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桑,一座气候温润的海滨小城。

在它的市中心,一座铜铸的等身雕像矗立在广场的正中央。在广场的周围,弗罗桑市政府,市立图书馆,税务局环绕而立。但这些建筑即使再庄严,也似乎只是拱卫这座雕塑的陪衬——没有人会对此产生疑虑,因为雕塑承载着的那个人,有这个资格让整座小城,甚至整个国家都肃然起敬。

“哼——”妮克丝拖了个长长的鼻音,似乎在抒发感动,又像是略有些不满,“老爷子他才没这么帅气,弯腰驼背,而且老是板着张脸。真是,这铜像简直是另一个人嘛!”

以撒克·牛顿。

雕像下的石质底座上刻着几个大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多余的文字。那并非是这位大学者没有什么贡献而无法写出,而是因为他的辉煌成就已经无法用语言简单描述了。

既然如此,不如不写,任凭后人追忆去吧。

“哈哈,牛顿先生要是知道你这样说他坏话,一定气得活过来。”陪在一边的坎蒂笑着说道。

妮克丝莞尔一笑,对着坎蒂说道:“那我反倒会更高兴呢。”

卢锡安在一旁看着,并不作声。

他就读的弗罗桑市立中学也在离广场不远的地方,而这座雕像,他每天上学都会经过。只不过,雕像未有什么变化,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位和雕像的主人有缘分的朋友。

他仰头望着那铜铸的雕像的面庞,棱角分明,眼神坚毅,仿佛那个追寻真理的大学者仍然活着。

“但是,这是否真的是您愿意展现给后人的样貌呢?”

卢锡安不禁在心里思考着。

“我想,老爷子他一定也会喜欢这座塑像的吧。”妮克丝轻轻地说着。

“那到不是因为他爱慕虚荣,只是我觉得,如果他的存在本身就能让后来者产生对他事业的兴趣——那一定是对一个学者最高的赞赏了。”

“只不过,那样多少让人有些伤感呢。”黑发的女孩儿又接着说道。

卢锡安不甚明白地回到:“这又是为什么呢?”

“老爷子已经死了。即使人们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的成绩,可是却没人记得他生活中的琐碎,他病重时的悲伤和无力了。”

“这座雕像,像是他活过的证明,又像是他死后的残躯。但终究不是他了。”

卢锡安默不作声。

坎蒂在这里出声道:“我倒不这么觉得呢。有多少人穷极一生,也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名字被刻到史书上?被人记住呢?牛顿先生已经取得了极高的成就。即使这里只是残躯,那也是金子打造的残躯,人们将他从平凡的人升华到了一个符号,一个标志——那必定是和你了解的他有出入。”

“并不是他就此死去,只是他从‘人’本身变化成了另一种存在哦,在我看来,那是新生。”

弗罗斯特男爵仍然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走了,再不走的话,我就又得被记迟到了。”

他这样说着,脚上也加快了不少,近乎小跑着朝学校赶去。

“我将求索真理,我将矢志不渝,我将尽我所能,为后来者开拓前进的道路——”

“这是我们——悠久的荣耀!”

他的脑中翻腾着这句话。

那个提笔写下这些话的年轻人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就像妮克丝所说的,逝去的人终究已经逝去了。

“星空之下再无第二个以撒克·牛顿。”

“也无须第二个以撒克·牛顿。”

站在巨人肩上的人也成为了巨人。

此后种种,又是新巨人肩上的求索者们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