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做生意，那麼有些原則還是要說的，我們不做和AI政府相關合作的事情。”

昏暗的會議室里連窗戶都沒有，唯一的光源只有天花板吊下來的一盞灰塵蒙蒙的日光燈，被進來的人們帶入的輕風吹地輕微晃蕩。

此時的肉山舒服地坐在特製鋼鐵澆鑄的靠椅上，隔着中間清掃完空啤酒瓶、雞爪骨頭以及塑料盒飯的平木桌，對分別落座的我們這麼說道。

坐在最後的奈賀不安分地朝四處探頭張望，想要去摸臨近門口的一位臉上塗滿油彩、身上穿着迷彩服的守衛腰間的衝鋒槍，結果被對方鋼盔下狠厲的眼神瞪了回去，訕訕地縮回鬼祟的手爪，正襟危坐。

緋對這些人完全沒有放在眼裡，搬了個板凳小貓一樣地靠到我的身旁，眯着雙眼幾乎打起了瞌睡。

小紫習慣性地對屋內的幾名守衛位置記了下來，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示意千惠將終端機放到桌上，也不怕肉山他們做什麼手腳，直截了當地提出來意：“不用那麼麻煩，帶我們去蛾摩拉，這些錢就是你們的了。”

“你知道蛾摩拉？”肉山足有五層的眼皮猛地一跳，重新審視了我們一番，接着臉上扯出古怪的笑意。“噢，你們幾個看樣子也是從類似地方出來的，難怪難怪。”

黑街在投靠AI政府之前的確功能上和蛾摩拉類似，不過黑街的名字在當地可以說傳播的更為廣泛。而在第二市區，僅僅想要知曉蛾摩拉的名字都費了我極大的功夫，最終才在公共網絡的一些聊天論壇里找到些許端倪。

我接過話頭，既然肉山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同類人，接下去談的內容很快便輕鬆順利許多。更何況只是要幫忙帶個路，並不是什麼要命的買賣。

據肉山有意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情報，蛾摩拉只是對普通民眾來說是個隱蔽的地方，實際上只要是像肉山他們那樣擁有一定勢力，或在第二市區有些特殊地位，亦或者坐擁足夠錢財的話，獲得進入其中的資格不算是件難事。

其中所謂的特殊地位指的自然是擁有貴族身份的人物群體，這一規定倒是和黑街的平民化不同，聽起來蛾摩拉更像是個走高端路線的場所，可能與第二市區本身特有的貴族制度有關。

肉山清了清嗓子，“你們幾位如果沒有可以代表的地下勢力，也沒有貴族身份的話，想去蛾摩拉只有展現出足夠的財力才行，所以……”

他雙眼瞟向支付終端機，原本搭在躺椅邊的手掌抬起，兩根蘿蔔粗的食指和大拇指來回撮動，做了個“要錢”的手勢，意思是錢還不夠。

緋忽地抬起頭，越過桌面仰望看見肉山貪婪的表情，便按照來之前我吩咐的那般站起身來，小臉緊繃，攤手用手心在我背上背的刀匣側面拍下開關，機車把手模樣的漆黑刀柄立刻無聲無息地彈出。

幾乎不見緋有什麼動作，那把沉重到我必須依靠動力外骨骼才能揮動的長刀鏘啷一聲出鞘，到了她的右手裡。

長刀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飛快轉了個圈，刀尖斜向下抵到地面，刀柄在緋細小素白的手中擰動了兩下，赤紅水晶般瑰麗剔透的刀身嗡地開始輕微震動，刀面上根根倒刺如有生命一樣緩慢反覆伸縮。整把長刀不但發出引擎咆哮的轟鳴，甚至還有排開周圍空氣的氣浪，震的緋身上洋裝也跟隨氣浪飄動。

並沒有什麼言語上的交流，而是直接用行動表示了威脅的意味。

直這面氣勢壓人的蘿莉，繞是能夠一巴掌把約翰拍飛的肉山也臉色變得有些發青，憑空撮動的手指僵在半空。而屋內的守衛已經嘩啦啦拉動槍栓，各自將槍口瞄準了我們。

千惠把玩着手中的銀色小手槍，依舊不動聲色。小紫一手握住組裝好的狙擊槍，對準了最近的一名迷彩服守衛。

奈賀速度最慢，不過動作還算果斷，飛快地鑽進了桌子底下。

我坐在原位，慢慢按下幾乎快抵到我胸口的黑洞洞的槍口，對復又站起，在屋子裡投下巨大陰影的肉山用平緩的語氣說道：“這位……額，仁兄。太貪心的話可不好啊。”

之前一直潛意識裡稱呼對方為肉山，直到現在才發現不知道他的名字。讓我不由得有點尷尬。

“哼，叫我“人屠”就行。就算你們有仿造義體和這件武器，我這邊調集起幾千上萬人的武裝，也未必就會怕了你們。”肉山“人屠”口風一變，繼續陰側側地說道，“不過既然大家是做生意。動刀動槍的的確不好，這位小姑娘還是把刀收起來吧。”

說罷，不見他有什麼暗示，周圍的迷彩服守衛們步調一致，無聲地率先將手中槍械的槍口垂向了地面。

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有所鬆懈。緋對我投來問詢的眼神，我點了點頭，緋對沒有架打倒是看起來心情有點不快，不過還是依照我的意思，關了長刀的震動，身體仍站在那裡沒有動作，對這裡的危機還是有所防備。

對於人屠這樣性格滾刀肉的人，如果要浪費嘴皮子去和他討價還價，來回扯皮，天知道究竟會要扯到什麼時候。對於我來說，如果能稍微多付出點代價來讓他引路並不是問題，然而要是對方貪得無厭，獅子大開口不斷加價也是個麻煩。

在有防護衣的保護下，即使面臨槍彈掃射，只要注意保護頭部就不會有什麼危險。適當地展現一下自己這邊的武力。無疑對於和難民區勢力談判會更輕鬆一點。

接下來交談中。人屠的臉色已經由青變綠，綠的不能再綠了。顯然他沒料到我們中間還會有可以比擬主戰戰車的仿造義體。

從他與約翰交手的情況來看，他對近身格鬥有着強烈的自信。好在我還沒在人屠眼皮底下動用過震動粒子長刀，緋在之前尋找巴耶克教堂的時候也沒跟來，此次兩者相加，僅僅擰了下刀柄就能將其震懾住，可見人屠的眼光也是非同凡響，瞬間就能認清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