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嘖……怎麼會有你那麼傻的人……”
說出這句話的是空陽。
H25苦笑着攤開雙手,明明有個更傻的人站在她面前,那個人自己居然還沒意識到。
H25抓着鋼纜下到電梯井最底部的時候並沒有像空陽那樣用手套護住手,她傻傻地用了她那薄薄的白大褂袖口,所以當她攤開雙手的時候,駭人的傷勢就連空陽也嚇了一跳。
“這樣就……可以了。”空陽使勁打了個結。
“啊……”H25皺了皺眉頭,顯然空陽處理傷口的時候沒拿捏好程度。
空陽用白大褂上的布條為H25簡單的包紮完後站起身來,不管什麼時候,身處於黑暗中總是讓人那麼的惴惴不安,他觀察了一下那些藏匿於黑暗中的地下建築,戰鬥的痕迹大概是八年前留下的吧。當時作為Key分部的這裡被幾隻滲透入中心區域的人格化潘多拉入侵,他們釋放了被軟禁在治療所里的潘多拉化病人,隨後近乎破壞了這裡。
“人格化潘多拉……真是個讓人懷念的名字,在當初可是因為誕生之稀少而被認為是十分寶貴的研究資源,那時沒想到八年之後潘多拉的人格化速度會加快那麼多吧……”
單憑HH內部,已經確認的人格化潘多拉就已經上百隻了……
“有關封印官資料的話,應該會在Key的醫療建築或者培訓建築里吧,只要能嘗試着將蒼山變成封印官的身體那樣,就能稍微延長一點壽命了……”
空陽伸出手爬上了一塊倒下的水泥牆,一塊指路牌傾斜在那裡,他從腰間拿出一支手電照了照那蒙了層厚灰的路牌,上面寫了“月之塔治療所”這幾個字樣。
“那麼應該就是這裡沒錯了,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處理傷口的東西吧。”
“嗯……”H25捏了捏自己的雙手,沒有了白大褂和口罩之後的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睡裙,空陽一愣,這樣的H25他從未見過,黑暗中的她,那樣苦笑着的她,微微低着頭隨後將視線抬高的她。
是的了,原本在空陽眼裡是母親提線木偶的她,殺人不眨眼冷漠科學家的她,到頭來原來只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92.
“失敗了嗎……”
茵塞特隔江望着柴下市方向那片逐漸消散的血雲,暗藍色的眼眸微合,雙手合十握住胸口的十字項鏈靜靜禱告,海風吹動着她那玫瑰紅色的百褶長裙,少女沒有露出任何哀傷的表情,畢竟,夫人的死,和她沒有太大關係,只是,她始終對這一次夫人弄出來的事情有些介懷。
“說起來那個少年,是夫人的兒子吧?”H11靠在一旁的牆角跟上,血紅的夕陽照亮了他的側臉。柴下市開戰之後,連帶着南柯市的潘多拉都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因此H11每天都會跟着茵塞特過來看看。
“哼,說什麼要治療潘多拉化,如果真的能治療的話,八年前我就不會那麼狼狽了。”
“為了復活哥哥而強行成為了希望么……”
成為希望的潘多拉,是能夠實現一切的潘多拉,是最強的潘多拉。
“可到最後就連希望也不能救我的哥哥,他憑什麼擺出那副我一定要治好她的樣子。”
“畢竟潘多拉不是萬能的。”H11鬆了口氣,“回去吧,我的能力在晚上可保護不了你。”
茵塞特點了點頭,遠處的天際線上只有幾片火燒雲還飄動在那裡,海面上泛起了浪花,晚風開始有些急了,少女將散亂的長發挽至耳後。再過不久南柯市上空的烏雲就要飄到柴下市了吧,而此刻雨後的南柯市宛如被涮洗過一般,小小的水滴從樹葉滴落至水塘,泛起陣陣的漣漪,那股寧靜,又能持續多久呢。
茵塞特朝天望了一眼,隨後瞥了一眼柴下市,扭頭離去。
93.
許方澤氣喘吁吁地跟着楠憔,就在剛才,他們結束了對一隻巨型潘多拉的討伐,隊伍里配置的兩名封印官失去了一個,剩下一人重傷,除了許方澤外的監察官也都全滅了……
“得趕快和白夜歌大人匯合,不然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如果遇上潘多拉的話……”
話未說到一半,街道的拐角處便閃過一個黑影。
“嘖,烏鴉嘴。”
楠憔拔出腰間兩把晶藍色鋼刃,站在了許方澤身前,許方澤的背上還背着那名重傷昏迷着的封印官。
“可惡……會從哪裡攻擊呢……”
獸形的潘多拉也是有智慧的,這一點是許方澤與他們交手多次后發現的,如果要以它的思維來思考的話,剛剛的他閃進了街角,而潘多拉又是以潘多拉,或者高潘多拉值的封印官為食的……
背後傳來一陣冷風,那隻潘多拉在身後跳起來了!許方澤的神情在一瞬間凝重了起來,他看到站在自己身前四處張望的楠憔的背影,楠憔他並沒有發現潘多拉已經繞到許方澤的後面,許方澤半蹲身子,右手迅速拔出背上封印官側袋內的鋼刃,就在他轉身的剎那,血盆大口撲面而來,而迎接它的是那把足以從它口中插爆它核心的晶藍色鋼刃。
在潘多拉驚異的眼神下,許方澤拔出了鋼刃收入了鞘內,面前的潘多拉抽搐了一下隨後便化為一攤軟泥倒在地上,黑色與紅色的血混雜在一起讓人胃裡一陣翻滾。
“別傻站着了,白夜歌!你快給我死過來接我們!”
楠憔對着許方澤和對講機就是一頓亂吼。
許方澤望向信號塔頂的逐漸消失的血霧,心想白大人大概是成功了,夫人一旦除掉之後,群龍無首的其他潘多拉應該就好收拾了吧。
原本是跟着楠憔一起去回收白夜歌的,可是沒想到中途和其他小隊一起與潘多拉發生了遭遇戰,現在人不僅沒有接成,還得反過來讓白夜歌接應才行。
許方澤望着身前皺着眉頭一臉擔心模樣的楠憔,心裡不是滋味。
“嗞……咳,楠楠……”
“白夜歌!?”
楠憔叫出聲來。
“沒死就給我回話啊,還能動嗎!?沒死掉吧!沒死掉……真是太好了……”
楠憔的聲音里夾雜着哭腔,這裡是柴下的中心區,也是潘多拉最密集的地方,原本應該呆在安全地方的指揮官楠憔,因為擔心白夜歌的安危而不顧紀律跟着許方澤他們的救援隊一起過來了……
“我餓了呵……咳咳……”
“回去什麼都做給你吃,你還能動嗎!周圍還有倖存的封印官或者監察官的話請回話!坐標2,0集合!”
能突入到這裡的隊伍已經很少了,許方澤看了眼定位手錶,幾個藍色的點正緩緩朝這裡靠近,是自己人。
“你做的飯,超難吃啊……”
白夜歌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很虛弱了,在這幾天內,據許方澤所知,白大人和其他封印官一起陸陸續續和夫人交手了二十多次。
“那也要給我吃下去啊……!”
一隻巨大的獨角潘多拉獸撞開一旁的大樓攔在了他們面前,緊接着,一道晶藍色的流光從另一處大樓的樓頂射中了潘多拉獸的頭部。
楠憔一咬牙拔出鋼刃徑直衝了上去。
“指揮官!”
聲音從許方澤的身後傳來,其他隊伍的倖存者正在逐漸趕來。
“不要阻攔我啊!”紅色的身影在那漆黑色的潘多拉身上跳躍,楠憔握住從怪物皮下突出來的骨刺一點一點向怪物心臟的位置靠近,周圍的監察官不斷地從四處射出晶藍色的逆潘多拉黑洞狙擊彈掩護,潘多拉原本堅硬的黑色表皮被侵蝕得坑坑窪窪。楠憔縱身一躍,高舉兩把特化鋼刃插入了怪物的心臟,怪物一陣哀嚎,反手將楠憔打落在地。
“傷員就交給我們吧。”其他監察官從許方澤的背上接過了受傷的封印官,許方澤朝着倒在地上的楠憔沖了過去。
巨型獨角潘多拉的身體顫顫巍巍地搖晃了一下便朝着楠憔壓去,許方澤縱身一躍護住了楠憔,隨後用力朝安全的地方爬去,潘多拉倒下的瞬間,怪物泛着腥臭的頭部離他們不足一米。
“快去信號塔接白夜歌……”
楠憔昏死過去前,說了這麼一句話。
許方澤站起身來,望向信號塔塔頂的目光深邃而又憂傷。
不知怎麼的,楠憔那副努力的樣子,竟讓他想起了空陽還有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