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紅色警戒區超量毀傷（二）
兩人之間交手只有瞬間，但我已經等於在生死之際走上了一遭。
動力裝甲本身的防禦對單片大剪刀太過單薄，說是紙糊的都算是抬舉它了。這種情況下還堅持全身着甲的話無疑太蠢，還不如將身上所有防護全部卸除，只留下功能性配件。
裝甲和電子腦信號連通，一個念頭過去，包括頭盔、胸甲、背甲、臂甲、腿甲等多餘的金屬甲板丁零噹啷全部自行脫落。只留下外骨骼和推進器、手套等部位。
身體從鐵罐頭裡脫離，被削弱壓制的超距感知也隨之展開到更強，五感擺脫束縛，甚至有種之前是在水中潛泳，此時驟然浮出水面的錯覺。
“來吧！”
我悍然擰動刀柄，長刀表面竄出一溜火星。腳底推進器發動，刀隨人走，猛然加速到極限，向追擊過來的殺人魔發起衝鋒。
兩人身影再度交錯，兩把刀叮叮噹噹不斷相互激烈碰撞。殺人魔身形連閃，揮砍、移動速度快到令人目不暇接，很多時刻我只能憑藉超距感知，甚至對於危險的直覺進行格擋與反擊。
他的速度至少比上次見面還要快上兩倍！我心中跳出這麼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但結合記憶中的印象對比卻的確如此。
不到幾分鐘功夫，切割撕裂的氣刃縱橫四溢，很快兩人腳下的地面都下陷出薄薄的一層。
超距感知全開的情況下，我的電子腦也超頻運轉到極限。再這麼堅持下去，恐怕再打一會自己腦子就要先行燒壞，於是不得不選擇且戰且退，朝後遊走來拉開空間。
而殺人魔也從最初目標想拿到奇點，逐漸轉移到專註戰鬥方面。看來他也意識到一味往鋼鐵眼球前進，總會被我預判到進攻路線從而擋住。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到戰鬥，先解決障礙才是正理。
如此一來，對我而言需要面臨的壓力變得更加難以忍受，很快支持不住，身上又多添了幾道划傷。
他的能夠短暫隱藏身形能力似乎並不是尋常的視覺隱形，而是真的原地消失，消失的同時便只剩下前一刻揮出的氣刃前進。等到我手忙腳亂地用長刀將氣刃抵消乾淨，他便重新現身，再度用單片大剪刀編織氣刃。
殺人魔身形再度隱沒進空氣，迎面揮砍而來的單片大剪刀穿梭在彷彿無窮無盡的刀光里，產生爆發的氣刃哪怕是餘波都能切割地裸露在外的肌膚生疼。
面對刀光全方位斬擊，我盡全力展開超距感知，勉強還能將氣刃的所有軌跡計算清楚，可身體卻跟不上最佳方案，只能一退再退，直到胸口被一隻從刀光中伸出的軍靴踢中，踉蹌地退至鋼鐵眼球打開的艙門裡。
“咦？原來是這個打算？”殺人魔見我利用後退的空檔騰出右手，一把握住鋼鐵眼球里的奇點，忍不住驚嘆道:“本來以為你已經拼盡全力，沒想到還有空閑想出這樣的謀算。那麼接下來呢?是打算逃跑了嗎?”
“……原來是這麼想的。”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一顆散發出淡淡光亮的光源正嵌在掌心。
在我抓住奇點的剎那，手心竟傳來握住燃燒碳火般的灼痛，本來特意沒有除去的裝甲手套部分直接燙到融化變形。與此同時，電子腦神奇地被強硬塞進一股龐大的數據流，像有人用重鎚朝腦袋來上了一記，反倒使得我下意識握住奇點的手更加用力，右手手套則直接化掉了半邊。
手心握住奇點，觸感反而不像剛開始那麼滾燙。但是配合手套融化形成的鐵水滴落，在外人看來這隻手怕是不能再用了吧。
接收到足夠信息，我衝殺人魔勉強笑了笑:“托你的福，現在我可多了個幫手。”
“幫手?在哪裡?”
“就在你眼前啊。”
我從鋼鐵眼球中走出，隨着右手握緊手心，這顆機械造物在奇點的控制下重新浮起，在空中很是靈巧地滴溜溜轉過身子。
奇點還在發揮作用，與鋼鐵眼球相關的信息正在輸入電子腦，使得我對眼球的控制更為便捷輕鬆。尚且對眼球本身防禦能力沒什麼信心的我則是橫起長刀，對殺人魔錶明阻攔的決心——如果這是一場網游中的戰鬥的話，那麼現在的我正是擔任嘲諷拉怪的主T角色，而自我身後冉冉升起，能量積蓄開始逐級遞增的鋼鐵眼球才是真正的輸出位……
“嗯？這是？”殺人魔的表現很快由開始的淡定轉變為無比驚愕，蓋因為他身周溫度突然驟降，地面甚至悄無聲息地結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溫度下降的同時，他的行動也受到自空中降臨的無形壓力限制，以至於過了這麼久，對他而言不過才經過了眨下眼的功夫。
鋼鐵眼球在空中定住殺人魔身形，並開始抽取源自勝利大廈無線傳輸系統的電力。同時眼球內部能量成倍遞增，中心代表瞳孔部位內置有大型鐳射透鏡，此時已經有溢出的湛藍電弧跳躍不已。
“果然走到了這一步……”殺人魔在冰凍與無形重壓的環境里艱難地將單片大剪刀收回，擺出一個彷彿瘸腿的人將全身重量斜斜壓在“拐杖”上的古怪姿態，“雖然原定的假想敵是個高級AI，不過是你也無所謂……”
還在預防他可能有什麼陰謀的我聽得一頭霧水，沒明白髮生何事，勝利大廈樓底忽地傳出一陣衝突與喧鬧。
竟有早先埋伏好的數千反AI組織黑袍人持槍出現。他們像是看準時機，趁大廈處於瀕臨斷電、防禦陣列幾乎癱瘓的時間朝大廈發起了襲擊。他們現身的手段同殺人魔一般讓人找不到徵兆，但事實上戰鬥表現地的確與活人無異。
除了戰鬥能力略弱於守門的機械安警外，黑袍人們會正常呼吸，受傷也會流血，個別傷重的也會忍不住痛呼。
天台上的殺人魔拄着“拐杖”，眼神凜然，用嘶吼的聲音喊道：“就讓我看看，你的刀有多快吧！”
下一刻，他的身體消失了蹤影，只有一道沿地面出現的犁地痕迹激射而來！
顯然即便是他，對於鋼鐵眼球的無形重壓也大感吃不消，已經無法完全隱藏住剪刀的威力。
儘管有些記掛攻入勝利大廈的黑袍人們，可惜木已成舟，與其再把抽取的電力還回去，不如繼續現在未完成的事情，保護奇點才是重中之重。
我迅速調整好心態，左手擰動長刀刀柄，掌心不斷發光的右手壓住刀背，在超距感知形成的黑白世界裡向辨析出軌跡的線條砍去。
在我背後的懸浮鋼鐵眼球也徹底睜開，瞳孔綻放出不屬於太陽的強烈光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