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下需要在这里签字吗?”

我敬爱的班主任兼话剧社指导老师,司马恭平先生,此刻正捧着一杯红茶,审阅着我刚刚交给他的申请表。

“啊……嗯,在这里就好……”

我点了点申请表最下面的空白处。

虽然在以班级名义参加校庆时没有什么限制,但如果是社团的话就不太一样了。社团必须有着指导老师的签名才能参加校庆表演。

“那个,老师您能快点吗?”

我再一次拨开了司马老师“无意中”放在我臀部的咸猪手,不耐烦地说。

要不然我才不会来找这个死基佬啊!!!

“咳咳……”

手被拍开的司马老师若无其事地咳了咳。

“签字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在下虽然身为话剧社的指导老师,却没办法指导你们,所以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很爽快地答应的哟(kira~☆)”

“是……是吗……那就……”

“但是……”

司马老师的话风一转。

“你们这个节目名?”

“【我对我世界第一可爱的妹妹的真爱告白】,多么有意思啊!”

我骄傲地说出了我们准备的节目名。这是集我们话剧社四人之力,为【君与君妹】的告白场景想出来的最佳标题。

“吼~”

司马老师饶有兴趣地低下头,看着申请表上的名字,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还是没有注意到在下之前说过的【问题】吗?沈·柯·同·学?”

“……诶?”

……

“不行,不可能。”

看着坐在面前,把我重要的申请表随手扔在桌子上的汪文那,我的眼皮跳了跳。

竟然……竟然不能通过审核!!!

“校庆是我们学校最大的庆典,虽然本次校庆提倡创新精神,但我认为没有必要在【向自己的亲妹妹告白】展开不必要的创意。”

汪文那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指甲剪,修起了指甲。

由于参赛团体过多,所以安依语学姐也就此推行了很多政策。在上报的节目进入海选前,需要先交给纪检部过目,然后在通过的一部分节目中,选出合适数量的节目在校庆中进行表演。

现在我们话剧社面临的就是【连海选都没进入就被刷下来】的风险……

“别……别这么说啊……”

我陪着笑,走到了汪文那的身后,做着捏肩的准备。

刷——

“那那小天使的揉肩工作是我的!!!”

我被一个肌肉男撞飞了……

“阿啦~想接受本天使【揉肩恩典】的人可是有很多的~”

汪文那趾高气扬地坐在桌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堆额头上有着【那那小天使大~~~爱!!!】字样绑带的男生。

“滚吧,记得下次要先背熟【那那教】的教义再来找本天使。”

汪文那晃荡着两条穿着白丝袜的腿,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冲我摆了摆手。

……

我走在社办大楼的走廊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被退回来的申请表。

“你们的节目名太露骨了~虽然在在下看来如果这样的节目能演出来应该会很有趣,但答案还是——机会渺茫哟沈柯同学~”

司马老师的预感变为了现实,我们的节目……没办法通过审核。

“啊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我叹了口气,朝着话剧社的方向走去。

事到如今,只能换节目了吗……

我看了一眼手中被揉皱的申请表,话剧社四人,还有指导老师司马恭平的名字写在左下角。

“……这也没办法,就算通过不正当的方式过了汪文那这一关,老师那边的审核也过不了吧……到时候只会多牵连一个人而已……”

我的脚步声和我的碎碎念缠绕在一起,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久未清理的灰尘气息,这里是几天前还鲜有学生踏足的社办楼顶楼。

“周涛那家伙似乎很期待的样子……小舟最近也一直在听要播放的bgm……”

回忆着这些天我们付出的努力,我抿了抿嘴唇。

“雪最近也背台词背到很晚……明明那么投入却还是没有感情啊。(笑)”

但我笑不出来。

或许我知道……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个节目是很难在大众面前表演出来的。这并不是演技的问题,而是其他的一些微妙的问题所导致的。

或许……大家都知道吧。

那就应该能理解,并可以轻松地说出【哎呀哎呀,这也没办法嘛~】这样的话……吧?

走过了最后一个拐角,前面就是那个尚未熟悉的社办,我却不想望向那里。

“……好慢。”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看见宁白站在话剧社门口。

我和宁白的关系从【那天】起,变得稍微缓和了一些……大概是……成为了熟人的感觉。

这位用敬语的少女背着她心爱的画架朝我走来。

“请您锁门。”

然后和我擦肩而过。

我握了握拳头。

“那件事……如果有我能做的事,请尽管拜托我!”

宁白的脚步顿了顿。

“不必。”

然后宁白走下了楼。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时,而不是刚知道【那件事】的时候说出这些话,或许是因为同情……不,应该是……

“同病……相怜……”

我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思绪甩在脑后。

“现在要想的是新节目的事……”

我朝着话剧社的方向走去,既然宁白刚刚说让我锁门,那么话剧社里应该没有人才对……

本应该是这样的……

话剧社靠窗的桌子边,一位少女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睡着;她枕着那叠台词本,短发的发梢在风中轻轻地摇动,平时绝对不会出现在众人前的浅浅笑容,此刻在她并不出众的脸上盛开着。

这……这是什么?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握住,轻柔的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来。像是某城崩坏时的一句【巴鲁斯】,这巨大的破坏力把我轰杀成渣。

“雪……”

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个字,面前的这位少女,就是我平凡的妹妹,沈雪。

“唔……”

我的妹妹抬起头来,她的短发有些乱,睡意也尚未完全消散,她迷茫地看向我的位置,嘴角留下的一丝在着慵懒的空气的中闪烁着光芒。

“……诶……哥……”

我看着正在揉眼睛的妹妹,走了过去。

“真是的……都多大了睡相还那么差。”

我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去了嘴角的口水,就像以前一样。

“嘿……嘿嘿……哥看见……也没事吧?”

这是在我的妹妹清醒前唯一的时间,是她唯一放下面具的时间。

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很享受这段时光。

“审核……过了吗?”

我看着懒懒地趴在桌子上伸懒腰的妹妹,还有刚刚被她当做枕头的台词本。

“嗯,暂时没有。”

“那~怎么办?”

“放心,包在我身上!”

……

“好痛!”

被面无表情的妹妹吊起来抽了!虽然每次都会这样……但还是很疼啊!!!

“又趁我没睡醒……做出这样的事……”

“这……这是正常的兄妹交流!”

“去死吧。”

我的妹妹挥下了鞭子,旁边几位穿着警服的叔叔,正一脸严肃(虽然再看向我的时候会换成鄙夷)地记录着我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