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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愿，越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越不容易守护。
时间继续向前推进，转眼间来到了十二月二十四号。
一大早，我便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告知家人回家的事情。不过毕竟是中国，家里人对圣诞节不太感冒，但是听说我要回家，母亲还是非常开心的。
能听到你喜悦的声音，我也会感到安慰，毕竟我现在也只有家人了。
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我便准备锁门回家。
不过说真的，我很可能会在赶到火车站之后折返回来。
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在电话里直白的讲出‘我会回家’这种事，倒还是第一次。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提示。
IDD？
国际长途？
至于是哪个国家的，并没有显示。
我不记得我认识哪个国际友人啊，这通国际长途又是什么鬼？
我愣在原地一直看着手机，仔细在脑子里搜索自己的经历，想一想自己认识的人当中，哪个在国外。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直到电话挂断，我才回过神来。
可能是打错了吧……
然后电话又响了起来。
还是IDD，虽然没有显示具体的地区。
我狐疑地接通了电话，不过我该用什么语言和他交流呢？英语我也一般啊，再说如果那边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怎么办？
“终于接了。”
就在我琢磨该用哪国语言交流的时候，电话那边响起了熟悉的中文。
“怎么样，过了十年了，身体如何？”
“……”
十年……还有那乐观又有些调侃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话说这可是国际长途啊。”
“嗯，我问过伯母，她告诉我你的新号码了。”
额，今早我才和家里通电话，然后她就询问我的母亲了？还是那个滴水不漏的女人。
“先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吧，我身体还好。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最近很烦。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烦，总之就是很烦。各种各样恼人的事情一起发生，搅得我脑袋生疼，现在已经濒临崩溃了。”
“我的意见是多吃药。”
“吃过了。”
“吃过了？不会吃错药了吧？”
“喂喂，别这么冷血啊，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挂电话的。”
“……那说说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听到她还是这么有朝气，我也放下心来，不过我也挺好奇她有什么烦恼。
“你也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那我就直说了哦。”
她好像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咳一声之后，才说明了打电话的原因：
“我想让你帮我养一个孩子。”
“养孩子？”
这还真是让我意外的话题。
“对，我的孩子。”
额，这更让我意外了。
“再和你结婚之前就有了，现在我有些难处，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抚养一段时间。”
她的话没有一点儿顿挫，总之就是那么流畅地讲了出来。
我一时间宕机几秒，数秒之后才恢复过来，然后我问道：
“你的孩子，然后你要让我抚养？”
“对啊，这种时候我完全想不到别人。”
“我可不是接盘侠啊！”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让你一直养着了，我只是想让你帮忙抚养一段时间。”
但是，我可是你的前夫啊，你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这么直白就说出让前夫养你和他结婚前所生的孩子？
总之，我又宕机了。
我知道她打电话的意思了，可一时间还是不能接受。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吧，如果孩子是我的，抚养他自然是我的责任，我也会义不容辞的帮忙，甚至会让孩子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可现在不一样吧，那可是她和别人生的孩子，而且还是在同我结婚以前生的，一个正常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这种侮辱吧？
“我只能想到你了，也只能依靠你了。“
然后，她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我也知道提出这件事会让你为难，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这关系到那孩子的未来，我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那你可以告诉我有关那孩子的事情吗？”
“不可以……不对，至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不想让你卷入麻烦里。”
“让我养孩子，不就已经把我卷入到麻烦里了吗？”
“但是，小幕你应该很喜欢小孩子吧？大学不就是学的学前教育？”
“那是两回事。”
“但是不讨厌对吧？”
她在意‘孩子’这个词，完全没有在意‘别人的孩子’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那我有问题要问，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不答应抚养孩子。”
“哎？怎么这样，明明小暮以前不是这种拖沓的男人啊，十年时间让你变成磨叽男了吗？”
“这可是关乎一个生命的事情，我当然有我的发言权了。”
“……倒也是，但是如果你问那孩子的事情，我是不能回答的。”
“我没在意这个。”
她已经说过了，那是她和别人的孩子，所以在这方面，我已经没有想要问的事情了。
我在意的事情并非这个。
“如果可以回答，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好吧。”
我稍微停顿一下，给她一点儿缓冲的时间。
接着我问道：
“你现在，幸福吗？”
“……”
对我的问话，她似乎有些惊讶，停顿了好长时间才发出声音：
“怎、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啊，幸福……当然幸福了，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不断努力着，很幸福。”
是嘛，但是你的声音却有些颤抖啊。
果然，这件事也不能对我透漏。
“那我再问第二件事情，你现在从哪里？”
“欧洲的一个国家，具体的地方我不能透露。”
“欧洲？对了，那天晚上你说过，你要去欧洲……工作内容也不能透露吗？”
“嗯，不能透露。”
“那总能告诉我，你现在安全吗？”
“……如果是指生命安全的话，还算可以。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问话到这里，关于花火本人的事情，我也问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那个孩子。
我倒不是对孩子的身世感兴趣。
“那我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了，这个你必须如实回答我，没有选择权。”
“我之前的回答也是实话啊。”
“骗人。”
我也学着她，不带一点儿顿挫就讲了出来。
“你有没有撒谎，我就算不看你也能知道。前边的问话，有8成以上都是谎话，至于哪一句是谎话，我也心中有数。”
“……”
“我知道你现在还好，就足够了。”
“小暮……那个……”
“好了，我要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好像对‘过去’怀念的太深了，这样是不对的。
所以我立刻把话题转了回来。
“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那孩子的。”
“但是，关于他我不能……”
“不是，你肯定可以回答我的。”
我深呼吸一下，把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让我抚养那个孩子，是为了那个孩子好，对吗？”
“对！”
声音没有抖动，我能听得出来，这句话是真的。
我之前就说过，我和她的经历，不能用‘适合’或者‘不适合’这么简单的词汇形容。
我了解她，胜过了解游戏攻略。
所以她才会找我安慰。
现在，就把这些话当作我的心理安慰吧，就当我再一次上了对方的当。
“我答应帮你抚养那个孩子。”
“暂时我不能承诺什么时候接走她，这样也行吗？”
“可以，如果这是为了那个孩子好的话。”
我不是什么圣人，也不会大言不惭的说出‘生命最伟大’，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想过普通的生活。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对花火的请求视而不见。
我承认，我很在乎她。
不然我也不可能在听到这么荒唐的请求之后，还保持冷静。
我曾经说过，如果她愿意回来，我随时都会欢迎她，这不是客套话，是发自内心的。
需要和被需要，原本就是两个极端。我喜欢那种被人需要的感觉，正因为我是普通人，所以我才会享受这种感觉吧。
“那、这么说定了？”
“不要用这种询问的语气，我说过答应就是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给你添麻烦啊，我肯定会不好意思的啊。”
“啊？那个花火竟然会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耳朵坏掉了？”
“我在你心里，原来是那种死皮赖脸的形象吗？”
“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伤心……虽然偶尔会这么想一想，但是还是不想听你这么说。”
“斗胆问一句，您觉得，您在我心里的形象是什么样子的？”
“温文尔雅，可爱天真的美少女吧？”
噗，我差点笑出声。
不对，我已经笑出声了，而且声音很大。
一时间没有抑制住，然后就笑了出来。
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觉得，我会美化她的形象。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对自己过度自信，还是过度自卑。
“这么笑出来，很失礼吧。”
她有些生气似的回语道。
“不不，但是，哈哈……真的没想到。竟然是离婚之后才让我发现你的另一面，该怎么说呢，有些意外。”
“我只感受到失礼了！”
“对不起啊，我平复一下心情。”
我笑出来的理由，并非是觉得这件事有趣，只是觉得自己在和她结婚的时候，明明离得那么近，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反而在离开十年后，通过电话得知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是在笑我自己吧。
“不过……”
还没等我继续说话，电话那边再次发出了声音。
“听见你能这样子笑出来，我也放心了不少。”
“……”
“我听伯母说，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因为我喜欢打游戏啊，和我有共同语言的人不多。”
“这都是借口吧？”
“……”
这次换我语塞。
但我赶忙找回状态，寻找回答的话语。
“我可从来不找借口，真的是因为没有共同语言。”
“骗人。”
“我没骗人。”
“骗人，因为我知道你肯定在骗我。但我不会怪你，我听见你这样笑出来，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虽然我真的没有骗你。”
对，我撒谎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勉强自己，当然并非都是因为花火的事情。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都有难言之隐。
越是想要普通的人，就越难得到真正的平静。
“小暮，我知道你会答应我，所以才会求你。明明是我……”
“别说了。”
“但是……”
“被打碎的玻璃，就算用胶水粘好，它也不再是从前那一块玻璃，但是，它依旧是玻璃。”
“是嘛。”
“对。”
我们回不到从前的关系，所以我勉强对方道歉也没什么用。可不管她怎么想我，我依旧在乎她。只要我有这份心，我就会尽我所能去帮她。
但我坚信，这并非‘喜欢’或者‘爱’之类的东西，在乎她，放心不下的心情，肯定不是那种普通的感情。
“我立刻安排飞机，晚上应该就可以到。我会把详细的信息发邮件给你。”
“好，我知道了。”
我抬头看看钟表，现在是早上10点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那我就去安排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算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借你吉言。”
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我也点亮手机的屏幕，开始操作手机，想着存下花火的手机号码，可是当我键入花火的名字之后，想要点击‘存储’按钮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如果我真的忍不住打了过去，会不会让她为难呢？
应该是一定会让她问难吧？
我放弃存储手机号。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收到了花火的邮件。上边有航班的具体时间，以及孩子的外貌特征，飞机到达后，我只需要在接待处等待，之后会有人把孩子带到我的身边。
我把内容存储起来，然后删掉了邮件。
现在，我只需要想着去抚养那个孩子就行。然后等到有一天，她主动联系我，在带走那个孩子。
我倒在床上，想要睡上一觉。
啊，对了，回家的事情，恐怕要耽搁了。如果我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估计家里人会炸翻天吧。
那我发个短信好了，好不容易听见老妈开心的声音，我又没法回去，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我就接到了回信：
‘安心在那边吧，只要你过得好，你爸和我也会舒服的。对了，花火给我打电话要你的手机号了，如果能好好谈谈，就好好和她说吧，听她的声音，好像很着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也是时候好好和你们说说话了。
话虽如此，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做。
那先睡上一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