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唯有咀嚼声与吞咽声回荡。
小小的三明治里涂满了不知名的各色酱料,尝起来多是水果味,黏液的口感和昨晚的那碗一样粘稠,味道却并不苦涩而像是橙子之类的,话说我感觉自己上一次吃到“橙子”这种东西仿佛是很遥远很遥远之前的事了……
不知道有没有肉食,要是没有的话大概会很难过吧?
圣女吃相优雅,慢条斯理地吞咽着,我的盘子快见底的时候她的盘子却还是满当当的,沙华则可以说是一口一个,虽然看得出有在模仿圣女的吃相不过还是太快了……不知道我的吃相是什么样的?希望不要致人反感吧。
“两位有什么在意的吗?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哦。”
看到我和沙华吃完,圣女也停了下来——对比我们的话,她的食物可以说是等于没动过。
吃得真少……也可能是待客礼节?
还是等待会儿的什么仪式结束后再慢慢问吧?至少有个方向。
于是我摇摇头作为回应,随即看向了还没发言的沙华。
沙华小口小口地喝着黏液,也是摇了摇头。
“那么容我暂且告辞,请在此稍作等候。”
哎?
还不等我们做出反应,圣女便起身离开,带着两个女仆消失在了方才来时的地方。
“这又是?”
得来的只有沙华的一脸迷惘和托娜的缓缓摇头。
几分钟之后我来时的那扇门突然被打开,话说那地方居然有谁有勇气走过啊……
是个完全不认识的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注意到我们的视线后他带着微笑微微鞠躬,随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话说那位是?”
偏过头小声地向托娜发问。
“仪式的参加者。”
托娜以同样的音量回应到,沙华则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依旧在抿着黏液。
参加者……也就是说还有很多?
就像是在顺应我的想法一般,又有几个人各从餐厅的四面八方走来。
这餐厅到处都是门吗?看着从各处出现的身影和不知从哪推车来一桌桌放茶和点心的女仆,我的思维不禁有些混乱。
带着少年的老妪,大概是祖孙?穿着黑色礼服的帅气少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什么王公贵族的感觉,面相严肃的老人是大臣之类的?那个红发的长裙少女给人一种很是弱气的感觉啊……
渐渐地半个餐厅都坐满了人,而我们身边则不知为何空荡荡地。
就在我无聊到快要去对比那些人的服饰有什么相近之处的时候,阿兰利亚也在薇姨的陪同下自西边不知哪里进来并在餐厅角落坐下,面对我的挥手只是以点头回应,不复之前那热情的样子。
莫非是……避嫌?
如果我们的身份是所谓的“七勇者”的话——这么想的瞬间不知哪看来的各种宫廷争斗啊勾心斗角之类的黑幕场景顿时在脑海中浮现。
随便下定论也不对……但还是注意一下吧。
打消了走过去打招呼的我再度观察起四周来。
比起之前那空无一人的时候现在不可不谓热闹……除了阿兰利亚和那个很帅的礼服少年外,人们大都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不知道什么,还时不时向我和沙华看来。
坐到盆骨略略发疼的时候,圣女才总算是回来了。
带着一群捧着黑盒子的女仆和三个人——两个面色通红像是刚哭过的少女,一个脸色铁青的少年,应该就是和我一起被召唤来的那几个人了吧?还有两个呢?
“是闹着要回去的和一直在哭的几位,闭门不出的没来。”
还没等我发问,托娜便未卜先知般地在我耳畔低语。
闹着要回去和哭的……那少年看上去不像是会哭的人,也就是闹着要回去了?不是说哭的只有一个吗?另一个闹着要回去也哭了?
还有沙华是怎么了?喝完之后就一直在摇杯子玩,一点也不像昨晚和托娜口中“兴奋”的样子。
也许是心情不好吧,虽然不知道原因就是了。
看了半天被安排坐在旁边桌子上一言不发也没看向我们连食物也不动的三人,我收起了搭话的心思。
说错什么就糟了。
周围在圣女来时也安静下来,于是在这沉默中,我们一直等到了那个金光缭绕的圣女到来。
“……综上所述,有两位勇者大人身体不佳需静养些许时日,今日仪式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在听不懂的演讲——诸如女神荣光什么什么的、未来啊希望啊大家一起协力什么的之后,那位圣女殿下才终于进入正文。
确实是昨天模模糊糊看到的那个人影……至少那诡异的缓缓缭绕在其身旁的金色光芒给我如此的熟悉感。
“异族的王不知何时选出,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养精蓄锐,同时选出能与阿契亚的使者相抗衡的存在……于是在女神大人的遗物帮助下,我们成功地召唤到了七位勇者大人,相信有了这几位大人的存在,我们的未来必是一片坦荡——”
有的词汇闻所未闻所以不懂,但是成功……
想到那四个血红的柱子和恍惚时听到的关于召唤后死亡之类的话,一股凉意自尾椎骨窜上脖间。
不要想太多。
一边自我安慰着,我一边集中精神听着圣女的话。
“……现在就请几位勇者大人选择自己的女神遗物。”
几乎是话音刚落,沙华便猛地起身快步走到台上,站到那些捧着黑盒子在圣女身后站成一排的女仆身前。
“只要能拿起来或拔出来,那便是被认可了。方才您似乎走神了片刻,我稍作提醒还请不要见怪。”
“啊,谢谢。”
想到那柱子的时候我确实走神了,要不是托娜提醒现在还对沙华的行为一头雾水……虽然听了托娜的讲解也还是有些不明白。
“勇者大人!”
如雷的掌声与喝彩突然响起,震的耳朵有些发鸣。
“那是……”
台上沙华手中握着的,俨然是一把看不出特异之处的银色长剑。
“这就完了?”
没有出现什么异象也没有变化,在我看来就是沙华走上去拿起了长剑——然后没了。
突然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被骗了,然而托娜那平静的点头给我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沙华结束了的话……那三个人似乎没有动弹的意思,那我就先上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高台,向着微笑的两名圣女点头示意,我拿起了最近的女仆捧着的盒子里装着的长长的看上去是圆柱形剑鞘的剑——
拔出。
出乎预料地轻而易举。
然而更出乎预料的是,那把和剑鞘一样是圆柱形的剑对比剑鞘只有三分之二的长度,末端还像是断掉一般呈现出不规则的尖锐截面,而且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血迹?
就在我想要把剑拿近一点好好看看的时候,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眩晕上涌。
不容多想,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