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新一届的高三同学,我希望你们能够不辜负自己从小到大这十多年的学习,在这崭新的一年里、在高中最后的一年时光里,继续努力拼搏、认真学习,积极、自信、乐观地迎接高考……”

啧……果然身为刚刚步入高三的学生,还是免不了听校长说这一堆有的没的。

是的,在不知不觉我,我已经成了一个高三的学生。我在这所学校不知不觉已经待了有一年的时间,可我却依旧感觉自己像个外来人,对学校的了解少之又少。我所说的“少之又少”,意思是我既不知道学校各个建筑的具体位置,以及各个建筑所对应的功能、内含有的办公室,同样,我对学校里的各类组织、社团都不甚了解,就连同班的几个同学,我也大多不认识,即便是认识,也没有多么熟识的。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思来想去,恐怕还是拜欧阳帆所赐。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欧阳帆说什么“要创造奇迹”,结果只是让我疯狂学习,其结果就是,我除了双休日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学校里,我上课的时候就好好上课,下课的时候除了喝水和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做老师刚刚布置下来的作业,或者是自己看些书;中午的时候,吃完饭,又得去那个小教室里和欧阳帆碰个头,有事的时候就陪他说说事,没事的时候就在教室里看看书,或是随便聊几句话;晚上放学之后,就到欧阳帆的家里去,让他教一些进度超前的知识,之后便吃饭,然后回家,回到家也是洗漱完后就上了床。

这样的生活,亏我还能不间断地过上个一年啊……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估计这样的日子一分钟也过不了吧?但是,我现在这么一个大闲人,要朋友没朋友约,要游戏没游戏玩,而我空闲的时候,也只是用动漫和手游来打发打发时间,然而最近,我对动漫和游戏也渐渐不敢什么兴趣了。一个没有任何的兴趣的人,试问他会喜欢有什么空闲的时间,还不如让自己忙起来来得有意思。

嗯……又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于其想起那种事,还不如让我听校长这段又臭又长的讲话。我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校长的讲话。

“……最后,我衷心地祝愿各位在高三中取得自己想要的成果,走向让自己满意的人生!”

啊?这就结束了吗?还以为他能讲更久呢。

场下响起掌声,校长在掌声中走下台去。主持人走上台,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话。

“感谢校长情真意切的发言。相信各位和我一样,听了校长的讲话后,对高三的学习生活更为期待了。”说到这句时,台下有几个人起哄说“没有”,接着就是哄堂的笑声,但主持人也只是回以一个微笑,接着继续着典礼的流程,“接下来,有请上届优秀毕业生——张辉易学长和李艳学姐——上台,为我们分享心得体验,欢迎。”

掌声再一次响起来。掌声中,走上台来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以及一个落落大方、气质非凡的女生。两人窃窃交流了些什么,接着,男生大步走到讲座前,微笑着开口了。

“大家好,我是上届毕业生,张辉易,目前就读复旦大学……”出乎我的意料,他的声音十分的好听,而且口齿十分清晰,像是有着丰富的讲演经验,“在这里,见到那么多高三的学弟学妹,我不由得觉得十分的感慨……”

他开始了他的演讲,而身边的有些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这个学长我认识的,好像以前是年级里排前十来着。”

“啊?前十就只能考复旦?”

“你真以为我们学校那么厉害,个个都是北大清华的啊?而且你说什么‘就’,自己成绩也才勉强能上个一本的样子。”

“不是,我们学校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就是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听了他们的话,不禁联想开去:怪说不得这个校长对欧阳帆这么放纵,前几届估计是学校越来越不行了,学习上越发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会儿却出来个这么个学习拔尖,在全国都能排上名次的人,所以才把他当宝一样,什么都惯着他,果然“分数至上”“学习至上”的道理,不管是放在学生层面还是学校层面,都是十分适用的。

那么,如果以往年的情况作为标准的话,我们这一届的又怎么样呢?欧阳帆倒可以忽略不计,我这个第二又是个什么水平?第二往后,到年级的前十、前二十、前五十、前一百,再到最后一位,水平又是怎么样?我们的学校又是处于一个什么地位呢?在高考中,我们这个学校的“年级第二”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呢?这个“年级第二”在高考中有什么作用呢?它会一直存在吗?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嗯……再想下去的话,恐怕就要对未来产生恐惧心理了。

“以上,就是我想向各位说的话,接下来的时间,我就交给李艳学姐了。”

他朝鼓着掌的人群鞠了一躬,接着便走下了台。那个在一旁站着的女生走上了讲座。

“大家好……”

我叹了一口气,眼睛朝刚刚走下台去的那个学长瞥去。

走下台去的张辉易学长才走了几步,便楞在了原地,随即,他露出了笑容,迎上前去,接着像是和某人握手似的,手臂摇摆了好一会儿。

他在和谁握手呢?校长吗?那块地被帷幕给挡住了,压根儿就看不清在那里站着的是谁啊。

学长的嘴巴似乎一开一合的,像是和对面的那个人在交谈着什么。谈到一半,他忽然朝台下的学生们看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当他的目光经过我这儿时,他就像是锁定了什么似的,朝我这个方向笑了笑,点了点头。

啊?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他在朝谁笑呢?既然他朝这个方向又笑又点头的话,就说明那个他所寻找的人同时也正看着他。

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学生,发现他们要不就是在和身边的人聊天,要不就是在低头睡觉,看着台上的人都很少了,更别说有人去看走下台去的那个学长了。

呃……这么说的话,那个学长岂不是正在看我?可我又不认识他,他看我干什么?我想,这应该是他对面的那个人搞的鬼。那么他对面的那个人是……

聊了一会儿,学长便摆了摆手,一副要走的样子。走之前,他又朝我这儿看了一眼,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某种奇怪的情感,直叫我觉得浑身发寒,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进澡堂之前被某个人拍了下屁股,还被抛个飞吻一样,叫人感觉非常的难受。

“最后,希望各位高三的学弟学妹们好好加油,好好努力,个个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当学姐说出这句话,周围又开始响起掌声之后,我的注意力才从那个学长身上移开,并意识到学姐的讲话已经结束了。

结果这两个前辈的讲话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啊!

不过,没听进去才是正常的吧?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可以好好听这种学校会议的人吗?即便是上台的人本人,也只是会想着“还没到我”“该我上了”“结束了,还好没有出错”这类只关注自己的想法吧?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人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就是所谓的“人类之光”了吧?

学姐下台后,主持人从另一侧走上了台。

“感谢两位学长学姐的发言。”

主持人在这儿楞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而被吓住了,还是大脑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又或是在脑子里在进行什么激烈的心理博弈,反正他确确实实是愣在了那儿。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下面,进入大会最后一项……”

嗯?感谢学长学姐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其他的表示了吗?这“优秀毕业生”的头衔还真是没有牌面啊。其他的学生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几个人也止不住地发笑。

“下面,让我们有请高三学生代表,欧阳帆同学进行发言,大家欢迎。”

大家听到那个名字,也都是先楞了一下,接着又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渐渐开始鼓起掌。

果然还是欧阳帆吗?每次这种类型的大型会议,似乎他都会有发言。这次他会发言,也还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的。

掌声响了一阵,欧阳帆才从台下走出来。他走上台时,看上去似乎比以往都显得狂放不羁。以往他上台,最过不过是步子很随意,头稍稍仰起,一副嚣张的样子;这次他上台,不仅步子随意,头稍稍仰着,两只手也插在口袋里头,完全不像是一个要发言的人,神态也从“嚣张”成了“十分嚣张”,程度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在讲座前头站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开始做自己的演讲。

“前面的两位学长学姐的讲话,你们也听到了——不过,你们真的有在听吗?”

嗯?喂喂喂喂,这个不平常的开头是什么原因啊?平时欧阳帆的演讲,虽然里面总会冒出几句不大规矩的话,但总体而言还是很规矩、很标准的,就连开头也是标准的“大家好”,内容也是标准级别的无聊,怎么这下子就搞了个这么不标准的开头啊?

我朝台下看了眼,发现校长正站在台下了一个小角落里。他挑着眉毛,似乎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你们或许是真的听了,那么,你们真的会按照学姐学长们说的那样去做吗?‘好好学习’‘好好努力’,你们真的做的到吗?做不到吧?即便真的做了,估计也只是做了几天就放弃了。”

台下的学生听了他的这些话,便都议论了起来,类似“什么情况”“这人是怎么了”的话可以说是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猜测,台上的这个人是发什么神经,才会说这种话。

作为完全不知情的一个普通观众,我的想法自然也是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的。

欧阳帆!你在做什么呀,欧阳帆!

“如果你们真的有实力的话,觉得两位入不了自己的眼的话,那你们确实有资格这么做。但实际上呢?”他抬起头,看向底下的学生们,“最近的模考,你们也都知道各自排名如何。而按照模考的排名来看的话,有实力、有资格看不起前面的两位学长学长的,也仅仅只有十个。你是那十分之一吗?嗯?那你是吗?”

欧阳帆伸出指头,朝底下的观众随意地指点。

台下的学生讨论得愈发激烈,陆续也有教师走到校长的身边,和校长开始讨论。校长看了看台下的学生们,又看了看台上的欧阳帆,朝周围的老师挥了挥手,周围的老师便都走开了。

“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有多少可以进‘双一流’大学?有多少人因为自己可以考个一本大学就沾沾自喜?你们真的相信那些网络平台上,那些连双一流都考不进的社会失败者们所说的‘教育无用论’,而不愿去相信在全国范围都能有所席位的人才?你们这么希望成为一个失败者吗?”

台下的声音愈发躁动。坐得靠前些的有些个学生则朝着台上大声嚷嚷,说的大概是些“你装什么装?”“就属你最厉害”“瞧把你给能耐的”一类的话。这完全就是被现场“炎上”了吧?

欧阳帆瞥了眼那几个嚷嚷的学生,嘴角似乎扬起一丝轻蔑的微笑。

“二班十三号的章科义,上次联考年级排名一百一十七,作为两个重点班的学生之一,成绩别说同是重点班的同学,就连很多普通班的学生都考不过。”欧阳帆伸出手指,指向其中一个嚷嚷的学生,接着,他的手指又指向另外一个叫嚣的学生,“四班六号刘忠,上次联考年级排名三百二十一,因为斗殴、抽烟、酗酒问题,多次被学校警告与处分;还有三班二十四号刘欣慧,联考成绩年级八十七名,热衷的事是拉拢小团体,在别人背后说闲话。”

在欧阳帆说了这些之后,台下的声音轻了许多,嚷嚷的人也都不见了,只有几个人还在各自窃窃私语。

“事实就是,我是这所学校里最能耐的人,而台下坐着的大多数人,则是没有能力的废物。我们大可以不管那些没用的礼仪面子和政治正确,只说说现在的现实。以你们现在的成绩,你们配看不起、不尊重别人吗?以你们现在的态度,你们配考上好的大学吗?以你们现在这个状态,你们配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吗?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将来只能成为社会的下层、中层,真正能够进入上层的,两只手就足够数的过来。就是这样,和废物垃圾没有区别的你们,也配这么悠哉游哉、目中无人吗?”

他这么说着,突然,从观众席下丢上来了一个水瓶。欧阳帆虽然很快反应了过来,并把水瓶给打飞了出去,可瓶子的瓶盖在空中被打开,里头的水还是泼了出来,洒了欧阳帆一身。欧阳帆拿着瓶子,看了眼里头还剩着的一半的水,又把那瓶子扔了回去,直接扔到了一个人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差点没把那人给砸昏过去。

“这就是废物们的做事方法。”欧阳帆把自己的头发往一旁捋了捋,好让自己的长发遮挡不住自己的视线,“你们会在各种事情的各种方面,想尽各种方法,但就是不愿意去努力。”

他又抹了抹自己的脸,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刚刚的水流进了他的眼眶里。

这样的情况,我入校一年来从来没有见到过,而就是在我前十年的学校生活中,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况。而这不寻常的一切,发生得又是那么的迅速,那么的毫无预兆。

“如果你们想要当废物,就做好当废物的觉悟。而那些注定成为上等人的人,也注定会从你们这垃圾堆里爬出来。”

说完这些,欧阳帆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眼神。他瞪了眼台下的学生们,便走下台去。而台下的学生们被他这么一瞪,也都个个没有声音。

台下的主持人本当在他下台之后继续主持大会,但这时,他却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打算上台的意思。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几秒,最后,还是校长走上了讲台,拿着话筒说了句“大家有序退场”,学生们这才陆续开始从座位上起身。

我呆坐在原地,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怎么回事啊!怎么他完全没有征兆地就说出了这些话啊!他是受什么刺激了?难道因为是新一年开学,他得了什么“开学恐惧症”,情绪变得不稳定了?就算他是欧阳帆,我也很难相信他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他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我特地没有马上离开会议厅,而是在会议厅外等着。我现在很想知道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后门出口与正门出口的必经之路上等了许久。学生们大多已经从会议厅里出来,老师们也议论着走出来,他们出来时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回到各自的话题上去。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会议厅的出口那儿终于有了声响。我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接着便看到了走出门口的欧阳帆……

以及笑着陪同他出来的张辉易学长和一脸担心的李艳学姐?

啊?这两位怎么才从会议厅里出来啊?而且,为什么这两位还和欧阳帆一起出来啊?学长还搭着欧阳帆的肩膀,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难道他们是什么不得了的朋友吗?

他们谈着天走了出来,而我也很小心地迎了上去。他们感受到了我的出现,便都抬头朝我看来。

张辉易学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接着,他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小跑着上来拉住了我的手,用力地挥了挥。

“啊!这位就是……陈屹同学吧!幸会幸会!”

“啊?幸会幸会,学长……”我十分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台下的时候,帆还和我说你的事呢!”

“之前台下?”

我很快就想到了之前他朝我这个方向送来的微笑和点头。原来那时候,和他交谈着的就是欧阳帆,而他的微笑和点头,也正是送给我的。

“我听帆说,你经常和他做些为学校进步做贡献的事呢!他好像很信任你的样子!”

“啊?事这个样子吗?”我既没有感觉我为学校做了什么实质性的贡献,同样,我也不觉得欧阳帆有多么地信任我。

“啊!我差点忘了介绍了!我叫张辉易,你应该知道吧?知道的吧?”

他把脸往我这儿凑近了些,让我有点感觉不知所措。

“你刚刚不就在台上说过了吗。说一下,这个是我的堂哥。”欧阳帆平静地说道,接着,他又指了指一边的李艳学姐,“这是我堂嫂。”

听见“堂嫂”这个词,李艳脸一红,重重地拍了下欧阳帆的背,而张辉易也松开了我的手,赶忙过去掐欧阳帆的脖子。

“帆啊!这种事就不要声张了!我也是会害羞的啊!哈哈哈……”

“啧……真是矫情……”欧阳帆用一只手把张辉易学长的那只掐着脖子的手推开,身子再从底下钻了出来,“大概就是这样了。”

“果然一旦返校做演讲的优秀毕业生是一男一女的话,那么这对男女肯定是情侣吗?”我心想。

“啊,对了,我有事要问问。就是,你刚刚怎么在台上……呃……那个……怎么说呢,我都有点被吓到了。发生了什么?”

“啊,那个啊。”张辉易举了举手,“是我求他这么做的哦!”

“啊?”

“他一直想做一次这样的演讲……”李艳学姐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如果你知道他当初做学生代表的时候,私底下讲话都是什么个样子,你就能理解了。”欧阳帆补充道。

“我这是实话实话。那帮憨憨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去说点实话,他们就不知道情况有多么严重。而且,我这个要求也很符合你‘改良学校’的目标嘛!”

“但是这样子的话,帆帆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啊?众矢之的?抱歉,问一句……”张辉易又凑到了我的跟前,“这个臭屁的家伙难道不是一直是众矢之的吗?”

“与其说是‘众矢之的’,倒不如说是‘畏而远之’吧……”我轻声回答道。

“哦,那就没事了,反正他总有一天会成众矢之的的,推一把也无所谓。”

“辉易!”

“没关系,这也是我自愿的。以这样的方式,或许他们还能记住些,毕竟大家都是记仇不记恩的;况且,我本身也欠他一个人情。”

“啊?人情?”我第一反应是欧阳帆当初当了张辉易的僚机,协助他把李艳攻下,这便欠下了一个人情。

“嗯。当初这个人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我们几个读高中的、读大学的哥哥姐姐都叫上了,说要给他补课,我们就给他补了。你是不知道这占了我们多少双休日的时间。要不是为了帮这个人补习,占了我大部分的周末时间,害得我没工夫放松,又没工夫学习,我现在还会止上复旦?”

“可你平时周末不都是在打游戏吗?我上次去你家的时候……”

“别戳穿啊!”

“哦——”我点了点头。

原来所谓的“人情”指的是这个。看来是我对于这种桃色信息太敏感了,已经活脱脱一个八卦怪的样子了。

“本来也是要和艳儿出去玩的,也是因为这个家伙,才害得我们欢乐的周末成了双双陪读。所以,他欠的这个人情还是蛮大的。”

“但要不是因为补习的时候顺带复习了,你估计考复旦可够……”

“没有的事!我是个热爱学习的人!”

“你就吹吧——”

我一脸呆滞地看着打闹着的学长学姐。

不妙,照着这个势头,我就不得不被动吃狗粮了。

“说起来,教室里是不是还要自习来着?下午还有课要上,安排得蛮紧的。”我赶紧找了个脱身的理由。

“哦?你们有课要上吗?行吧,你们先走吧,我们两个先去找下校长。我们下午可还得给新高一做演讲呢。”

“真忙啊……”

在短暂的告别之后,我们两对人分开了。

我和欧阳帆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我看了看欧阳帆,发觉他的表情超乎寻常的平静,好像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一个走向刑场的死刑犯。

“你先进教室,过两分钟我再进去。”欧阳帆对我说。

“哦?啊,对,对。过了一个暑假,我都差点忘了‘小弟’的人设了。”

我快步走上楼梯,打开门。听见门被打开,所有自习的学生都抬起了头,而当他们发现进来的人是我时,则又低下了头去。讲台的班主任见是我进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用力地咳嗽了几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便对我说了句“回座位吧,自习了”,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回了座位。

座位上,我翻开书本,看起了新教材上上个学期欧阳帆就教过了我的东西,而对于这些我再熟悉不过的内容,我也提不起兴致再看一遍,我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的学生上。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自进入这个班级以来,我就没有上过比这次还要安静的自习课。对于这个平时以吵闹著称的班级而言,“安静”这个词简直和“世界末日”有着一样的杀伤力。

怎么回事啊?这种大家都在努力,只有我在摸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大家听见开门声,便又都抬起了头,看向了门口。从门口进来的,正是欧阳帆。而在确认了进门的是欧阳帆后,大家还是把头低了下去,但我却能明显地感觉到气氛有着明显的不同。

在欧阳帆拖出椅子,坐回座位后,世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这次的寂静,和先前的寂静又有着完全的不同。先前的寂静,偶尔还能听见几次翻书的声音,而这次,别说是翻书声,就是呼吸声都不大听得见,安静得像是被某人停止了时间似的。

怎么回事啊?这种只有我不能融入环境的气氛。

这样的情况,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时,才有所改善。下课铃声响起,生命的气息仿佛涌进了教室似的,大家都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出教室赶去吃饭。

欧阳帆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临走时,他轻声跟我说了声:“中午老地方。”

我听了他的话,微微点点头,他便离开了。

我们各自解决了中餐,又先后到了熟悉的那个教室。同时来这个教室的,还有……

“哈!又见面了啊!”

门被猛地推开,尉鸾出现在了门后。

“啧,你怎么又来了。”

“嗨呀!欧阳帆!你上午和群众打成一片的样子,真是深入人心啊!估计都能进我的‘高中难忘时刻’的前十名了!”

“我可不想让自己再出现在你的记忆里。行了,办正事,闲杂人等到旁边吹空调去。”欧阳帆拍了拍桌子,“新高一里头,有几个不是那么老实的人,找个机会去‘解决解决’。”

“‘解决’……我倒是想知道你这次又有什么新的‘plan’。”

“没什么特别的计划——你去了解一下涉及人员,出没地点之类的信息,我去把他们打一顿,就这么简单。”

“真是简单明了的解决方法啊,欧——阳——帆——”尉鸾坐在空调底下,对欧阳帆说道。

“这种‘社会男’一般只是装出一副不得了的样子,好显得自己成熟帅气,实际上,只要被教训了一顿,就会老实不少。这是我和这类人相处后的出来的经验。”

“那你可能是个经验丰富了老手喔?”

欧阳帆没有理她,打算继续说下去。

突然,门又被打开了。门外冲进来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李艳学姐。

她站在门口,朝里头张望了一会儿,而当她发现了欧阳帆时,她便大步走到了欧阳帆的面前。

“大事不好了!”她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