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的痕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的自然风光,现在的时间也已经是五点多快六点的样子,西沉的的太阳用最后的光芒照耀着我的后背。日光偏向橙色,将石滩也染成了一片橙。两岸树叶的影子被斜阳拉长,与溪流交错。在我的前方,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头之前,一个迷你湖泊映入了眼帘,那湖泊不过一个游泳池大小,看起来也不算深,它的表面并不平静。

那块圆形巨石堵住了河流的去路,如同一个堤坝。

走进了那块巨大的卵石头,才发现那块石头顶端,放着布料似的东西。

“哗啦...”

我用踩在遍布鹅卵石的河滩之上,那些石头互相摩擦,发出如同风声的“哗啦声响”。

“唔...望舒呢...”

我回头望向后方,我并没有走远,农神的房屋依旧占据着视野的很大一部分。

水声...水声从刚才那边的堰塞湖之中传来,当我把头转回的时候,清澈的湖中出现了一个洁白的身影。

那水声吸引我走向了堰塞湖,我小心翼翼从石头所形成的缓斜坡上走下,来到了旁边。

身影在深水翻滚了一圈,让湖的浅表层泛起了些许浪花来,浪花拍打在那块巨石之上,成为了漂浮于水面上的白色泡沫。

霎时,那白色的身影从扩散消逝的泡沫中破出。

是望舒。

在水浪之中,透明的水花划过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的肌肤上划过,湿润的头发在水面上摇摆,然后落下,挡住了她的肩胛,她张开了双臂,向下压水,让自己在水面上漂浮,却有转瞬向后空翻,全身扎入了水中。

如同鱼儿一般的,她的飞速的影子掠过湖底,再湖底转了一个圈,我的余光能看见被她惊动的鱼群四散奔逃的样子。

我见她游动了一圈,身下的长影与我在湖底的影子相重合,她直起身体,踏着水旋转着游向了我。

她从我的面前出水,发丝带起的水滴溅在我的外衣之上。

一瞬间,她的脸便出现在了水面之上,在她黑月一般的眸子中,正映着我的身影。

“望舒...”

我到现在才反应过啦,那巨型鹅卵石上,放置着正是望舒的衣物。

她没有回应我,因为她的嘴里叼着一条黑背的鱼,那条鱼还活着,在望舒嘴里挣扎着。

她踏上了浅浅的湖底,渐渐的走出水面,水面映照着天光,有一抹淡淡的紫,她的身体就从这海市蜃楼般的紫色中缓缓升起。

被发丝所遮挡,却又将形状暴露无遗的,如同被乌云遮住的满月一般,随后是因身体瘦所凸显出的,肋骨所勾勒出的胸廓,在收拢的腰线之间,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被从我身后漏过的光照亮,显出明亮的金色,她肚脐,旁边,几滴晶莹剔透的水滴缓缓划过。

我闭上了双眼。

“啊...那个...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游泳。”

她湿润而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我的面颊。

“刚开给。”

面前的望舒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啊?”

我张开嘴发出疑问发声音,却感觉什么滑腻的咸腥味的滑腻之物进入了我的嘴里。那东西抵住我的牙齿,抽动了两下...吓得我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望舒的面庞近在咫尺。

她的呼吸声传入了我的耳中,伴随着我口中鱼儿的挣扎。

我伸出手,抓住了我嘴中的鱼的尾鳍,望舒也在此刻张开了嘴。

“哈!吓你一跳。”

她这么说着。

她的脸远离我,我匆忙的闭上眼。

“唔?闭这么紧...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和第一次不一样...这次...”

“月有阴晴圆缺。”

望舒对我说了一句古诗。

我手中的鱼儿依旧挣扎着,看它的力度,似乎分量相当大,至少能顶一道菜。

听声音,望舒再次回到了水中,她游向了远处,毕竟她的衣物都在礁石上放着。我心中的一个声音不断的唆使我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甚至是眯着眼睛看一眼,但是眯着眼睛看和直接睁开看并没有本质去别...眯着眼睛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好啦,刘汛,睁开吧。”

“啊...你就直接穿衣服了么。”

“当然不会啊。”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望舒身上裹着毛巾被,肩膀上搭着自己的衣物,赤脚站在圆形巨石上,微笑着看着我。

她从石头上滑下来,穿上了放在石头下方的鞋子,走向了我。

她笑得很开心。

“虽然直接穿衣服我也不会感冒,但是终归会把衣服弄湿,穿着也不舒服,所以我很有先见之明的要了浴巾。”

望舒说着,然后伸出了手。

她的浴巾挂在了胸前,不用手扶住也不会脱落。

“鱼给我吧。”

她说。

“噢噢,给你。”

我把那条鱼递给她。

那条鱼起码有十厘米长,重量也不轻,我没有什么生活常识,也是在是认不出那是条什么鱼只能说,它看起来像是一条鲤鱼。

“是猎物哦。”

望舒提起鱼尾巴,向我炫耀着那条鱼。

“不愧是狩猎神。”、

不借助工具...就能在水中捕抓到这么大一条鱼。

我们在石滩上步行了几分钟,来到了贝亚所在的位置,贝亚正在专心致志的钓鱼。

“贝亚,时间到了哦!”

望舒朝着贝亚喊道。

“唔!师傅!贝亚抓到了许多鱼,肯定能赢得比赛的!”

望舒见钓鱼中的贝亚抬起头看向她,把手背过去,将鱼藏了起来。

“师傅,你看,我抓了这么多鱼。”

贝亚指了指身边放着的一个两升的矿泉水瓶,几条身形细小的野鱼在其中游荡着, 贝亚抓到的鱼要比我离开的时候多,但是也没装满半瓶。

“我不信师傅半个小时不到抓到的鱼能比贝亚抓了一下午的鱼还要多。”

“不是多啊,贝亚,我们赌的是重量啊。”

我看向身边的望舒,望舒露出了微笑来。

她的微笑中带着邪恶。

“那也一定比师傅抓的重,诶...师傅怎么湿漉漉的,而且...诶诶?什么衣服都没穿,喂喂喂!刘汛!”

“别吼我啊,我可是什么都没干,从我离开到回来10分钟都没有。”

“刘汛太快了!”

随机数神明眯着眼睛,大声说着怪话。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我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便如此反击道。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从身侧传来。

胡雅欣依旧躺在了躺椅上,她看见我和望舒回来,支起身子。

“你们真快啊...”

她也和这位随机数之神一起说起了怪话。

“喂!”

“我又没说什么快,别激动啊你,月神你也真是不嫌冷...”

一阵风吹过了河谷,吹动了两岸的植被,几片黄叶落在了不远处的石滩之上,翻滚入了水中,随波远去了。

“不我有点冷,胡小姐,我们进屋去吧,农神的晚饭应该可以开始准备了。”

望舒转身,把她的战利品瞬间换到了正面去,她在故意不让贝亚看见那条鱼,毫无疑问,望舒的这条鱼要比贝亚抓到的所有鱼都要重,她依旧让贝亚保持着对于胜利的信心。

当然,这一切都被胡雅欣看在了眼里。

“呜呜,没想到月神也会冷啊...”

“谁让人是恒温动物呢。”

望舒的语气中带着喜悦。

估计望舒已经提前跟农神说好了比赛的事情,农神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台电子称,放在了厨房灶台旁边。

“喔,真能行,这些小鱼一会处理一下,咱们就能油炸小黄鱼了。”

农神夸赞着贝亚。

当然这是礼貌性的夸赞,毕竟在望舒进门的时候,望舒就对厨房里做饭的农神边做出“嘘”的手势边炫耀战利品了。

“称重吧!记得把水控出来哦。”

贝亚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贝亚你可真自信啊...”

胡雅欣说道。

“嘿嘿嘿...师傅走的时候连装鱼的容器都没带。”

“其实不用称重了,我要是早知道这样也不用费劲去给你们找这么一个量程小的称了。”

农神说道。

“好了,那个狄安娜,别玩你后辈了。”

“诶...农神你再说什么啊。”

望舒显然想继续玩下去,但是她脸上已经抑制不住的浮现出坏笑了。

“诶?”

贝亚似乎感觉到了事情有什么不对,瞬间变了脸色...

“唉...怎么会不自量力到去挑战狩猎神狩猎。”

餐桌上的胡雅欣叹了口气。

“什么?什么什么...莫非师傅抓到的比我多。”

“是...重哦!”

望舒把那条鱼从背后甩出,甩在了贝亚的面前,只见贝亚浑身瘫软,向后打了一个趔趄。

“这这这这是,这是作弊!”

“这是鱼吧。”

“这么大...肯定是在菜市场买来的!肯定是...”

“最近的菜市场离这里三十多公里呢。”

望舒说道。

“而且有刘汛作证,我是从河里抓上来的。”

“我作证,我亲眼看见望舒抓鱼了。”

“哦~”

我身后的胡雅欣发出了莫名其妙的怪叫声。

“你看见抓鱼了哦~”

她这么说,我才明白最开始那声“嗷”的含义。

“当然仅限于此,就看见抓鱼。”

我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自证清白,毕竟望舒...嘛...

是我的女朋友呀...

就算是看到了抓鱼以外的事情,也...应该也没关系是吧...更何况我也闭着眼,啥都没看见。

“我...我输了...我不信,上上秤...我不信。”

“好啦,贝亚,要接受现实,你的小鱼苗不会比它重的...”

“唔啊...我为什么...我...我愿赌服输,是我输了。”

“那这条鱼,就拜托你来收拾拉。”

望舒将她的战利品交给农神。

“好嘞!做成红烧鱼吧。”

农神爽朗的说。

“我去洗个热水澡,在哪里...”

“楼上203,门是开的。”

“好。”

望舒走上去拍了拍贝亚的头。

“那就算我赢了。”

“呜呜呜...是师傅的胜利,我ExG打不过师傅,抓鱼也不行,我真是太失败了。”

“好嘞好嘞,别难过啊年轻人,你师傅有几万年的抓鱼经验,你也才几个小时,能抓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啊。”

农神安慰着说话带着哭腔的贝亚。

“对了...”

农神拍了拍处于凌乱状态的贝亚的脑袋,然后把视线转向了我...

“你住203还是204。我的意思是,月神不是把你当男友么?”

“啊...是啊...”

“两位委员会的大人不是情侣关系,当然要安排在两间房,但是...你和她共处一室会不会有些残忍了。”

“残忍...”

“她那个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农神瞅了一眼我身后的胡雅欣,我也回头瞥了一眼她,她见我们俩看她,假装看向了窗外。

“就是,你知道,一个神不一定只有一种神性,像比较古老的神明...”

农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讲起了基础设定。

“他知道了,处女神嘛。”

“哦....”

农神恍然大悟一般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就给你们安排两间房吧...”

“都可...双床房也可以,昨天我们在机场住的就是双床房来着。”

“那小伙子你定力不错嘛...不过我们这边可没有双床房,只有大床房,等望舒洗完澡问问她吧。”

农神说着。

可怜巴巴的随机数之神走向了我们二人,坐在了餐桌上。

“我真傻...真的,我怎么会自大到,和师傅比赛抓鱼...”

“人活在世难免要干傻事,更何况这也不是你干的第一件傻事了。”

胡雅欣盯着可怜的贝亚这样说。

“哼...”

对着胡雅欣弱弱的哼了一声,然后转向了我。

“那个...刘汛...”

她低声下气的呼唤着我。

“怎么了?”

“没事,就叫叫你...”

她有些莫名其妙,也罢,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神明。

“对了,詹呢?”

“詹?楼上,工作去了,委员会需要他。”

“啊?不是度假么?”

“对啊,我们一去度假,委员会就收网了,那个群众举报的神明找到了。”

“真找就找到了啊...群众举报。”

“剩下的我就不知了,反正不是我找到了,他们要詹干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哈。”

“反正这边的功劳那边的功劳都不归我,真的过分。”

“休假的时候就别想着抢功劳了。”

我对胡雅欣说。

“你觉得我像是喜好功劳的人么。”

“听刚才的话挺像的。”

“我才不是,我只是想参与抓捕而已。”

“那其他喜好功劳的人怎么拿到功劳嘛,活都被你干了的话,毕竟委员会那么多人,也不可能总让你们出风头。”

“嘛...倒也是。”

胡雅欣点了点头。

过了不到十分钟,望舒和詹先生就先后从楼上下来了。

望舒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也吹干梳理了整齐,身上还有洗发香波的香气。

“话说,月神,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不靠工具抓到那条鱼的。”

“之前一个朋友教我的,他很擅长徒爪抓鱼...我就和他学了一手。”

望舒坐在了餐桌上等着农神将饭菜端上桌,从楼上下来的詹,却有些稍显苦恼。

“怎么了,詹先生。”

我问。

“没什么...”

“您看上去有些心事...”

“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前几天给你说的关于群众举报神明的事情...”

“当然记得...”

“那家伙被确诊为精神分裂了,但是,我们真的按照他提供的线索找到了神明,只不过有些疑点...”

“什么疑点...”

“没什么...只是我们的外勤干员怀疑这位被举报的神是一位守法好公民罢了。”

“就为这事?”

我还没说话,胡雅欣便紧接着发表起了自己的看法。

“得了吧,要是真是守法好公民,怎么会被人举报,哼...”

“那帮人现在正在撬那个举报者的话,顺便找找线索,找我也是为了这事情...”

“要你撬话?”

“问我测谎仪在库房的哪个位置,嘛,毕竟委员会一百年也用不到一次测谎仪,他们平时都不审活人。”

“胡说,前一阵还把我审了一通,从上到下审。”

“要是那时候用测谎仪,我们当晚就埋伏到你家了,谁知道你对月神许了那么一个愿望。”

从上到下审问了我一遍的胡雅欣如此说道。

望舒抓到的鱼虽然量多味道好,但是刺却意外的多。在一个沿海城市待了三年之久,我并没有学会挑刺。则也算是锡安的优点吧,饮食结构丰富。

虽然刺卡喉咙诸如此类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但是一条鱼过于刺多,还是降低了吃饭的效率。

农神把贝亚抓来的小野鱼裹上面糊,在油锅里炸,说句良心话,小鱼要比大鱼好吃,但可惜小鱼的量实在太少,没法让人大吃特吃吃的满意。

仔细观察了一下餐桌上的各位,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太会吃鱼吐刺的家伙貌似只有我一个。

詹和胡雅欣吃的都相当顺利,三位神明也并没被鱼刺这种小事所阻碍住。

“刘汛...吃啊?”

农神看我迟迟不下筷子,这样催促我道。

“啊,我吃了,这个辣子鸡很好吃。”

“吃鱼呀,你女朋友的战利品。”

“其实,我不是很擅长...”

“肚子上的肉没刺,吃肚子上的肉。”

农神熟练的把鱼翻了一个面,鱼另一侧肚子上的肉便露了出来。

“话说,贝亚,你有告诉刘汛比赛的赌注是什么。”

月神停下了筷子,对疯狂咀嚼油炸小黄鱼的贝亚问道。

“还没!”

贝亚说出这两个字,坚定无比,好似输掉比赛是一件自豪的事情。

“那你告诉他呗。”

“唔...”

“为什么要告诉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赌注是你呀...”

望舒这样说道。

“如果我输了,你就要无条件被贝亚命令一次,如果我赢了,那你就可以无条件命令贝亚一次。”

“啊?我是赌注?应该提前告诉我的啊哈...万一望舒你输了我岂不是...”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不会输才这么赌的啊。”

“唔...那个...刘汛...正如师傅所说...”

贝亚看向我,支支吾吾了起来。

“随意命令我吧!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这样说道。

“诶?”

想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么?

我的余光之中,胡雅欣瞪了我一眼。

“我也不是很懂神明...但是一般没有给自己男朋友争取对别的女性为所欲为的机会的女朋友吧。”

胡雅欣扒着碗里的饭,如此说道。

“我会守誓的...呜呜...”

看着我的贝亚相当委屈的叫喊。

“啊...”

倒是作为赌注的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能暂时保留这次机会么...”

我说。

“当然可以,你也可以随时使用,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用。”

望舒说道。

“诶嘿?”

“你诶嘿什么啊,很吓人啊!”

贝亚往后缩了缩脖子...看来是被我的诶嘿声吓到了。

今天...她在车上装晕车好腻在望舒身上,现在...我大仇得报啦!哈哈哈!

“你就不怕刘汛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么。”

胡雅欣对望舒说。

“不怕...”

虽然稍微有些犹豫但是望舒还是这么说出了不怕两个字。

“不怕。”

耳后她又坚定的说了一句。

这次是看着我说的。

“要被刘汛做色色的事情了...呜呜呜...”

“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老是凭空污人清白,在说,你这种小孩懂什么是色色的事情么。”

“略!略略略!说的好像你就懂一样,虽然我才刚诞生不久,但是人类的那些小小欲求,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呀!”

贝亚拍了拍胸脯,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