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诱因站在他身后啜泣,47回过头看到面目全非的她,血泪从空无一物的眼眶喷涌而出。

“你为什么不救我,我那么爱你。”

他清楚这是梦,粉色诱因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少年对少女的死亡抱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情,既是恐惧,又是解脱。

梦境中光与影纵横交错,粉色诱因的脸也忽明忽暗,愈发血肉模糊,可怖的脸上挂着隐隐的笑容,少女的下颚被人打碎,碎肉连着牙齿,连舌头也露在外面,可粉色诱因仍在微笑,一点点向47靠近,张开纤细双手想像往常一样拥抱47.

“你在我的梦里都让我恶心。”

47强迫自己醒过来,他这辈子再也不愿看到粉色诱因。

“你梦到了什么?47.”

佩子掏出手帕擦拭47额上冒出的冷汗,她进到白色囚室里有10分钟,一直坐在金发实验体旁观察他。

47这副好皮相留在实验群岛当小白鼠属实可惜,微卷的浓郁金发让47像是从插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下午的阳光镀在少年白皙的肌肤上,上翘的睫毛浓密而长再配上欧洲人深邃的眼眶。

佩子不用想象就知道47睁开宛如两潭清幽泉水的湛蓝双瞳后会多么俊美,像被雕刻刀塑造的高挺鼻梁,47偶像剧男主的长相能让每一个喜好男色的人类心动。

唯一的美中不足,按照洛时生的话来说就是:“47是一个不死怪物”,不过这却是旗木佩子最欣赏47的一点,佩子爱抚47的脸庞,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正事。

“47,你觉得奥法西斯是一个怎样的人?”

“奥法西斯?”

听到这个名字47无法抑制内心的厌恶,他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湛蓝双眸摄人心魄地盯着佩子,似乎无声地反问佩子,她眼中的奥法西斯是什么样子的。

“奥法西斯不怎么喜欢我。”

47艰难地抿出这句话,旗木心想如果奥法西斯喜欢你也就不会杀你那么多次。

“那粉色诱因呢?就是和你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女孩子,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旗木佩子将话题转到诱因身上,既然是朝夕相处的人,47理所当然地会掌握些未记录在案的情报,在与粉色诱因有关的现有情报全是无用废纸的现状下,47是她唯一的希望。

“诱因她,像是......"

47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他贫瘠的词汇无法说清楚诱因到底像什么,旗木在一旁等了许久,47才憋出一句话。

“装成母亲的骗子。”

两个名词却包含了太多内容,佩子不太理解47这句话的具体意义,她本以为47会说诱因是一个温柔或者沉默的人,用准确的形容词来回答问题。

“你觉得诱因像你的母亲?你们两个年纪应该差不多大啊?”

“不,她是个骗子,她和奥法西斯都是骗子。”

少年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静脉因为用力而暴起,47血管中汹涌流淌的满是对二人的恨意。

“那你还记得你真正的母亲,家人什么的吗?”

47摇摇头不假思索地否定,神情落寞,佩子也没有接着追问,看起来47并没有来到实验室之前的记忆,也许奥法西斯用了某种方式将他的记忆抹去,断了他离岛的念想。

他仅仅依靠书本来了解外界的知识,对情感以及伦理都不甚了解,也许洛时生的担心是多余的,与死亡相伴,与凶器为伍的47就是一张白纸,洛时生的那些骇人听闻的话太片面。

说到底能说出那么羞耻度爆表的台词,正印证了成年人是不能看那么多动画,否则永远长不大。

假如47对外界一无所知,那和他境遇相同的粉色诱因会不会怀恋外面的世界呢?因为想要逃跑而被某个神秘的家伙盯上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佩子苦恼地捂住头,坐在一旁的47担心地望着她。

“我没事,告诉佩子姐姐,你觉得谁杀死了诱因?随便说。”

47又摇摇头,从床跳到地上,弯腰轻轻用食指沾了点地上未处理干净的血渍,然后将黏上血污的手指放到鼻尖轻嗅,面无表情地回答佩子的问题。

“谁都有可能无意识地害死诱因,不论是我,还是奥法西斯先生,或者是你——旗木佩子小姐,我们都可能是凶手,因为死者是诱因。”

“死者是诱因?”

47的话里没什么复杂词汇但理解起来总是有难度,佩子反复琢磨“死者是诱因”这句话的含义,是跟被分尸的少女身上的能力有关系?还是更普通的原因,粉色诱因人品有问题大家都讨厌她什么的。

佩子对自己的胡思乱想嗤笑一声,这座岛上令人讨厌的人已经够多了,多一位不多,少一位不少,47说凶手可以是任何人,这就意味着不需要作案动机,或者人人有动机?佩子倒吸口凉气,这比进行数据比对还难懂得多。

“诱因,她可以是任何人。”

47接着补充有关粉色诱因的情报,讲述着以第一位受害者为核心的诡谈,佩子这次总算明白了粉色诱因真正的能力,将这样BUG的能力集于一身的少女最后也落得这样的下场,令人唏嘘。

除了47谁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只是时间问题,拥有强大能力的粉色诱因遇上了唯一的天敌奥法西斯,不得不关在这科技象牙塔里。

佩子眼前浮现那位粉发少女坐在地上仰望狭小天空的画面,曾经见过大海又怎甘愿栖息在一滩浅浅的水洼?

她向投射下来的阳光伸出双手,渴望能在皮肤上留下片刻温存,虚伪飘渺的希望终究还是在喷涌的鲜血中散尽。

粉色诱因在生命最后看到的是什么颜色?若真得像宗教里所说有死后的归宿,她是在悲叹生命短暂,还是在欣喜重获自由?可惜,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47,我最后有一个请求。”

旗木佩子掏出一把匕首,47目不转睛地看着锐利的刀尖咽了口唾沫。

“能让我杀你一次吗?我想仔细观察你的复活。”

“不行。”习惯被杀的47,这次拒绝得异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