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看着他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半跪在他面前的她眼淚不斷從失神的臉上滑落,滴在他仍帶有笑容的臉上。
如同……失去了世界的支柱一般……
“為什麼……落非要死不可……”
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低聲囈語着的她,如同丟了魂的人偶般,緩緩走到另一個他卻又不是他的男人面前。
“為什麼……你非要殺死他不可啊?!!”
布滿傷痕的兩手一把抓住了他衣領,瀕臨崩潰的她大聲質問着,深藍色的眸子已經失去了全部的神色。
“這個世界那麼多惡人都還活着!為什麼非要是他死不可?!!”
“連你們都不肯出手相救的人也好!魔獸也好魔族也好!全都由他接受了!!!”
“貧瘠到任何作物都無法生長起來的土地,即使這樣在努力下也成為了我們的家園!”
“明明……是那麼被民眾稱頌……明明……是那麼受大家愛戴的……王……”
“就因為……他是惡魔嗎?就因為他是魔王才必須殺死他嗎?!!告訴我啊混蛋!!!”
“告訴我啊……告訴我……”
諾大的城堡中,少女悲傷的哭喊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里。
只是這次,能給予少女擁抱的人已經不存在了……永遠的……
“只要他作為魔王存活一日,這個世界便無法真正有着‘平穩’的一天。”
並未做任何反抗的男人,任由少女拉扯着的男人平靜的回答着,即使沒有誰注意到他用力緊握至顫抖的拳頭。
“哪怕……他是如此溫柔的……王……”
“是嗎……這也是他的願望嗎?”
愣了愣的少女回頭看着他的屍體,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回過頭放開了拽着的衣領,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臉上。
“噗通!”
被揍了一拳的男人重重摔倒在地上,手中的劍也隨着甩在了旁邊。
少女放下了指面通紅的拳頭,轉過身走回到了他的屍體旁。
小心翼翼的握起他殘餘一絲溫度的手,生怕打擾到睡着的他似的,溫柔的為他擦拭掉眼角殘餘的血淚,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梳理着他亂掉的頭髮。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另一側的盡頭響了起來,有着一頭黑髮的美麗少女出現在那裡。
喘着粗氣的少女一臉慌張的沖了過來,直至看到躺在她懷中的他,跑動着的步伐逐漸隨着變化的表情停了下來。
“耙……耙?”
少女獃滯的叫着她經常用的稱呼,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回應。
少女多希望他只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像三年前,自己還在他身邊時,經常會跟鬧脾氣的自己開玩笑哄自己開心……
“哎?為什麼啊?”
少女多希望他能像從前那樣微笑着歡迎自己回來,和大家一起在那個家裡,那間住了降臨五年的木屋裡繼續打鬧……
“吶耙耙,塞利亞回來了哦?女兒回家了哦?”
少女多希望他還能像從前那樣,烙出好吃的薑糖餅,享受着溫和的太陽和,有些甜膩到厭煩的紅茶……
“吶……耙耙……為什麼?不回答我一下?”
少女多希望……這一切不是希望……
“別碰他!!!”
少女伸出的手被喝停在了半空,早已淚流滿面的少女,只能滿是悲傷的靜靜看着,逐漸遠離自己的他,愈來愈遠,觸不可及。
“你……不配碰他……不配……”
她吃力的抱起他的屍體,猩紅的鮮血順着腰間的傷口流出。
卻還是倔強着,略過少女的她一步步朝着城堡外走去。
跪倒在地的少女猛然起身,本想着朝他追去的少女,還未走動卻停在了原地。
腳,無法抬起,更無法追去。
即使少女哭泣着,叫喊着,記憶中的身影早已不在了……
“耙耙!!!!!”
“魔王被勇者殺死了!我們勝利了!!”
“……勝利……我們勝利了!!!”
“噢~~勝利了!!!!”
少女凄厲的聲音,很快就被人群的歡呼聲遮蓋住並消逝。
而她,在一處無人知曉的山坡上,抱着他冰冷的屍體,依偎在他懷中逐漸無人知曉的死去……
“一起……回去吧……落……回到……那個家裡……”
…………
‘你是誰?為什麼要呼喚我?’
………
‘城堡?侍衛?不懂得你在說些什麼……但如果,可以陪在他身邊的話……’
……
‘啊……名字嗎?對不起……我忘了……哎?不需要嗎?維克斯諾?好奇怪的名字呢。’
…
“那以後就請多關照了~~”
回過神來,她的眼前是自稱為“媽媽”的人,一棟從未見過的,奇怪的房子。
“來小希!乖乖聽話,叫爸爸。”
以及被稱為“爸爸”的人。
“……爸爸。”
沉默片刻,她不情願的發出了稚嫩的呼喊聲。
“真是好乖呢小希~~喂阿耀!別在屋子裡玩兒什麼遊戲了!出來看看你的新妹妹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
慵懶而滿是不情願的青年的聲音,從“爸爸”身後的房子中傳了出來。
一個無比熟悉卻陌生的身影,從敞開着的大門中走了出來。
“啊!你這臭小子天天整着張臉都把妹妹嚇哭了!快!給妹妹道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喂你……頭髮的顏色……挺好看的啊?”
“噗……”
“啊……為什麼這個小鬼在笑啊……”
“以後就請多關照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