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春日的第一聲雷鳴打響之後,細雨紛紛連續下了將近兩個星期左右。雲與雲之間的界限變得曖昧起來,分不清楚誰與誰,一股腦籠罩在雲州市的上空。在驚蟄已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內,氣溫日漸升高,但是似乎是因為這暗沉的色調,城市的活力依舊沉睡於去年的寒冬臘月,不肯出來露露面。
城市的道路兩旁,以及中間為了防止汽車胡亂掉頭而設置的美化帶都是種上了桃花以及梨樹的。大概是因為這段日子裡,蕭條的氛圍埋沒了它們的嬌艷,故而城市也說不上是因繁華錦盛而美如仙境。雲州市蓋然如此,人們常以桃、梨兩花的盛開而快然呈上讚詞,若是不開,便算不得“美艷”,最多也就只能算作“美麗”罷了。
例如當下的這幅光景。雲開天晴,陽光灑滿大地。清晨,尚未消散的露珠在太陽的光輝中熠熠生輝,晶瑩剔透,進而使這兩旁繁花比日常來看更加的曼妙,還有和煦的春風拂過樹梢,讓其在微風中伸展身姿。要說世上最美的戲法,便是這雨後的雲州。
雲州市的居民算不得多,散布在各個角落之後,就算是這樣的天氣里,稀稀落落的行人在街道上散漫地行走,不慌不忙,享受着當下的風光,享受着連日細雨之後的第一縷新鮮陽光。
魯川跨步走出門,久久駐足在自家門口,左手挎着單肩包的同時,手掌遮住眼帘,看樣子是還沒能夠適應春光,右手拉着門的把手,還沒有鬆開。他儘力抬起頭,朝着太陽的方向看去,光輝沿着手心映射入他的碧色眼眸。
“怎麼了?喜歡宅在家裡所以連光都不敢見了?”
“怎麼會。只是...高傲的血族不喜歡陽光罷了。”
“太天真了孩子,那只是番茄醬。”
“我知道啊,別打擾我的自娛自樂好不好呢!親姐。”
“活在夢裡面不好哦!親弟。”
這段對話,不必說,是來自魯家子妹。魯芳在玄關的地方整理行裝,魯川在門口拉着門等待魯芳。魯芳自是一臉笑意,如同這滿街的桃花,粉撲撲的臉蛋,不用脂粉也可以顯得出她精巧玲瓏的五官是要比天仙更勝一籌的魅惑人心。這樣說或許不合適,天仙若是不是人間煙火的形象,那魯芳便是這妖媚之感,似乎是九尾天狐化身人形,展現在人前的模樣。
相形之下,魯川僅僅也就是看的過眼的,平凡無奇的一個人。令人稱異的只是他生了一副紫發髯碧色眼眸的形象,如同孫仲謀在世。事實上,要說魯川,至少到了現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長處。
“你在找什麼?”魯川看着在玄關東翻西找的魯芳,忍不住了終於開口問出來。
“傘。儘管現在開來天氣是好得不能再好,但會不會中途下起大雨誰也不知道不是?得準備得萬無一失才行,可我現在就只找到一把傘。”魯芳繼續尋找着,面色微微有些困擾起來,距離上課時間已經不久了,所謂時光正在一分一秒溜走。
“一把不是夠了嗎?姐姐難道已經到了不想和你親愛的弟弟一同打傘的年齡了嗎?這可真是傷心啊。走吧!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它下起了雨總會有什麼辦法。”魯川打趣說著,放開門把手,俯下身側過臉不正對魯芳,牽起她的手。
“那...那那走...走唄。”魯芳俏臉一紅,似乎是被魯川這突兀的一句話說中了心思,慌亂地回答着,又慌亂地起身。
所幸到了學校還有十餘分鐘準備上課,魯川回到他靠窗的位置坐下,平息因快步狂奔而紊亂的氣息。“這節課是什麼?”
“語文...你從來都不知道記一下課程的嘛?”
“語文?”魯川很疑惑地自說自話,“可是我...的書呢...”
魯川破費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找到所謂的語文書,最後卻摸出一張紙條。
上面寫着:
想要語文書的話,第二節課下,到第二教學樓第一層的空地上來找我。
這是綁架信嗎...拋開那個不去想,就字體來看,娟秀端正,應當是一位女孩的字體,寫得出這樣字體的人,自己印象裡面是左右也找不到。
“不知道芳姐算不算。”想起來魯芳的字也是極為優秀的,只不過那種將近達到書法大家的字體已經不能再被自己列到想象範圍內。況且芳姐也不會做這樣的無聊惡作劇。想想當務之急,“沒語文書我怎麼早讀啊!”
其最後的結果是...
被他可愛的語文老師靜姐給親切地喊道門口硬生生站了兩節課。
“是誰要這麼弄我啊...”魯川站完,捂着額頭嘆了口氣。
“嘆氣不好哦,芳姐就大發慈悲地陪你去索要語文書吧!”魯芳義氣凌然地站出來,看似不懷好意地笑着對魯川說道“也許是某個大美女喜歡上咱的小川了,又不好意思才出此下策也說不定呢?”
“搞不好的確是這麼回事呢。”魯川一挑眉毛,順着魯芳的話就說了下去。
“要是真那樣的話,嘿嘿,小川的第三條腿會怎麼樣呢?”
“嘿誒——會怎麼樣呢!”
“會斷掉。”魯芳簡潔明了地說道。
話風這麼突然地轉變,讓魯芳俊俏的臉上成功地添上了一絲病嬌的屬性。
(還是不要有的最好啊!)
如是思考着的魯川咽下一口唾沫,嚇得面色變得僵硬。
“不論怎麼說,你的心都在姐這裡...你,說,是,吧?”
一臉黑線,卻露出善意的微笑的魯芳此刻在魯川心中,遠遠超過了一切的恐懼。他欲哭無淚的表情掛在臉上,訕訕地報以微笑,“啊,啊,啊,沒錯。”
這個時間段,陽光更加明亮了,金燦燦的光打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反射出讓人難以直面的金芒。
魯川順應魯芳要求,“既然要去,何不帶我一起呢!”一同前往所謂約定之地,一探究竟。
就結果而言,在那等着的傢伙,讓他們姐弟難以置信,竟然是——一個好不起眼的眼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