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说什么?”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沈静澜还是感到大脑嗡的一声,随后大脑就好像宕机一般一片空白,她看着姜厌舟,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些不成句子的音节,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脸颊烫的厉害,此刻的沈静澜,就好像被暗恋很久的男孩子告白的女高中生一样,狂喜之余却又不知所措,脑子里面偶尔还蹦出来未来孩子的名字。

不过姜厌舟此时没来得及关注沈静澜的这些小动作,他甚至都没听清沈静澜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姜厌舟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他刚刚那一脚附加了增强力量的言灵,左丙乾被突然的攻击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刚刚的灵力全部集中在白虎的云纹上,所以,姜厌舟偷袭的一瞬间,他也没来得及将灵力转到提高防御的玄武上。

左丙乾默默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晃悠悠地站起来,姜厌舟那一脚似乎踢断了他的几根骨头,要不是有朱雀云纹的恢复能力,恐怕他就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今天的客人很多啊?”左丙乾站起身,拎起地上的钢管,“我看你们今天走不走得掉!”

“呼......”

左丙乾只听见一声轻轻地叹息,随着那声叹息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知道姜厌舟即将发动攻击,于是左丙乾的所有注意力完全集中,一丝一毫的声音都不会被他放过。

不过,没有预期的声响,姜厌舟的方向只传来一声轻轻的跺脚声。

哒——

如果此时左丙乾能看见,他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他的身边在刹那间燃起白色的火焰,整个大楼都被这种白色的火焰点燃了,除了姜厌舟和左丙乾站着的位置保留下了两个小圈之外,其他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的火海。

“三昧真火......”左丙乾轻声呢喃着,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到周围都是危险的灵力,只要再靠近一点,不会熄灭的白色火焰就会将他烧成灰烬。

“我要带她走。”姜厌舟将怀中的沈静澜又抱得紧了一些,“你拦不了我。”

“姜厌舟!”左丙乾爆发出一种像是野兽一般的咆哮声,“和长连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姜厌舟并没有理睬他的话,他慢悠悠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沿途的三昧真火随着他的步伐慢慢地让出一条道来:“你可以试试。我不想把这条命交出来,你们谁都拿不走。”

“我们走。”姜厌舟低声和怀中的沈静澜说道,在他离开宴会大厅的时候,三昧真火才缓缓地熄灭。

左丙乾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伸出手,下意识地说道:“阿虎,衣服......”

这时,左丙乾才意识到,阿虎已经死了,陪了他五年的小弟已经死了,他能活下来也不是意外,更不是什么特异能力,只是他让阿虎挡了一枪罢了。

手法很简单,他让阿虎和他调换了一下座位,那辆车里都拉着窗帘,只能看到一个简单的剪影,阿虎也是长发,只不过不像左丙乾头发这么长罢了。

所以沈静澜才会弄错,这根本就是左丙乾安排好的一个局,他事先就知道王岚盛要对他动手,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小少爷绝对不会允许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甚至整个长连在他眼中都是如肉刺一般。

所以,王岚盛想要除掉他,而左丙乾,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找到针对王岚盛的理由。

沈静澜不过是这个计划里的一个小齿轮,随时都可以被替换掉。

这次刺杀之中,不管是王岚盛还是左丙乾,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场行动,对双方而言,都是失败的。

左丙乾叹了口气,他自己摸索着,拾起一边的白袍,披上:“过几天,来给阿虎路祭一下吧。”

【港城·王岚盛别墅】

姜厌舟慢慢地将沈静澜放到沙发上,即便他的动作很小心,但沈静澜的左手碰到沙发的靠背还是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沈静澜咬着牙,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我去帮你拿点药酒过来,先处理一下,然后再用言灵把骨折的骨头接回来。”姜厌舟说着,便朝着放置医药柜的柜子走去。

“你之前......在那里,说的是真的吗?”沈静澜问。

姜厌舟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翻找着柜子里的药瓶,不一会,他便带着一瓶红花油和几根棉棒在沈静澜身边坐下:“不要乱动。”

“你先回答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沈静澜看着姜厌舟的眼睛,很严肃地问道。

姜厌舟看着她,最终,他还是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嗯。”

“你等一下,为什么会喜欢我?”沈静澜问,“我,我好像也没表现出......”

“如果要说的话,应该是‘安心’吧,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会比较安心,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怎么说呢......”姜厌舟挠了挠头,他似乎想要组织语言,但是最终他还是缴械投降似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你漂亮,也可能是因为我喜欢那种安心的感觉,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但是......如果我不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的话,我或许会后悔。所以......”

“我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你,我只是在想......”姜厌舟顿了顿,他微微侧过脸去,沈静澜能看到他脸颊上泛起的红晕,这个男人在她面前罕见地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如果以后的每一个日升日落,有你在身边的话,对我来说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

“你......”

“我们还是先涂药吧。”姜厌舟举起红花油的药瓶。

“噗。”沈静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她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身体限制,否则她能笑得在沙发上打滚,“天呐,你这种钢铁直男原来是会说情话的啊,哈哈哈哈,不对,这是什么直男撩人法。”

姜厌舟看着她的样子,像是一块石头似地愣在那里,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咳了两声红着脸说:“好了,别笑了,要涂药了。”

“你不想知道我对你的回应吗?”沈静澜笑眯眯地问。

“不想。”姜厌舟板着脸说。

“真的不想吗?”

“不想!”姜厌舟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把沈静澜受伤的那只胳膊上的衣袖撸起来。

而就在这时,沈静澜突然抬起手,拉住姜厌舟的衣领,紧接着姜厌舟便被沈静澜用力的一拉,沈静澜稍稍起身,她就这么拽着姜厌舟的衣领,缓缓地吻上了姜厌舟有些温热的双唇。

姜厌舟显然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伸出手缓缓地拖住沈静澜的后背,扶着她坐起来,两人便这么相拥着,拥吻在一起,沈静澜总觉得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她缓缓地张开双唇,探出湿润的舌,像是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一般地轻轻舔舐着略微有些粗糙的舌苔,而对方似乎也有意回应这种试探,唇舌相接,就好像是纠缠不清的红线,亦或是情迷躁动的赤蛇。

沈静澜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轻轻地用手推开姜厌舟:“这就是我的回答。”

“你之前说......你喜欢的人......”

“你就从没想过,那个人,可能是你吗?”沈静澜笑着刮了下姜厌舟的鼻尖,“这次的告白还比较像样一点,上次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不答应你呢。”

沈静澜微笑着躺回沙发上,她感觉她的心脏在狂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还是拥吻带来的情迷,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隐隐发烫,她看着姜厌舟,就好像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私有的宝物。

她一直希望的是,姜厌舟能回忆起过去的日子,但她没想到,即便是失忆了,姜厌舟还是喜欢上了她。

或许,有些爱是刻在骨血里的,即使是逝去了记忆,激动的感觉依旧会燃起。

“你是说,我们以前,就在一起了么?”姜厌舟抬着沈静澜的左臂慢慢地给她擦上红花油,他的动作很轻,看起来倒不像是在上药而是在制作什么精妙的工艺品。

“是啊,虽然你不记得了,不过脾气倒还是老样子。”沈静澜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此时的视线正好能看到姜厌舟的锁骨,姜厌舟是那种看起来很消瘦的类型,不过沈静澜见过他掩藏在衣物下的结实肌肉,所以此时看着他脖颈下棱角分明的锁骨倒是有点别样的感觉。

她的右手一只拽着姜厌舟的衣服下摆,那只手很不安分地乱动,把姜厌舟的衣服的一角给揉成了一团。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一点什么?”沈静澜问。

姜厌舟摇摇头:“很模糊,感觉像是记得,但是记忆却不清晰。”

“算了。”沈静澜叹了口气,“感情嘛,再培养。”

“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吗?”

“姜厌舟警官,你现在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可以直接进入热恋期哎,我可是和你谈了蛮久的恋爱现在要砍掉重练哎。”沈静澜嗔怪道。

“对......对不起。”姜厌舟低下头,小声地呢喃道。

“噗。”

“你笑什么?”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沈静澜忍着笑,她抬起还能动的右手,轻轻弹了一下姜厌舟的额头,“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信啊......”姜厌舟看起来好像有些委屈的样子。

沈静澜止住笑,她温和地看着这个少年般的男人,也只有她见过这个样子的姜厌舟,说起来也很奇怪,他们两个好像从认识之后就互相没什么戒心,或许是因为搭档的缘故,姜厌舟和沈静澜都见过对方私下里的样子。

沈静澜在同事眼中是个温柔知性的友善大姐姐,但实际上也只有姜厌舟知道,沈静澜私下里是个蛮调皮的女孩,说她是女孩一点都不为过,虽然长了一幅成熟女性的样子,但有时候意外地会很有少女心。

而姜厌舟,在督灵司的眼中就是那种典型的冰山酷哥,但其实沈静澜知道,他其实是个钢铁直男,没什么表情也是和他自己的性格有关系,不过,就是这个钢铁直男,他对所有人其实都很温柔,而且,沈静澜总觉得姜厌舟有时候会表现的像个少年,他会吃醋,会委屈,其实只要看懂了姜厌舟的表情和心思,会发现这其实是个很可爱的男人。虽然沈静澜嘴上一直说姜厌舟是直男,但是,她每当有什么节日,姜厌舟都会花心思去给沈静澜准备惊喜,而沈静澜往往就吃这套,她总是能被姜厌舟的小惊喜给感动。

直到红花油涂完,沈静澜也没有继续说话,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姜厌舟忙碌的样子,之前有督灵司的监灵官以他们两为蓝本写过恋爱小说,被沈静澜和姜厌舟看到了,然后两人挑了一个晚上,坐在一起把那本小说看完了,结果姜厌舟看得汗颜,而沈静澜则笑得直不起腰来。

其实像小说里描绘的那种甜的发腻的桥段在姜厌舟和沈静澜身上是不存在的,他们两人的感情就好像是一杯乌龙茶,平平淡淡之中带着些许甜蜜,很多时候,他们两人就会像现在这样互不干扰地做自己的事情。

很多个空闲的午后,姜厌舟和沈静澜都会坐在沙发上,抱着他们喜欢的小说,旁边放着沈静澜喜欢的音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书,有时候当沈静澜会轻轻地用脚尖戳一下姜厌舟的后背,这时候姜厌舟就会微笑着将沈静澜搂过来,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如果姜厌舟累了,他也不用打招呼,直接侧过身躺到沈静澜的大腿上就可以了,反正她也不会拒绝。

“应该差不多了。”姜厌舟的声音将沈静澜的思绪拉回现实。

沈静澜轻轻地动了动手臂:“嘶——还是好痛啊,左丙乾那个家伙下手真狠。”

“我接下来要用言灵帮你接一下骨头,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姜厌舟说。

“等一下。”沈静澜想了想,她努力地缩了缩身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姜厌舟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伸出手,将沈静澜拦腰抱起来,自己则坐到沙发上。

他慢慢地将沈静澜放到自己的身上,让她躺到自己的怀里:“好了,别乱动了,我要开始了。”

沈静澜看着他,现在这个姿势,就和刚刚自己回忆中的一模一样,沈静澜突然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此时,她不是在港城,而是回到了天海,现在也不是夜晚,而是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姜厌舟在手中缓缓地聚集灵力,他张开口轻声呢喃道:“如初。”

“嘶——”疼痛感从左臂直冲大脑,这时候,沈静澜觉得自己好像被姜厌舟用力抱住,姜厌舟像是抚摸一只小猫似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一会就不疼了。”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在哄小孩,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言灵带来的效果,沈静澜只觉得自己的疼痛感好像真的减轻了不少,缓缓地手臂便也没了痛感。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两天不要太剧烈的活动。”姜厌舟轻轻地靠回沙发,整个人以一种放松的姿态瘫在沙发上。

“嗯,知道了。”沈静澜小声地应答着,疼痛感消失之后,疲倦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姜厌舟的体温缓缓地传入她的身体,伴随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沈静澜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姜厌舟看着在自己怀中睡着的沈静澜,他悄悄地从旁边拿起自己的手机。

咔嚓——

【英国·卡森德拉】

“你这个玩意,行不行啊。”安德烈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烛炘手中的镜子,“我怎么感觉画面平静的有点过分了。”

“嗯......”烛炘也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说这面镜子是直接连接着那块石头的,那块石头会将发生的影像传达到这面镜子上,这是一种叫做“石眼镜瞳”的言灵。烛炘很早就已经从梅林那里学会了这种言灵,而且他已经使用的很熟练了。

但是......镜子里的画面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难不成是施咒出了问题?

“该不会,其实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吧。”路易斯看着这面镜子,皱了皱眉,“要不然这个画面也太奇怪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按照玛丽说的,她应该没有被发现才对啊。”烛炘叹了口气,“不过,如果对方可以隐藏了真实的画面,说明石眼镜瞳看到的东西一定是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那个作家必然有猫腻。”安德烈说道。

“我去申请魔法管理局的搜查令,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去拜访一下奥古斯特。”烛炘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而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三个人都警觉地站起身,烛炘更是直接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杖。

咚——咚——咚——

烛炘对着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我去看看。”

“小心点。”路易斯提醒道。

烛炘透过门上的猫眼,朝屋外望去,但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正当烛炘感到奇怪的时候,突然一只赤红色的眼睛贴到了门上。烛炘不禁被这只眼睛给吓了一跳,但好在他也算训练有素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Open the door.”只听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烛炘猛地向后一跃,随着他的动作,房门缓缓打开,四道锐利的冰锥直接刺穿了半开着的房门,锐利的冰刃擦着烛炘的身子飞过,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雪莉和夏洛克。

“黑鸦七羽......”烛炘当然是认识他们两个的,不管是处于红龙的立场还是魔法管理局的立场,渡鸦会都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哎呀,这不是红龙的少主人吗?”他们身后,穿着体面正装的阿索德缓缓地走出来,他看着烛炘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来。

他的手中拎着一只十字弩,看样子还以为是从哪个博物馆里偷出来的,但是,这种武器出现在一个魔法师手上,没法令人不在意。

阿索德慢慢地抬起手中的十字弩,弓弦上架着一支明晃晃的银白色箭矢。

嘣——

弓弦声响起,箭矢化作一道急行的银影,箭矢的箭锋就好像一只毒蛇的毒牙一般朝着烛炘咬去。

烛炘用力地将手杖敲在地上,灵力在地面组成一道淡蓝色的魔法阵,烛炘伸手一转。

阿索德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整个颠倒了过来,而射出的箭矢也如一根意大利通心粉一样卷曲起来。

阿索德三人瞬间丢失了平衡,他们随着空间的反转向着左侧一歪,就在他们朝下坠落的过程中,一道冰墙升起稳稳地接住三人。

烛炘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指声,被言灵给颠倒的空间,又被调回了原样。

阿索德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有些乱了的头发,他微笑着对烛炘鞠躬,他很清楚,如果现在进攻的话,烛炘手上握着的那把银色左轮可以贯穿他的心脏。

“黄衣之王到底是什么东西?”烛炘问。

“那是人类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那是天神。”阿索德一边说着一边单膝跪下,看起来很虔诚的样子,“那才是我们追溯的根源,人类的本源。”

“一只触手怪物给你说成这样?”烛炘笑着问。

“那可不是触手怪物,你个蠢货。”阿索德怒号道,他猛的一握拳,熊熊的地狱火腾起,炙热的火舌朝着烛炘猛冲过去。

烛炘只是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摘下单片眼镜,他的眼角,亮起淡蓝色放符文。

黑色的火焰在烛炘手掌上腾起,他朝着腾起的地狱火伸出手,只见黑色的火苗一点点地将熊熊的地狱火吞噬殆尽。

“鬼道·六翼的炽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