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划开空气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刀鸣声,孔云鸣捕捉不到源明初的身影,他只看见电光一闪,源明初已经逼至身前,那双如夜空似的眸子之中迸发出狂龙般的怒意与杀气,童子切的刀刃凌空划过,斩出弯月似的弧形。

孔明曾经听说过,日本的剑道存在极意这一概念,一旦出剑的瞬间达到极意的境界,即使是杀意也带着如诗歌般的优雅。

源明初出刀的瞬间,孔明似乎看见了那如诗的刀影,一时间,月光倾泄,飞鸟散尽,万籁寂静。

三千世界鸦杀尽!

孔明慢慢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刀刃的到来,但他只听见刀鸣声,紧接着是刀刃贴在他脖子上的冰冷感。

他睁开双眼,源明初的刀刃贴在他的脖子上,声后传来一声悲戚的龙鸣声。

他的身后,黄龙被源明初的刀刃所伤,腹部留下了一道不小的伤口。

“应龙!回来。”随着孔明的一声令下,黄龙被孔明收回灵脉之中,诸葛孔明举起手。

“源明初,你果然是个怪物。”

“.......”源明初沉默地看着孔明,他的刀一直贴着孔明的脖子,只要孔明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刀刃就会把他的喉咙割开。

“不要紧张,三奇之命已经凑不齐了,我已经败了。”

“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读过三国吧,我记得你是个两个国家的混血,对这个国家的历史有了解吗?”

“知道一些。”

“当年先帝来草庐寻我的时候,我以为见到了天下的希望。”孔明顿了顿道:“我一直以为辅佐明君就能带来天下之幸,但后来我意识到一件事。无论多么贤明的君主,总是会死的。”

“白帝城,刘备身死,白帝托孤。”源明初呢喃道。

“是的,少主年幼,本不该主管家国大事,奈何先帝已西去,蜀国的担子不得不落在少主身上。”诸葛孔明苦笑着,抬起头,他眯着眼睛,塔顶的风吹拂着他的脸颊,空气似乎有一些干:“少主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但他不该生在帝王家。如果是现在的话,随便什么样的家庭,刘禅少主应该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吧。”

他说得很肯定,作为当年直面那段历史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禅是什么样的人,史书中几笔便成形了。

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怎会那么简单?

“本来我该死在五丈原。”诸葛孔明叹道:“我为了续命,架起七星灯,可是我并不知道那盏灯到底是如何使用,直到魏延闯入营帐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七星灯是会夺取别人的性命为我所用。”

“那数十万将士后来怎么了?”

“全成了游尸。后来大概都被术士除掉了吧。自从那之后,我看见司马家一统天下,再到司马家倒台,我突然就想通了。”诸葛孔明说道:“其实汉室从未被颠覆,不断更替的只是王家罢了,只要汉人还在,汉室就还在,王家怎么变,那是王家的事情。”

“有道理。”源明初附和着,但手中的童子切依旧没有挪开。

“但是......随着朝代的不断更替,这片土地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片土地千疮百孔,对了你们国家也在这片土地上屡屡犯下罪行。”

“我很抱歉,过去的历史让我很羞愧。”源明初低下头,态度诚恳。

“但是真正让我痛心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越来越愚昧,恶习越发的多了起来。”

“猜忌、贪婪、欲望、拜金、好战、虚伪、拒绝思考、没口恶语、高傲自大、恃才傲物,等等。”诸葛孔明的声音似乎忽然抬高了许多:“严依依的事情你们还没看懂吗?我只需要稍稍动一点手段,让更多人站在我这边,真相甚至都可以被颠覆,一个人的人生都可以顷刻间被改写,这难道不是最直观的实验吗?”

“曾经在十年浩劫的时候就是这样,人们拒绝去思考,把思考交给他们的偶像。我问你!”诸葛孔明突然咆哮起来:“连思考都不会的生物,凭什么能被称作为人,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平等与自由的权利?”

诸葛孔明忽然挥手拍开源明初握刀的手,猛地转身,他的手掌中燃起火焰,朝着源明初的面颊按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源明初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砰——

一声枪响响起,夜空中一枚子弹,破空而出。子弹刺穿了诸葛孔明燃起火焰的手掌,同时一道疾影闪过,将源明初向后一拽,同时白色的火焰化作刀刃,抵住诸葛孔明的下巴。

“前辈,收手吧。”

天空中一架直升机缓缓地靠近塔顶,沈静澜以一种半跪的姿势,手中端着一把狙击枪,枪口正对着诸葛孔明的方向。

孔明的面前,姜厌舟正举着枪顶着他的脑袋,他左手上白色的三昧真火化作刀刃的样子,抵着孔明的下巴。

数十个影子士兵将诸葛孔明团团围起。

“孔明,如果所有人都愚昧的话。”司马懿自诸葛孔明身后一步步地走来:“那么?为什么会有人站起来反抗你呢。”

“仲达......”

“辛苦了,姜家的小子。”司马懿示意姜厌舟退开,自己走到诸葛孔明身前:“别抵着他了,诸葛村夫也不是神,他的力量也耗差不多了。”

诸葛孔明不想承认,他的灵力在刚刚灵附的时候大量消耗,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如果没有之前姜厌舟的那一下,我怎么会输。”诸葛孔明抬起头看着司马懿,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他平静地有些异常:“不过,从你发现我没死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输了。”

“你早就提醒姜厌舟要提防我了吧?”

“是。”

“公瑾说的对,我们果然是一生的宿敌。”

“我问你,还记得曹怀吗?”司马懿走到他身边:“你今晚用的这个奇门八阵,是十几年前布好的那个吧。”

“难不成?!”诸葛孔明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你是曹怀的契灵?”

“从你害死他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开始计划了。”司马懿凑近他耳边道:“千年前,我阻你西征,千年后,我还要阻你。”

“你现在,到底是谁的契灵!”

诸葛孔明喊道,但司马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挥挥手,暗影形成的绳索将诸葛孔明的双手捆起。

“把他带回去吧。”司马懿抬起头,看着星空:“结束了。”

【督灵司·审讯室】

姜厌舟在诸葛孔明面前摊开记录本,苦笑着问他:“年龄方面,你希望我们怎么写?”

诸葛孔明没有立马回答他,只是看着面前的茶杯中的茶叶,那些茶叶浮在上面,看起来还没有被完全浸湿。

“老师,或者我应该叫你前辈比较合适?”

“随你喜欢吧。”诸葛孔明看着手中的灵力抑制锁,无奈地笑着。

“关于这次事情的动机,就如同老师所说的那样么?”

“其实我是有一点私心的。”诸葛孔明看着那些茶叶慢慢地落下,就好像一艘船沉入海底:“如果先帝真的能复活,看到汉室后人如此,该怎么想呢?”

“为什么要杀严依依?”

“我并没有想到她会自杀,我的目的是祸妖,死人是没法生成祸妖的。”孔明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悲戚的表情:“我没想到,舆论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姜厌舟,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掌握言灵的人,全都是那样的人呢?”

“所以才需要我们监灵官。”

“人类的恶意,并不是一个桶,装满了就没了,那是一个无底洞,无法被填满的。”

“所以你才想,要让自己一个人的思维代替所有人的思维吗?”

“与其赌博似的,把话语权交给每一个人,不如将所有人的话语统一,统一到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人身上。”

“每个人生来就应该是自由的,正因为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言论,才能形成世界,争论和冲突在某种程度上会促进世界的进步。”

孔明用手扶着额头,他看起来很疲倦似的:“但是前提是,语言,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姜厌舟,情况不一样,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付出代价,你以为杀死严依依的是谁?是我?是那些网友?”

“是......”姜厌舟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他很想肯定地说‘是’,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是每一个参与这个话题的人,是每一句话,杀死她的,是无数条恶语,是无数句流言!”诸葛孔明几乎要站起来:“你以为杀一个人要付出多大努力?只要一句话就够了。人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带来的后果,所以他们口不择言,所以他们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恶意,传播流言,说谎,辱骂,责怪,讥讽,每个人的一时口快背后都是一只祸妖。”

诸葛孔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叹了口气道:“监灵官就是做这些事情的,所谓的督灵、安魂、除邪祟,不过是漂亮话罢了,我们干的事情只是替人们的一时口快擦屁股罢了。我们是全人类的保姆。”

“但是我们并不能告诉普通人,他们的话语会生成祸妖,这样他们会活在恐惧之下,而且,老师。”姜厌舟合上笔记本,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人类这种生物,天生就是被允许犯一些错误的。”

“也罢,等以后你就明白了,自己守护的到底是什么。”诸葛孔明看着姜厌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师,明天见。”

“等一下。”孔明叫住姜厌舟,将一个握在手中的透明球体递给他。

“这是什么?”

“我替你问到的,命数。”孔明没有再看姜厌舟,所以姜厌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我真的很想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术士。”

“谢谢,这个,我带走了。”姜厌舟晃了晃手中的透明小球:“不过我不会看的。”

“命数这种东西,在发生之前,都是可以改变的。”

“晚安。”

“晚安。”

姜厌舟走出审讯室,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屋外的灯火差不多都已经熄灭了,深夜的天海市褪去了一身繁华,像是一个少女卸下一身盛装,洗去脸上的妆容,露出优雅而安静的美来,浮躁的暑气似乎都被这静谧的夜给冲淡了。

“喂,想不想出去走走?”沈静澜出现在走廊的一边,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了:“我一直想试试,和喜欢的人在这种没有人的晚上散步。”

“好啊。”姜厌舟走到沈静澜身边,牵起她的手,她的手中传来温暖的感觉。

沈静澜浅笑着跟着他的步伐朝楼下走去。

督灵司的外面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平时闲暇的时候,沈静澜也会来这个公园里走走,看着一两个人从面前走过,总能感觉到一丝生活的气息。

此时沈静澜正坐在秋千上,她的身形本就修长,外加发育的很好的身材,而且她此时穿着那种职业女性才会穿的西装短裙,细长的双腿上套着黑色的连裤袜,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女性的感觉,秋千这种东西总觉得与她搭配在一起有些怪怪得。

但其实姜厌舟也清楚,私下里沈静澜很乐意露出稍显得孩子气的一面,和袁小希那种天生的少女心不同,沈静澜有时候喜欢装装嫩,虽然似乎只有姜厌舟看到过就是了。

她在督灵司喝的都是咖啡,家里的冰箱里却摆着整整一排草莓牛奶,平时在同事面前吃蛋糕都会选略显苦味的提拉米苏,家里的甜点却全都是那种甜到有些腻的奶油蛋糕。

一直保持着一种样子,太累了,沈静澜是这么解释的。

所以,在自己的空间里,她想改变一下样子,不管这个样子和自己本身的性格符不符合,这样她会觉得放松。

“厌舟,”她扯了扯靠在秋千上的姜厌舟,伸出手指着前方:“你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我拉着你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那对老爷爷老奶奶吗?”

“记得。”姜厌舟点点头

“我前些日子又看见他们了。”沈静澜微微晃动秋千:“他们带着一只柯基犬,两个人就这么手拉着手散步。”

“真好啊。”

“我想,日后的生活要是能像那样该多好。”

姜厌舟感觉心里微微一颤,他喜欢沈静澜,但他并不记得自己从何时开始喜欢这个女孩,好像是不经意间,这个女孩就走进了他的内心,成了他心头最柔软的一部分,成了他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拼图。

也不能算是一见钟情,只是喜欢得久了,她的点点滴滴都已经在脑海中成为了一种重要的回忆,这时候再回想为什么爱她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我现在爱着你,此刻已经沦陷了。

他轻轻地拉起沈静澜,像是重复了无数遍地惯性动作,沈静澜顺着他的手慢慢起身,在起身的刹那,温热的唇亲吻在她的额头上。

短暂地错愕之后,沈静澜也搂住姜厌舟,两人就这么互相拥抱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厌舟才轻声的说道。

“会有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手机就发出响声,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个相当陌生的号码。

“姜先生!那个!病人她好像,醒了!”

【天海市·医院】

“麻烦让一下!”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姜厌舟和沈静澜在医院的走廊上一路飞奔,不远处,护士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眼神略微有一些惊恐。

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虽然医院只有一些急诊的病人活动,但是还是经不起他们这样在走廊上奔跑。

“姜先生,麻烦小声一点。”护士抱怨道

“啊,不好意思,病人,她醒了吗?”

“醒了......但是.......您最好自己去看一下吧。”

护士指了指玻璃窗,隔着观察的窗户,姜厌舟朝里望去,那个中年女人正坐在床上,她的头发很乱,皮肤看起来也很干燥,身上还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但她好像顾不得这些似的,在床上寻找着什么。

“我们想让她平躺,但是她也不配合。”

“我可以进去一下吗?”姜厌舟指着房间里问。

“可以,但是不可以进去太久。”

“知道了。”

姜厌舟轻轻敲了敲门,走进房间,仔细一看,这个女人比隔着窗户看还要瘦小,她在床上摸索着,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是丢了什么东西吗?”姜厌舟问道。

“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了。”

“太太,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女人没有理睬,还是在继续翻找着,姜厌舟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唤道:“太太?”

“嗯?”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姜厌舟柔声问道。

“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

“您在仔细想想看,您丢的是什么?对了您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叫什么......”那个女人似乎有些头痛,她很用力地揉了揉脑袋,摇了摇头,姜厌舟朝着窗外看去,护士摇了摇头,示意他差不多应该出来了。

姜厌舟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

姜厌舟转过身,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那个......严依依,好像是我女儿,她在哪?”

姜厌舟愣在原地,隔着窗的沈静澜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两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悲凉,再到怜悯,最后,自责的神色停留在姜厌舟的脸上。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唇总是微微地发颤,好像那句话像一根刺似的卡在喉咙中。

“那个.......我女儿,在哪?”

“她.......”姜厌舟垂下头,他忽然朝着严依依的妈妈深深地鞠躬,用一种发颤的声音喊道:“她现在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了!让您不要担心她!她现在......”

“她现在过得很好!”

姜厌舟这么说完,才慢慢地直起身:“下次,再来看你。”

“那个......如果能联系到依依的话,跟她说,妈妈很想她。”

“知道了,我一定会转达的。”

“那我继续找东西了,到底在哪呢.......?”

姜厌舟慢慢地关上病房的门,那扇门不知为何在他手中显得无比的沉重,他牵起沈静澜的手,朝着电梯间走去,甚至来不及跟护士说一声再见。

等进入电梯之后,两人都没有按楼层,只是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电梯开始慢慢地自己向下,沈静澜这才贴进姜厌舟的胸口,眼泪自她的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姜厌舟紧紧地抱着她,但是内心总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刺,刺得千疮百孔。

【天海市·源明初家】

袁小希坐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浸泡着她的身体,她慢慢地抬起腿,让双腿探出水面,将双脚架在在浴缸的边缘,水珠顺着她的脚尖流经指缝,在经过白瓷般的脚背,落在水面炸起一点点涟漪,她的轻轻地用沾着沐浴乳的手抹过光滑的脚掌。

她收回腿,让抹满沐浴露的脚掌浸泡进浴缸中,浑身的疲惫在这一刻间似乎都爆发了出来。她回想着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上,源明初正坐在自己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是整个战斗之中受伤最轻的,如果不算没有加入战场的沈静澜的话,她应该是唯一一个直接面对孔云鸣而没有直接受伤的。

伤的最重的大概就是源明初和烛炘,按照安倍晴明的原话,再拖久一点,就可以直接替他们联系救护车或者殡仪馆了。

当然,以通灵者的恢复能力,虽然死是不大可能,但安倍晴明严禁源明初这两天外出,也不允许他剧烈运动,源明初当时的表情,就像是喝了什么奇怪的蔬菜汁一样。

袁小希从浴缸中站起身,正在她将身上擦拭干净的时候,浴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声,袁小希慌忙套上睡衣,推开门,源明初正在门口抱着腿,发出阵阵哀嚎,看起来是撞到膝盖了。

“源先生?”

“啊,小希?”

源明初看着面前的袁小希,凝视着她身上的粉红色睡裙上的草莓碎花。

“源先生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小希你快去休息吧。”

“那源先生,晚安。”袁小希点点头,正准备向房间走去,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就那么一瞬间,她瞥见源明初的后腰稍微露出一些的部分,那里,似乎所有的骨骼筋脉的位置遍布着如同符咒一般的奇怪纹路,看起来像是刺青,但是有显得比刺青更加密集,更令人在意的是,那些“文身”似乎是沿着源明初的骨骼和在生长一样。

当她想再确认一下的时候,源明初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全身上下又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了。

“小希。”源明初背对着她轻声唤道。

“嗯?”袁小希歪着脑袋神情疑惑。

“今天晚上,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袁小希愣了一下,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慌乱地点了点头,语无伦次地答道:“没什么,都是姜厌舟先生还有源先生你们,对了对了还有司马懿前辈,我就是,听你们指挥......”

“能自学附灵,很棒了。”源明初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女孩术士了。”

“我......”

“不过还不是很成熟,你要不要考虑先当我的助手啊?就罗宾那样。”源明初露出一个坏坏的微笑。

“那源先生,是布鲁斯老爷吗。”袁小希向他吐了个舌头朝房间跑去,在门口,她停下朝源明初的方向眨了眨眼:“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所以我会好好地和源先生在一起的。”

说完,她就溜进了房间,关上门,留源明初一个人在客厅。

“想要护着她就直说,真别扭。”一道蓝光从源明初身体里钻出来,鬼欺拎着他的酒壶,略带醉意地看着源明初。

“雪乃休息了吗?”

“睡熟了。”

“不单单是想保护她吧。”源明初走到窗边,看着满天星辰:“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在我身边我会比较安心吧。”

“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关于你的事情?”

“我身上那些东西,还是先不给她看好了。”

“切~”

【天海市·电视台】

“是,我明天早上大概就能回来了。”烛炘用没绑绷带的左手握着电话:“不过就因为您的要求我可是挂了重彩呢。”

“我不让你乱来是有道理的。”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见识到源明初的力量了吗?”

“如果单单是雷电魔法我们似乎都能做到,但是......他似乎不需要施咒。”

“嗯,没错。那就是他所背负的代价。”

“我还是很好奇,您不让我用守护神的力量,就是为了让我观察源明初吗?”

“是的,没错,预言书上可是反反复复地出现他们的名字呢。”

“他们?”烛炘皱了皱眉。

“不能再跟你透露太多啦,以后等有一天我们会再见到他们的。”

“您每次都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烛炘没好气地说:“梅林先生。”

“你现在在机场吗?”

“不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烛炘抬起头看着电视台的大门:“得让灵魂安息啊。”

【天海市·东方塔】

司马懿靠在塔顶的护栏上,看着慢慢朝他走来的男人,男人带着一顶牛仔帽,一幅黑墨镜,留着挺漂亮的胡须,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

“来啦?”司马懿看着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嗯,曹怀的仇,算是报了。”男人看着寂夜中的天海市,点燃了一支烟。

“少抽点,你的肺不是很好。”司马懿提醒道。

“以前做曹怀的契灵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啰嗦。”

“不一样。”司马懿也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他只是看着空荡荡的江面。

“见到她了?”

“见到了,可比你这家伙好看多了,是个美人胚子。”

“可惜啊,没能看到。”男人吐出一口烟雾,用一种与自己无关痛痒的语气说道:“不过也没办法。”

“不会觉得可惜吗?”

“会啊,但那能怎么办?如果有机会,当然是不想她插手这些东西,我们的世界,知道的越少越好。”

“还真是符合你这个家伙的性格。”司马懿白了他一眼:“我说老袁啊,找个机会,我们去看看曹怀吧。”

“嗯,好。”

“那我回去了。”说罢化作一道光影进入男人的身体中。

男人看着面前的天海市,慢慢地摁灭了香烟。

“晚安。”

【第二天·晨·天海市机场】

“给你们添麻烦了,很抱歉。”服部半藏向着源明初鞠躬,他的身边,土御门丽茶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

“回去之后,跟丰臣老头说一声,别打真言书的主意了。”源明初将机票塞到他们手上。

土御门丽茶看着袁小希,神色复杂,她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对不起。”

“嗯?”

“你是个很优秀的术士。”土御门丽茶低着头,脸涨得通红:“所以抱歉!”

“没.......没关系啦”

源明初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个少女,无奈地耸了耸肩,他将服部半藏拉到一边,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长方形快递盒,递给他。

“村正和菊一文字,都在这里面,我替你寄回去吧。”

“这是......德川家主和柳生先生的......”

“你拿去用吧,再说,鬼欺不是把你的式神杀掉了吗?”

“我......”

“德川家的传承,也得有人来接,不是么?”

“嗯。”

“好好干吧。”源明初拍拍服部半藏的肩膀:“加油。”

“嗯。”

“小希。”源明初朝着袁小希的方向呼唤道:“该走了。”

“来啦。”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机场的时候,机场大厅的电视里开始播放早间新闻。

“近日,在互联网上传播得沸沸扬扬的作家如我依存抄袭一事近日有了最新的进展,专家称《长安火乱》一书其具有原创性,而非抄袭作品,之前在网络上发布关于《长安火乱》抄袭消息的账号也发博澄清,称《长安火乱》一书的抄袭鉴定,并没有做到公正,严谨,近日将公开道歉。”

源明初和袁小希对视一眼,两人露出一个略显苦涩得笑容,离开了机场。

【与此同时·英国·伦敦】

戴着宽檐帽的男人将腿架在桌子上,他的左手上拎着一瓶啤酒,右手握着一本黑皮的笔记本大小的书籍。

他看着面前的电脑,电脑中正在下载着四份资料。

[专员档案·袁小希]

[顾问档案·源明初]

[专员档案·姜厌舟]

[专员档案·沈静澜]

他看着电脑上正在趋于百分之百的进度条,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他抓起放在一边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淡粉色的衬衫,珊瑚色的百褶长裙下修长的双腿若影若现。

照片上的人,正是袁小希。

他慢慢地将照片放到面前,伸出舌头,舌尖舔过照片的表面。

“真言的使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呢。”

啪的一声,他合上手中的黑色书本,书的封面上镌刻着古老神秘的符号。

“真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