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杰尔在梦中痛得醒过来,下意识地向侧面翻滚,躲避接下来的攻击,多年累积的战斗经验让他的动作不必先经过脑子,直接交由身体执行,偷袭战中这一点点的时间差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是守护者,他很难杀,所有偷袭他的人都该早早意识到这一点,至关重要的第一击已经落空,现在该他反击了。

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下,摔得嗷嗷直叫。

赤裸的胸膛上横七竖八划着血淋淋的伤口,虽然都不是很深,可质量不够数量来凑,他粗略一看,足足有三十道口子,每一道里面都烧着炭火一样的痛,他用手指轻轻一触,立马打个哆嗦,额角便有冷汗流下来。

“可迈拉!你又挠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哎呀,怎么这样,我不是故意的呀。”女人哈欠连天,慵懒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尖利的趾甲和周围的皮毛都染成了红色。眯起那双细长的眼睛,她挤出一个露齿的坏笑。“怎么?要我给你舔舔吗?亲爱的?”她从床上一跃而下,冲拉杰尔晃动两只前爪,作势又要袭击他,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开,在行囊里翻出绷带给自己缠上。

“真不用?一般人哪有这机会。”她伸出长舌头,来回舔着趾爪,让它们都变得干干净净的。

“绝对,再也不让你抱着我睡了!”他恨恨地说,一边嘶嘶吸着气,半卷绷带都被他裹了上去。“这样搞不好就烂掉了。”

“明明你先睡着的,倒来怨我了。”可迈拉寸步不让,扭动着身子爬到一边去,蜷在地板上投下的明亮格子里,尾巴赌气式地敲着地。看她卧在那里,拉杰尔又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时候,在昏暗的洞窟里,她像只大猫一样垂头注视着自己,长发拂过脸颊,痒痒的感觉一直钻到心里,直到今天也没能忘记。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看着窗外微微笑起来,把绷带轻轻打上结——其实今天天气不错的。

“一起看加冕典礼么?”他问。扭头看见可迈拉头枕在胳膊上,在暖融融的阳光里打起小小的呼噜,她又睡了。

发了会儿呆,他起身出门,等到他再进屋,就把几个盘子推到她鼻子底下。片刻她抬起一只眼皮,“又是面包棍子!奶!不是就要到阿苏那了么,咋还是这些。。。鸡肉呢?有没有?我一个外地人,你搞点饭来也好啊。”

“太早了,烤鸡的炉子还没烧热呢。我给你拿了点蜂蜜,你可以往面包上抹一抹,要不,兑牛奶里尝尝?。”

“行吧。”可迈拉装模作样地伸出爪子,她没有人的手指,连一把勺子都握不住,吃什么都得用舔的,拉杰尔当然清楚。

“好好,你要往哪里放啊?”他捏着蜂蜜盘里的小勺,在里面画圈。

“我想想。”

“那你先尝尝看嘛。”他说着就端起盘子,一点点往她棱角分明的唇上抹蜜,虽然是恶作剧,态度却意外地认真,像画家在给自己的作品上色。她也不躲,等拉杰尔发挥完他的艺术天分,便一点不剩地舔掉颜料。

“挺甜,再来。”她嘟起嘴唇。

“喂,我说,”他把勺子在盘里滚了滚,“你要不要真的化点妆出门呢?这样一来,街上就没有比你漂亮的女人了。”

“我知道你们那些东西,倒也不是不行,可也得你给我弄啊,你看我哪有手。”

“好啊,这么一说我都兴奋起来了,本来睡得不怎么好。”

“喂,你一个使剑的怎么会这些?我只知道你的这个身份,怎么,以前不是干这行的啊?我猜猜,做过杀手?怕被人认出来,得经常变妆吧?”

“我很好奇你以前都经历过什么。。。可我真没杀过人,你看看我,说我是打手还更像一点吧。”

“所以你一定有过蛮多女人咯?说真的,我还一点都不知道你的事,虽然你这二十几年还不够我看一看的,但是你们自己还是觉得有挺多东西讲吧?”

“那你要听么?要听就听完,因为实在太无聊了,虽然和龙有点关系。”

“龙好啊,龙多可爱呀。”她笑道。“一边喂一边讲。”

“那你就失望吧,我以前学的是屠龙。。。我从小就被一个教团收养,那正是个专门屠龙的教团,教旨就是杀尽害物,只不过为害的龙是其中最强的,所以让我们这些孩子干脆就学屠龙,反正把这个学会什么也都能给屠了。”

“我们每人都有一条自己的龙,不知道他们怎么培育出来的,也许是杀了龙取来蛋或者怎么样,他们管那个叫伴龙,我们和它一起生活,一起吃,一起睡,我们要观察龙的习性,和它产生感情,然后在二十岁这个期限之前,当众把它杀掉,一个被承认的教徒就诞生了,武技高超,对龙的弱点无比了解,而且下手绝不留情。”

“啊——”拉杰尔捏着块涂好蜂蜜的面包送到她嘴边,示意可迈拉张嘴,她好像有些出神,听到他这一声才回过神来。

“真有这么无聊吗?”

“不至于,我在想你一定没成功吧?你这种心肠软绵绵的人。”

“是啊,没成功。不过你这话真够了,人是会变的,嘛,我倒是一直都不怎么精明。这事儿对于我们大多数都很困难,因为在一起那么多年,和伴龙的感情怎么说呢,像是亲人一样,大家都是孤儿嘛,而且大人们对我们也并不太好。我们天天都对着伴龙训练剑术,学习将它杀死的方法,可是离那一天越近,我越舍不得了,但他们控制着一切,过不了那一关的人下场会很惨。”

“他们告诉我们不用担心,他们说龙是凶狠薄情的怪物,当生命受到威胁时自然会使出全力,而死人是不需要担心的。这话已经很明白了,不是龙死就是人死,要是人死了,他的龙会有人帮忙处理掉。啊,我的小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阿莱这个名字,我们感情很好,我很难想象自己去杀掉它,或者它会伤害我,它很喜欢我,那时候我长得就很高,所以经常吃不饱,我把给它的肉拿些自己煮着吃了,它从来都不怪我。同伴告诉我一些诀窍,说可以趁着平时打闹时,出其不意地把伴龙搞出内伤,然后立即申请决斗,有人这样成功了,可我那时偏不愿意,硬生生拖到最后一天,后来才知道,其实那样才是最痛苦的选择。”

“我们里面有个特例,那个家伙比我小一两岁,可他聪明得很,我们辛辛苦苦练习的成果他只要几个来回就能完成,他心里早就是个执着的教徒了,一心想着把这世上所有的龙和怪物都杀光。他厉害得很,每次练习最后都能把剑顶在伴龙的要害。我原以为他会是我们那些人里面最早成功的,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拖到和我一天。”

“你真是懂我。。。我没能下杀手,阿莱也没有,它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我怀疑他们错了,于是我停下了。他们开始愤怒,他们拔出刀剑朝我们走来,诅咒着我。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如果我命令阿莱去攻击他们,喷火烧他们,它当然会做,可那样我会死得很惨,阿莱是陆龙,它无法带我飞走,周围都是教团的人,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屠龙者,我们不可能赢,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举起我的剑,冲着那些疯子,阿莱守着我的背后。”

“听起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迈拉嘟囔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她听得入神,都没怎么嚼。拉杰尔笑笑,举杯给她灌了一大杯奶,让她把食物顺下去,她最喜欢这样了。

“是啊,人群里走出那个家伙,我亲眼见他在这块地上弄死了他自己的龙,头被他砍下来扎在剑上。他示意要和我单挑,因为我和他早就互相看不惯了,他若想公平地杀我,那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说真的,他确实比我强,在他的天赋面前我就是个半吊子。我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看着剑刃刺下来,他的剑穿透了我,在那之前也穿过了阿莱。它按我的吩咐呆在旁边,眼睛却比我更快,一下就看出我不行了。那家伙的剑相当好,是那些老东西们刚赏给他的,阿莱没能帮我什么忙,它只是替我死掉了,连一个火球都没能喷出来。它是那里最好的龙,如果是二对二,我们肯定不会输。”

“后来呢?”

“后来呀,我死了。”他摊了摊手,开了个拙劣的玩笑。

“对我的惩罚已够了,躺了几个月我才活过来,最后他们放我离开了。临走时他还不忘嘲讽我,我就把他的剑给偷了。”

“呀,莫非是我扔的那把吗?我当时可不知道。”

“反正我又不杀龙,那么锋利的剑也用不上,丢了就丢了,我偷来只是为了气他,气死他才好。”

“后来你就一直用屠龙的本事欺负我们这种咯?”她轻笑着揶揄道。

“可我那时就发誓不会伤害一条龙。”

“我给你总结一下你的原则啊,龙是万万打不过的,那就避开,剩下的长得丑的杀了拿钱,长得漂亮的留在身边,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喂,少装成弱女子啊,明明是你赢了,真是够啦。”他扭过头去。

“诶?够了吗?无妨。我俩又没什么稳定的关系,那就算咯。”她的语气带着些满不在乎的慵懒,似乎还残留着晨起的睡意,可他知道并不是,那气息来自于这个生物的本性。

“没事,我随口一说。”他的声音变得很平静。

“你害怕啦。”她笑得很开心,笑容明媚如窗外暖阳。“今天还不会哟,今天咱们去哪里呢?哦,你刚才好像有提议了,啥来着?哎呀管它是啥,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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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家可能就要完了,若没有月亮,影子也没有容身之处。这些人也算是军人,到时候怎样都都免不了死伤大半。”老者耸耸肩。“你没必要给阿苏那陪葬,你的眼神告诉我了,你想好好活着吧?年轻多好,那么多时间都是你的。”他叹了口气。他是在感叹自己的年岁么?他大概有七十岁了,虽然还很有精神,可唯独岁月的痕迹是无法掩盖的,就像我无法对他掩盖自己。他的眼神无疑是犀利的,眼皮却耷拉出几层来。我在芙蕾雅的镜子里仔细看过自己的脸,我想我多说也只有二十岁,确实是年轻,他说得对,我想好好活下去。

“这样啊。。。我要怎么称呼您?您是什么人呢?”

“我是你的答案!”老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还指望这里有别人比我跟你更熟吗,简直是笑话,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个形象?”

果然自己是个冷漠的家伙吗。。。听他这样一说,我似乎更确认这点了。

“您这是在编写历史吗?”看着两侧堆着的手稿,我略略扫了几眼内容,试图转移话题。我并不想被他讨厌。

“你真变机灵了,啊哈,芙蕾雅那小姑娘没这么说过你吗?”他笑起来,胡子一抖一抖的。“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赖着不走,她这回可乐坏了吧?”

“她的事您了解多少?我还什么都没想起来,我怕她难过,如果您知道,请务必和我讲讲。”我想自己脸上的的神情一定相当诚恳,不用看都知道,毕竟早上刚对镜子排练过。

“先问她?真行,还得是年轻人。”他给自己倒满茶,用底下的碟子垫着端起来,躺在大床一样的靠椅里滋溜滋溜地吸。

“我的名字是康,康·巴恩斯,算是她的。。。朋友?”

“我很在意她的事,巴恩斯先生。”我选择信任面前的老人,这半天我还没来得及遇到骗子,我赌他不会是第一个。

“她先来的,你后来的,中间差了一年,具体我不清楚,反正在你崭露头角以后她就开始追求你了,知道你要来我这,之前就在这儿埋伏好,假模假式地问我这问我那,你一来她就坐那里看书,嗬,哪是看书,净看你来着。”老人指了指角落里那把椅子,我看到缎面上已落满了灰尘,想着芙蕾雅曾乖巧地坐在那上面,眼光偷偷越过书檐飘过这边来。“这是她从别的屋搬过来的,我也不坐,懒得送走了。”

“慢慢她和我也熟了,没事就过来,什么都聊。小姑娘喜欢读书,也不讨人厌,她是真喜欢你。嘿嘿,你那时候可了不得,又看得上谁了?”

“哦。。。”我实在无可辩驳。

“有一天我看到你俩一起过来,之后你们做什么都在一起了。”

“我以前。。。那么糟糕?”

“年轻气盛,尾巴翘得老高,还能什么样?哦,你长了双翅膀,狂得还算有点道理。。。连这都,没了?”

“。。。”

先于伤感涌上心头的是芙蕾雅的话:“天上天下,如果说还有谁能帮我的话,那只能是你了,栋,以前的你。”曾经的我大概是她唯一的希望吧,我总算明白了初见时她的泪水,想来她找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点。

“我现在,这到底算什么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的翅膀是怎么回事,你似乎又不是翼人,更不可能是神子。。。算了,现在提这事,你会很不舒服吧。”接下来无论我怎样抱怨,他真的闭口不提翅膀的事了。

“啊,你性格倒变好了。”老人似乎觉得我蛮可怜的,便随口安慰了一句,聊胜于无。

“那我永远也帮不了她了。”我把这话直接说出来了,我只盼着这老人能从书架上取来一本厚书,告诉我“喂,栋,瞧你可怜,你照着上面做就能回到过去。”我真希望他能可怜我。我并不清楚他的底细,只是对这位可能帮我的老人寄托了全部的指望。这没有道理,老人的睿智也许只是年纪带给他的,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他要是不肯帮我,我就哀求他。他摊开两手,我看得出他无能为力。

“她还求过我呐,老头子要有那种书还得了?”他顿了顿,“那她现在知道你其实什么也不是,对你怎么样?”

“她对我很好。”老人的话刺痛了我,于是这话的语气被刻意地加重了,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只是陈述事实,可我没法不恼火,也许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作怪,也许只是因为我不服气,若我是犯了什么错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好,若我的确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而遭到惩罚也好,那样虽然难免自责,却不至于让我愤恨难平,我什么都不记得,在我看来这一切和不公没有两样。

“她说了不要我帮。”我深深呼了口气,细细回想着她的那些话。“那只是安慰我吧,我总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做。”

“让她解脱吧。”

我睁大眼睛望着老人的脸,他在说什么呢?解脱,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为什么来这儿?她进月影就是冲这些书来的,小姑娘跟我说要觉醒什么血统,长出翅膀到上面去,笑呵呵把书都借走了,你猜猜怎么着?”

她当然失败了,毫无疑问。

“等她再来还书,她说这些都不好使啊,说着话嘴角就往下淌血,我才知道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方法被她在自己身上试了个遍,你都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那种事我也有责任,我就让她按时过来治疗。”

“可她说她自己控制不了,治好了也没用,我还以为她是指自身血统被压抑的痛苦,结果发现那是她对母亲的渴望。那孩子怀抱的病态思念每一秒都在灼烧她的身心,可据她所说,她甚至没见过母亲,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往事被勾起,面前的老人第一次流露出某种本不该出现在那张脸上的古怪神情。见他以来,他的谈吐,神态,一切都告诉我他是个值得我信任的智者,直到他谈起芙蕾雅。

“她就那么走了,很久都没再找过我,那以后关于她我听到很多不好的传言,都说这女孩疯了。再后来看上了你小子,她才变得乖巧起来。”

那个恶意的揣测狠狠地咬噬着我的心,想要冒出头来,却被我紧紧摁住。我拼命忍着不去揭开看它。这样说来我正是芙蕾雅改变的原因,有了我以后她就真的不再困扰了么?与其说她放弃了那些疯狂的想法,不如说是找到了一条捷径,是这样么?她真的想要利用我?可是昨天她已经确认过了吧,我没有翅膀那种东西,可她为何没在我醒来前抛下我?

“我也不瞒你,那时候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她接近你的意图,虽然你不招人喜欢,可骂她的更多。她很感激我,因为我允许她来这儿看你,我心里清楚,这孩子是真的喜欢你。”

这一句话仿佛天音,在深陷泥沼中的我耳中轰响。光明的门扉向我敞开,门内是广大圣洁的殿堂,身着白袍的引导者微笑着伸手过来,我的心雀跃着似乎要将十个宗教的圣歌混在一起唱出来,我愿意相信他的所有话语,我愿意跪伏恳求,只要他肯再多说些,再多说些,让我心里的光深深扎下根,再也不要离开了。

熟悉的感觉,和在酒馆里面对怪物的时候一样,仿佛灵魂完全离开了身体一样。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片刻,但那也许是现实中不短的时间。我一定是失态了,看老人的表情就知道。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看,嘴角带一丝戏谑,我怀疑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芙蕾雅,理性在这名字之前消失殆尽。她对我的感情难道还不够清楚?明明早已下定决心完全相信她,为什么还是会那么容易就怀疑她,又那么容易地否定这怀疑,沉浸在孩子气的自编剧本里,怀抱自欺欺人的满意结果,却好像得到神恩一样喜悦呢?

“你问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这么大岁数活在哪里去了?坠入爱河的女孩都会变成傻瓜,她那时候和傻瓜没两样。”那声调在我听来轻快又美妙,我忽然想要笑出来,我怎么了?

“一年前你们在井里失踪,我亲自去找,下到最深处就看到那孩子发疯一样屠杀着怪物,那情形几乎是虐杀了,一道上堆满的残骸都是她干的,看到我她呜呜哭了起来,喊着见不到你啊这种话。。。那副样子任谁看到都不会再怀疑她了。现在的你对阿苏那而言毫无意义,可对那孩子又不仅仅是意义的事了。”老人起身拍了拍我的肩,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太多了,口吻也渐渐亲切到轻易暴露出他平日的孤独来,索性顺其自然了。

“还坐着干嘛?你不饿我都讲饿了,你要是愿意跟着就来吃点。”

“好呀,正好早上没吃什么。”我乖乖站在门外等,看老人背对我捣鼓着锁,他是很高大的,只是背微微有些驼。

“哦,今天是加冕典礼,她早早去护卫王了,不然你应该有小灶吃,只是味道嘛。。。”

“不敢恭维。”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