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已经疲于招架,在一击到来前我顺势卸掉了十字架的力道,一躬身向前翻滚。

几乎就在我刚滚离的同时,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经被砸出一个大洞。

“你这女装小变态,究竟在发什么疯?!”B君察觉到我的危机,骤然发声吸引湛华的注意,“邪恶组织干坏事不是天经地义吗?!再说这里都烂成这样了,”他扬起下巴指了指墙角昏死的几个工作人员,“你老爸到底是哪一个哦?”

他那迫真的演技使挑衅非常到位,不过这针对儿子的侮辱性发言令我非常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揍。

但理性地说,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魔法少女”就是湛华;而湛华也并不知道,这个好像变态似的恶棍是去年元旦一起吃过饭的亲切哥哥。

总之,各种意义上局势都变得更加无可挽回。

湛华只是一瞥那被血迹玷染的墙角,整个人就身子一僵跪坐下去。

“不,不会的。”他本来充盈着感情的双眸变得空洞。

“他动摇了!趁现在控制住他!”B君看准了时机向C君吼道。

“噢!我们上!”C君把拳头怼的爆响。

两人双臂大开,臂膀处的装甲板敞开之后曝露出钳形的机械臂,犹如恶狗扑食一般迅猛地冲向湛华,欲将其掴入怀中。

一旦被他们近身的话就会遭到机械臂“封魔之锁”的钳制——那是使用能够阻断魔力流动的特殊材料制造的,对魔法少女专用拘束器。其原理是通过力场震荡使魔力无法作用于介质,因此就算是EX等级的魔法少女,被抱住的话也会变得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当然这个装备有缺陷,就是耗能巨大无法进行远程操作,必须和装甲共用动力源方能生效。本来,要接近魔法少女并非易事,可眼下湛华这副毫无防备的姿态,使两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然而,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事态急转直下。

“这样的世界...唯一的亲人都不在的世界...已经没有守护的必要了。”只见湛华痛苦地低着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昔日干净的面容已经被疯狂扭曲,彰显着内心翻涌的狰狞。

无论怎么看都已经坏掉了啊?!

“全部,消失吧。”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扔在脚边的十字架飞转着分裂成二十四块金刚石碑。

每一座石碑都开始浮现暗红色的文字,并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环立于他身侧开始飞速旋转。

“大家快趴下!!!”在石碑完全被光球包裹的瞬间,我猛然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急切地高吼道。

“审判时刻已至——终局启示录。”孤寂而冰冷的声音发出宣告。

一瞬间,二十四道猩红的光剑从石碑上轰然射出,这飞转的光之利刃扫过之处万物皆成齑粉,围堵在周遭的数十头怪物顷刻就被打的灰飞烟灭,连再生都不可能。

从远处看的话,就像是一道飞转的赤红光轮,将四十层的大楼直接从中部一刀两断。

良久之后他的攻势终于停止,而匍匐在地上的我和其他几人,抬头的瞬间目睹了冲击性的景象——头上的天花板正在倾斜,大楼的上半部分向着一侧轰然滑落。

这恍如末日般的地狱格外寂静,只有楼体崩溃发出的声响回荡。

“你到底在干什么!下面全是人啊!而且同学们都还在附近呢!!”忽然,一个焦急的甜美嗓音打破了沉默。

循声望去,一席洁白衣衫,手持百合花饰魔杖的女孩正神色凛然地浮在楼外半空。几乎没有迟疑,她双腿一提,脚下爆出一阵莹绿的光流,翩然飞舞着冲向正坍塌的楼体。

灿金色的秀发在狂风中飘荡,高擎的权杖正面迎向压来的巨物,她清如翡翠的眸中闪烁着守护人们的决意。

A级魔法少女“纯洁百合”,她的能力是......念动。

通过消耗魔力,实现意志对物质的直接支配,虽然是一种强大的能力,但作用范围和质量越广,耗费的魔力也越大。要搬动如此巨大的物体,真的能做到吗?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身后就是柏林!胜利万岁!!”危机时刻,少女发出暴露政治倾向的呐喊。她眼中的决意也随之升华为坚如钢铁的斗志。

虽然令人震撼,可你的身后并不是柏林啊?!这种自我暗示是什么鬼啊?!

在我分神的瞬间,辉蔽群星的翠绿之光从她的权杖中爆发,如同一道纽带般环上了下坠的楼体和所有碎石,并将之向市郊的方向推动。

但不消片刻,她秀丽的面庞便冷汗直流,金色的长发也开始黯淡,发梢已经逐渐曝露出真实的栗色。

终究是无法支持下去吗?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四下环顾,A君和C君因为过于震惊陷入呆滞,而湛华虽然神智恢复了清明,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愤恨地握着拳——也是呢,让他出手也只会将楼体炸得更碎。

他不时神色复杂地看看我,又一脸歉意地转向努力着的少女。

“加、加油啊——!!”似乎是强行按捺下了心中的悲伤,他开始力所能及地大声应援。

而B君....

“唔噢噢噢!战友啊!我来了!为了德意志!!”他猛然驱动着装甲,全部推进器以120%的出力喷涌着火光飞向漂浮的残骸,咆哮着化为助推器附着在上边,“不过就是块小石头,看我用这装甲把它推回去!!”

“干得好,加持·光明之风!”少女见状挥舞起权杖,随即,莹绿色的光辉覆盖了B君的全身。

那特殊的魔力成为了强大的助力,通过精妙的制御,配合着B君的动作强化了推进力。

明明以前还是敌人,第一次配合就如此完美,该说德棍信仰带来的默契加成不容小觑吗?

“唔哦哦!感受到了!这就是、这就是铁十字的召唤!!”已经完全觉醒德棍之魂的B君,一鼓作气推着大楼的残骸向市郊飞去。

通过头盔的影像捕捉系统,可以观察到他将大楼的上半缓缓地降落在地面,然后.....

然后蠢不堪言地立正斜举手臂指向天空,行了个非常不和谐的礼。

因为湛华的原因,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看来不坦白已经不行了。

我严肃地注视着相对而立的湛华,而他也惴惴不安地望着我。

“其实....其实....”我努力鼓起勇气,但始终不敢将事实说出口。

“其实什么?其实你也有苦衷?”湛华失落地苦笑着。

“其实我,其实我就是你爸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为了掩饰自己情绪的波动,我自暴自弃地用非常夸张地一竖大拇指指向自己,“想不到吧!我,就是你爸!!”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神色微怔,半晌,双唇颤抖着发出破碎的声音。

“你...你你你!!呃噗、!!!”半天他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捂着胸口虚弱地指着我,秀气的面孔因为血压升高变成了猪肝色,最终喷出一口鲜血昏死在地。

脚尖还一抽一抽的似乎很不甘心。

这、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科长,厉害啊!这小子被你气昏了!”C君很不合时宜地喊道。

厉害个屁啊!我现在慌得要死啊!

身为父亲,竟然把儿子气到吐血昏厥什么的,简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啊!!

“你们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忽然传来纯洁百合甜软的呼喝。

而后,倒在地上的儿子软趴趴地浮了起来,以非常魔幻的姿态飞向她的方位。

“给我等着!我们会回来的!!”她匆忙撂下一句反派似的台词,带着湛华飞远了。

此时的我因为过于混乱,已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Chapter 11 被变态盯上了吗?!

事件后续的处理不可谓不麻烦,为了阻止残存的杀人王暴走,组织出动了多数干部级人员组成精锐队赶往现场镇压。甚至连老板都亲自出面,动用自己的人脉从中斡旋才平息了事态。

相关部门迅速封锁了消息,并统一口径认定时楼内的燃气管道爆炸导致的事故,用专业团队制作的合成CG当成新闻发布,才勉强掩盖了事实的真相。

现在一提遮阳伞公司我就一肚子火,这些蠢货根本就不是工作的态度——不过,身为罪魁祸首的巴甫洛夫斯基博士竟然被组织严密保护起来。

个中缘由在和情报科的科长聊天时,稍微被透露了一些。

据他说巴甫洛夫斯基博士的所为,其实完全是组织授意的,故意引起这次事件,实际是因为组织想要击垮遮阳伞公司,和其他某些巨头将这块大蛋糕瓜分。

这么说来,湛华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反倒是帮了我们——真是讽刺。

当然,这些肮脏的内幕我并不感兴趣,一心想见到儿子的我在忙完所有事务之后,迅速回到了家中。

此时,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

客厅内开着灯,却空无一人,整个房间格外寂静,桌上散落着两三包被打开的蛋糕卷,却只有一个被咬了一口。

湛华已经睡了吗?

这么想着,我蹑手蹑脚地溜到他的卧室,便看到这样一幕——只见他背着身将自己卷在被子里,周围扔满了擤过鼻涕的废纸团。书桌上,一家人曾经在游乐园拍的合照前...摆了碗冷掉的牛肉羹。

他当老子死了耶?!

“舒湛华!你...”我不禁大声喊道,之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先是一个激灵,随即鲤鱼打挺似地翻了起来,圆瞪满是泪痕的红肿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呜...呜呜...”半晌,他双唇颤抖着发出哽咽,眼睛眨巴眨巴就滚下豆大的泪珠,“呜哇啊啊!!爸!!!”他突然从被子里弹出,穿着条内裤就张开怀抱踉跄着飞扑过来。

“你没事吗有没有受伤肚子饿不饿别怕别怕...”他一边神经质地碎碎念,一边像猫咪似地在我怀里狂蹭,鼻涕和眼泪抹了我一身。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事故变得严重前我就从逃生通道跑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像八爪鱼一样挂在身上摸来摸去,似乎在确认我不是幽灵。

从这个反应来看,他根本没相信我当时的说法,单纯只认为罪恶骑士说的“我是你爸”这句话是故意挑衅和羞辱。

不过,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我们的生活可以像往常一样继续下去。

“说起来,你们今天不是在那附近做义工吗?没人受伤吧?”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还,还好...事故发生的时候,老师就组织大家避难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目光游移着小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在掩饰什么,一般来说孩子也不会让家人知道自己是魔法少女这种事。

毕竟所谓的魔法少女,就像是被上天选中的勇者一样。不是通过和迷之生物签订奇怪的契约,而是被人类无色的意识之力所选中的孩子。爱、良善、勇气,初雪、飞花以及光明,只要人们还对美好的事物存在憧憬和祝愿,就会结出这珍贵的果实。

他们的存在,为了制衡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为了把梦想传递下去。

强大的力量和优美的身姿,这结合了崇高与优美的奇迹就像文明之冠上闪耀的宝石,因为有着独一无二的价值而时常...遭受觊觎。

第六街区,遮阳伞公司的总部大楼已经被封锁,消防部门和警方车辆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而就在附近一处豪华公寓的顶层,一名戴着金框眼镜的青年正端着红酒默默注视着下面忙碌的人员,冷漠的眼神就像在俯瞰一群蝼蚁。

他身后闪着微光的笔记本电脑上,是一堆关于损失评估的工作表格和报告。

“哼,只不过是微小的损失而已,比起这无聊的东西,”他走到电脑前开始操作,却是将工作文件全部关闭,反而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电脑上开始播放白天的战斗录像,而每当魔法少女的身姿出现在画面上,他就按下暂停键开始截屏,邪恶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一般扫过两名魔法少女的身体。

“呵呵,呵呵.....魔法少女‘神威王权’与‘纯洁百合’,这副圣洁而美丽的姿态,实在是太棒了!!”他呷了一口红酒,舔着嘴唇发出尖锐而猥琐的低笑,“但,正因圣洁才会让人期待你们被玷污的样子;因为稀有,才会想要独占——对,能够XX魔法少女,才是顶级奢华!”

吐露着猥亵不堪的秽语,他又翻开几幅连拍的相片。

场景均是事发地附近的一处阴暗小巷,要说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组相片中明确地记录——两名魔法少女变身的全过程。

青年难以自制地伸出手指,反复摩挲着屏幕上两人被蓝白两色光辉遮蔽的身子。

“噫嘻嘻嘻......华盛中学初中部,二年级学生,舒湛华,白小喵。”他反复念叨着两人的名字,神色从痴迷渐渐扭曲成狰狞,“啊~~一定要把你们....光是用想的就兴奋得要爆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