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警官”

正走上前和姜厌舟打招呼的人他也认识,就是前些天在第三中学门口遇到的那个借火的男人。

“吴赦?”姜厌舟有些惊讶,他或许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吴赦吧,本以为是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

“警官你这是刚好路过?”吴赦看着穿着一身便装的姜厌舟指了指便利店的门牌。

“不是,我住在这附近,来买午餐,中午懒得自己做了。你呢?午休?”姜厌舟倒也不打算瞒着他,他看着吴赦的样子,虽然倒不算是西装革履的,但打扮的倒也算是正式,看上去像是刚从上班的岗位跑出来一样。

虽然这附近的小区大多都是老小区,但是在姜厌舟他们的出租屋对面,隔着一条街的位置刚好有一栋写字楼,写字楼里面有不少小型企业还有一些工作室和小的律师事务所。

姜厌舟隐约记得,吴赦好像......是个律师?

吴赦愣了一下,笑着应答道:“是啊,我还以为你只是路过呢,我就在这附近上班,刚好到中午了,出来买点吃的,说实在话,我一直以为附近的小区都不怎么住人了呢。”

“还是有人住的,毕竟天海市这么多人,房源也就那么多,总要有人住老房子的。”姜厌舟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脑海里还是不禁回想起自己的房子,恐怕现在已经被督灵司二十四小时轮番盯守了吧。

“既然都见了面了,不如,一起吃个便饭?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馆子。”吴赦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警官,要一起吗?”

“好啊。”姜厌舟看了看,反正时间也还早,而且无论是谁连着几天吃泡面便当也会感到腻的。

“对了,还没问警官叫什么名字,就记得长相了。”吴赦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一边侧过身问道。

姜厌舟看着他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思索了片刻说道,他缓缓地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吴赦,嘴唇微微颤了一下,才小声地吐出两个字:“姜澜。”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像个女生?”

“嗯,我也觉得。”姜厌舟没有再多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溜达到了吴赦所说的那家餐馆。

那是一家海鲜快炒,孤零零地伫立在一排小吃店之间。

天海市是一座港口城市,地处长江入海口,所以水产算是比较丰富的。所以像这样的海鲜快炒也不算少,但是姜厌舟是万万没想到这种老小区附近居然也有一家。

说来也惭愧,姜厌舟来这边住了几天了也没摸清附近有哪些吃的。

“吃点什么?”吴赦脱下外套,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问道。

姜厌舟扫了一眼菜单上的菜色,除了海鲜之外都是些家常菜:“你定吧,我没什么忌口的。”

“那好,服务员,点单。”

趁着吴赦点菜的这会功夫,姜厌舟再一次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吴赦整个人从装扮到发型,都透露着简约干练的气场,虽然他话看起来蛮多的,但在生活方面也许意外地简单。

“姜警官现在还在做警察吗?”点完菜后,吴赦便起了话茬。

姜厌舟本来没打算聊这些的,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姜厌舟愣了片刻,装作面无表情地答道:“不做了,现在在做侦探,天海市的治安还行,我们这种侦探接不到什么大案子,通常都是那种抓小三的脏活累活。”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吴赦的表情,在听到“侦探”两个字的时候,吴赦的神色突然凝固了片刻,随机脸上的表情才缓缓舒展开来。

“那姜警官......”说到这里的时候吴赦犹豫了一下,他先是垂下头,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姜厌舟,“姜警官想不想查点大案子?”

“什么意思?”姜厌舟看着吴赦的眼睛,这个人的瞳孔中,刚刚似乎亮起一抹亮光,看起来像是抓到了什么希望似的。

“我想麻烦你,帮我调查我妹妹的事情。”吴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年龄不大,女孩虽然算不上多漂亮,但也还是蛮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你妹妹,不是在第三中学,啊,初中部的?”姜厌舟这才想起来,第三中学高中部的对面,还有一个初中部。他这才意识到吴赦的妹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小很多,“原来,这么小啊。”

“嗯?”

“没事。”姜厌舟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妹妹已经上高中了呢?”

“那......愿意帮我查查吗?”吴赦一边说着,一边给姜厌舟倒了一杯水,“姜警官?”

“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姜厌舟皱了皱眉,如果说吴赦需要找侦探的话,看来警方的调查结果没有让吴赦满意啊。

“被人杀了,就下去买个鸡蛋的功夫,回来,人就死了。而且,警方看过尸体之后,说小菲身上有旧的淤伤,但是,我从来没有打过她,我想知道,这些伤是哪来的?还有,杀死她的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那,现场是什么情况?”两人谈话的过程中,吴赦点的菜陆续地端上了餐桌,小餐馆里本身也没有什么人,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菜香。

“房间被弄得很乱,看起来像是入室抢劫,地上有血迹,不过没有采集到有效的指纹。对了,姜警官今晚有空吗?我可以带你去现场看一下。”

姜厌舟想了想,时间他倒是有,主要还是担心现场附近会有警察。

“现场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警方已经收队了,现在现场只不过贴着封条,门虽然是锁着,但是我有钥匙。”

“那就去看看吧。”姜厌舟想了想,虽然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姜厌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虽然他现在的性格相较以前已经是淡漠了许多。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照片之时,心还是软了下来。

“那明天晚上我来接你。先吃饭吧,一会菜该凉了。”

【第二日·日本·东京】

“那么,除了还没有到场的艾连姆先生,我们所有人是否都一致同意由通灵会发起并由我们六个国家牵头所制定的须佐合约?”丰臣秀一手里拿着一叠薄薄的文件,他手上的那份文件,就是由通灵会花了一晚上时间拟定的“须佐合约”。

“艾连姆搞什么,会议的时候居然会迟到?”马卡洛夫皱了皱眉,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马卡洛夫是一个如钟表般精密的男人,和日本阴阳寮定好了早上十点到,他连一分一秒都没有耽搁。

“这么看来,英国魔法管理局也不怎么样吗?”道尔耸了耸肩。

“魔法管理局依然是个优秀的组织,加里森先生不要以偏概全。”刑谏抬起头,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道尔·加里森,“不过,还是没有联系上艾连姆吗?”

“没有,刑谏先生是担心艾连姆是遇到危险了?”

“也......”

刑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艾连姆没有穿西装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加一件御寒的风衣,

“各位,很抱歉迟到了,或许我还要再打断一下我们的会议,我一会会在须佐合约上签字,不过,在这之前我接到了鲁维局长的紧急命令。”艾连姆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槛说道,“英国魔法管理局,现在正式向全世界的通灵者组织,请求支援。”

“怎么回事?”刑谏一下子警觉了起来,英国魔法管理局是世界一流的通灵者管理组织,管理局名下有着全世界最优秀的魔法师军团——禁魔骑士。

如果像这样的组织都需要请求外援的话,那只能说明事态已经发展到,单凭一个魔法管理局已经无法控制的程度了。

“英国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现在,原初的祸妖,贪婪已经觉醒了。并且,英国出现了大范围的正常人半祸妖化事件。还有......”艾连姆顿了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由于不明原因,英国突然出现了大量祸妖,魔法管理局已经将这次事件定义为‘祸灾’。”

“维克托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您确定要用‘祸灾’这个词来形容这场灾难吗?”叶尼塞站起身,他的面色铁青,在场的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的,祸灾。我没有用错词。”艾连姆抬起头,看着叶尼塞的眼睛,“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需要向全世界求助的祸灾了,但是,我可以以性命担保,本次发生在英国的祸灾,若不及时抑制的话,会成为足以撼动世界的,毁灭级祸灾。”

叶尼塞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嘴唇颤了颤,最终无力地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诸位,恐怕我们需要临时更改一下议题。”

“同意。”刑谏点点头,他的目光看向门口的艾连姆,“魔法管理局希望我们做什么?”

“人手,现在英国魔法管理局最紧缺的就是人手。”艾连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接过递过来的文件,大致翻看了一下之后,在最后一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另外,我希望各位能允许让须佐参与这场战斗。”

“呼......”丰臣秀一长叹了一口气,“诸位,你们赞成吗?”

“我没意见。”刑谏摊了摊手,“我想,其他几位也不会有意见吧。”

【几分钟后·天海市·源明初家】

“好的,我知道了,我大概后天就会回东京跟你们汇合。”源明初一边说着一边挂掉了电话。

源明初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鬼欺正靠在一边的墙上,他看着源明初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电话里的内容:“这么快就用得上你了么?”

“嗯,英国那边,说是毁灭级祸灾。”源明初用手扶住额头,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但是很快,他便又恢复了那副轻松的样子,“不过其他几个国家的通灵者组织都会派人去,我应该也就是去撑个场面。”

“撑场面?你是不是忘了?英国境内有号称全世界最强的通灵者部队‘禁魔骑士’,而且再加上阴阳寮和督灵司提供的阴阳师和术士,在这种兵力的情况下还需要用到你,那说明这场祸灾绝对不简单。”

“倒也没什么,我也不是打不过。”源明初耸了耸肩,“就是这么跑来跑去的,有些麻烦。”

“你是在担心自己打不过吗?你是在担心小希不是么?”鬼欺没好气地白了源明初一眼。

“嘘......”源明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挥了挥手,示意鬼欺去别的地方,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推开身后的房门,此时袁小希正在床上午睡,东京之战结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袁小希的睡眠时间都要比一般人长。按晴明的话说,是连续地消耗灵力同时使用真言书的力量而导致自身的灵力循环有些供给不上,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过......小希身上的灵脉,似乎有点奇怪,虽然相较于正常的通灵者来说是完整的,但是放在她的身体里,总觉得好像灵力的循环有些不顺畅。”这是安倍晴明说的另一句话,不过他也不是很确定,为了不让小希担心,源明初就没有告诉她。

袁小希的睡眠时间是直到回家之后才开始逐渐减少的,不过每天的午睡现在还是像必修课一样。

此时,袁小希正躺在床上,她正背对着源明初,不过从她平缓的呼吸声来看,应该是睡着了。

源明初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他在袁小希的身边坐下,女孩正熟睡着,源明初不禁想起当时在督灵司的时候,他也曾这么观察过袁小希熟睡时的脸。

少女的脸和当时一样,可爱,甜美,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是这次,源明初在袁小希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平静和安心。

源明初伸出手,想要拂去袁小希鬓角的长发时,面前的女孩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源先生......”

大概是没有想到袁小希会突然醒来,源明初探出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袁小希揉了揉眼睛,她撑着身坐起来,用那双如星辰般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源明初。

源明初被她看得有些脸红,便只能将视线转移到了袁小希眼角的那颗泪痣上,还一边有些尴尬地笑着问:“你醒了啊?”

“源先生你,要去哪?”袁小希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有些不安,她握住源明初悬在半空的手,源明初这才发现,女孩的手似乎有些凉,再加上放在床头的手机。

源明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最好是好好休息一下。”

“你要跟他们一起去伦敦对么?”袁小希盯着源明初的眼睛,“别骗我。”

虽然源明初很想瞒着她,但是看着袁小希的眼睛,源明初怎么也没法开口骗她。

他没法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说谎。

“嗯,对,帮他们解决一些事情。”源明初伸出没有被袁小希握住的那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希鬓角的一丝垂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是不是,不打算带我去。”袁小希问。

源明初点点头:“太危险了。”

“可你不也是一样的吗?”袁小希慢慢松开握住源明初的那只手,赌气似地别过头去,“我以为我已经能帮上你的忙了。”

“当然可以,只不过已经有足够的人赶往英国了,他们想让我去,应该只是为了撑一下场面罢了。”源明初脸上的表情倒也平静,“不会有事的,毕竟,他们大概是把我当神明来看待的吧。”

“可是,你自己怎么觉得呢,我不认为你一定要承担他们的希望吧。”袁小希转过头,看着源明初的眼睛,似乎有些失望。

“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源明初无所谓似地耸了耸肩。

“但是,即使这样,你也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些吧。”袁小希站起身,走下床,“源先生,记住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希望你能带我一起去。”

“好吧。”源明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实际上虽然担心袁小希会受伤,但实际上,源明初心里也清楚,袁小希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甚至有可能能帮他分担一些,但是作为男友,源明初总不希望自己的女友有身陷险境的机会。

而且,东京一战,也不知道有没有给袁小希的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过小希,你要答应我,即使跟我一起去了英国,你也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源明初说着,牵起袁小希的手,“不要离开我身边,你尽量帮助我,我也会保护好你。”

袁小希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源明初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怎么了?”源明初看着袁小希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我脸上有东西?”

“我都已经准备好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撒撒娇什么的,没想到你就答应了。”袁小希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亲口说出这种话总觉得莫名的丢人。

“那我拒绝一下,你撒个娇?”

“不行!”

源明初看着袁小希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这个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人笑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袁小希不禁回想起,他第一次见源明初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笑的。

明明没有过多久,却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好多年似的。

“你现在成长了啊,不再是那个必须要躲在我身后的小女孩了,就算我心里还是把你看作手心上的珠宝,但你毕竟是个独立的人,我想我陪在你身边的意义,不是把你挡在身后告诉你这些事情危险不能做,而是告诉你放心去做吧,有我在,不用害怕。”

“你突然说这些......”袁小希默默地用双手捂住脸,“鬼欺和雪乃没在偷听吧?”

“没准。”

“呀,很丢人的,源先生!”

“我觉得还好啊。”

【英国·伦敦·酒吧】

烛炘走进这间酒吧的时候,发现整个酒吧里竟然空无一人,所有的酒和酒具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似的悬浮在半空中,酒吧正中央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有些矮小的人影,他的手中正端着一个高脚的玻璃杯,而身边漂浮着的红酒瓶正慢慢地往酒杯里倒上酒浆。

“最近是什么情况?”烛炘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一个高脚杯飘到了他的手上。鲁维背对着烛炘招了招手,“坐下来说吧。”

“怎么会有这么多祸妖?”烛炘端着酒杯,坐到鲁维的身边,“我怎么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

“确实有些奇怪。”鲁维有些脱力地靠到椅背上,“就在昨天,伦敦突然出现了大量祸妖,我们也搞不清楚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网络上有什么谣言?或者说近期有什么激起民愤的热点事件吗?”烛炘抿了一口手上的红酒。

“都没有,我查了近期所有的网络消息和报纸,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如果硬要解释的话。”鲁维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制造了这些祸妖?”

“有什么人有这些能力?我记得应该没有可以制造祸妖的法术吧?”

“对,但是有些东西可以做到。比如说言灵书。”

“不可能!”烛炘猛地站起来,“真言书现在在袁小希手上,祸言书和预言书下落不明,祸言书的效果也不确定,那么剩下的......”

“虚言书是失踪的,不是么?”鲁维抬起头,用他那只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烛炘,“只是找不到,而不是被销毁了,不是么?”

“你怀疑这些祸妖,是虚言书弄出来的?”

“只是怀疑。”鲁维站起身,他随手一挥,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酒瓶酒杯全都缓缓地飘回了原来的位置,原本熄灭的灯光重新打开,“红龙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没别的事情,生意照做,老家伙依旧是不管不问的。不过......”烛炘想了想,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正在缓缓点亮的挂灯,“我知道的都是上面的事情,下面的事具体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

“渡鸦会已经回来了,红龙之前将渡鸦会几乎剿灭,他们这次回来首先想着的就是要报复你们。”

“我明白,之前发生在伦敦的连环杀人事件不就可以说明问题了么?”烛炘用一只手拖住下巴,另一只手很有规律地敲击着沙发的皮革表面,“说起来,还是没有找到贪婪藏身的地方吗?”

“没有,奥古斯特那个人,自从在卡森德拉失踪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也不奇怪,一般的监控设备根本没法捕捉到祸妖,更何况是作为祸妖始祖的原初的祸妖。接下来一段时间有我们忙的了,我们到现在也没研制出半祸妖化的解药。虽然已经向全世界发出求援了,但是我并没有跟他们说实话,英国面临的问题,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

【天海市·夜】

“这边。”吴赦一边说着,一边掀开挡在门口的封条,房间里看来有些天没有通风了,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不过隐约可以闻到一丝血腥气。

“你妹妹是几号遇害的?”姜厌舟扫视了一下房间,房间内的布置似乎因为打斗的缘故而被打乱残留的血迹从客厅一直延续到卧室。从客厅到卧室的路上,一路都能看到似乎是血迹滴落而产生的血点,而血迹最多的,应该就是在卧室的位置了。

“大概九天前吧,在这之后我再没回来过,现场也基本保持原样,除了警察之外没人动过。”

时间是可以慢慢洗刷证据的,第一手现场资料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受到自然环境和人为因素的影响最小。

虽说答应了吴赦来现场看看,但姜厌舟本身并没有指望能在现场查到些什么,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天,重要的资料都掌握在警方手里,他想要查到资料就相当困难。

姜厌舟小心翼翼地绕开散落在地上的杂物,他推开卧室的门,朝里面望去,卧室没有开灯,很黑,照理说应该什么也看不见才对,但是,此时此刻,卧室的空气中正悬浮着一种只有姜厌舟能看见的小颗粒。

卧室的空气中飘浮着少量的灵屑,或许是因为没有开窗通风的缘故,竟是奇迹般的保留了一些灵屑下来。

“吴律师,关于你妹妹案子的资料,你能弄到多少?”姜厌舟从房间里向外唤道,“时间隔得太久了,能保留下来的有效证据已经不多了。”

“我倒是可以请认识的警官帮忙,不过现场真的什么信息都查不到了吗?”吴赦听到姜厌舟的声音,也朝着卧室靠了过来。

“从血迹来看,你妹妹应该是在客厅被什么人给打伤了,然后她一路逃到了卧室,然后在卧室被人给杀害的,吴律师是负责什么案子的?有和什么人结过仇吗?”姜厌舟仔细想了想,由于吴赦的职业的特殊性,他的仇家应该不少才对,

“我是负责刑事案件。仇家的话,我也不知道有哪些人恨我,但我想应该是有的吧,之前有个和我有关系的杀人犯,叫李布,前些日子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

“警方有调查过李布的踪迹吗?”姜厌舟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他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若有所思地问道。

吴赦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耸耸肩,用一种颇为绝望的语气说道:“查过了,案发时间段他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听音乐,他的邻居可以作证。”

“这样啊......对了,你说你妹妹身上有旧的淤伤?”

“对,但是我也没打过她,老师说她在学校也没和什么人起争执才对。”

“我知道了,我会尽全力帮你查的,如果有警方的资料能提供给我,那就太感谢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毕竟是案发现场待久了不好。”姜厌舟说着便要朝外走。

“姜警官,你相信报应吗?”

走到一半,姜厌舟突然被身后吴赦的声音给叫住了,他侧过身望向站在阴影中的吴赦:“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想,如果杀害我妹妹的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戒的话,那么我所相信的法律,我所信任的公理,我们所相信的因果报应,是不是就不存在了。我前些日子看到一个网站,叫荧幕法庭,若是以前我对这样的网站肯定是不屑一顾的,不过......”吴赦顿了顿,他的脸上在一瞬间闪过一丝狰狞的表情,“我现在甚至想向那个网站求助。我要让那个杀害我妹妹的凶手,血债血偿。”

吴赦的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姜厌舟站在黑暗中,他低沉着头,吴赦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姜厌舟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感到惋惜似得。

“强光之下,必有阴影。”姜厌舟抬起头轻声呢喃道。

“你说什么?”吴赦愣了一下,姜厌舟似乎回答了一句和问题无关的话,但姜厌舟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所幸靠到了墙上,他透过另一侧的透明玻璃,刚好嫩看到远处的阳台,阳台外是模糊的灯火,那是属于天海市的生气。

“我们生活在一个庞大的国家,在这么一个泱泱大国之中,有光,就会有影,我相信善恶有报,我也认为世界的善恶或许都是守恒的,光影总是相伴而生的,因为人性使然,但是,所谓的法律,就是在守护着善恶的底线。”姜厌舟侧过身,瞥了一眼身后的吴赦,“你作为律师,应该更清楚,所谓法律究竟代表着什么?”

“不是公平和正义,而是规则与良知。”姜厌舟站起身,“同态复仇是最原始的法律,我们已经进化了,所以,别让自己再退回去。”

姜厌舟说完,也没有再管吴赦,他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径直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