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见证日新月异的黄斑区
（陈宇和Elisa在医院的庭园，陈宇视角）
“这样明白了，在15年之前，应用比较多的都是体外的人工透析机，那时候普通人想要...不，不如说现在能用到便携透析机的患者还是少数，为了节省成本，是有透析中心这样的东西存在的...那时候的生物膜也没有任何的自我修复能力，而且大家反对透析膜重复使用...不如说在这一点上我无比佩服曙光黎明的研究人员，自我修复是上帝给予人类最大的恩惠，但是同时也是极大的不便利，一般对于不可自我修复的东西，我们都是直接扔掉，当成一次性用品，但是对于可以自我修复的东西来说，换掉就会变得复杂，自然进化让我们的器官是可以自我修复的，但同时也是难以取代和更换的。”
Elisa耐心的讲着它身体里的人工肾的工作原理，又讲了一遍人工肾的发展历史，她是真正的历史见证者，而我只是从课本或者网络甚至小说里了解到这些东西...
“就像是心脏，但是心脏其实是整个人体中最好替代的一个，它不需要滤除毒素，不需要泌尿，没有免疫上的功能，也不关系到调节乱七八的东西，它就是一个动力装置而已。”
Elisa继续说着。
“你知道肺是干嘛的么。”
Elisa问我。
“知道，用来气体交换。”
我说。
气体进入肺部，通过呼吸膜，和毛细血管中的血液进行气体交换，这就是课本，包括竞赛课本告诉我的。
“事实上，它要承载的功能不止呼吸，它还要调节血液Ph，器官大盗给那孩子用的人工心肺机就没法履行调节Ph的功能，那台仪器放在一五年可能和一个活体心脏差不多一个加钱，但是现在也是过时货而已了。”
Elisa摇了摇头，说道。
“但是人工的依旧是人工的，不能像是先天长出来的东西一样和我们一样协调。”
我说。
“总有一天人类会造出来和人体协调单人工器官，不是么...就像现在这样的，能用血液功能，高效而微型的人工器官。”
我接着说出了我自己及的观点...
“你可真乐观...希望你能看到那天。”
Elisa说道。
“转两圈么...”
我向Elisa提议。
“我的身体还不太适合运动，就坐在这吧...要是出去转两圈心脏忽然停了那就很惨喽。”
Elisa说。
“事实上曙光黎明的人工肺很好用...它彻底避免了吸入这座城市的雾霾所带来的致癌风险。”
Elisa笑着说。
“但是它本身就是带来致癌风险的，所以，五五开吧。”
Elisa笑着摇了摇头。
和我对话的过程中她经常笑着摇头。
“嗯...”
“Susan她们好慢...”
“是啊...现在快十一点了...你想苏瑶光他们了...”
“也不是很想，就想问问曙光黎明到底有没有再给我安排新的心脏了...以及他们是怎么给那孩子安排的...”
“嗯...”
“或许对于曙光黎明来说，那孩子的命要比我值钱的多...”
“为什么...李洛和曙光黎明完全没有关系吧...”
“你知道为什么全世界还不知道苏瑶光的存在么...你知道为什么我身体里的人工肺还没有轰动全世界么，因为这些对于曙光黎明都是不可示人之物，一个长得像是teennager的老家伙，身份背景都成谜，往我身上安装人工器官大抵上只是一次医学实验罢了，真正的让曙光黎明得以光线亮丽光彩照人的真正的应用...年轻人在心脏被摘除后，移植是曙光黎明想的TAH，然后获得了新生，如果真像是曙光黎明说的那样，这个人工心脏不需要人工抗凝，只需要年检，除此之外使用者不会和正常人有任何的区别的话，那是真正的轰动世界的事情。”
“是么...”
“更重要的事情是，就像是05年曙光黎明拯救了ARS中的大家一样，曙光黎明再一次用其引以为傲的医学技术，生物工程技术，拯救了一个处于绝望，本应拥有大好未来的青年人，曙光黎明的研究者，商人，都能自豪的将这件事挂在嘴上，就像是它们真的是在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而奋斗一样...”
Elisa的言语有些激动，仿佛她并不是很认同曙光黎明“为人类谋福祉”的箴言。
“曙光黎明其实并不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而奋斗么...”
Elisa仿若对曙光黎明正在干的事情报以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
“不，这就是最奇怪的，他们真的像是着了魔一样‘为人类谋福祉’当然这样的事情也让很多人不高兴了。”
Elisa说。
“虽然人类越活越久，越来越长寿，但是真的就越来越幸福么？我不能确定也不想确定。”
Elisa接着说。
“但对于曙光黎明来说，维持它光鲜的形象是很有必要的，它不允许有对它不利的信息流通到外界，对我和夏凝当然这是好事，因为我们就是对它不利的信息之一，但是也因为如此，曙光黎明必须要将那些对它有利的信息发扬光大，就像是每一个精打细算的自私者一般，用人工心脏救治那孩子得到的收益要比我大得多。”
“啊...”
Elisa一再的强调自己对于曙光黎明已经是无用之人了，我真的不喜欢她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但是我也没法提供任何的帮助...
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重要的人...我想任何人都可以随时抛弃我。
所以我也无法理解一个人从不可或缺变成芸芸众生的感觉。
我忽然觉得有些内疚，毕竟刚才Elisa作为一个过来人帮助了我，我此时却不能反过来帮助她，我像是欠了她什么一样，但是转念一想，Elisa自己就是个不相信人情债存在的人，她帮我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需求罢了。
不知道人类有没有那种“还人情债”的欲求在...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电话振动了两下...有人给我发短消息。
我当着Elisa的面掏出手机，以为是已经和奥晨星聊完的夏凝发来的信息，叫我战略性撤退的，但是打开手机一看，却发现是陈宏矩...
“喂，陈宇，李洛出事情了。”
这个家伙...
我想说他有些后知后觉，但是这也情有可原，我，夏凝，夏老师，都处于情报中枢的旁边，知道的多也是很正常的，作为一个平常的高中生，陈宏矩的信息滞后很正常。
“怎了么...”
我装出一副平常人高中生的样子。
“不知道，今天她没来参加周六补习，班长联系了她母亲，她母亲表示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需要长期请假。”
“补习？你们不是才高二么...怎么就安排补习了？”
“这是重点么？自愿补习...想上上，不强制，也不交钱，这不是重点，现在班群炸锅了...有些人说是你们干的。”
“我们干了什么？”
“让我的队员没法来上学。”
陈宏矩近乎是秒回。
“开玩笑，我们有什么动机么？”
“我觉得你们并没有动机，但其实我想是来打听一下，苏瑶光不是和曙光黎明有些关系么...而且还知道很多事情...我就问一下。”
“怎么了...”
“我就问问，苏瑶光能查到她到底怎么了么。”
“可能就是普通感冒吧，而且苏瑶光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权利进入医疗信息系统啊...你怎么那么关心她。”
“我害怕她出事，最近流传什么器官大盗的说法，虽然我知道那是一派胡言，但是作为队长，我还是有些担心她的，以及我想给你们说，你们最近也要注意，几个男生天天在班群里口嗨你们...”
“口嗨？”
“要让你们为在竞赛的不端行为付出代价什么的。”
“那群人那么看重集体荣誉么？你们...”
“我觉得她们根本不是看重集体荣誉，他们只是找理由找事生茬罢了，他们说你们不接受那些恶意的绯闻是事实，为了报复我们动了手。”
陈宏矩回复道。
“嘿，怎么就玩起手机了，诶？是小夏凝她们叫你回家么。”
我放下了手机...看向了打断我和陈宏矩聊天的Elisa
“不是，是陈宏矩，他知道出事了，但是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啊，是那天那个...他和罗韧有点像啊，都感觉有些邋遢...不过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他...”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高中生的八卦讲给Elisa听，这个喜欢那个，那个喜欢这个的。
“没事情，只是普通的关心同学罢了。”
“你们老陈家好奇心重应该是某种遗传。”
Elisa这样说道。
“这种性格上的东西还能遗传么？”
“谁知道，虽然有人说性格是后天环境决定的，但我还是执意认为基因还是指导性格形成的重要原因。”
Elisa说。
“你告诉他是器官被偷了么？”
“不，他觉得偷器官的传言是愚蠢的，毕竟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课本上交给我们的知识是器官不能长期保存，移植前必须配型，而且摘除过程相当复杂。”
“放在10年前是这样，不过只限前两点，但是你知道，现在，日新月异啊。”
Elisa炫耀着自己的中文成语词汇量。
“但是这是好事，媒体也还没报道，但是这件事迟早要被大众知道，只要那个器官大盗再次作案...”
“再偷还能偷什么呢...”
Elisa说。
“谁知道，肾脏...”
我说...
“一次性移植那么多器官么...不可能的。”
“但你说这是日新月异的世界。”
“好吧，你说的对，而且器官大盗也并不是非得给一个人做这些器官移植。”
Elisa接着说。
〇
我和Elisa闲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以上，她还给讲了很多我想知道的关于人工器官的事情，当然到最后她也讲的有些不耐烦，用“你去看论文啊，去看综述啊”搪塞着我。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的时候，苏瑶光找到了我，她示意我和她一起离开，我和Elisa道了别，和苏瑶光走在了一起。
至于陈宏矩，他没能从我这边翘到情报，便逝去了音讯。
走到医院门诊部正门的时候，夏凝面对的医院大门，等待着我们，她站在花坛旁边，不耐烦的抖腿。
“刚才陈宏矩打电话给我了。”
和夏凝汇合的苏瑶光给我们两个人说道。
“打听洛姐的事情么。”
我问。
陈宏矩的心脏真是大，向自己刚表白的女孩子打听别的女孩子的事情...
就连我也知道这是绝对的忌讳。
“是的，我不想给他压力，就什么也没说，但是媒体迟早一天要报道...提高市民警觉性也是避免再发生的方法。”
苏瑶光说。
“发生了也不是坏事。”
夏凝却这样说。
“为什么不是坏事...”
“假如警方一无进展，就得靠新案件提供新线索。”
“为什么会无进展，调监控，前台肯定也有目击证人，毕竟带一个高中生和人工心肺机，手术器械什么的开房是一件很显眼的事情...该不会是什么监控系统检修这种狗血的理由吧...”
“不是检修，是正常运作，但是硬盘里的数据被覆写了，酒店的管理出现了问题...他们的监控系统和你们学校的一样和外网直接联系，有攻入的可能性...这是Rena说的，至于目击证人，警方是不会把这些细节告诉我们的，毕竟我们没有协助调查的权限。”
苏瑶光再次强调了没有权限这种事情。
“是他们，我和对策组已经没有关系了，对策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瑶光喃喃自语。
“曙光黎明也不是好东西。”
夏凝补充。
“陈宏矩还是关心洛姐的。”
苏瑶光说。
“只是同学之间的关心吧...”
我说。
“毕竟陈宏矩喜欢的可是你，他刚才还联系我了，说他们班还有人认为李洛不能来上学是我们干的，是我们对他们传你谣言的报复...”
“报复...”
“还说有人要来找我们麻烦...”
“嗤...”
夏凝嗤了一声，表达了她的不屑之情。
“来。”
夏凝微笑。
她说了一个来字，大概是“如果他们来找麻烦我就把他们的前切牙打断”。
“现在也不用想这些谣言造成的误会了...反正到时候他们都会知道李洛的心脏被偷走了。”
“谣言总是不攻自破。”
我说。
“是么？”
夏凝表现出了质疑，毕竟关于她的流言依旧是这些学生吃饭时候的谈资。
“不攻自破是时间问题。”
我补充道。
“你们和奥晨星聊了什么。”
奥晨星现在已经恢复了吧...
“他醒了但是貌似失忆了，仿佛回到了13年的时候，她看到夏凝的时候惊讶的半天，，不停的说‘已经长这么大了啊’，他看到我的时候却陷入了纠结，在她看来夏凝是长大了，但是Susan却反而年龄变小了。”
“好嘛...所以你们就也没聊什么？”
“聊了许多，关于我们项目的进展，以及夏凝现在的状态，他的研究进展，反正聊了不少，都是曙光黎明的一些杂事...”
苏瑶光说。
“聊着聊着就聊到现在这个点了。”
“好嘛...”
“Elisa和你聊什么了。”
苏瑶光问我。
“人工器官。”
“你是不是有点烦她。”
苏瑶光接着问我。
“不...我不烦，事实上到最后是她有点烦我...我不停的问她关于人工肝脏原理的问题，结果她让我自己查文献，她也不是和你们说的那样是个非常讨厌的人...她是一个...怎么说，我现在觉得她...有些可怜了。”
“可怜。”
“她想要活下去...”
“那是当然，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让她活的更久，而且曙光黎明不是也在给她解决心脏的问题么，她也不是那种随便就会死的人。”
苏瑶光说。
“Rena也在参与协调芯片的开发，她想要尽快的制造出能让至少能让人工心脏和人工肺人工肾进行协调的芯片，我想Rena也告诉了Elisa这件事。”
苏瑶光接着说。
“但她却在担心，她觉得自己会被曙光黎明抛弃掉...”
“....”
苏瑶光听见了我的话语，沉默了一会儿。
“不管她怎么觉得...曙光黎明...我想就算不尽人情，也会留个后手的吧...Rena可比Elisa有底线...用活人做实验什么的，买卖器官非法转运尸体这些事情我想Rena都不会干...如果曙光黎明有一天又要干脏活，那Elisa是第一人选。”
“啊...原来...”
“曙光黎明也明白，她也明白，我们两个自然也能想通。”
苏瑶光看了夏凝一眼，走向医院大门的夏凝则是点了点头。
“她恃才放旷。”
苏瑶光补充。
“因为她被需要着，所以还活着。”
夏凝则继续说出了结论。
“当然，她自己也想活下去，如果说曙光黎明研究永生是为了人类，她研究永生纯粹就是为了自私的原因了。”
苏瑶光说。
“好嘛...但是自私也是人类发展的推动力。”
“这话不假，而且Elisa大概还是做出了改变了的...至少她没让陈宇讨厌她。”
“她也不是总那么讨厌。”
夏凝说。
“但本性难移。”
夏凝刚说了一句好话，就又坚定了一下自己对Elisa态度。
“她现在是一个在死前临时相信基督的无神论者。”
夏凝说。
“唉...很奇怪...”
我说。
“你奇怪什么...”
“我以为医学是用来保护人的...就像是希...”
“是啊，是保护人的，救人性命。”
苏瑶光一反常态的插话进来。
“我总感觉...有一种...曙光黎明可以选择谁生谁死的感觉...”
我接着说...因为刚才Elisa告诉我，她活下去的概率低于李洛活下去的概率。
“医学不是尽善尽美的。”
苏瑶光接着说。
“对了，今天下午我要和夏凝回学校一趟，中午吃完饭我让曙光黎明的人送你回去吧...”
苏瑶光对我说。
“你们回学校干嘛...”
“我在学校约了赵老师，说想帮她出期中考试题。”
“期中考试题要你们出么...”
我刚想说你们只是学生...但我面前的这两位女士又绝对不是普通学生...帮忙出题这件事应该是可以的...但是出题不是要相当了解课本才行么...她们两位的生物知识绝对不像是从课本上得来的。
“要不带上我，反正我也不会透题。”
“不。”
夏凝转头，相当严肃的对我说了一声不。
“为什么。”
“你会大嘴巴透题。”
夏凝并没有说“我们怕，我们需要避免”诸如此类的表达句式来给我一个可以争取的机会，她一如既往的直接用一个结论将话说死。
“好吧...我的确有点大嘴巴，但是你们俩的秘密我可是保存的好好的呢...”
“那是因为期中考试题对你来说并不是重要的东西。”
苏瑶光说。
“中午吃什么。”
我问。
“川菜，我想吃糖醋里脊。”
夏凝说。
“好...那我查查附近哪有川菜吃，是不是要给夏老师说一声中午不回家吃。”
“Rena会跟他说的。”
苏瑶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