼尔便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冲向了大楼内。

脱下外套,丹尼尔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吸入大量的烟尘。直到冲进其中,丹尼尔才理解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这种时候,电梯早已无法使用,他只能徒步从楼梯那走上去,而楼梯处,也有不少从楼上下来的人。

“小心,女士”

在火灾,地震等天灾发生的时候,往往会伴随大量的踩踏事件,此次也不例外,仅是丹尼尔扶起的人,便达到了二十人之多,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的人死于楼梯处。

“你没事吧!”

头突然有些晕晕的,就在这时,丹尼尔的身旁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诺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你冲进来了,就有点担心!”

“这里现在很危险,你还能出去吗?”

诺顿摇了摇头,丹尼尔看了看身后的情况。

“那你跟着我,千万别跟丢了!”

“好的!”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摇摇晃晃从楼上走下,他神情恍惚有些恍惚,但在看到丹尼尔和诺顿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救救我!”

他尖叫着,然后冲到了我的身边,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

“火里有怪物,好多人……好多人被怪物抓走了!怪物!”

他双腿发抖,扶着墙边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阶梯之上。诺顿上前摇晃了他几下,他也没动。

“他已经死了!”

丹尼尔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前,说道。

“咚!”

火焰烧穿了地板,大量的混泥土将出口堵住。

“看来,现在我们只能向上走了!”

但在丹尼尔刚踏出步伐,只感觉后脑勺被某种钝器打中,随后晕了过去……

“醒醒,丹尼尔,我们该走了!”

睁开双眼,右手还缠着绷带的安德烈出现在他眼前。

“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我觉得我们最好在白天前往古堡!”

“能让我先洗漱下吗?”

“事实上,我也想洗漱,兄弟,但是……”

安德烈指着空旷的森林。

“好吧,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