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鸾低头去喝咖啡,表示她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讲述。我手里捧着我的第二杯咖啡,心里默默将刚刚听到的一切回味了一遍(她当时是以第三人的视角讲述这个故事的,很多地方讲的不那么详细,信息又很有限,但重要的信息大多都提到了),并逐步理解了欧阳帆的想法。他大概是看见了那来自过去的影子,此刻产生了幻痛。

“我想,我大概是理解他了。”

“把一切都理顺之后,我也明白了。”尉鸾用手吃力地撑着自己的脑袋,“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我暂时没有什么点子。”我喝了一口咖啡,期望那苦涩的刺激能激发我的大脑,让它产生一个绝妙的点子。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出点子的都是欧阳帆。他虽然总是提出一些馊主意,可馊主意总比没有主意好,何况这些馊主意往往能莫名其妙地达到我们所要达到的效果。

“嗯......我们是不是应该找林晓梦谈谈这件事?”

“找她做什么?你希望她去和欧阳帆谈谈心?欧阳帆成这个样子,客观上和她也是有关系的,让她出现在欧阳帆面前,岂不是刺激他?”

“话虽如此......但是,或许......”

我再说不出更多的话来。我的理性虽然告诉我,这样的做法是完全没有意义的,甚至会适得其反,可我的脑中总有这么一个想法,就是林晓梦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现在,我要给自己的这个想法寻找一些合理的理由,但我却根本没有办法想到。

我们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杯里的咖啡也都见了底。我依旧在思考如何从林晓梦这个点去寻找突破口,可越是想,这个想法就越是显得不合理,但我却越发坚信,必须要借由这个想法去寻求突破口。

“明天再说吧。”尉鸾突然说,我看向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睛正看着我,一副十分忧伤的样子,“我们晚上想想办法,总会想到的。”

“是的,是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们在咖啡店的门口道了别。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股搔痒开始折磨起我的心来。我觉得从那里,正迸发着不可抑制的冲动,它在催促着我做些什么事情。那些过往记忆的碎片,这时候突然在我的脑中闪现,而它们其中一些,这时候则闪耀出特别的光亮。

我记得之前,我曾在徐叔的小区门口见到过林晓梦和林辉英。他们那时是在吵架,可是吵的是什么呢?那似乎不是很重要的事,但是......他们为什么会从徐叔小区门口经过呢?那时候是春节前后,他们外出,或许是为了买东西,而他们当时的那种情感上的冲突,便排除了他们是出来玩的这个理由。这么想起来,徐叔的小区附近确实有一处新建的购物中心,他们所要去的大概就是那里,而根据我的记忆,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也指向那里。那么那个方向的反方向,大概就是他们的家所处的方位了。之后,我在医院碰见林辉英的时候,他透露过,他们的家就在医院的附近,而且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当这两个信息结合在一起时,我的思维突然开始快速运作。

我拿出手机,搜索起当地的地图,很快,我找到了那家购物中心,接着就是徐叔的小区,然后是医院。当我沿着道路,把他们连结在一起后,很快就发现了符合条件的一处小区,也是唯一符合条件的小区。我于是赶紧朝那边赶去。

来到小区门口,我站定了脚步。我对那小区的建筑风格和建筑排布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在小区门口附近站定,期望能碰见林晓梦,又或者是林辉英。我并不知道见到林晓梦之后,我究竟应该干些什么,但我想把这件事告诉她,我觉得她是完全有知道这件事的必要的,至于她的知晓,对于事件的解决是否真的有效,我是完全没有把握。她或许会奇迹般地将这件棘手的事情解决,又或许她会让这一切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又或许什么也影响不了。但即便我是这样的不确定,我还是热切地想要这么做。

我看着无数辆颜色不一的车辆从我的面前经过,几个不同着装的路人从街的一边走到街的另一边,远处的小商铺里陆续走出来几个人,他们坐在竹椅上,用着当地的土语,同各自畅谈家事,而当西落的太阳终于落下了地平线,生命的余晖终于被东边的黑暗吞噬,他们就又搬了椅子回去。街边的灯依次亮了起来,在地面上撒上显得惨白的光亮,街两边的建筑也都亮起灯来,把整条街道照得通明,我看见光亮从街的这一头,延伸到街的那一头,它在某个交叉路口分散,接着又在一处拐角处到达终点。灯火之下,我看见几只那儿盘旋的飞虫,它们似乎是在朝灯泡飞去,又似乎只是享受灯下那最为舒适光亮,我于是不由得想起“飞蛾扑火”这个词,认为这个词似乎并不那么真实,大概是那造词的人误解了这些飞虫的行为。

我正观察与思考着,忽然,我的眼睛被一个路过的身影吸引。我将目光聚焦在那个身影的身上,发现那茶色的长发,和脱俗的气质,正是我一直等待着的。我从黑暗中走上前,向她喊道:“林晓梦!”

林晓梦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明显被吓了一跳,她将脸转向我,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而在认出我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却也没有丝毫放松,反倒有些更加紧张了。

“陈屹......你来这儿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林辉英之前告诉我的。”我并不想在这方面做太多的解释,于是扯了个谎,“我来这儿是和你谈些事的。”

她听了我的话,显得十分尴尬,似乎已经不想搭理我了。

“我现在要去扔个垃圾,等下还得回家。家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去办。”

我看出了她的误解,于是直接向她表明:“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表白的!我是来和你谈有关欧阳帆的事的!”

她听我这么说,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禁向后倾斜。

“你怎么突然谈起他来?他让你帮忙带话?”

“是我自己要说的。”

“那可真是奇怪。你和他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吗?还是说你受了他的威胁?”

听了她的这话,我倒是觉得十分奇怪。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开始变得讨厌他了?”

“难道你认为,我有多么喜欢他吗?”

“当然!我可还记得高二的时候,你还悄悄地送给他信,当时你还红着脸,要我帮忙保密呢!怎么现在,你倒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听了我的话,脸上便涌上了一片红色,我分不清那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害羞。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不过才是一年前的事。难道一年的时间,人的变化就能有这么大吗?”

“就是这样的。我已经变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了。”

“不,我觉得你这是在欺骗,至于骗的是我还是你自己,我是不得而知的。”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就这么认为吧,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走向一旁的垃圾桶,我也跟了过去。她将手里的垃圾袋扔进垃圾桶后,就转过来看着我。

“那么,你想要说的是什么呢?希望不是很花时间的事。”

“你知道最近发生的那个高一女生的事吧?”

听到这件事,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忧伤。

“嗯,知道。但那和欧阳帆有关系吗?”

思考片刻后,我这么说道:“那个女生,其实是我叫出来的。”

林晓梦听了我的话,表情一下变得厌恶起来。她快步走向小区门口,并用手指着我喊道:“你真恶心!”

“我是想要她带个话!欧阳帆想要教训一下那个吴天,我就随便叫了个女生,让她帮忙带个话,可不曾想......”听了我的话,林晓梦才冷静了些,我于是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欧阳帆的手会伤去吗?因为他本来想要教训一下吴天,结果被吴天拿刀给捅了!”

她听到我的话,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过她还是保持着先前镇定的模样。

“他要去招惹别人,也不是头一回了,受了伤,也是自作自受。”

“你这......你的话太无情了。”

“这本来就不和我相干,你也没有必要特意将这件事告诉我。”

“你得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吴天的麻烦!他恨透了这帮混混般的人物,当他知道这个人和他的那些朋友们都是些很不规矩的人的时候,他就决心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好让他们在学校里足够老实,而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可是,当他正要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我看见林晓梦的眉宇之间的悲伤更加明显了。

“可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对于他的这种高尚毫不感兴趣,也不会因为他的行为有一丝的感动。”

“你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欧阳帆可不是什么正义的人,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烂人!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自私,因为他想要洗刷自己的罪恶!他要让自己为过去的自己负责!”

“过去......呵,你又知道什么呢?”

“我什么都知道,那过去的事,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而欧阳帆他,林晓梦,他这样的自私,全都是出于私心地为了你!”

听了我的话,林晓梦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看向我,眼里似乎有泪水打转起来。

“我现在才要说最重要的这一点!他现在搞砸了,过去的事再他身上又一次发生了!他终于发现,自己还是犯了一样的错!现在,他整个人都歇斯底里了。你有注意到他平时是怎么一副样子吗?你有注意到他已经没有了过去的严肃,而是憔悴下去了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因为这些的源头都在于你!”

“你这是要我负责吗?你既让我背负那个悲剧的罪恶,又要让我背负起一个人的落魄?你真是一个狠心的人,残酷又冷血!”

“我的确冷血!但是你呢,林晓梦?在和他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又了解了他的内心之后,你却还要说他是个混蛋,说他是和自己不相关的人。明明能够拯救他的人,只有你而已,可是你却只是放任他自身自灭!”

“我只能够放他自身自灭!你认为现在的我,还能够去拯救他吗?”

“为什么不能呢?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这么做,你完完全全是自由的!”

“不,我现在可不自由,一点也不!”她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流出了眼眶,于是用手擦了擦,再又平静地说,“我已经在和人交往了。”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一记重锤砸中,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交往?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学期开始就开始了。陈屹,你应该多去了解了解外头的世界,而不只是和你的同桌待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接着又用颤抖的嘴唇说道,“而且,这也不是我的第一任了。我的初恋,早在这个暑假补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无名的愤怒涌上心头,最终,它化为血液,叫我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抛弃了过往。那三四年的回忆,你居然说忘记,就忘记了!难道这些记忆,这些情感,对你而言就一文不值吗?”

“人是要向前走的,我们不能拘泥于过去,不然我们的人生可就停滞不前了。你应该学会这个道理的。”

我这时感受到无比的气愤,只觉得她这会儿成了伊莎贝尔般的人物,居然一下从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阴沉的妇人,心想是否有个梅尔在暗中扰乱她的心智。

“那么就算我估计错了吧。我还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对他怀着感情的女孩,还希望你能帮忙将他从痛苦里解脱出来。谢谢你,让我看见了一个人究竟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挖苦我,你之前也说过,我是自由的。”

“那我不知道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个冷血的人。”

“你已经说过了。”

“那么好,我就再说一遍——你是个冷血的人。”我迈步准备离开,“如果你还有点良心,你就应该来看看他。他中午会在我们班的对楼四楼的那个教室坐着。”

“你还是认为我会过去?”

“我是认为欧阳帆会希望你去。”

说完这句,我便马上走开,顺着道路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我思考着将欧阳帆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的方法,却反而让我陷入了痛苦之中。我努力让我的思维转向帮助欧阳帆的理性,却总不可避免地偏向对于林晓梦的愤怒。我不断感叹,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美好的爱居然就这样的不堪一击,甚至不需要什么外界的介入,它自己就会主动地分崩离析。我这时才明白,原来哈姆雷特同奥菲利亚那脆弱的爱情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且比我所能够想象的要离谱许多。

当我第二天来到以往的那个教室,我看见依旧那样沉沦的欧阳帆,以及看上去同我一样劳累的尉鸾,知道了这情况又一次无法改变。我坐到了尉鸾的身边,用眼神向她询问有没有什么头绪,而她无神的眼睛在诉说她的劳累的同时,又向我传达着无果的讯息。

我看向欧阳帆,那副我原本以为会经由时间而逐渐改变的表情,知道现在也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的嘴里似乎喃喃地在说些什么,但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教室,他的低吟也依旧激不起任何的动静,似乎他只有嘴唇还在张合,却没有任何气息在他的口腔之中发生震动。

在我们都呆滞的时候,突然,教室的门把手被旋转开来。我这时才想起,在欧阳帆这般消沉之后,他上锁的习惯早已经不再有了。我将身子往角落里靠,警惕地看着将要打开的门,生怕进来的人不怀好意。而当门打开时,随着袭来的热浪一起出现的,是一脸平静的林晓梦。

对于她的出现,我是十分意外的,我原本以为她是绝对不会来这儿的,而她也发现了我,同时又看见了尉鸾,却对我们两个的在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朝着角落的欧阳帆走去。当她走到欧阳帆的面前时,欧阳帆才发觉到她身上的气味,他紧张地抬起头,见到是那张脸,便起身就要离开教室。林晓梦倒没有马上阻拦,而是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我正在交往。”

听到她的这句话,欧阳帆马上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去,用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林晓梦。

“是隔壁的王杰。”林晓梦继续说道,“他在广播站工作了很长时间了,平时也很关照我。”

欧阳帆微微低下头,他的长发散开,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躲在一边,心想林晓梦实在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来这个地方,不是为了劝说欧阳帆,反倒是告诉她自己已经变了心。但我并没有阻止,只是想让她尽情暴露自己的本性。

“我们一开学就确立了关系。他这个人很风趣,爱好也很有品味。他很喜欢机车,有空的时候,他会带着我去兜风。”她这里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很享受和他相处的时间。”

这句话对于欧阳帆而言似乎威力巨大,因为我看见他用手撑在一旁的座椅上,可一会儿,他的身子却又整个坐在了上面,像是失去了不小的力气。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欧阳帆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林晓梦。他开口说道:“那太好了。”

“确实很好。”林晓梦这么回答他,接着,她走到了欧阳帆的身前,轻声对他说:“我们总是要向前走的。”

说完这些,她便离开了教室。我走出门外,看向她的背影,只觉得她的脚迈得是那样快,似乎是想快些从这里逃离似的。

“忘了这些吧。”我一边锁门,一边说道,“这已经成了过去的事了。”

“我不会忘的,我永远不会忘。”欧阳帆这么说道。我认为他大概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

“有些事,还是忘记了好些,它们可能远没有你想得那样重要。”我耸了耸肩膀,“需要喝些什么吗?我可以去帮你买,现在离午休还有一段时间。”

“给我买瓶水吧。要冰的。”他递给我了钱。

我接过他的钱,心里倒是先感慨起他居然开口说了话。

几分钟过后,我便买了水回来,他拿了过去后一饮而尽。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好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看清一切。他站起身,走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睛看向远处。在那里,各类的声响从天空中传来,活力在空中飞扬。

“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们听到了她说的了吗?”他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们,“她完完全全是个普通而又幸福的女孩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还留着泪,但他的语气却是开心的,就像那份幸福是属于自己的一样。

“你们能看见那个过道吗?”他用手指了指远处教学楼的走廊。

我和尉鸾顺着他手指去的方向,看见了两个谈笑着的学生正在行走。

“你们认为,她们正在走着的,是同一条道吗?不是这样的。虽然她们看上去是走着同一条路,可是真正走在她们自己脚下的土地上的,只有可能是她们本人。她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路啊。你看,她们这会儿分开了。”

那两个学生在走廊的一头道了别,一个进了教室,一个则继续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她已经到了自己要到了的地方了啊......这是一定会发生的,而且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将头转了过来,“只有自己能这条路,那就自己走下去吧。”

我和尉鸾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而我们又很惊讶地发现,他那自怨自艾的毛病居然奇迹般地好了。我朝窗外那片欧阳帆装上的镜子看去,看见教室里的人同平常那般欢闹,一切都和一年前我刚来到这里时没有什么不同。

门被敲响了。我以为是校长一类的人要来找欧阳帆谈话,加之我还没从欧阳帆的康复中缓过神来,于是毫无戒心地去开了门。果然,进来的人正是校长。他看了看欧阳帆的脸,知道他已经从那不正常的状态里摆脱了,便没有了对他的嘘寒问暖。

“各位都在这儿。我倒很好奇,各位是属于什么社团吗?还是说,仅仅是朋友的集会?我稍微查了下,发现我们学校的任何一个社团里都没有各位的名字。不过,没有各位的名字,才算是正常现象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校长突然对我们三个人都感了兴趣,只觉得他的这个开头显得十分的不妙。他并没有继续东拉西扯的意思,而是直接进入了重点。

“前些日子,吴天的那个案件,想必各位都很清楚。他在提供口供的时候,似乎说出了一些很有趣的事。他说,那个吩咐他做事的人是他学长,当时也是有另外一个学长吩咐了那个女生——他说这起事故,是你们几个一起策划的,而他只不过是执行人而已。

“这些话,他也写在那封信上了,不过,有人及时发现了这点,并把这些‘尚不能够确定’的内容删去了。”说到这儿,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那个争取的人就是我。”

他这时坐了下来,调整了下自己的发音,好让他的嗓音能显得更加的洪亮。

“再过一段时间,警方就要就这件事进行调查了。如果查出来你们并没有参与任何的组织,那么你们共犯的身份,可能就要成为事实了。现在的问题就是,社团方面,没有任何的社团记录能够证明你们有参加过社团活动,而其他学生组织上,也没有任何有关你们的信息。虽然修改名单这件事很方便,可是,要制造一份像模像样,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记录,却是很不容易的,稍有疏忽,可能就会被发现有作假,而如果作假的事被发现了,受到连累的可不止你们了。我知道,你们还是一群孩子,跟你们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似乎有些不大好,但是,孩子们,你们都已经成年了,应当承受的责任也应当开始承受了。现在,让咱们想个有效的办法,好让我们都不至于遇到什么麻烦,好吗?”

欧阳帆听了他的话,嘴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我原来以为,我这备选方案永远不会用出来,结果倒是在这个使用用出来了。”他的语气又恢复到平时那样高傲的样子了,“那么,我这里就提出我的方法——让我们加入学生会。”

听到他的话,我和尉鸾有些纳闷。校长倒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在学生会各部门之中,新添一个无名组织。这个无名组织创立在一年前,因为职能尚不明确,加上初始人员较少,且依旧处于试验阶段,所以一直没有赋予名字,但部门的活动已经进行。因为是处于试验阶段,这个部门并不向学生群体开放申请途径,而由校长本人选择适合的人选,平时主要负责解决学生之中存在的矛盾与问题,具体工作则分为调查与解决。关于这个部门,因为创立的时候没有做宣传,所以在学校里的曝光度不是很高,而这个部门的行事方式,又往往是在暗中予以调和,并不以组织身份出现,以至于大部分学生都不知道有这么个新的组织。具体在哪些细节方面还有漏洞,我之后会进行补充。”

“编得倒是像模像样,但我也说了,跟你们挂个名字是很简单,但是没有相关的活动记录来证明你们的存在,那就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记录我当然有。”欧阳帆指了指讲台,“我之前做了一些类似的事,有关这些事的记录和收集来的资料都保存着,只需要将资料中一些涉及个人隐私的不光彩的内容裁去,它就能拿来当我们的活动报告了。”

校长听了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不过是个孩子,倒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有时候,连我都不得不感慨,第一就是第一,脑子和我们这种普通人确实不一样。”

“未雨绸缪而已。”

“那么,你们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呢?就是空白组织?既然是一个部门,名字我们总会先行确定的,如果是空白的话,可就显得有些虚假了。”

“那么就叫‘和事部’吧,那么土的名字,一看就像是你们这种老古董能想出来的东西。”

“哼,油嘴滑舌。”校长站起身,走到讲台那儿,从里面一个抽屉里取出了那些记录,“等我安排好了其他事情,我会再来找你们的。那么,‘和事部’的各位......这名字实在太老土了,再想个平时用来称呼的名字吧。”

欧阳帆脱口而出:“M.T.C——Make That Change。”

“那么,M.T.C的各位,告辞了。”

校长朝我们挥了挥手,接着,他离开了教室,顺手把门带了上。

我朝欧阳帆看了看,说:“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这种羞耻的话,我可是忘不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没什么,以你单细胞生物的智商,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

“你......”

“行了,接下来,如果我们真转了正,成了学生会的人,可就不能再胡来了,而且,恐怕为了像模像样些,事情也得多起来了。”他朝椅背上仰去,摆出了他一直习惯的不可一世的姿势,“加油干吧,M.T.C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