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要目标，如果指的是我的话，早在之前就应该发出那段信息。所以无疑，这个次要目标指的是之后才出现的绯。

而从语气上来看，这些人似乎早就知道绯的存在，这就使得怀疑的对象范围大幅缩小。在我印象中，能够搞出这么大阵仗的就只有最近接触不久的反AI组织了。

他们既然和连环杀人魔有联系，那么对绯会感兴趣也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这条联想的链条有些复杂，不过在离开校区，看到外界的混乱局势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猜测。

所有没有防壁，或者防壁等级过低的电子设备全部瘫痪。这对于一个依靠AI网络调控运行的城市来说究竟是多大的灾难，看看拥堵的大街就知晓了。

失去了与网络连接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来到漆黑的大街上，只能借着月光看清朦胧的彼此。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片茫然，相互间开始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讨论。乱哄哄的声音与接踵摩肩的人群相互映照。

越来越多的人们汇入人群，讨论声逐渐升级为争吵，很快，人声鼎沸的世界开始出现偶尔的推搡、打骂，继而终于有人歇斯底里地高喊道：“死人啦！”

于是那边的人群涌动了下，交织的惊呼怒骂中清出一块空挡区域。波浪般推挤反方向传递过去的力道把途中几个人推倒，立刻那人就跟着惨叫起来。那是他的身体被旁边倒退的人不小心踩到了。

那边是否出人命还未确定，这边立刻就因为有人接连听到杀人的信息和接下来的惨叫，自动脑补出危机，忍不住自行恐慌起来，开始主动推搡身边的人，想要回到安全的家中。

恐慌的情绪极其容易蔓延，而我在目睹到这一幕后，可以很容易地确定，就连大规模在人们体内注射的纳米机械镇静剂在这场灾难面前也失去了功能。

绯对眼前的情况感觉略显麻烦，转而寻求我的意见：“要怎么办诶，这些人好像都疯了啊。”

我也有些没辙，大规模的电子病毒发射器只在历史上旧时代几个超级大国间对战时使用过几次，而且当时技术还未成熟就已经造成巨大危害，因此后来制造这项武器的技术逐渐就被封闭起来，转而由AI看管。像我这类普通人类对其了解并没有多少，要应对这番乱象也是无从下手。

好在黑街的灰熊应该是对学校的军事区有所了解，不然就不会笃定里面有值得委托我出手的武器了。只是这次委托算起来其实应该算是办砸了，再去见他可能有点不好意思。

我叹了口气，带着绯挤入人群：“小公主，麻烦你把人群推开啦，我们去你上次捣乱的那个地方。”

整条大街上全是人挤人的盛况，相互间说话声大到耳朵都听的嗡嗡直响。这种情况下就别想着可以坐电车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走路去黑街。

绯应该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表情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不过还是按照我的要求随手拨拉了几下人群。那些被碰到的人顿时东倒西歪，完全无法抵抗仿造义体的怪力。

我和绯劈波斩浪般在人山人海中穿行，所到之处几乎没有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这些平日里久坐家中的人们从未锻炼过身体，即使基因再好，先天身体条件再优秀此时也变得十分虚弱，有的人甚至倒在地上后连起都懒得起身，干脆就躺在地上呼呼喘气。

当然也遭遇过不少惊叫，像是“不要碰我，你这个流氓！”“哇这个漂亮的小孩子是哪里来的？”“喂喂喂别推别推……骨头都要断了……”之类的抱怨也是常有的。可能是察觉到了我们二人组的不好惹，倒是没有人想要还手揍我们。

挤过一个街道，进入一个十字路口。这里的人比刚才所在的大街还要来的多。可以说我从未想过这个城市中会有这么多人在生活，这些人平时都缩在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中，此时全部涌了出来，才展现出这盛况空前的数量。

这时，一道比所有吵闹声都要响亮的声音压过全场，吸引了整个十字路口人们的注意：“愚蠢的人们，难道你们还没有明白吗？这是神对AI统治我们人类社会的惩罚，我们已经在这些冰冷的机械压迫下生活的太久了，久到我们甚至能接受他们在我们身体里放入各种恶心的东西，久到我们都忘记了，我们人类才是这个文明的创造者……”

声音的主人使用了某种扩音设备，使得即使隔得有几百米远还是能够听清他的话语。在扩散全城的电子病毒环境下还能使用这种仪器，应该是事先做好了预防措施才对。

我拉住还要往前的绯，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下路口中央。

在原地听了会，周围的人群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不得不说演讲者对于煽动民众很有一套，短短几分钟的说辞就打动了这里的人们。

我向自己身周的几个人，有步入中年的大叔大妈，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刚从学校毕业的青年。这些人原本平时生活根本不会有多少交集，此刻反而不约而同地脸上露出隐约的意动神色。

“……所以，是时候拿起武器反抗了！只有信仰我们反AI组织才能取回原本属于人类的地位，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城市！”

演讲者舌灿莲花，语句越来越高亢，甚至开始引诱人们发动暴乱。

无奈我的身高并不足以越过层层人群看到那个演讲的主角长什么样子，不过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拜托啦。”我向绯提议道，还未等她开口回答，我就把她娇小的身体抱了起来，放到了肩上，“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没？”

“哈？你是把咱当小孩子了吗？”绯不舒服地扭动了下身体，对这个姿势很是有些不满，于是伸手狠狠地拧了下我的耳朵，在我吃痛连连求饶之后才满意地说道，“说话的那个人穿的一身黑，而且还戴了口罩，真是有够猥琐的。那个是……他们还带了装甲车诶，武力还真不小。”

我点头称是，心中开始盘算。看来这个反AI组织是蓄谋已久，瘫痪AI们的网络之后，马上就派人进行煽动民众发动暴乱。

失去了纳米机械对情绪的镇静，人们内心长期被压抑的部分很可能会因此爆发。形势原本就如同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再出来个煽风点火的人，很可能就会引发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