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就是蔚蔚她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是要出门,结果……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那,你们有听到那通电话的内容吗?”

两名女大学生哭着摇了摇头,空阳也知道自己已经问不出什么线索了,基本上和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一样。

少年的心情就像丢入石子的湖面般,开始泛起圈圈涟漪。

“好的,之后还会再来找你们了解情况的。”

见空阳站在那边发呆,H25走上前去简短地结束了话题,随后扯着空阳的袖子向西侧的楼梯走去,身后传来了几个急促的脚步声,H25是因为注意到了些什么,才打算把空阳急匆匆地带走的。

“柴下市封印官。”

H25隔着口罩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空阳原本还在思考电话的问题,听到H25说的话立刻就放慢了脚步,随后把身形掩藏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小心地探出头朝走廊外看去。

走廊上,濑世鸣和林以及几个随行的警员跟在一名老人身后,老人身着严谨的蓝色大衣,里面穿着警用背心,外貌上看起来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中秃,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可是锐利的目光依旧不减,身高并不算太高,双手背在身后,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威压感。

“欸不是刚刚才问过吗?”

“小姐有没有注意你那位朋友接完电话后的表情呢?”老人直接用他年迈的声音问道。

“好像,一开始还蛮开心的,接到电话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么……”老人沉思了一会,“林美,海景山庄那件案子的口供给我看下。”

从身后的人堆里钻出一名女警,翻开文件夹找了一会,然后递给了老人。

“也是用的公共电话啊……那那次死掉的嫌疑犯照片呢?”

“在后面。”

空阳看不见老人手里拿着的档案,只看到老人的神情微妙地转变了一下,那是看到意料之外东西时的表情。

“走吧,带我去见夫人。”空阳拉着H25,消失在了漆黑的安全通道里。

“是发现什么了么?”H25仰起头看向身边的空阳。

“嗯,封印官的出现这一事实,本身就证明了案件与潘多拉有关,与其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去我那身为HH高层的母亲那里碰碰运气……”

H25点了点头。

“所以我母亲现在在哪?”

“忘记了。”

H25一本正经地答道。

45.

虽说这期间经历了一些曲折,但好在H25还是在空阳的威胁中想起了“夫人”的位置。

在柴下市的东区林立着不少高楼建筑,钢筋混凝土所带来的压迫感,并没有比住在绯山市的贫民窟里所带来的压迫感要少。空阳很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尤其是当H25将她带到那幢高楼的B2层时,她在电梯外朝空阳看了一眼,随后转过身去走进了黑暗中。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恳求我原谅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现在又变得冷漠起来了么……

空阳走出电梯追了上去,他拍了拍H25的肩膀,却意外的发现她居然在颤抖。

为什么在害怕……

穿过漆黑的走道,这栋楼的B2层看起来就像是间废弃的仓库,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建筑材料,将这间看起来空旷的地下两层塞得满满当当。在绕过几处材料堆后,空阳看到了一丝蓝光从面前的门缝里透出,H25的脚步也戛然而止。

“你自己进去吧。”她小声说道。

门内传来了女人熟悉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也进来坐坐呢?”

“呀——”

话音未落,从门缝里钻出一条粗壮的触手卷住H25的脚腕将她吊了起来,H25在惊呼中被拉入了门内。

空阳心中一惊冲进门内,只见迎面的墙上铺满了蓝色的液晶屏,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木制的桌子,一名穿着淡黄花纹长裙的女性背对着空阳坐在椅子上,轻抿一口嘴边的咖啡,随后放在面前的桌上,脚下的H25面色可怖地挣扎着,一条手臂粗细的触手缠着她不得动弹,看那触手的样子应该也是潘多拉的一部分,空阳下意识地将手摸至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晶蓝色的钢刃,是许方泽临行前送给他用来对付潘多拉的,在列车上空阳见识过了潘多拉那坚硬的外壳,现在能从母亲手里救下H25的也只能靠它了。

“连空阳也想接受惩罚吗?”

女人转过身来,从她的眼神中空阳嗅到了一种比自己还要危险的气息,一条滑腻的触手缠绕至空阳的腰间,钢刃被卡住拔不出来了。

地上H25的叫声越来越痛苦,口罩上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迹,H25只是名柔弱的少女,并非潘多拉的她根本承受不住潘多拉的力量。

“快住手。”

“可是她弄丢了我宝贝儿子心爱的女朋友,稍微惩罚一下没关系的吧?”女人盈盈一笑,松开了两人身上的触手。

H25跪在地板上剧烈地咳嗽着,从表情上来看,她还在拼命忍受着这份痛楚。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妈妈……”

“好久不见了呀,空阳!”

女人笑着,与阴沉着脸的空阳对视。

46.

“和上一次海景山庄的犯人很可能是同一个。”

“而且被杀死的嫌犯很可能都只是帮凶,背后主使应该另有其人……”一旁的老人补充道。

林美递给林和濑世鸣一份档案,林利索地拆开了封线。

“海景山庄案件,被害人在接到一通电话后仿佛就像是被催眠一样离开了她的同伴,几个小时后,被发现陈尸在附近的小巷里,不久后,在相邻街道发现了嫌犯的尸体。”

林读着案件的概况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和这一次的案件十分类似啊。”濑世鸣端着茶杯小小地嘬了一口,“啊对了,十分抱歉,林他非要一起跟过来。”

林美笑着摇了摇头,“他从小就这样多事,我才要道歉,打扰了濑先生的假期。”

“没有没有,我倒是很高兴有这样一名敬业的后辈。”濑世鸣笑着摆了摆手,心里却是一顿埋怨。

“那么南宫前辈,凶人另有其人是怎么回事呢?”一旁的林向坐在对面假寐的老人问道。

老人睁开一只眼睛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两次现场我们都发现了潘多拉干预的痕迹,所以作为潘多拉顾问的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被你们这些年轻人呼来唤去。”

“南宫前辈说笑了,之后也请前辈多多关照了。”林美忙赔了个不是。

“我们在已经死亡的嫌犯身上都找到了类似的东西,就是这个。”老人从资料袋里抽出一张照片,上面印着一块黑核一样的东西。

“是潘多拉身体的一部分哦,初步实验下来,普通人可以借由此获得潘多拉的一部分能力,虽然可能短暂到只有几分钟,不过拿来打通电话应该还是足够的。”

林美认真地听着,这次上头派她过来接待南宫先生,主要目的还是与Key方面作情报的交换。

“在我们已存档的人形潘多拉数据库里,类似语言催眠能力的潘多拉只有一只。”老人顿了顿,随后压低了音量……

“H53。”

47.

“欸?类似利用电话或者语言进行能力发动的潘多拉么?”

地下监控室内,空阳的母亲翘着腿,眼睛盯着蓝光屏幕若有所思。

她的身旁H25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面颊微红地站着,双手揪着白大褂显得特别柔弱。

难道H25是那种犯了错以后就会变得特别乖巧的那种类型的女生吗?空阳将视线移到母亲身上,不再看向H25。

H25像是注意到了空阳的目光,慌张的眼神中突然射出了一丝杀意,不过被空阳无视了。

“有哦。”空阳的母亲嘬了一口咖啡,“但我不是会告诉你他的地址让你去送死的。”

空阳握紧了拳头,不知何时,对于面前这个曾经抛弃过他的女人,他已经变得不想再忍。

“你最好快点告诉我,否则苍山她可能随时都有危险啊!”

声音稍微响了一点。

女人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随后,几条触手从黑暗中朝扑向了空阳,将少年如同那杯子一样重重按在墙上,脑袋磕到了墙壁,耳朵里发出嗡鸣声。

“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母亲都敢吼了么?”夫人不知何时闪到了空阳面前,凶狠的样子就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母亲。

H25吓得闭咬紧嘴唇,碍于夫人是空阳的母亲,她一个外人根本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只能站在原地用惊恐的眼神望着空阳。

空阳怒视着,咬牙切齿,沉默中的爆发是最为可怕的。

“你知道在你离开之后,我和姐姐过得有多惨么?”空阳哽咽着说道。

夫人愣住了。

“父亲是个没用的人,你走后不仅欠了外债连房子都卖掉了,每天酗酒到凌晨才会回来,姐姐为了照顾我你知道都做了些什么么!”

“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还想妄称自己是我的母亲……”

“抛弃了我和姐姐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我的母亲!”空阳愤怒地低吼着。

女人低沉着脸,亚麻色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她颤抖着,牙齿打颤。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空阳的脸上,夫人抬起头,眼里含着晶莹,为了掩饰又背过身去。

捆住空阳的触手松开了,空阳一抹嘴角的血迹,冲出了监控室的房间,房间里变得一片死寂,耳边只能听到夫人的喘息和机械运行的电流声。

突然间,夫人面前的桌子被触手径直砸断,H25吓得打了一个嗝,她可以感受到身为一名母亲所积攒的愤怒。

“H25。”

被突然叫到的H25咽了一口唾沫,她大气都不敢出,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告诉空阳,那个潘多拉代号是H53,他要是能找到的话就由他去吧,从此我们互不往来!”

“是!”

H25走向房间的门,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走。夫人的残暴程度远远不止现在这样,要不是空阳的劝阻,她或许真的会被夫人杀掉。

“等等。”

H25面颊一红,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夫人缓缓转过头来,H25能感到背后传来的冰冷目光。

“如过空阳死掉的话,你也要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