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龍骨要塞已是傍晚,龍骨守軍總帥尼奧斯和副將蓋約在要塞腳下迎接。總帥尼奧斯身材魁梧,臉上有三道爪痕,副將蓋約是個光頭,個子矮些,兩位都是二十年前參與過抗魔戰爭的老將。
“諸位辛苦了。”尼奧斯雙手別在背後,掃視着這支浩大的增援部隊,“但是抱歉,為了要塞的安全考慮,請各位在要塞外駐紮。”
“啊?!”阿雷第一個不滿地站了出來,“這麼冷的天,我們走了三天才到了這裡,你還叫我們在要塞外駐紮?!”
“你們自己掂量下你們自己,”副將蓋約不懷好意地笑着,“你們要麼是叛軍,要麼是逃兵,怎麼可能讓你們進去!”
“你!”阿雷舉起拳頭就要上去,被林攔住了。
這種境地林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本來就是不被信任的戰士,會踏上這個戰場本來就是無奈之舉,沒能證明自己之前就只能忍氣吞聲。
林點頭,目送總帥與副將走回要塞。
“還好,有要塞擋住北方吹來的風雪,不會很冷。”
莫妮卡嘆了口氣,“更讓人感到冷的,還是人心吧……”
林搖頭,“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只能靠自己來爭取信任。”
林走進隊伍里,看見了一個年輕戰士,儘管看起來無精打采,但此刻也握緊了拳頭。林對他稍微有點印象,他本來是龍牙的守軍。
“不甘心嗎?”林拍了拍他的肩。
“嗯……”他默默地點頭。
“盡情地怨恨吧,把這些怨恨都壓到心底。造成如今這樣慘狀的並不是我們的同類,而是這要塞另一頭的魔族。我們先在這裡休整一天,在後天清晨向魔族發起突襲。兄弟們,好好休息,以及好好怨恨吧,真正的戰爭已經近在咫尺,到那時再把怨恨痛痛快快地宣洩出來!”
入夜後,龍骨要塞靜得可怕,讓人無法想象這裡是戰爭的前沿。
林沒有睡進帳子,墊了塊布在雪地上,躺下來仰望要塞與夜空。從高聳的龍骨要塞頂上,似乎有什麼歌聲傳了下來。雖然聽不太清,然而這歌聲如同能穿透靈魂一般清澈,既然在要塞腳下都能聽到,那看來整個要塞內外都能聽到。
阿雷走了過來,“這要塞里日子倒過得不錯,晚上還有娛樂活動的。”
“我們進去看看吧?”林提議。
“那些大驚小怪的老傢伙怎麼可能放我們進去!”
“有我在說不定可以哦?”弒龍城的小公主突然站了出來。
林和阿雷面面相覷,“走吧!”
果然,有公主的面子就不一樣了,龍骨要塞守衛里還是有人認識她的,他們三人順利進去了。
好奇那歌聲是一方面,更主要的還是找龍骨要塞的總帥了解一下目前的戰況。進入要塞他們發現守軍也都在休息,還能聽到那通透的歌聲然而不明白來源是哪兒。
他們走到總帥的房間,他和副將正在喝酒。
蓋約那個光頭看見他們來了,嬉笑着說道,“喲,這不是客人們嗎,這麼晚了,找樂子找到這兒來了?”
“反正不是找你的。”林看都沒看他一眼。
尼奧斯眯着眼坐在椅子上,“年輕人,聽說你們是來送死的?”
“是來死裡求生的。”
“哈哈哈,”一旁的蓋約笑了,“現在年輕人說話都這樣嗎?真逗!”
“要是自尋死路你們最好找個別的法子,在這裡你們會死得很慘。”尼奧斯臉上的三道傷疤似乎就在講述着過去的傷痛。
“你們真的見過血狼嗎?”蓋約問道,“在他們眼裡,我們只像牲口一樣,他們會把你的身體撕碎,肝臟都拉出來,咬在嘴裡嘗嘗味道!”
“現在的戰況怎麼說了?”林問道。
“哼,戰況。”蓋約冷笑了一聲,“你們是來送死,我們是在等死。這群血狼比以前瘋狂多了!用爪子爬上城牆就跟走在平地上一樣!不是因為要塞建的高的話,他們爬進要塞估計就跟去中心廣場買菜一樣簡單!”
“直接能爬上來?!那不是很難防住?”阿雷驚呼。
“哼!但是你們也別小看我們要塞!整個卡蘭半島最優秀的弓箭手,全在這兒了!”
“我聽說過!”莫妮卡說道,“我學弓箭的師傅就是來自這裡!”
“哼,”蓋約接著說,“但就算這樣,一樣是等死!你們該聽說了吧,外面已經駐紮了三千血狼了,三千!目前才只是發動了幾次試探性的攻城而已,光是試探性的就已經夠嗆了,他們要真發動起全面進攻,這龍骨就完了!”
林一驚,“那這裡已經岌岌可危了啊!”
“哼!”蓋約喝了一大口酒,“瞧瞧,都派來的什麼救兵!別怪我說話不客氣,你們不過是被流放到這裡的罷了!等着吧,你們先玩完,然後這要塞玩完,兩個要塞都丟了,人類就算是玩完了。”
“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有希望。”林認真地說道,“我有一個計策,想請你們聽一下。”
不久之後,從總帥房間出來,林舒了口氣。
“怎麼了,怕死了?”阿雷問他。
“怎麼可能不怕死。”林笑了笑。
“我們一定會儘力保護林先生的!”莫妮卡說道。
“嗯,我會努力活下來的。”
歌聲依舊在龍骨要塞的每一個角落中靜靜流淌,現在夜深了四下更安靜了,能聽得更清楚些。歌詞並不是人類的語言,聽起來彷彿是在祈禱。
“哎呀剛才都沒問下他們是誰在唱歌!”阿雷說道,“聽起來是從上面傳下來的,我們再上去看看吧?”
“走吧,反正都來了。”
循着歌聲,他們一直往上走,一直走到了龍牙要塞最頂端的垛口。從這裡向北方放眼望去,萬里雪原盡收眼底,夜空中飄着的雲看起來都近在咫尺。
“太美了……”莫妮卡不禁感慨,然而她也注意到了要塞北方的不遠處,有魔族的一大片營地。
來到這裡,歌聲可以聽得很清楚了。那是來自一個很偏僻的角樓,從那個角度觀察魔族營地視野不是很好,所以都沒有人在裡面盯梢。
走到那個角樓下面,林先看到的是,是北風中飛揚着的淺綠色長發,一個一身純白紗衣的女子坐在角樓的頂上,望着北方傾情地唱着。
注意到有人接近后,她停下了,站了起來,仰視着以夜空為背景的她彷彿在瞻仰一副名畫。
還想問問她是誰,她卻一轉頭走了。因為她在角樓頂上,所以很快就消失在站在下面的他們的視野里,想再找她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