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净化、进化、精华

扶腰也好,推背也罢,我不是那个适合继承图画的人,总归是不争的事实。

林家宴请宾客的地点,在庄园一处名为白虎楼的地方。

我辞别两老人,在一名林家侍女的带领下到达白虎楼。宴会已经开始,酒楼里高朋满座,热闹声不绝于耳。

楼下的大厅分成二十四桌,座位俱已坐满,酒菜流水似的被林家仆佣推着小车送来。

我在楼下没有看到苍也他们,就登上了楼梯。

在楼梯半道,迎面袅袅走下一名少女,面上覆着丝绸黑巾,身后跟随一名脸上有刀疤的黑衣保镖。

少女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笑,保镖的脸上却冷的像块冰。

少女自然是王萌萌。

“原来你也来参加宴会了。”王萌萌见到我,似乎很是惊喜,“怎么现在才到?”

对于扶腰图的事情,羊角仙与棋杆秤并没有特意请求我不要说出去。也许在他们看来,此事既然早已经请许多高等AI来试过,那么就不算多么隐秘了。

不过我不是个喜欢四处声张的人,于是推脱道:“去外面参观了会。”

“林家的庄园确实漂亮。”王萌萌深有同感地感叹,然后突地低声道,“圣血的事情,林家家主已经知道,你最近要小心点。”

“圣血?”我脸色不动,顺着王萌萌的步伐转了个弯,走到楼梯的拐角处。

这样在经过的人看来,就好像两个许久未见的熟人相遇,要说上几句话一样自然了。

王萌萌也好似知道我能听清,说话时声音刻意极轻——其实只要经过电子脑化的人,想要做到在嘈杂环境中分辨清楚声音都不是难事,超距感知本就是这类功能的强化版而已。

王萌萌说道:“林家派苍也去接收圣血,主要目的只是为了培养继承人的经验。然而中间发生的意外太大,对于他们来说,哪怕一万瓶圣血都比不上家族继承人的性命重要。所以你救了苍也和重英,再怎么说对他们都是恩大于怨。”

我也低声回答了几句,发现王萌萌能够听到,就继续回问道:“林家对我有怨吗?我怎么不知道?”

“圣血的重要性虽然与继承人无法比较,你拿走了林家的货物总是事实。”

“所以林家还想从我这里拿回圣血?”

“不错,而且苍也还不知道这事,他以为他的父亲还被蒙在鼓里。”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家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是死了,谁来查奈奈子的案件呢?”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王萌萌也有她的算盘。

杀人魔案件的调阅权限设置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能够接触到案件具体情况的人类本就只有我一个。哪怕贵族再怎么有特权,很多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够涉及的。

不过我还是感觉诧异,为的是王萌萌居然会觉得林家有可能向我下杀手。

王家经常与林家进行交易,接触的时间比我多上不少。按理来讲,王萌萌总该比我对林家更为了解才对。

王萌萌很快就走了。她还有家族的其他生意要做,经常在各个城市之间跑动,哪怕丰收祭也不例外。

我登上二楼,果然看见苍也等人坐在一桌。另一边是林家的家主,林存孝,还有空经大师,红衣主教理查德以及其他一些客人。

苍也坐的那桌大多是少年少女,和他父亲那桌人的年龄形成鲜明对比。

绯和千惠中间的位置空着,一眼看去就能知道是为我留的。

我在座位上坐下,用摆在一旁的工具钳和小锤帮埋头啃螃蟹的绯剥蟹壳。

类似的动作已经在家里做过成千上百回,无论如何,养一只萝莉总不会是件容易事。

养一只喜欢吃的萝莉尤其不容易。

桌上的食物,大半都扫进了绯的胃里。然而她的小肚子依旧没有鼓起的迹象,仿佛里面装的是个无底洞。

好在林家更换空餐盘、上新菜的速度够快,别的人才不至于一直对我身旁的萝莉议论纷纷。

宴会持续到晚上七点才结束,等马车载着我们回到学院,已是半夜。

尽管夜已深,我还是在洋馆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如果非要进入睡眠,自然还是有办法的。经过电子脑化的人,对于身体有足够掌控能力,强制陷入睡眠和定时醒来是基本技能。

然而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于是我想起了之前和王萌萌谈到的圣血,从床上爬起,套上外套,接通了与千惠的远程联络。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千惠的形象出现在我眼前的光屏视窗里。戴着平底眼镜,白大褂加身的她即使进行通讯,手上动作仍然不停,正在调试实验室里的数据。

实验室计算机电屏映出的光照在千惠脸上,看上去这个和我同龄的女孩神情比过去憔悴不少。

林家的晚宴结束后,千惠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学院城堡的地下实验室。之前看在我的A级权限的份上,克丽丝还是同意了我们长期租用的要求。

“你们实在不应该跟我来这里的。”看见千惠,我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先找了个蹩脚的聊天起头方式。

任何人都应该有其自身的利益诉求。

而跟我来到第二市区的这些人,本可以不被牵涉进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件进去。

千惠手上敲击键盘的声音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然后感叹地说道:“我会跟随森木同学,是因为你很有趣啊。”

“有、有趣?”我实在不敢相信有人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评价。

“森木同学好像天生就是会吸引麻烦的体质,所以能跟着你,大概能遇上些不会无聊的事情吧。”

千惠说的意思我姑且能明白,或者说,生活在新时代的人应该都能够体会。

不想循规蹈矩,不想毕业之后终生只能在狭小的分配空间里度过余生。

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怎么才能摆脱类似困境。反而接受眼前的现实,戴上虚拟头盔,沉溺进网络中是唯一的选择。

如此看来,能招惹到意外的超乎寻常的麻烦,反而变成了项不错的优点了。

我忽然发现,对于正常生活,还是现在的生活更好,自己其实根本无法给出正确答案。

“那么对于千惠你来说,圣血是不是也是件有趣的事物?”我只得转换话题,这么好奇地问道。

千惠很快给出答复:“当然,它虽然和人类血液一样里面主要是红细胞,不过罕见的是,这些红细胞都有细胞核,而且所有细胞基因都是完整有效的三螺旋结构……”

“呃……能直接说结论吗?”

“……森木同学应该好好补习一下生物课了,我可是尽量用课本上的语言在阐述的。”

“这个……这个嘛……”对此,我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不知为何,我从小就对生物化学之类的科目不感兴趣。可以说,能遇上精通这两方面的千惠来帮忙,实在是弥补了我很多时候的缺陷。

千惠说道:“总之,种种迹象表明‘圣血’很可能来自于某个生物体内,而且不是目前已知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