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_取與舍
“啊——，氣死我了，那個天龍小丫頭！”
索菲·威斯特一頓脾氣，全部撒在她的召喚獸火焰金鳥的迦樓羅上，表現方法是死勁拔迦樓羅脖子上的羽毛。
“吾主，很疼啊，別拔，再拔就成禿子啦。”
“我就是要拔！那個可惡傢伙，名字還跟我那麼像，我索菲，她索菲婭，可惡！”
“吾主，索菲和索菲婭的詞源不都是來自【智慧】嗎？相撞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我不管，這口氣我一定要出！”
“吾主，屬下勸您放棄吧，天龍即便是吾主還是前代主人也未必有什麼好辦法奈何得了。”
“你這是說我搞不定那個天龍小丫頭嗎？”
“吾主，很遺憾，以吾主目前的實力還是有差距。”
“啊——，好煩，怎麼這種傢伙偏偏找我麻煩了，還不能報仇——”
“吾主，請冷靜一下，屬下又沒說沒辦法，您看那個天龍不是很害怕那個叫伊斯的人嗎？再者屬下認為那個天龍剛開始那麼暴躁，很大原因也是您對伊斯的人相當不好的態度。”
“你就是說我態度不好惹到的麻煩咯？”
“吾主，實不相瞞，結果來說是如此。”
“算了，要不是以前那邊的人處不來，我也不會從西邊逃出來，這點確實我沒收斂，不過你說那個丫頭害怕伊斯的話，難道說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教訓她嗎？”
“有，只不過可能要委屈您了。”
“有辦法就好，至於委屈可以忍忍， 總之我要把那些叫我洗衣板的傢伙殺個片甲不留！”
‘吾主，我怎麼記得天龍大人沒說那樣的話，看來吾主對身材話題的敏感程度又進入相當狂躁的時期了，希望伊斯先生能幫忙阻止一下，’
迦樓羅內心吐槽着主人這種野蠻任性的行為，明明大多時候都能保持成熟的狀態，偏偏在一些地方會展現十分狂暴的個性，也不禁感嘆主人其實不過是未滿20的年輕人，心智的成熟與實力強橫不成正比。遇到壓倒性強者展露出來的心智不成熟，讓迦樓羅開始苦惱於有什麼辦法能引導她走向合適的方向，這隻從主人幼年已經長期生活一起的召喚獸開始絞盡腦汁為她的未來而不斷思考。
“吾主，到了，請不要在學生面前表現不冷靜的自己。”
“我知道了，我會把自己私人感情壓下去的。”
一瞬間，如同戴上面具一樣，索菲·威斯特變回了平常的索菲老師。
*
“同學們還好嗎？”
索菲老師以一副十分擔心學的神情來說著這樣的話，要說不擔心是沒有的，但比起這些，她現在依然有些煩躁，不過靠着以往做冒險這時候的經歷給壓力下來。
“索菲老師打倒那兩隻地龍了嗎？”
“嗯，很輕鬆幹掉了，用召喚獸三下五除二搞定。”
學生們開始問起剛才戰鬥的事，但對於戰鬥內容實在沒有太多關注的索菲老師，只能敷衍說著兩句。
“索菲老師，我們能學使用召喚獸嗎？”
“不行哦，這位同學，我們教學計劃並沒有這個內容，不過我們現在不是在學院，倒是能給大家教一點，但是現在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要做，有同學知道嗎？”
因為班級上的氣氛還沒空艇墜落的恐懼感脫離，所以除去個別性格比較大條的學生，基本處於一股頗為麻煩的狀態。
“吃飯！”
“黑羽同學，吃飯是很重要，問題現在不應該先吃飯，要解決的是營火問題。”
“營火？”
“對，正如同學們所見，我們身處在森林的深處。這裡偶爾會有魔獸出現外，基本遍布各種野生動物，因此在這種原始森林裡，生火是至關重要，即便是魔獸，都會本能害怕火焰，為了保障夜晚安全，所以需要營火。”
“原來如此，那麼索菲老師，我們的柴火怎麼收集，現在天這麼暗？”
“不擔心，等索菲老師教你們一個召喚【火燈妖精】的召喚魔法。”
本來對索菲老師不感興趣的學生，聽到召喚魔法，立刻對提案感興趣，他們自發以半圓地坐在一片空地上，而索菲老師就在半圓的中間，接着從空艇上取出來的緊急魔導燈照亮場地。
“咳咳，首先呢，召喚魔法，分成兩種。第一種是需要契約，第二種是不需要契約。契約在召喚魔法里是重要的內容，關乎到召喚獸的強度以及它們的忠誠心。契約分成永久、半永久，永久是那種生死契約，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去做這種召喚獸與人都會難以保證收益的契約，生死契約內容很簡單，就是在契約者生的時候，召喚獸也生，召喚獸在戰鬥中消亡，只要契約者還在，召喚獸可以慢慢恢復，而契約者死的時候，召喚獸也同樣死去。”
聽到索菲老師的話，學生們吞了一下口水。
“半永久則是以某個條件下，締結契約，然後相互利用。嗯，利用，實際召喚獸與契約者是相互利用，比如以契約者魔力作為現世存續，按照契約者的想法行動，另外有的情況是類似相互遞交契約文書，來完成雙方指定內容的契約。只要雙方完成契約后，契約就可以單方解除，總得來說是保證雙方利益的委託方案。”
趁着學生們專註於自己的教學，忘卻了不安到時候，索菲老師繼續說下去。
“第二種不需要契約的話，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契約者實力超越召喚獸，召喚獸無條件選擇服從，另一種則是不需要過多契約的小工作，比如說給予家事妖精魔力，家事妖精自然完成對應魔力量的工作，還有我們等下說到的【燈火妖精】，給予魔力，然後妖精會按照比例使用魔力照亮一個範圍的區域，剩下的魔力以工資存下。”
索菲老師雙手拍了幾下，提醒聽得入神的學生。
“大家聽明白了嗎？我們等會用的召喚魔法，就是第二種不需要契約的。等下大家自行分組一下，因為【燈火妖精】對於新人來說分配魔力會很容易出現分配過多的情況，必須有同組同學監督，要是出現魔力流出無法停止的情況，監督的同學可以施放魔力介入【燈火妖精】，讓它停止下來。”
‘赫奕之輝，如日月之光，化作指觸之燈。——【燈火妖精】。’
索菲老師咬文嚼字地詠唱出，這段可以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讀的詠唱詞，一個火球突然在她的上空出現，如同魔導燈明亮，但光色異常溫暖。
“同學照着念詠唱詞就行，當然，首先要決定誰去詠唱，還有記得別一個組裡重複召喚，不然變成沒有魔力的喪屍，索菲老師我可是救不了的哦。要是安全的召喚出來之後，自行拾取湖邊的柴薪，在到空艇附近築成篝火。以上，解散。”
*
在索菲老師的講解后，學生們開始組織詠唱召喚魔法和撿柴薪的任務。當索菲老師想去找空艇機組成員的時候，他們反而先來報告了情況。
“老師你好，目前空艇的情況，恐怕後天都沒法修復好。”
“這樣啊，看來是要在這裡待幾天了。在空艇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已經讓使魔通知目的地和學院長了，大概明天就有回信了。艦長你們好好休息吧，這邊學生幫忙看着就好，別看他們還年輕，其實都是能幹的孩子。”
“謝謝老師，不過警衛工作不能只靠孩子們，我們還是會輪班看的，別讓孩子們太辛苦。”
“沒什麼，這些孩子去的目的地就是為了鍛煉，現在這種情況也算是鍛煉。”
“明白了，要是老師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到空艇來通知我們。”
跟機組成員溝通一番之後，索菲老師打算找齊格飛、迦爾納以及黑羽，由於其他同學知道他們奔波於這次事件里，不讓他們加入召喚魔法以及撿拾柴薪的任務，讓他們好好休息，實在太閑的他們主動找索菲老師問問現在的情況。
“喔，齊格飛同學，降落的任務完成得不錯。”
“索菲老師，現在情況怎麼了？”
“目前情況空艇的充氣裝置壞了，沒有足夠的浮力上升，要等目的地那邊的人過來修了才能動，學院長那邊估計要等一天才知道這邊的情況，畢竟使魔飛得慢。”
“按照這麼個情況是要待在這裡幾天嗎？”
“嗯，情況來說是如此，這裡是湖邊，飲用水不擔心缺，食物的話空艇有一部分，你們加油一下去狩獵點就能撐過去。”
聽到索菲老師的話，齊格飛似乎沉默了一下。
“索菲老師，你不認為這次事件是有人故意為之嗎？”
“我不認為哦。”
索菲老師的回復，讓齊格飛露出有些惱怒的表情。
“你覺得我會這麼說嗎？齊格飛同學，明顯是人為的，地龍雖說是被叫做龍種，但是智能不高，且領地意識很強，同時間出現兩隻，且兩隻都主動攻擊空艇。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索菲老師並沒有把第三隻地龍，六足地龍的情報打算透露給一介學生知道，畢竟跟那隻六足地龍有關的，不光是勇者以及天龍，隨便一樣也足夠讓她前面的學生陷入恐懼與不安中。能親眼見到勇者和天龍固然是男孩子的夢想，但是事實上在這種沒有人煙的地方見到他們，肯定不是什麼一件值得慶祝的事，至少以各方面優秀的齊格飛不難想到這事情的嚴重性。
“嗯...這事情可能會去要跟父親報告一下。”
“齊格飛同學，這事情即便不由你說，你父親遲早也會知道，不要太去在意，之後的事已經是大人的範疇，學生安守本分好好學習就行，要是現在陷入危險，以你現在的能力恐怕不可能全身而退，好好想想吧。”
“明白了，索菲老師...”
“齊格飛，你怎麼就這麼容易妥協，你是我認識的齊格飛嗎？”
迦爾納突然加入了對話里，與他一貫不同的作風說著那樣的話。或許是不願意看到這樣被人說兩句就放棄的齊格飛，也或許是看到無法堅持自我的自己。
“迦爾納同學，妥協是好好活下去的選擇，不要以為妥協就不需要努力，只有好活下去才能變強。”
被索菲老師反將一軍之後，迦爾納正想對這個觀點進行反駁，但是齊格飛卻說出迦爾納不會同意的觀點。
“行了，迦爾納同學，要是我們其中一個有足夠能力的話，會那麼輕易輸掉實戰試練嗎？會出現在C班嗎？或許還是會出現在這裡，但是要是沒有索菲老師在的話，你能保證我跟你還能好好活着嗎？我不是小看其他班的兩位老師，只是活着就可能遇到意外，今天可能只是運氣好活着罷了。”
“不去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到底行不行呢？”
“你覺得我們能冒那個險嗎？”
聽到齊格飛的話，迦爾納突然明白了齊格飛說什麼了，他們身為帝國兩個派系的長子，無論哪個出事或者一起出事，都會讓這個國家陷入一定程度的混亂，要是此時他人稍加一把火，兩個派系衝突上來，後果不堪設想。
“.....”
迦爾納沉默，只因他明白了他宿敵的話。
“就是這樣，齊格飛同學、迦爾納同學，你們明白了自己的力場了吧，別太摻和進去，等大人去處理，要是你們有足夠能力的時候，他們也會求助於你們。精神綳了那麼久，早點去休息吧。”
被索菲老師一番打擊的兩人，回到了空艇上各自的床上反省自己。
*
“喔，黑羽同學你出來了啊。一直偷聽可不好哦~”
“索菲老師，不覺得說過了嗎？”
“索菲老師覺得並沒說過，相反還認為對於他們沒有足夠的嚴厲。”
“立場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重要，對於那兩人來說，他們承載着很多人的希望，他們的生死喜怒哀樂都會影響着很多人。他們或許應該有這個年紀的自由，但是他們沒到足夠強的現在，不能放任他們去做些危險的事。”
索菲老師走到黑羽的面前，她的身高並沒有比黑羽高多少，但還是把手放到黑羽的頭上撫摸起來。
“黑羽同學，每個人都有他的使命，他們的人生從出生之後就沒有太多選擇，能選擇的只有變得更強，或許聽着很殘忍，但是比起這些，要是他們不努力會迎來更殘忍的命運。”
“比如？”
“至於這個，黑羽同學你去問伊斯先生吧，他能回答你的問題。”
“阿伊嗎？老師你剛才見過阿伊嗎？”
“見過哦，不過說沒兩句就走了，他讓我好好照顧你。”
“這樣啊，還以為他會留下來...”
“有什麼想告訴伊斯先生嗎？”
“嗯，不過只能告訴他一個人。”
“是嗎？黑羽同學，那剛才跟怪物的戰鬥能告訴嗎？或許我可以給你建議哦。”
“不了，索菲老師，戰鬥的內容不太方便告訴你，但是能告訴你的是‘我輸了，輸得很徹底，要是阿伊不來，或許會死了’。”
看着活潑的黑羽表露出低落的情緒，索菲·威斯特，她也想起自己遇到過敗北，遇到最接近死亡的時刻。
“這樣啊，第一次瀕臨死亡的感覺如何？”
“很糟糕...”
“這樣啊，那是你活着的證明，要是不想再體會這樣的感覺，繼續變強吧，這是索菲老師能給你的建議。當然你也可以好好聽老師講課，然後學習更多魔法的知識，我看伊斯先生似乎也不是什麼擅長使用魔法的類型。”
“明白了，我會繼續加油的，我會好好聽課的。不過阿伊確實不怎麼會教魔法，他教的魔法太有那種看古老的書本才能看到的古風詠唱詞，又難念又長還十分難記，除了威力有保證之外，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哈哈，黑羽同學你總算笑起來了。”
“有嗎？”
“嗯。”
索菲·威斯特高興地繼續撫摸着黑羽的頭，像是懷念什麼一樣。
“黑羽同學，聊天到這吧，你今天吃了很多苦了，比這裡誰都累，好好休息吧。”
索菲打了一個響指，黑羽立刻陷入了沉睡，然後用使魔抬了她回到房間，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
“黑羽同學，雖然我說齊格飛和迦爾納他們有着殘酷的命運，但是你其實也不會差多少，甚至比他們更糟糕，只是你比他們都要堅強，堅強地讓人覺得可憐......”
“希望老師在你有困難的時候，把手伸得到去拉住你吧...”
索菲給黑羽蓋好被子之後，靜靜地轉身離開，留下一隻能通知自己的使魔，守護着這個能隱約看到自己過去身影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