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盧，怎麼去教會知道嗎？”
教會的位置，到了城裡總能找到……應該？
剛剛有提示說地圖更新了，這種重要地點會標識出來吧？
我點開地圖面板。
一片漆黑……只有一片細長的區域是清晰的。拉大看，似乎就是我從登陸遊戲以後一路經過的區域。似乎遊戲地圖只會記錄已探明區域。
為什麼啊！好歹要標出城市區域吧！
我尷尬地舔下唇看着馬托，搖搖頭。
“沒事兒，就算知道路讓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他輕拍我肩膀，“這邊等一下我，好嗎？”
點點頭，我看他領着「引路人」走到了塊城牆下的空地。
馬托一個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正對所有人，嘹亮地喊道：“今天，在場中有幾位是第一次以「引路人」的身份完成任務！有人感到了自豪，但還有人可能已經灰心了。所以我要告訴你們：不需要擔心和害怕，現在的你們只是初學者，有瑕疵在所難免——這並不代表着什麼。要知道，當年的我，可是連舉劍的力氣都沒有，你們都比我優秀得多。”
“今後，作為「引路人」的一員，我們還將要一起攻克更多更多比這次困難的任務。那時，你們才會是「引路人」的主力軍。在我眼裡，你們象徵未來！閃耀着「引路人」的今後的榮光！”
“希望各位之後可以向前輩們虛心學習，讓自己達到更高的境界！”
“報酬按規矩第二天見面會發布，如果急用去找雷吉提前領取。”
“結束！”
好帥，不愧是一個隊伍的隊長。
宣布結束后，馬托單獨叫住一個人，講了幾句話，就帶着安回到了我身邊。
我好奇地朝那邊看，只見那個人牽起馱着包裹的馬往和我們不同的方向離開。
“好奇那邊嗎？”注意到了我的眼神，馬托解答道：“他是雷吉。本來該是我帶這次的戰利品去公會領取報酬的，不過……這次就麻煩他了——常有的事。”
為了我？
感覺給馬托造成了困擾，我小聲說了句抱歉。
他只是笑着推了下我的肩：“走吧。”
跟着馬托去教會的一路上，時常有人熱情地主動上來對他打招呼。
看服飾，各色各樣的人都有。
難不成馬托他在這座城市是大人物嗎？知名度好高。
我默默地稍稍拉開了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
說起來，到現在為止已經遇見不少人，還沒人長得一模一樣。每個NPC都有獨立模型？一款遊戲，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就是這裡，到了。”
面前的建築單獨地坐擁了一塊區域，不論是高度還是佔地都超過了正常建築。
乍看之下，教會這座建築外觀很符合我想象里教堂的模樣，和歐美中世紀那種差不多。
於大門正上方，擺着一塊雕成星狀的岩石，而大門一左一右的純白石柱上，各雕刻了一位天使，一男一女的樣子。
我看馬托把安停在門口，頗具儀式感地低頭拍下掌後向里走去。我仿照他也做了一遍。
清脆的擊掌聲把我從各種想象中拉回到了眼前虛幻的世界。
“歡迎。”踏入教堂后，陌生男人的聲音幽幽地回蕩在教堂里。
當我扭頭還在尋找發聲者，馬托突然拉住了我的手：“這邊。”
我感覺到馬托這次明顯放慢了步伐。被他牽着前進，我的步速甚至比自己平時走路還要慢些。
“祭祀大人。”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到了祭祀的身前，“他是來完成「神授」的。”
他就是祭祀嗎？
適應了教堂里昏暗的光線，我仔細地盯着這位祭祀看。
他身上的衣物除了黑外再無其他色彩，一身沒有任何花紋的長袍披在最外面，全然沒有什麼聖職者的感覺。
昏暗的光線里，我不是能很清楚地看清他的臉，但即使是模糊，也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一點兒可以稱得上“情感”的東西。
他的臉只是臉而已。
他的微笑只是微笑而已。
只是那樣設定出來的東西。
——似乎只有這個印象。
雖然來之前就聽馬托說過“比魔物滲人”“可別被他嚇到了”，現在看到祭祀，我還是禁不住地戰慄起來。
然後，馬托的手更用力的握了上來。
因為馬托的這個動作，我看向了他。他的嘴動了動。
即使我沒聽到聲音，看着他的口型，我就彷彿聽到了那聲撫慰人心的“別怕”。
定住了神，我把目光移回到了祭祀身上。
祭祀也在看我，就像是評判商品價值一樣的端詳。這時候，他對上了我的眼睛，他嘴上的微笑立刻就往上翹了幾度。
和善的笑容……嗎？
我腦里不禁浮現出初見馬托時，他的笑容，兩者對比，明明是沒太大差距的表情，潛意識裡卻覺得馬托的更值得信任。
“請隨我來。”祭祀指着我說道。
祭祀語落，馬托便鬆開了手。我不解地看着馬托。
馬托手搓搓嘴唇上部，說：“和伊盧你講過了的。「神授」不讓人陪。”
印象里……他好像確實說過了。
但直到現在才一下子如此現實起來。
我一個人去啊……
我想教堂深處，更深邃的黑暗裡望了一眼。
“別怕，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光是見到祭祀沒叫出聲就很不錯了……啊！祭祀你還在聽啊！哈哈哈哈，和孩子的玩笑話，別當真。”
“完成「神授」后力氣才能大起來——來，想想那幾隻可惡的哥布林，以後你就可以‘嚓嚓嚓’把他們給消滅掉。”
“去吧。”
馬托把我向祭祀那邊推去。
“要是你也拿了劍士的職業，沒準我還能當你老師。哈哈——”他開玩笑語氣的話語轉了一溜，綿綿地鑽進了我耳朵。
於是在被祭祀帶進「神授」房間前，我最後盯了一眼馬托的笑容。
真摯且溫暖。
隨着門的關閉，那笑容便看不見了。
「神授」房間沒一扇窗戶，只有四方各一根的燃燒蠟燭提供了可憐的光亮。異常空曠的房間里，除了中間立着一根不規則的高高石柱外，再無其他。
好陰暗、又詭異……
我看着祭祀無聲響地走到石柱側面，用我聽不見的聲音念叨了一段台詞。
搖動的火焰，聽不清的喃喃禱告，不規則的凹凸石柱，如同故事裡的邪教儀式現場一樣。
儘管已經做好了一定心理準備，我還是因為這種陰沉的氛圍感到了恐懼。
為什麼特殊模式下的職業選擇會做成這種效果啊！？
更光明磊落些才對吧？
讓人不安的禱告整整持續了幾分鐘，祭祀才結束禱告，正朝我說：“被星輝神所眷顧的幸運之人啊，這世界終將不可避免地遭受毀滅之命運。因此，請您接收神之祝福，帶來世界的未來吧。”
“請您把雙手放在聖石上。”
到我行動了嗎？
按他說的話做就好？我遲疑地走上前把手放石柱上。
就在雙手接觸石柱的剎那，石柱綻放出了極亮的光芒，一下子晃得我什麼都看不清。
光芒之後，一塊半透明的選擇框出現在我眼中。
選擇框上面擺滿了各色各樣的職業，很多一部分是我在查看攻略時就已經看過的，還有一小部分就是看都沒看過了。
還有特殊模式下的獨有職業嗎？
位於所有職業第一位的【勇者】被兩根枷鎖封上了。我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輕觸一下，只聽見“叮”的一下鎖鏈碰撞聲。
看樣子我沒拿到它的資格呢。
嘛，本來也沒有這種奢望。
除此之外，另外也有部分職業選擇框被加上了枷鎖。
拖動列表向下，我第一時間找到了【魔法師】職業。進遊戲前、看攻略時我就想選擇這個職業了——這裡這麼像異世界，而說到異世界，那就是魔法了吧？
但現在按確認的手卻遲遲不肯落下。
要選嗎？
我試着回憶自己看過的動畫里，魔法師們抬手間呼風喚雨的能力和各式聲勢浩大的壯觀魔法陣。但第一時間纏上來的卻只有那根無言的木杖。
要選嗎？
猶豫間，鄰着【魔法師】的【劍士】職業奪走了我的注意。
滑過哥布林的一道銀光。
在陽光下的閃亮。
持劍者的英勇形象。
清晰無比。
“請選擇您的職業。”好像是我長久沒動了，祭祀開口提醒道。
然後，進門前聽到的馬托的玩笑言語播下的種子，無聲息地在我心裡冒出了芽兒。
“老師啊……”
我……
要選嗎……
大拇指的指甲恨恨地抓過了食指的中段。
深吸口氣，我按下了【劍士】職業的確認鍵。
【數據已更新。】小小的提示出現在視角的邊緣。
“帶來世界未來之人啊，星輝神的福音已經達到。願您在星輝神的祝福下前進，破開將死的命運，將未來送至世界。祝福您——”
最後，祭祀說：“我，我們的夙願，希望您能實現。”他眼睛微眯，微笑再次回到了臉上。
但現在的微笑里摻雜了點他的真正情感——我沒完全理解那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