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个傍晚的‘散步’结束之后,我被慕沐搀扶着安全地回到了家。

守在门口等着我们的是琉璃。看到我回来,琉璃面无表情地来到我的身边,然后握住我的手。小小手掌里传来了微弱的力量。她只是眨眨眼,然后说道‘欢迎回来。’

母亲看到我一身脏兮兮的样子,煞是惊异。还开玩笑说慕沐‘一点儿也不温柔’。

那晚的慕沐也出奇的安静,并没有和母亲争论。对于慕沐的‘安静’,母亲展现出的惊讶表情,比看到我的异常还要浓厚,还说‘这孩子竟然这么文静,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之类的挑衅话语。即便这样,慕沐还是没有和母亲争论。

之后的一段日子,琉璃和慕沐之间的冰点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琉璃不会在讥讽慕沐,慕沐也不会直言‘讨厌’之类的话。

这应该是缓和关系了吧?

对了,散步的第二天,我曾经找到月,和他解释慕沐的事情。

我跟他说,慕沐当时只是给琉璃送西瓜而已,水果刀只是忘记放在地上,并没有要袭击琉璃的意思。

但月却露出一脸‘你是傻瓜吗’的表情,不屑地讲道:

“这个妾身当然知道了。”

哎?但是你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琉璃,你……

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后说道:

“请记住,这个世界上,伤害人的方式,不止用刀用枪给予物理上的打击,有些时候,在精神上的伤害,远比物理上的伤害更有价值。”

然后便扬长而去,再次进行他的乡村之旅。

他告诉我,附近没有什么特别的迹象,目前来说非常安全,让我们大可放心。现在的他,只是想要自己去感受附近的风景。

那你倒是按时回来吃饭啊,我也好向父亲好好介绍一下你。

时间继续向前推进,端午节到了。

一大早,我还在睡觉,就听见楼下吵吵闹闹的。坐起身从阁楼的窗户往楼下看,原来是村里的人来母亲这里取做好的汉服。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端午节。

早饭过后,我和慕沐加入到母亲的工作当中,负责分发汉服。

我对这个东西的了解不深,只是做搬运的工作,主要的任务都由母亲和慕沐完成。

琉璃也没有歇着,跟在我的身边,或多或少地帮我拿东西。

因为大家都是一个一个来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父亲最先离开客厅。我刚想走上前去说一声节日快乐,便被母亲阻拦了下来。

“嗯,重头戏来了!”

“重头戏?”

母亲把双臂环抱在胸前,微闭双眼,一本正经地讲道:

“啊,今天是端午节吧,村子里有庙会哦,为期七天,相当精彩!”

“是嘛……”

我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再说人太多,保护琉璃也会变得困难,还是守在家里更为妥当。

“哎?混小子,你是不是想要回房间休息了?”

“正有此意。”

“笨蛋!”

母亲的声音比慕沐还要高。

“怎、怎么了?”

“你看看小琉璃,难道忍心回去睡觉吗?”

我依着母亲所说,看了看琉璃的反应。

依旧是面无表情啊,不过吃过饭之后,她倒是没有继续打游戏,只是坐在沙发上愣着。

愣着?

“没看出什么吗?”

“没有……”

我老实回答道。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连‘我好想去庙会啊!’的信息都看不出来吗?”

“哎?”

是那样吗?

我再次看了看。

但我接收到的,依旧是面无表情啊。

“想要去吗?”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慕暮要去吗?”

琉璃则是反问了我。

好像真的有点想去的样子……

话说,母亲已经比我还懂琉璃了吗?

我身边的人,好像洞察力都比我厉害……

“那就、去吧!”

“这就对啦!”

母亲豪爽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力气大的出奇,前些日子狂奔的后遗症现在还在,你这一下我很难受的!

但母亲开心地笑,让我把吐槽地话咽了回去。

琉璃的表情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月也说了,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让我们大可放心……

这也算是体验普通的一环,让琉璃去看看也不错。

“既然都这么决定了,琉璃也要入乡随俗啊!”

母亲略带魅惑的笑,盯着琉璃。还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声响。

“琉璃这么可爱,不好好打扮一下,就太可惜了!”

母亲靠近琉璃,然后牵起她的手。

“来来来,让阿姨我好好给你打扮一下!”

琉璃没有拒绝,也没有露出期待的神情,只是呆呆地跟着母亲一同上了楼。

看母亲的样子,应该是想要给琉璃好好打扮一番吧。

我对装束并没有太多研究,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耽误了琉璃这个漂亮的素材。

母亲能帮我,也算是好事啊。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游戏机,想要消磨一下时间。

忙完自己事情的慕沐,也回到了客厅。

看到母亲和琉璃不在,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公主和妈呢?”

自从那天之后,慕沐都是称呼琉璃‘小公主’。

‘因为身边的人都在保护她啊,怎么看都是公主吧?’

琉璃曾经也给我讲过一个公主的故事,故事里的公主大人,应该是就是琉璃的化身,这么称呼她也没什么不好的。

“妈说要帮琉璃打扮一下,带她上楼了。”

“也确实应该打扮一下了,让她更像公主。”

慕沐点点头,然后和我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我也放弃打游戏,和慕沐聊了聊家里的事情。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母亲和琉璃回到了我和慕沐的身边。

正在唠家常的我们,瞬间停止了闲谈。

因为站在我们眼前的琉璃,已经夺取了所有谈论的话语权。

一身合体的的大袖襦裙,身外披着纱质罩衫,飘逸的金色长发,被母亲用粉色的发带把发梢的地方束了起来,标致地犹如洋娃娃一般精致的脸蛋,涂上一层淡妆,让原本透露些许‘仙气’的琉璃,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天使。

虽然相当惊异,但我还是立刻找到了话:

“非常漂亮!真的好可爱!”

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恐怕不太合适,应该是‘漂亮’‘美丽’之类的话更为妥帖。

“谢谢。”

琉璃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句。

如果能笑一下的话,估计看到你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你的美丽俘获的。

我是说真的,即便不是萝莉控,一定也会被瞬间击沉。

慕沐先是露出惊异不已的表情,随后则是叹了叹气,然后无奈的说了一句: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确实很漂亮,确实像公主似的。”

为什么不甘心?

算了,问了估计也会被隐瞒过去。

“放心哦,我也给你准备了。”

慕沐指了指自己:

“我?”

母亲点点头:

“当然是你了,感谢自己留了一头长发吧,因为你的长发,我也准备你的那一套汉服了哦!”

“哎?但是我并不想……”

“少废话!”

母亲突然靠近慕沐,狠狠地盯着他看。

“不要婆婆妈妈的,我还没有打扮够!给我赶快过来!”

母亲不由分说地拉着慕沐上楼。

我只能摊摊手,让慕沐认命。

“大哥你这个叛徒!”

等慕沐和母亲上了楼,琉璃则是来到了我的身边。

稍稍提了提汉服的下摆,发现并不能轻松地提起来。

“这个衣服,实用性很差,没有办法让慕暮欣赏我的大腿。”

“给我老实地穿好,我并不想看你的大腿!”

如果没有什么话题的话,估计接下来,琉璃还会用‘大腿’攻击继续和我战斗,所以我寄出了杀手锏!

我把掌机支在琉璃面前,对她讲道:

“一会儿要出去玩,不如现在进行一场紧张刺激的格斗游戏吧!”

琉璃稍稍思索一下,随后回答道:

“来吧。”

她坐在了我的旁边,接过了游戏机。

于是日常的‘格斗游戏’对战,再次开幕。

但无论是结果还是过程,都是一面倒。

琉璃输给了我。

我依旧是随机选择角色,这次选到的是法师系角色的克星,赢的过程也相当简单。

但琉璃倒也没有沮丧,对战结束之后,一遍又一遍看着对战视频。

“是在研究输掉的原因吗?”

“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要一遍一遍看呢?

就在我想要问她,母亲带着慕沐也下了楼。

接着,我的问话再一次被噎了回去。

如果说,琉璃是东方和西方结合而成的天使,那眼前的慕沐,则是标准的东方系美人。

是的,美人!很漂亮的女性!

一直扎起来的黑发披散开来,融合在那一身淡黄色的襦裙上,和琉璃一样的淡妆,却把东方人的那份清秀之美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也相当漂亮。”

“是吧!”

母亲自满地点点头。

“果然很漂亮,不愧是我!”

“我是男人啊,为什么打扮成女孩子了?”

慕沐脸红地说道。

“谁让你长得这么像女孩子啊,当然要打扮一下才好吧,你除了长相清秀以外,完全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优点吧?所以你给我老实的穿好这身衣服,然后和慕暮一起出门参加庙会!虽然我也想给那个银发的小姑娘穿上我做的汉服,不过最近好像总是见不到她。”

“哎?我?大哥?庙会?我们一起?”

“那是当然的吧,让慕暮当你们的护花使者啊!”

“护花……等等,不对吧,我是男人啊,男人!”

“但是确实很漂亮。”

我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赶忙堵住自己的嘴。

“哎?是那样吗,大哥也觉得、漂亮吗?”

“嗯,这倒是没撒谎。”

慕沐紧张地眨眨眼,双手捧在胸前,左看看右看看。

“既、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穿一下也没什么……”

羞红着脸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这个当妈的看到你这个表情,心情很复杂哦!”

母亲则是揉了揉头。

“复杂什么嘛,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的,不就是老妈你吗?”

“话是那么说,但是……哎……”

母亲叹了一口气,然后顺势便把慕沐推向我这边。

可能是太过突然,慕沐直接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则是赶忙支撑起他。

“没事吧?”

“啊……没、没事……”

他赶紧正了正姿势,站在我的面前。

羞红的脸,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总之就是这样了,慕暮,带着一个天使和一个伪娘一起上街吧!我担保,你一定是今晚最让人羡慕的男人!”

母亲对我竖起大拇指!

这时候,琉璃也来到我的身边,然后主动抓起我的右手。

虽然事情很突然,但我还是从了母亲的话,带着琉璃和慕沐一起出了家门。

2

原本安静的村庄,现在却灯火通明。一盏盏烛火灯笼,和月亮一起,把夜晚照亮。

跟在我右边的是娇小的琉璃,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跟在我左边的是‘漂亮’的慕沐,看起来紧张兮兮,不断地揉搓手掌。

果然如母亲所说的,村子里的人都穿上了汉服,颜色和外形虽然有很大差别,但确实把那份中国的古风呈现在眼前。

过往的人很多,小孩子也手持小灯笼,在人群中穿梭。

有些紧张的慕沐并没有注意到奔跑的孩子,不小心就被他们撞到了。

我赶紧伸出左手,抓住他的胳膊,稳住重心。

“怎么感觉你有些紧张啊?这个装扮,不希望有人看到吗?”

“哎?说是那么回事,倒也不完全是……”

他的眼神也在漂移,确实有些放不开。

但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再次被人撞到,或者不小心撞到别人。

所以我抓住了他的手。

“这样就能更好地保护你了。”

我微笑道。

而慕沐则是低下头,小声地应了一句‘嗯’。

这时候,我右手握住的小手,明显更加用力了。

但我看琉璃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总之,这样能够更好的保护他们俩,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继续逛庙会吧。

我们三个继续前进。附近的摊位有很多,定番的‘棉花糖’‘小吃店’随处可见。走着走着还看到了小游戏摊位。摆摊的店主也都穿着汉服,看起来相当讲究。

庙会里的摊位,大部分都是山村里的住民,但也有镇上人。中国人最喜欢热闹,团聚是个永恒的话题。

琉璃指着棉花糖,让我帮忙买一串。

我应允之后,买了两串,一个给了琉璃,另一个给了慕沐。

“很甜。”

琉璃吃下一小口,然后发表了感想。

甜的东西,你都很喜欢吧,棉花糖自然不能落下。

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目标,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就驻足看一看。慕沐也渐渐地不再那么拘束,笑容也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慕沐脸上的笑容,以及琉璃看起来应该算是满足的脸,同周遭的欢声笑语碰撞在一起,让我的心情也变得高涨。

“大哥,那边怎么了?”

慕沐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然后询问我。

“不知道,应该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吧。”

毕竟是庙会,一些集体参与的活动自然也不会少。

“我们去看看吧!”

说罢,慕沐把我和琉璃都拖走,跟着他一起前往人群。

去除紧张过后,慕沐反倒成了最活跃的那个。

而且,他的体力果然比我好太多了。柔顺的披肩黑发同这一身汉服辉映在一起,活泼的身影,就像一个喜欢热闹的女孩子似的。

不算坏。

人群中央,摆放着一排整齐的容器,对面是粽叶和糯米红豆之类的馅料。

原来是包粽子的比赛,而且奖品还相当豪华,因此参加的人也有很多。

“包粽子嘛!我倒是好久没有实际操作了!”

慕沐有些跃跃欲试。

“弟弟不是做饭很差吗,你真的会包粽子吗?”

“当然会了!包粽子也不是做饭啊,只能算得上是帮忙吧,这些东西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那我们来比一比吧,看看谁更会包。”

“求之不得!”

慕沐被琉璃成功挑衅。

琉璃还不忘回头过,对我摆出v字手势。

为了照顾新手,对面也有教授包粽子方法的老师。

琉璃和慕沐举手参加了比赛,工作人员来到了两人身边。先是夸奖一番两人的装束,接着则是开始传授包粽子的方法。

他娴熟地取出粽叶,先是卷成圆锥形。

“新手直接使用粽叶就好,芦苇叶子比较窄,新手使用,会手忙脚乱的。”

工作人员继续操作。他用小铁勺盛出一部分混合好的馅料(糯米红豆),然后放进刚才卷好的圆锥形粽叶里。接着,把多余的部分卷起来,并且把最后的地方稍稍留出一小部分,用拇指压住那一段尾巴,将其对折。按住之后,用绳子绑起来,一颗粽子就这样做好了。

慕沐看的相当认真,一边说着‘原来是这样’,一边点点头。

琉璃则是连看都没有看,就站在了其中一个容器前边。

她也拿起粽叶,开始作业。

意外的是,琉璃的动作相当的熟练。

虽然没有刚才展示的师傅速度快,但琉璃也按部就班地包了起来,丝毫没有慌张。

不一会儿,一个粽子就已经包好了。

身边围着看的人,也都夸奖琉璃。

就连刚刚展示的老师,也说琉璃做的很好。

先一步包好的琉璃,冷冷地看了看慕沐。

慕沐也不甘落后,同样拿起了粽叶。

但相比于琉璃,慕沐的动作就显得异常外行。

最开始是馅料放的量不太够,包出来的粽子显得太过‘瘦小’,而后则是不懂得绕线的方法,导致粽子包的不够‘瓷实’。在慕沐慌乱地同时,琉璃已经一个又一个地包好,迎来身边的掌声和赞叹。

“这孩子是外国人吧,竟然会学的这么快。”

“而且相当认真啊,粽子也包的特别好。”

“穿着也讲究,很漂亮啊。”

……

琉璃一个又一个包好粽子,慕沐则是慌张地一边观察琉璃的动作,一边手忙脚乱地操作自己那一边。

慕沐泪眼婆娑,好像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非常可爱。

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限定时间结束之后,琉璃大幅度领先慕沐。

不过,琉璃的速度还是不敌村里的其他参赛者,第一轮结束之后,便被淘汰了下来。

但是,琉璃带给大家的讨论热度,倒是比那些还在继续比赛的人要高的多。

“怎么样,弟弟,到底还是输给我了。”。

“我输了……”

慕沐只得认输。

“但是,你也没有参加到下一轮,所以你也输了!”

“这就是嘴硬的借口吗,没关系,反正你也输给我了。”

慕沐不甘心地看着琉璃,好像眼泪都要挤出来了。

为了让气氛缓和下来,我赶忙挑起话题:

“琉璃,为什么你会包粽子?”

“花火和我说过方法,也带我实际操作过。”

“花火吗?那就不意外了。”

不对,母亲应该也很擅长啊,在母亲教导下的慕沐,不应该输的这么惨才对啊。

“气死我了,果然我没有做饭的天分啊!”

慕沐仰头叹道。

“因为厨艺这方面的基因,都遗传给了慕暮,所以你才会这样差劲的,请尊重遗传。”

这句话让慕沐的不甘心,成功变为嫉妒。

琉璃还是在慕沐身边,说他厨艺差这件事。

在这么下去,慕沐就太可怜了。

“咳咳,我们去看烟花吧!”

我这么对两人建议道,然后自作主张地拉起他们的手,再次成为护花使者。

刚刚站起身,烟花的声响也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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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村头,聚集过来观赏烟花的人已经非常多了。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找到好位置,只能站在稍微远离人群的地方看。

烟花刚刚放完第一轮,第二轮在我们到达的时候,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既然没有好位置,那就只能稍稍远离人群了。而且,考虑到琉璃和慕沐的身高,聚集在人群里,也不能好好欣赏到烟花。于是我们停留在人群的十几米远外,等待烟花升空。就在我们固定位置,抬起头的时候,烟花便腾空而起。七彩的花朵点亮了夜空,炸裂开来刚刚消散,第二束则来了一个接力,让天空没有暗下来的机会。

“每年我都没有勇气来看,原来我错过这么美的景色啊!”

慕沐看到烟花之后,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在城里,虽然也能看到烟花,但隔着窗子,总觉得那一束烟花离我太过遥远。

但现在,我却有一种伸出手就能抓到它的错觉。或许这只是心境发生了变化吧。

“大哥,春节我们也一起看烟花吧,来年的端午也来一起看,到时候我包粽子的手艺一定比小公主厉害!”

“嗯。”

我肯定应允。

慕沐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亲切,因为身上穿着漂亮精致的汉服,让让这份微笑显得极度亲和。

“我手中握着的,是真真切切的大哥!”

他抬起手,深切地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

“嗯?”

“我手里握着的,的确就是大哥啊!”

说完还点了点头。

“怎么了吗?”

“没有,就是有感而发。”

接着,便对我温柔地微笑。

于是,我的两只手,都被紧紧握住。

幸福,也许只是握住手就能抓到。

大概十分钟左右,第二轮烟花也结束了。

就在准备的这个空档,慕沐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

“大哥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些东西过来。”

“我去就可以……”

“不用,大哥你找不到商铺的!”

说着,便迈开脚步从我们身边离开了。

烟花已经放完,可琉璃还是盯着不远处的天空看。

“怎么了,还想要看烟花吗?”

琉璃摇摇头。

“不是,烟花之所以会变得五彩斑斓,只是因为爆炸的时候,点燃了里面的化学成分而已。究其本身,也只是分子的变化罢了。”

“为什么把这么诗意的事情,说的这么程式化啊?”

琉璃看看我,然后歪歪头,好像很不解的样子。

“确实如你所说的,是化学成分燃烧产生的颜色。但是仔细想来,生活里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的吗?我们努力地行动起来,也许为的只是为了让生活环境变好,但在努力的途中,也许会收获意料之外的快乐。既然能够得到这些乐趣,为什么要去思考我们行动的对错呢?”

“又是歪理,而且我听不懂。”

“哎?听不懂吗?”

和琉璃解释这些‘道理’,好像并不太合适。

“大哥!”

就在我思考该怎们解释的时候,慕沐回来了。

来到我们身边,我才知道,他是去买手持的烟花。

“小公主,我们继续比一比吧!点燃这个烟花,看看谁的才能燃烧的更久,纯运气的比赛,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琉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慕沐,她接过慕沐递送给她的烟花,仔细盯着它看了好半天。

半晌,她才轻声讲道:

“烟花不管有多么好看,爆炸之后也会消失不见。就好像幸福一样,不管多么美丽,也只是镜中之花。”

“哎?小公主你怎么了?”

慕沐一脸错愕。

“你还是珍惜眼前的幸福吧,弟弟。这对你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琉璃的话有些伤感,但她依旧是往常的神情。

接着她转回身,道了一句‘累了’,便先一步往家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慕沐无奈地看看我,然后便追了上去。

“不要这样毁坏气氛啊,还是说你害怕烟花比赛输给我,给我站住啊小公主!”

天空再次被点亮,第三波烟花也腾空而起。

确实如你所说,烟火的美丽散尽之后,什么也不会留下。但观看烟花的我们,却不会忘记他的美丽。

也许,烟花并没有想要留下什么,他只是为了让在我们的心中填上一个绚丽的符号。

我们记得烟花的美丽,这不就足够了吗?

回去,我在好好和琉璃聊一聊吧。

但就在这时,那一抹银光却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白色的汉服和白色的长发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去往人群之外的地方。

那个人,是月吗?

3

我也说不清我跟上去的理由。

我的第一选择应该是守在琉璃的身边,但我还是在那个瞬间追上了月的脚步。

其实我完全可以叫住他,然后询问他在干什么,或者邀请他一起参加庙会。这样鬼鬼祟祟地跟在他的身后,事后可能会被他拿来当作调侃的谈资。

他逐渐地远离了人群。

我则是用自认为非常谨慎的方式,一直悄悄潜行。

穿过来观赏烟花的人群,走出了村子。

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第几轮烟花再次升起。

我们周边的人越来越少,烟花和月亮的光,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我的行踪。

在这么下去,就不好隐蔽了。

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有一丝怀疑。

月说过,附近没有危险。他说,他出门的理由,是观赏村子里的风景。

但现在正值祭典之日,欣赏风景,不应该在祭典当中去体会吗,特意走向人少的地方又是为了什么?

……

可能是不太喜欢热闹?

……

总之我还在跟着,其间又燃放了两轮烟花,我们已经完全走离村子,来到了一片山丘。

月亮被巧合而至的云层遮住,暂时隐藏了我的身影。

这是我重新回到这个家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

身边已经没有外人,只留下我和月。

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这么下去,我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的。

我是不是应该喊出声,叫住他呢?与其这么跟着,不如直接询问他来到这里的理由。

隐约萌生一种感觉,接下来即将发生我不太想看到的东西。

“汝在害怕吗,走路的速度变慢了。”

发现了?

我停下脚步,并且摒住呼吸,试图隐藏自己的气息。

月也停了下来,站在我不远处。

“暴露无遗了,妾身一开始就知道汝在妾的身后。”

不愧是琉璃的专属保镖……

我放弃隐藏,来到了他的跟前,站在他的身后。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揭露我……”

虽然问出口了,但理由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有什么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吗?”

明明已经知道我跟在身后,却并没有直接阻止我,想必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吧。

“不太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原本妾身想要去叫汝过来,但没想到,汝主动追了上来。在回答汝的问题之前,可否让妾身了解一下自己的疑惑?”

“意思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对。”

还有什么你不了解的事情吗?

“如果我可以回答的话。”

银白色的长发,在暗光的夜晚,是非常明显的。

月转回身,然后问道:

“汝为什么要追上来?”

“你问这个?”

月点点头。

刚才我也在想,为什么我要追上来。

但理由我自己也推想不出来。

“大概是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庙会吧?”

“那为什么不叫住妾身?”

“因为你一直在往前走啊。”

“这不是汝跟着妾的理由。”

“真的是因为这个,因为你一直在往前走,所以我就跟着你了。”

“想要知道妾身要做什么?”

“可能有这个理由。”

因为离得足够近,我能够看清月脸上的笑容。

他凝视着我,想要挖掘我话里的诚实成分。

少顷,他才放松下来,然后对我说道:

“妾身也看不出汝的心情,不知道汝是不是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的理由。”

“就当作是那么回事吧!”

说完,月再次笑了笑。

然后转过身,向前迈出了脚步。

“等等,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来这里, 也没告诉我为什么不揭露我。”

“哦,对了。”

收回迈出去的那一脚,侧过头,对我说道:

“想要知道的话,就用你的眼睛自己确认吧。用汝的眼睛,好好确认一下!”

下一时刻,我便被如闪电般突然靠近我身边的月绊倒在地。

缓解疼痛大概用了5秒钟,这5秒钟过后,被云层遮住的月光也再次莅临。

因为光亮,我的视距也变得宽阔。

原本只有我和月的山坡,却变成了‘人群’的聚集地。

我想要爬起身,但月却俯下身,牢牢地控制住我的身体。

“趴在地上更加安全哦!”

说不清这微笑的含义,但可以确定的是,我的脊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站起身,背对着我:

“让妾身来迎接客人吧!”

‘人群’来到了我和月的身边。

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团体,已经把我们团团围住。

“以捕获为主,神秘样本不能有生命危险。”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带回去,不论死活。”

“只是个小姑娘,不要下太狠的手。”

站在人群前的几个黑衣讲道。

“被称作小姑娘,妾身还真是被看扁了。”

月不满地摇摇头。

从袖口突然滑落到手上的短刀,将月光反射到我的眼前。

刚好烟花大会来到了最高潮。也是今晚的最后一轮。

和首轮的巨大烟花做个呼应,结尾的烟花也是其间最为耀眼的一轮。

虽然我们已经距离村子很远了,但烟花的光亮还是传了过来。

月率先动身了。

完全没有给黑衣人多余的反应。

他挥舞着短刀,在黑衣人之间穿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刺中、拔出、再刺中、再拔出,如此循环着。

烟花仿佛受到指令一般,为月的‘起舞’奏乐。闪烁的火光,也照亮了这个不断移动着的银色身影。

银白色最容易被染上其他的色彩。

烟花每每爆炸一次,那原本纯白的光,就会粘上黏稠的异色。

咚咚咚——

烟花的声响,和倒地的声响绝妙的融合在一起 。

我依照月所说的,一直瞪大眼睛看着。

但并非是被优雅的身形迷住,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闭上双眼。

当这最后一轮烟花的最后一束结束之后,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应声倒在地上。

月握着短刀,缓步来到回到我的身边。

让人惊讶的是,即便月光并不明亮,可依旧能够看清细节。

我的目光定格在布满血迹的刀刃上。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

刀刃离我越来越近,直到在我的头顶停留下来,我的目光,才转移到那张精致地脸上。

月光下,那张微笑的脸,也都是狰狞的绯红。

但她依旧对我微笑。

“那么,汝看清了吗?”

我发不出声音,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让妾身解释一下吧。这些人都是琉璃的敌人,在吾等刚刚到达这个村子之后,他们就来了。而我,则是给他们散布妾身就是琉璃的假信息,让矛头都指向妾的身上。效果非常显著,他们都聚集过来了。因为并没有人知道琉璃的确切信息,也没有知道妾身的确切信息。”

所以,你才说附近是安全的吗?

“汝还真是脆弱啊,说不出话了吗?”

我尽力鼓动喉咙,想要反驳他。

但我却无能为力。

微笑再临,月把刀尖指向我的头顶。

“特别的东西,永远都是特别的。即便想要变得普通,他依旧是一把伤人的利刃。妾身说过,妾会尊重琉璃的选择。如果琉璃选择成为普通,那妾身就会保护她的普通。世上没有不付出代价的结果,这就是妾身保护琉璃的方法。”

强制让超于常人理解的东西,变得平易近人,你就要付出同等的交换法则。

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逃过‘等价交换’。

这时候,云层再次覆盖住月光,月的脸也隐藏了起来。

收起短刀,他绕过我,向一开始来的方向折返,随后一边走,一边说道:

“回去睡觉吧,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