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趋凶避吉识地道

从陡然间发现自动售货机出现异状起,我就知道情况要糟。

好像每个自动售货机都会与地下连通似的,就在我食指触碰到饮料图标的前一刻,售货机的柜门突然打开了。

打开了!

我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柜门向外开启了一段距离,接着由机械臂控制,柜门横向挪移,露出了售货机内部。

售货机的里面有什么?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回答“肯定装的是饮料或者零食啊,这还用问吗?”

实际上,售货机里装的可能真不一定是些正常玩意。

有时还会有专门从地下电梯通道运输上来,用于容纳处决者的休眠舱。

而且休眠舱刚刚运上来,密封的滑盖就在我面前向下打开,直冲出来的冷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舱内几缕金色长发随激出的冷气飘荡而起,随着舱盖下滑,逐渐露出年轻少女偏向一边的绝美侧脸。最后等到舱盖完全打开,她从冷冻状态出来,走到了地面。

居然是哈斯塔。

刚刚睁眼,从睡梦中醒来的哈斯塔,正处于无视周围情况的茫然状态。随着她走出售货机,不但是我,就连四周经过的路人也看得惊呆了。

“售货机里还能购买真人大小娃娃的么?”瞪大眼睛说这句话的路人,真的很让人有种替他生命担忧的冲动。

好在对于处决者来说,实际并不会因为轻微的言语冒犯就把对方干掉。

哈斯塔是隶属于第三市区的处决者,在这里不容易被第二市区的市民认出身份。不过当一身迷彩作战服的她罔顾周围人目光,从休眠舱的附属中空钢架里拿出外形渗人的电磁弹道步枪,腰间跨上两把军用制式手斧,背上等身高折叠式巨型镰刀时,就算连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刚才还在吐槽自动售货机出问题的路人见势不妙,已经悄悄溜走。这条街道上还敢站在原地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哈……哈斯塔?这是要去做什么?”我拎紧手里的手提袋,忍不住问她。这幅打扮要是走在街上,绝对会被人误会成恐怖分子的吧。

“……”哈斯塔还是那副缺少语言的状态,而且她在很努力地把我忽略,这点从她别扭地偏向其他地方的视线就能看出来。

“喂!等等啊!”我还想拉住哈斯塔问问清楚,整装待发的她已闪身避开,足尖在地面一点,身体轻盈地飞掠到几十米外的路灯上。接着又是一个纵跃,身影冲入天空,在我视野中缩小成了一个黑点。

怎么办?总不能在繁华的市区地带、众目睽睽之下展开战争形态,然后飞行追上去吧?那些在空中巡逻的飞行器和机械安警还要不要面子了?人类禁止搭乘飞行装置的禁令可不是摆设。

我站在原地踌躇片刻,正待离去,听得售货机的休眠舱重新砰地一下关闭,顺着通往地底的电梯通道迅速下降,随后齿轮机械杆咔咔运转,竟又有一座升降机升了上来。

这回走出的是三号机。

“不要这么惊讶,放轻松。”三号机回身关上售货机的柜门,帮我点下“鲜榨榴莲汁”的图标,一瓶冒着奇怪颜色泡沫的饮料从出货仓弹出,三号机做出和善可亲的样子说道,“来,这是你要的东西。”

“要个鬼啊,快点给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家伙太神神秘秘了点吧?”我一巴掌拍开三号机递过来的瓶子,想起自从来到第二市区,它的通讯就经常性地无法打通,各种玩神秘失踪的把戏,气就打不从一处来,“最近你们AI是不是在瞒着我做什么事情?”

“瞧您说的,我是这种人吗?”三号机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森木同学,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为师还有工作要忙,你看……”

“我跟你一起去。”我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本来心中就隐隐有所预感,或许放任三号机离开的话,再想找到它就难了。可是看到三号机迫不及待地点头,应承下来时,我才察觉到问题所在。

它是怎么知道我之前想点榴莲汁的?

再加上哈斯塔刻意对我的无视,必定也是出发前有人对其叮嘱过。所以三号机应该从一开始就调阅了监控之类的手段,知晓我在这里。

那么刻意设下语言陷阱,让我主动说出跟随的要求,想必也是三号机计划中的一环。

要么是根本没注意到我不带掩饰的神色变化,要么是故意不去注意,三号机双手叉腰,已向体育馆的方向走去:“森木同学,要说这趟工作也不是不能带外人一起,不过路上你可得听我指挥,不能随便乱跑……”

我看向手里的手提袋,自我感觉是无法将它们带回给还在观众席上的同伴们了。于是干脆把手提袋放置在了售货机旁,快步向三号机追了上去。

就算是语言陷阱,我的确还是想在现在这难得的机会里看住三号机,顺便弄清楚它的计划。

每个楼屋在建造之前,往往最先需要打好的就是地基。而每个由机械建造的城市,最先需要做的就是构建好地下设施。

一路上,三号机不断给我灌输城市下水道存在的意义与重要性。同时还给我发送过来一份第二市区下水道地图,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为什么每次都得走地下?等等……说简短点。”我禁不住它的絮絮叨叨,对方明明身为高等AI,可以一次性直接发送讯息,却仍旧喜欢用语言阐述的方式进行说明。

平时上课就罢了,现在还这么做,只能让我体会到三号机的嘴碎程度究竟有多高。

“这不是怕你紧张么?交谈可以使人感觉放松balabala……”三号机继续说着无意义的垃圾话,引我拐进了体育馆外的一处胡同口,停住脚步。它的脚下正有一块阴井盖,“下水道里总会容易聚集起某些老鼠,我们这次就是协助机械安警部门,来逮捕那些老鼠的。”

“反AI组织?”我这么猜测道。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品。”三号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盒机油,插入吸管吸了几口,咬着吸管口齿不清地问道,“要不,森木同学,你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