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翡翠城的領主洛倫佐是一位奇人,彷彿受到了他的吸引,翡翠城裡也總是彙集着各種奇人異事。但丁便是一個例子。

他是一個詩人,一直憧憬着一位已經嫁給別人家的女子,每天都在為她寫詩。然而他家人希望他從政,為了混口飯吃不得已當上了議員后,但丁就在寫詩“之餘”處理政事了。他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政治才能,就算他不上心,也總能處理好各種事務。即便如此,他依舊沉迷於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子,以及他自己的詩。

兩年前,他多了一個身份顯赫的“同事”,是弒龍城的小公主莫妮卡。兩年前這位小公主做了兩件震驚世人的事,第一件事是主動要求她的父親解除了她和破曉騎士團團長卡米洛的婚約,第二件事便是來翡翠城當議員。

她的父親,弒龍城的領主克勞狄烏斯為此發了好大的火,聽說都氣倒了。但這位小公主依舊是堅持來到了翡翠城。聽說她本來只是個話都不敢說的女孩,經歷過和魔族最後的兩場決戰後變得堅強得很多。身為另一個城市的公主居然到翡翠城來當議員,也是夠匪夷所思的。

在一心沉迷在自己詩歌里的但丁眼裡,翡翠城算不上很有吸引力的城市,只覺得這裡怪人很多,而且能被這兒的怪人頭子器重,算是很有歸屬感。

公主居然會到這裡來當議員,她多半也是個怪人吧。

現在但丁正在往畫室趕,翡翠城的怪人頭子來了興緻,要找畫家畫壁畫,於是他就來找他一個舊識。

“盧瑟?在嗎?”但丁敲敲畫室的大門,然而大白天的裡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不會又讓小女孩脫光了供你畫像了吧?這種有違倫理的事我遲早會舉報你的,你快開門吧!”

然而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托翡翠城的怪人頭子熱衷於藝術的福,畫室里的畫家們總有畫不完的畫,所以今天這裡這麼冷清讓但丁感到了詫異。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了,但丁警惕地把手按到腰間的兩把麻醉槍上。這是上次他被安排清理林和莫妮卡住過的宅邸時發現了遺留下來的麻醉槍,找到翡翠城的小發明家菲奇后,她乾脆送給了他兩把改良過的。

然而,站在裡面的,是一個渾身鮮紅的男人。紅色的並不是血,而是紅到過於艷麗的禮服,手中持着一把赤紅色的劍。

“哦,我認識你,你是那個古怪的詩人!”鮮紅的男人說道。

“尼祿王子,我的名字是但丁。不知你為何出現在這裡?”

“哦,瞧啊!這是我委託精靈為我打造的劍!這是只有精靈居住的阿卡迪亞大陸才有的赤鐵礦打造的!我給它取了名字,叫緋紅之焰!我來找畫家為我和我的愛劍畫像,可是裡面沒人啊!”

但丁走進去四下張望,的確是一個畫家都不在。畫室里放着很多副還沒畫完的油畫。但丁湊到一副油畫前聞了聞,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下,發現顏料還沒幹。

“有點古怪了,看起來不久前這裡還是有人的。而且,空氣里有點奇怪的氣味……”

“嗯?不就是油畫上樹脂的氣味嗎?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尼祿說道。

“不,是另一種很不詳的氣味……”但丁看向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門。他知道這裡面是什麼,需要模特脫光衣服供畫像的時候會用到這個房間。

打開門,憑藉從天井透下來的光,目光所及的地方依舊是空無一人。

“就是沒人嘛!”尼祿說道,“可能是洛倫佐把他們都喊過去了吧?”

“噓……”空氣中那個不詳的味道越來越重了,但丁緊皺起了眉,“你的劍看來就要派上用場了。”

從光沒有照到的陰影里,深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先是一道,然後三道,然後是一灘。

“這是什麼?!”尼祿尖叫了出來,慌忙把劍握在手裡,連前後都握反了。

陰影之中,亮起了一雙血色的瞳孔。像魔族一樣的血色。

他從陰影中緩緩地走了出來,卻是一副人類的面孔。他滿身鮮血,從瞳孔、鼻子和嘴裡都有血流了出來。

“盧瑟……你這是怎麼了?”

對方並沒有回答,只是拖動着似乎已經很疲憊的身軀慢慢向著他們走來。在他的背後,陰影之中,躺着數人的屍體。

“這是怎麼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魔化?!”尼祿驚慌地問道,握着劍不停向後退去。

“可是魔族離開卡蘭半島已經有兩年了……這要是魔化,那問題就大了。”

但丁舉起了麻醉槍,向著盧瑟射去。盧瑟腳步稍有蹣跚,但還是沒停下。但丁繼續射擊,兩把槍里的麻醉針都用完時,盧瑟才終於倒在了地上。

大量的血從他的嘴裡流了出來,沒多久,他就沒了氣息。他身上的血跡看起來都是別人的,而自己也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但丁嘆了口氣,默默為在場的死者們禱告之後,去檢查盧瑟之外的屍體。

他們的五官並沒有流血,死因是被撕破了喉嚨。

如果盧瑟是真的魔化了,那肯定就是盧瑟殺了他們。

“這兩年一直有傳聞,說有人類會突然魔化,沒想到今天目睹到了真的……”但丁嘆息,“魔族的陰影還沒散去,我們卡蘭半島的劫難,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