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咕……呜咕……呜咕……”

自史莱姆在夏羿怀里消散之后,呜咕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她现在安静的呆在史莱姆群里,抱着一团她不能叫做妹妹的妹妹,好像生怕它们再离开。

夏羿也试图安慰过她,还控制着史莱姆堆叠成各种形状试图逗她乐。

但效果一点都不理想。

——毕竟啊,其实夏羿不能很好的对呜咕的情绪感同身受。

——首先,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生命的离去。

——其次,史莱姆算是他手足的延伸,即使是他撸出来的,它们死亡带给他的更多是断手断脚的疼痛,而不是哀叹死亡的伤感。

所以他对该怎么缓解呜咕的情绪有些伤脑筋。

他前世只在Galgame里有过宠女孩子的经验。

但要是把某鬼父游戏的经验带到现实里来和呜咕交流,岂不是会出大问题?

“啧,边完成一些必要的工作,边想呜咕的事情吧。”

他决定找点事情先让自己忙起来,再空出大脑思考解决办法。

——大家一定都有这样的经验,当遇到纠结的问题想不出解决方法时,去做一些重复性强、单凭肌肉记忆就能完成的工作后,往往会在工作中得到灵感。

比如夏羿喜欢在游戏卡关后找块抹布擦电脑桌。

这样的工作会让他的游戏环境变得干净整洁,还能放空他的思想。

大概因为手头有事情做着,大脑会分出精力控制肌肉、导致对情绪不太敏感,这样的话,遇到难题而产生的沮丧将不再影响思维,人会变得更理智。

当然,有些时候三心二意的话,是会出差错的。

夏羿的室友不止一次看到他呆呆的重复擦桌子的同一个地方,导致把漆都给擦掉了……

现在回到夏羿所面对的问题,在解决呜咕的伤感之外,他还有一个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既然史莱姆掉到混沌里会被熵增的力量给引导得异化解体,那么如果呜咕掉下去会怎么样?

他一点都不想对这个假设进行实验。

但毫无疑问的,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呜咕在混沌里能够安然无恙。

那么他们现在的居住环境就非常危险了,身处大树根须之上的呜咕和史莱姆很可能会再顺着根须的空隙掉落到混沌中。

即使大树在呜咕伤心之时已经长出了更多的根须试图堵上缺口。

可根须的覆盖范围对比宽阔的混沌实在太小了,呜咕她们能安全活动的范围很受限制。

他得想办法扩大孩子们能够安全生存的立足点。

“呜咕,老爸可能要先离开这里一会儿,你乖乖的和妹妹们呆在一起,好吗?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的话,立刻呼唤我还有你的大树妈妈。我会马上赶回来,你妈妈也应该会保护你。”

要扩大立足点,就得找到更多能让呜咕和史莱姆安全碰触的东西。

他的确可以考虑让大树快点生长,不过大树堵住根须的空隙后,就像萎顿了一样,很久都没有动静,连树枝都有些低垂——看来她的生长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要想继续扩大他们的立足点,他得寻找大树之外的材料。

这就意味着他得暂时离开大树,去到混沌之中。

所以他才走到呜咕的身旁,一边揉着她的脑袋,一边说出叮嘱的话。

“呜咕……呜咕……”

呜咕对他的叮嘱做出了反应,小家伙蹭了蹭老爸的手掌,然后乖乖的抱着史莱姆坐在根须上。

夏羿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走到大树主干那拍了拍对方。

“喂,看好孩子啊。”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大树,只能用了“喂”这个生疏又不礼貌的词。

好歹大树似乎弄懂了他的意思,一根树枝微微弯了下,貌似在点头。

而为了让他放心,呜咕坐着的地方突然伸出了更多的根须,围绕成了一个鸟巢般的安全平台,将呜咕和史莱姆稳稳当当的给盛在其中。

“算你有点母亲的自觉。”

眼看呜咕的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了,夏羿终于可以放心离去。

他来到了大树根须的最外围,瞅着根须下貌似平静,实则缓缓蠕动的混沌。

“不管怎么看,这东西还是异常恶心啊。”

他抱着英勇就义、跳入粪坑的决心,捏着鼻子就往下跳。

说实在的,他以一副白色连衣裙飘飘、黑色长发飞散的美少女姿态做出这个动作,真觉得他即将落入的那团东西是个十恶不赦的、会玷污美少女的反派大Boss,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跳下去。

还好夏羿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他自己完全不会被混沌给影响。

他嫩白小脚踩到混沌里就像踩到了淤泥,尽管又粘稠、又湿润、还会缓缓蠕动,只要无视了恶心感带来的精神攻击,他想在里面泡多久,就能在里面泡多久。

“只是,穿着连衣裙很不好移动啊……”

他回望了一下鸟巢,发现呜咕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干脆重整了样貌,变回了自己以前的那副宅男模样。

“呼……还是T恤大裤衩比较适合我。”

抹了一把一点都不飘逸的杂草般的短碎发,他开始在混沌里艰难的移动起来。

他的目标是附近最靠近他们的另一棵大树,毕竟这个世界就存在着那么点生物,除了其他的阿安修拉之树可以当做素材来扩建他们的生存空间之外,貌似找不到更好的材料了。

于是他蹚过了宽宽的混沌,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来到另一棵大树之下。

他不止一次想到他要是会飞就好了,却每次在即将飞起来之前被常识打破了念头。

这棵大树和他们呆着的那棵貌似没什么不同。

它们都是在黑玉般的主干上长出了光秃秃的根须和光秃秃的树枝。

说是大树不如说是某种石制工艺品,只不过这一棵,看起来少了一些生出呜咕那棵的灵动。

——不知道是不是呜咕她老妈吞了夏羿很多精华的缘故。

他的脑袋里转过了这个有些暧昧的想法。

然后意识到和一棵大树搞暧昧貌似很悲剧的样子?

与呜咕她老妈相处的经验只告诉了夏羿一个道理,即,他没事不要把自己分泌的任何液体给抹到阿安修拉之树上——他可不想出趟门就带着一棵外遇和一堆孩子回去。

他是来这寻找素材的、而如果把阿安修拉之树定义为有生命的生物,那么他就是来杀生的。

他攀上了这棵大树的根须,站在主干前,将自己的一只手臂化成大斧。

大斧的斧刃对准了毫无反应的大树,他即将亲手终结掉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生命。

“不要怨我啊,适者生存、丛林法则,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轰隆——!

他的斧头却没有能够砍下。

因为有一团燃烧着的东西从天而降。

他一开始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陨石。

等那团火焰砸倒了大树,他才看清楚,那团异常之物的来源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