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恐惧的记忆

秋瑜的尖叫声吓到了严立文和李秋妤,他们没想到秋瑜这么“胆小”,还没怎么吓唬就怂了。

然而更诡异的是,秋瑜忽然一屁股摔在地上,手撑着地面两条腿拼命蹬,远离了严立文后嘴一鼓,侧身吐了一地。

听着那抽风似的呕吐声,两人不禁皱眉。

“现在怎么办?”严立文问。

“……让他答应不再缠着表哥就行了。”

李秋妤说。

她见到秋瑜这狼狈的样子,有些不忍,又有些嫌恶。

严立文迈步走过去,吐了一地的秋瑜听到声音,爬起来就跑。但她的速度明显没有严立文快,没一会儿就被抓住了手腕。

“喂!你……”

严立文刚开口,秋瑜再次脸色大变,疯了似的甩手,还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翻了起来,脑子像炸了一样。

不多时,秋瑜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把胃里剩余的食物残渣全都吐了出来。

恶心的粘稠物溅在地上,严立文下意识松开手后退一步。

趁此机会,恐惧的秋瑜顾不上抹嘴,再次逃跑。

这次堵在她面前的是李秋妤。

“只要你答应……”

“滚开啊!”

秋瑜犹豫了一下,随即双眼充血,犹如被困绝境的幼兽,咬牙撞向了李秋妤。李秋妤心一惊,连忙闪开,不过这片刻的阻挡已经让严立文反应过来,再次追了上去。

秋瑜慌不择路,跳入了绿化带的草丛中。

严立文抓住她的脚踝,秋瑜尖叫一声整个人摔了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啊!”

秋瑜被卡在草丛里,拼命挣扎,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她真的怕了。

往日的幽灵重新回来了。

脚踝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过他的手心,校服在枯枝的刮蹭中变得凌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细长的血痕。

秋瑜边哭边干呕,但胃里再也吐不出来东西,只有酸涩的胃液喷溅出来,糊住了她的嘴巴,黏在了鼻子上。

她感觉呼吸困难,仿佛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一块巨石轰然落在背上,胸闷欲裂。

脑中产生了晕厥感。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

要求救,要求救,这是她放学常走的路,巷子外面就是行人,她绝对不可以晕过去,她要保持清醒,要向别人求救。

【救命啊!】

【救救我!】

【不要……】

【谁都好,救救我!救救我!】

嘴被捂住。

秋瑜精神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残阳。

狭窄阴森的巷子,乱拉的天线割裂了天空,斑驳的墙上,一扇破旧的窗户倒映着垂暮的残阳,恐怖而绝望。

哈哧——哈哧——

周围是恶臭的垃圾,同样恶臭的喘息压下来,破烂的校服遮不住她的身体,一条毒蛇般的舌头舔了上来。

寒意与恶心涌上心头。

沙哑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

眼眸中的光泽渐渐褪去,女孩停止了挣扎,如同被丢弃的娃娃,绝望地倒在一堆垃圾上,望着狭窄的天空。

不会有人来了。

没有任何人来救她。

没有任何人……

【混蛋!你在干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骤然响起的呵斥声传入耳中,木然的少女偏了偏头,看见一个人影快速冲来。由于逆光,她看不到这人的样子,可她/他的身影是那样的伟岸,仿佛划破黑暗的一道强光,照入了她干涸的心田。

眼泪流了下来。

她眼中仿佛出现了两个世界。

左眼的世界中,背景是昏暗阴森的小巷,夕阳如血。那人逆着光冲进来,裙角飞扬,一脚踹倒了趴在她身上的人;右眼的世界中,视线被杂草遮挡,缝隙中,那人一把推开严立文,将自己抱了起来。

【别怕,没事了。】

“秋瑜?别哭,别哭,没事了。”

好温暖的感觉。

好熟悉的感觉。

两道逆着光的身影在这一刻重叠,秋瑜捏紧那人的衣襟,安心地靠在上面。

晕了过去。

……

薛世衍请了假,把晕厥过去的秋瑜带回了家。

夏果本来也想跟过来,但被他拒绝了。

抱着秋瑜上了搂,他颤巍巍地单手打开门,回房间把秋瑜安置在床上,接着又到浴室里接了盆热水。

蹲在床边,薛世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秋瑜脸上的污渍。

当时严立文其实已经松开了手,但秋瑜就像是陷入魔怔一般,在草丛里拼命挣扎,把自己弄的一身伤。吓懵的严立文想把她拉出来,反而被踹了好几脚,直到薛世衍赶到,秋瑜才忽然停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

薛世衍很懊悔。

如果不是他把事情都告诉了李秋妤,李秋妤就不会为了他作出这么极端的事。

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

秋瑜的伤并不严重,都是草丛里的枯枝刮出来的,洗干净身上的灰尘后伤口很细很浅,不过当时看起来很吓人,气得他差点和严立文打起来。

【那个白痴!】

以他对严立文的了解,自然明白李秋妤是使了什么手段。

给秋瑜洗了遍脸和手臂,薛世衍从柜子里找出装满药品的铁盒子,取出酒精,拿棉签沾了点,仔细地抹在伤口上。

晕迷中的秋瑜皱了皱眉。

弄完这些,他还有些不放心,又解开秋瑜身上的校服,生怕里面钻进去什么危险的虫子。

一些泥渣从里面滚落下来,

薛世衍清理掉落在床上的泥渣,脱下秋瑜身上的毛衣和衬衣,刚要转身拿毛巾,一圈缠起来的纱布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

秋瑜的胸口上裹着一层纱布,就是医院里缠伤口那种。薛世衍不知道秋瑜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转念一想,要是秋瑜挣扎的时候让草丛的泥渣混了进去,到时候感染就麻烦了,于是到客厅找了把剪刀,小心翼翼地从中间剪开。

“嗯——”

大概是感觉到剪刀的冰凉,秋瑜动了动,吓得薛世衍赶紧停下,半晌等人安静后,又把剩下的部分剪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纱布刚一剪断,就往上浮起来了一些,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顶着。

薛世衍放下剪刀,拧干毛巾。

他掀开一半纱布,正要擦上面的灰尘,忽然之间,一个怪异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

不,也不能说怪异……

那应该是男人身上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薛世衍拿着毛巾的手僵住了,直愣愣地看着那个东西。

“……欸?”

八、兄妹

匆匆清理好秋瑜身上的污渍和伤口,薛世衍哆嗦着帮她穿上衣服,就连滚带爬跑到客厅里,陷入深深的沉思。

为什么秋瑜会有那个东西?

那东西怎么会长在秋瑜身上?

雌性激素分泌过剩?

丰胸手术?

药娘?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薛世衍快要崩溃了,这感觉就像是你朝夕相处了很久的小狗狗,忽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你说这是猫,不是狗。

开什么玩笑!

他真的觉得老天爷又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秋瑜……是女的?】

【不不不,我老爸明明说她是男的,秋阿姨也……】

【他们骗了我?可这有什么好处?】

【药娘?不可能,她没那么多钱。】

【病?一种奇怪的病?】

想来想去,他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很合理的解释。

秋瑜是生病了,一种会在胸口长出那种东西的怪病,所以她才要在胸口缠上纱布,不想让人知道。

嗯,很合理。

【合理个大头鬼啊!那分明是女孩子的……】

【不不不,冷静点薛世衍,我们要透过表象看本质,谁说有那个东西就一定是女孩?】

【对,很多肥胖的男人也会有那种东西!】

【秋瑜胖吗?】

【……】

【……】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啊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对了,问秋阿姨!】

想到这里,薛世衍急忙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却又停了下来。

【如果秋瑜真的是女孩,秋阿姨不可能不知道,她会说实话吗?】

【问老爸!】

薛世衍点点头,拨了老爸的电话,可得到的答复只有“对方不在服务区”。

【这种时候你跑哪儿去了啊!】

【呼……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要证明秋瑜的性别不是很简单吗?】

【对,另一个地方绝做不了假。】

【只要……】

【住手啊!那TM是犯罪啊!】

脑海中各种声音吵个不停,薛世衍痛苦地抱着脑袋在沙发上打滚。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会疯掉。

“……你发羊癫疯了?”

一个虚弱地声音忽然从卧室那边响起。

薛世衍一愣。

保持着呐喊的姿势慢慢抬起头,清醒过来的秋瑜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地看向这边。

“你……醒了?”

秋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过来,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你知道了?”

“什、什么?”

“我的纱布被剪开了,剪刀就放在床上。”秋瑜没有直接回答,眼睛一直盯着茶几的玻璃桌面。

桌面上倒映着她冷淡的脸。

“哦,哦!那个啊!我……我……”

“不用装傻了,”

秋瑜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说,“你肯定看到了吧?其实、其实……”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坚定信念一般,郑重其事地说:

“我不是你的弟弟。”

“哦。”

“我是你的……妹妹。”

“妹妹”两个字说出口,秋瑜如释重负地松开紧握的拳头,额头上冒出了虚汗。

薛世衍沉默了。

一个确凿无误的事实被打上最后一道认证。

【果然……是妹妹么。】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接下来,秋瑜的话变得流畅起来,“上次你跟踪我到过医院对吧?我说是寻求心理辅导,这是真的,但不是为了性取向。我身上有种病,叫‘男性恐惧症’,我无法正常与男性交流,不……我害怕与男性交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例外……原因我以后会告诉……嗯,大概。”

“我害怕男性,怕到不穿男装就无法控制自己。很可笑吧?男装是我的武器、我的盾牌,就是这么矛盾的理由……”

“老爸知道这件事吗?”薛世衍问。

“知道,所以薛叔叔一开始才会让你把房间让给我。”

“为什么只瞒着我?”

“因为……”秋瑜抿了抿唇,“我没有信心能与你好好相处。”

“我不明白。”

“我希望妈妈能得到幸福,薛叔叔人很好,妈妈结婚的时候很开心……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一种精神性疾病,还是‘男性恐惧症’,如果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告诉薛叔叔是因为迫不得已,因为妈妈要和他结婚,幸好薛叔叔没有嫌弃我,可你呢?”

“我不确定你这个‘哥哥’会以怎样的眼光看我,我不想冒险。不止是你,我在学校里也是‘男生’——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转学到海蓝初中的,因为以前那个学校我待不下去了。”

秋瑜说着,露出自嘲的笑容。

薛世衍心中一叹。

他自然知道秋瑜口中的“待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男性恐惧症”到底是种什么疾病他并不了解,但光从字面意思以及秋瑜的描述可以看出,这是一种会对男性产生恐惧的病。顺着这个思路,其他的就很容易联想了,会对男性产生恐惧,肯定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精神创伤,在加上女孩子的身份……

“我明白了。”

薛世衍沉重地点了点头。

“之所以不告诉你还有另一个原因,”秋瑜继续说,“我对你有戒心,不认可你‘哥哥’的身份。对我来说,‘家人’需要足够的信任,我想要观察你,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亲自把一切都讲给你听。”

“那……现在你算是认可我了吗?”

“这是不可抗力!你……你先发现我的……了。”

秋瑜忽然红了脸,声音越说越细。

薛世衍有些沮丧。

“不过,谢谢你今天来救我,哥哥。”

他猛地抬起头。

“你叫我……哥哥?”

“不行么?”

秋瑜露出柔和的笑,没有嘲讽,也没有讥笑。

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薛世衍眼睛有些酸。

这是秋瑜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叫他“哥哥”。

就在薛世衍还在感慨时,秋瑜从沙发上站起来,瞥了他一眼,迟疑地说:

“哥哥,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想……穿一次女孩子的衣服,”秋瑜咬了咬嘴唇,呼吸有点不顺,“我感觉今天状态不错,想要试试。”

“我能做什么吗?”

“等我换好衣服,我希望、希望你能陪我出、出门,到大大大街上去走走。”说到这里,秋瑜又磕磕巴巴了。

看得出来,男性恐惧症对她的影响的确很深。

秋瑜鼓起勇气,到卧室里去换衣服——她当初给薛世衍买了两套,带去九龙山的那套已经没法穿了,另一套还留在家里。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卧室门被轻轻拉开,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

她穿着件羊绒圆领毛衣,洁净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怯和彷徨,十指交叉放在胸口,穿着小皮鞋的脚不安地在地板上碾着。

“怎怎怎、么样?”

“很漂亮!”

“像、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么?”

“我的妹妹当然比普通女孩子更加漂亮,更加可爱了!”

薛世衍毫不吝啬赞美之言。

秋瑜满脸红霞,又皱眉说:“还是、还是普通点好。”

薛世衍走上去,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临出门前,他在秋瑜纤细的脖子上缠了条围巾,说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小区外的行人不多,为了秋瑜的安全考虑,薛世衍提议今天就在小区附近走走。

秋瑜点头同意。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薛世衍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人,一旦有男性靠近就把秋瑜拉到自己身后,等人少或女性多的时候,就让秋瑜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看着。

秋瑜的脸很白,肩膀一直在微微打颤,可一想到薛世衍就陪在自己身边,便咬牙坚持下去。

【就像是被跟踪那次……】

警觉到有跟踪狂那天,薛世衍也是这样,默默跟在后面看着她、保护她。

她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以女孩子的身份出来了。

在小区外绕了一圈,两人开始往回走,这次秋瑜主动牵起了薛世衍的手,摸着他温暖的手心,低声说:

“回家的路一直陪着我好吗,哥哥?”

“嗯。”

薛世衍点头,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

这一刻,在这对兄妹心中,似乎连寒风也不再寒冷了。

——终幕——

秋阿姨回家的时候见到了穿着女装的秋瑜,肩膀一松,挎包掉在了地上。她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随即飞奔过去将女儿搂住,大声哭了出来。

秋瑜也哭了。

晚上严立文和李秋妤相继被自己妈妈揪着耳朵带过来,让他们跪下给秋瑜道歉。中间夏果也上来了一趟,见到女孩打扮的秋瑜一怔,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第二天薛世衍在老地方找到了夏果。

“看什么呢?”

“这颗树的树叶都快掉光了。”

“明年又会长出来的。”

“但明年的树叶就不是今年的树叶了。”

“……哲学问题?”

“扑哧——”夏果抿嘴一笑,又淡淡地说,“没那么深奥,只是这些树叶陪了我们这么久,有些伤感而已。”

“树叶有什么好伤感的,而且我们又不是每次都在这里见面。”

“是啊,树叶只是树叶,没有价值,也没有生命……那么人呢?”

“人?”

“树叶都会从树上离开,更何况人呢?”

“夏果……”

薛世衍踌躇了一会儿,开口说,“昨天说的事,我话还没说完,我……”

“不必了。”

“……什么?”

“秋瑜有‘男性恐惧症’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咦,怎么连你也知道?”薛世衍很惊讶。

“还记得我们跟踪秋瑜到了医院的事吗?你们在楼梯口争吵的时候,我其实就在楼梯下边,你走后,那个心理医生和秋瑜说了很多话,我也是那时才知道秋瑜居然是女孩子,而且还有‘男性恐惧症’。”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薛世衍回想起那天晚上夏果在电话里语焉不详的态度,这才终于明白过来。

那时他还以为夏果是生气自己丢下她逃跑了呢。

“秋瑜不想告诉你,自然有不想说的理由,我一个外人,贸然插入你们家庭内部的问题,你认为是好事吗?”

夏果问。

薛世衍无话可说。

“至于我的告白……秋瑜既然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就说明你得到了她的信任,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必须背负起她身上的重担,和我比起来,她现在更需要你。”

“你已经没有逃避的权利了,薛世衍。”

夏果宣布了审判。

薛世衍默默离开后,她颓然地趴在石桌上,把脸埋在了臂膀中。

“太狡猾了……”

呢喃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到。

又过了半个月,“欺凌”事件造成的影响基本平息,薛世衍每个周末都会带着穿回女装的秋瑜出门逛街,李秋妤偶尔也会来,不过经常和秋瑜斗嘴。

她们的关系倒不是说不好,经过上次事件,一些误会和矛盾基本都解开了,李秋妤也诚恳地道歉,还以实际行动——比如陪逛街——帮助秋瑜克服“男性恐惧症”。只不过怎么说呢?这俩丫头还是常常斗嘴,争夺什么“首席妹妹”的席位,感情是越吵越亲密,让薛世衍十分看不懂。

至于严立文,据说暴怒的沈萌春在家里提着菜刀追着他砍,被徐婉容阻止后,换成鸡毛毯子狠狠抽了一顿,这次徐婉容倒没有阻止,还让新聘的保姆买了一箩筐鸡毛毯子回来。

之后那个保姆就辞职了,听说是看到了很恐怖的画面,每晚都做噩梦,一听到沈萌春的声音就发抖。

还不止如此,严立文那只大猩猩也不知怎么想到,某天早操的时候在背上捆了十几个细木棍跑到初中部,当着全体师生的面来了个“负荆请罪”,非要秋瑜抽他几下才肯罢休。

秋瑜被吓了一跳,后来是沈萌春代劳,按照秋瑜的吩咐只是轻轻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

那晚秋瑜告诉薛世衍,那些细木棍其实是抽光了鸡毛的鸡毛毯子,她看了都觉得疼,也就原谅他了。

闹剧过后,又是平平淡淡的日常,有一天李秋妤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薛世衍课桌边,用好事者的口吻说:

“表哥,你还记得九龙山的那对姐妹么?”

“记得啊,她们怎么了?”

“嘿嘿嘿……告诉你个秘密,薛丙那小子把人家姐姐勾搭上了,那个小妹妹还往咱们老家写了封信,‘十分生气’地要求给她补偿五个娃娃呢。”

“还有这事儿?”

薛世衍一听也笑了。

总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但,

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