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穹顶之上的杨戬睁开天眼仔细地看过神野市的每一寸草木,他最终锁定了在斜下方那片湖泊。

他向那个方向稍一挥手,同时又散出无数金色的灵子环绕周身,任散落的灵子顺着雨水一起飘落,在湖面上泛起微微涟漪。

“archer,别来无恙。”一抹微蓝揉着夜雨的清凉在杨戬面前化作布伦希尔德优美的胴体。

金色的灵子停止了打转,在他身上凝固成昔日的战甲,乌黑的长发用紫金冠高高束于脑后,杨戬左手虚握,灵子在其掌中隐约聚成三叉两刃戟的形状,右手紧握腰间的金弓,三目齐睁,怒视着眼前的女人。

“你知道游戏规则的。”即使看到杨戬的敌意,布伦希尔德的语气依然平和温婉。

“这不是你的游戏。”杨戬已经不记得上次与她对垒是何时了,可能是千年前,也可能是在之前的某次圣杯战争,但他可以确定,上次绝不是archer与ruler这种悬殊的实力关系,不过他所背负的让他没有选择。

“所以,你要挑战我?”布伦希尔德若有所思地咧起嘴角,那笑容带着嘲弄和讥讽。

“屠戮生灵,这就是你的神路?如此批量收集凡人的灵魂,这样的圣杯战争前所未闻。”杨戬不再等对方的回答,怒火盛极,单手挥戟自旁侧横切过去,布伦希尔德一个矮身避过长戟,右臂一挥,淡蓝灵子一瞬在空中化作长枪,向杨戬小腹刺去。

长戟化作灵子,杨戬侧身避去一击,布伦希尔德却松手弃枪,一个瞬移闪至杨戬身后,熊熊烈火在他身后燃起,苍蓝火焰瞬间锁住杨戬的行动,布伦希尔德站在火牢外,嗤笑着说出在心中讲过千万次的答案,“神?我是人。”

赤红地火舌随着她的笑声又窜高一寸,渐渐吞噬了杨戬的身形。

“你想保护的,”一个闪着奇异光芒的杯子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把脸轻轻地贴近杯壁,语气轻柔地喃喃,“和你都不过是养料而已。”

“我是神!”杨戬的怒吼自云层下方传来,一颗银弹破云而上从布伦希尔德的脸侧划过,她看着火焰似是缅怀曾经的末路并没有发现隐去气息的杨戬,这出其不意的攻击虽只是擦伤了她的面容,不过却一声闷响地击落了她手中杯子。

“archer,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布伦希尔德挥起长枪,将全身力量贯于枪头,飞身穿过云层,向下狠狠刺去,自上而下的势再加上冲力一度逼着杨戬节节败退,苍蓝色的烈焰自云端上如灵蛇急速攀爬而下,沿着布伦希尔德攻击的方向,给杨戬顺势一击,杨戬长戟一旋打散火焰,长戟化作灵子,他挺身振臂,伸手钳住淡蓝枪身,用力一挥,二人交换了身位,一蓝一金如陨石般向大地急坠而下。

杨戬拉弓,又有三颗银弹顺势而下,布伦希尔德双脚点地向旁侧一跃,避开三颗银弹,银弹在地上砸出三个深坑,布伦希尔德挥手将飞溅出的泥土如子弹般击向已落地的杨戬,杨戬见状灵巧一跃躲过这一招横扫,将长戟横在胸前接住布伦希尔德的上刺,布伦希尔德没有变招,一再发力,死逼过去,二人如此僵持不下,布洛希尔德开始咏唱,长枪盈满雷光,耀眼地劈啪作响,杨戬忙得向后一个纵跃,拉开距离,就在他双脚要再度落地之时,布洛希尔德的长枪也脱手飞来。

杨戬只得以长戟撑地,借力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长枪在他背后划过,发出铮铮之声,猛地插入他身后的树干之中,布伦希尔德挥了下手,长枪再度变为灵子,飞回她的手中,她没给杨戬喘息的机会,手持长枪疾冲到距杨戬还有几米的地方腾空而起,包裹着神枪的苍蓝火焰蒸发着雨滴发出“嘶嘶”的响声,围绕着雷与火的神枪仿佛要撕裂整片大地,直到死亡拆散二人(Bryhidr Romatia)

杨戬紧握长戟,但他身位archer职介,三叉两刃戟没有魔力的加持,正面应战必败无疑,“阿金,射击修正!掩护我!”

“好的,师父!”千钧一发之际,身穿道袍的金发童子从森林中一跃而出,拉开手中的弹弓射出一颗耀眼的金色圆弹。

“雕虫小技!”布伦希尔德并没有停止手中的攻击。

那枚金弹并没有直击布伦希尔德,而是迅速分裂成了无数光球,追踪着她的魔力,强行打断她施放宝具汲取灵脉的过程,布伦希尔德蹙眉,放弃了对杨戬的致命一击,急速挥舞其枪身,如螺旋桨一般将快速移动的光球打碎。

见到金毛童子的掩护奏效,杨戬不敢怠慢,迅速从布伦希尔德的压制下抽身,飞身移动到早纪川湖的中央,本想让金毛童子偷偷来毁掉这里,但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他只是被召唤的英灵,来自ruler的压制他无法抵抗,缠斗该结束了,灵脉才是他的目的。

“archer!!!!!!”布伦希尔德一改常态,紧张的情绪从她的声音中溢出,她将手中的长枪再度瞄准杨戬,可是每次的蓄力都会被那些魔力弹打断,。

杨戬从腰间取下那柄几近奢美的弹弓,瞄准深藏的灵脉,缓缓拉开,魔力在弓弦上成旋涡状汇聚。

弹弓拉开的下一秒就是这场血腥悲剧的终结,拼上自己与愿望的破灭,带着遗憾与伤痛拯救他素未谋面甚至不曾信仰他的生灵万物,他是神,这就是他的神性,不曾钟爱,却懂得博爱。

“我以令咒之名命令!”未等布伦希尔德讲出杨戬的真名,电光火石之际阿金闪至她的面前,拉满弹弓,用一只呈有万钧之力的子弹扼住了她的后面的话。

“别打扰师父。”即使在这种关口,他的声音依旧低低的。

此时杨戬全身的魔力已经化作弓弦上一颗金弹,阿金牵制着布伦希尔德,没时间犹豫了。

金弓银弹(Gold bow with silver bullet),命中之物魂飞魄散。

诛杀残害人间的八怪、击毁妖魔·九头虫的数颗首级,能够将如同神明一般的凤凰、不死身大魔猿击个的蝤踵的弓矢,这次依旧为苍生。

杨戬的天眼一路跟着金弹的轨迹,他没有太多的魔力了,那就拼上神性吧,他不介意多死一次,绝对不能让布伦希尔德阻碍这一刻。

但刚才的地方却不见了布伦希尔德的身影。

“师父!”

苍生在上,提醒着他戒备,他意料过数千种阻拦与数万种破坏,唯独只一种他不知道如何化解。

千年之前,他还只是心高气盛的少年,神对他之言只是遥远的存在,路过魔窟一时兴起救起救出两个孩童,却没想到捡了两个徒弟,一个沉默寡言,一个调皮捣蛋,却都愿意敬初出茅庐的他为师,即使在被天庭围追堵截的时期他们还是不离不弃,他真的没想到与这两个徒弟愿意陪他一千年,阿金从未变过现在还是他当初见到的模样。

“二郎神杨戬啊,用你的力量中和你的力量,是不是一步意想不到的棋呢?”布伦希尔德扼住阿金的脖子,阿金挣扎不得,瘦弱的身躯接住了杨戬全力一击,他的眼神中没有怨意却有为了师父和自己的遗憾。

布伦希尔德掩盖不住脸上笑意以彼之矛,破彼之盾,如今杨戬也魔力殆尽,矛盾具毁,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师···父··”阿金气若游丝,他的灵核被宝具重伤,用不了多久就会爆炸,消逝,可是他还应该为为师父做些什么,“阿毛,让master用令咒叫师父回去!”

患难与共让两位童子心意相通,在源屋待命的阿毛是他的希望,他该做的是用好生命中的最后几秒,他反身,用手、腿甚至牙齿来阻挠布伦希尔德的行动。

身体越来越热了,生命进入倒计时。

三。

师父,快走!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二。

师父一定要赢啊!

他的肢体变得通红。

一。

师父不可能会输的。再见了,阿毛。

深夜里神野市的上空不合时宜地燃起了一道金灿灿的烟花,只一瞬间点亮全市,转而便被雨水消磨。

“快回来,archer!”远方有如此声音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