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③ 即便如此,笨蛋也要去东大
期中考试结束了,以前一般这时候我是很安心的,
反正自己要考私立学校,所以理科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算偏科,和考试都没什么关系。
可这一次我却深深感觉到了来自数学的威胁。
没想到这个威胁会从另外一个方式降临在我的头上。
[这个]
在鹤见留美的房间里,她的房间和普通家庭的房间相差无几,
真要比起来,小町的房间要比她的还要大一些,也可爱一些。
虽然从床和书桌装饰上来看确实看起来
粉红色很可爱,
很有初中生女生的样子,
但是柜子上的书籍、和一些桌子上的小件都偏向成年人风格,
估计是父母放的,
比如什么文言文、什么金融专业书籍、墙上挂着欧式画风的名画、
还有桌子上放着老虎一样的木雕。
这些都是什么….
让人感觉像是一个成年人居住在女生房间里一般。
[八幡、这个]
留美打断了我的思绪,
拿出她的试卷扔给我,
这是什么?全是叉叉?
喂喂,太糟糕了吧,数学3分?
你去学校都干什么去了?
我高中的时候好歹也是9分。
而且你为什么那么理直气壮给我,就不能羞耻一下吗?
[这道题、不会]
她用笔指着空白的期中数学卷。
[这样啊、我看看]
看见数学我就头疼,
3X^2+16x+5
不过虽然是国中的数学,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
我好歹也是大学生!
现在这个教育真的是越来越难了,
国中的题目已经看不懂了。
这就是人类的进步吗?
可是的人类进步不是让人类更加轻松吗?
为什么感觉生活压力却在不断增加,
比如这个题,我感觉以前的国中数学看起来就简单多了,
虽然看着没什么思路,可是翻翻书还是能找到例题的,
[额….这个题嘛…这么算可能会好一点吧?]
我不确定地看像留美,
留美则焦虑地看了看我,
[但是老师上课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写的,错了吧?]
我也是老师啊!
为什么就是我错了?
不过对数学我还是没什么自信就是了。
3X….16X
[课本、借我一下]
[好]
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喂喂,怎么那么冷漠,
我可是为了你才打开了万恶的数学书啊,
这是多么伟大,就像面对魔王出现的勇士一般。
但是不得不承认,数学这个怪物真是可怕。
找了找例题也没看出什么相似之处。
为什么要学数学这种玩意?
所以说,考私立大学不就好了…
[我说啊,留美]
她抬起头看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
[嗯?什么?]
[你…以后考虑读私立学校吗?]
[看不就知道了,我是东大附属中学,当然是读东大,妈妈没跟你说吗?]
她露出了担忧的样子,
这么说起来,她母亲之前好像说过,
[我家女儿是想进东大的,希望老师多多帮忙]
以前我也没想到她基础那么差啊…
果然赚钱不容易啊,
留美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起来很累了,
我看了时间,不知不觉也过了半个小时了,一直都卡在这道题这里。
[放弃吧,八幡,我们先看国语吧]
她直接八字一样躺倒在床上,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抱着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鳄鱼枕头,
眼神充满了无趣,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般。
是的,人人都在歌颂青春美丽,
然而总有处于这[美丽青春]却百无聊赖的人,
并不是所有人的青春都那么光鲜,
总有人会满身泥泞,
比如她、
比如我、
比如….
[喂,留美,你一直都这样?]
[什么?]
[就是成绩这样..差]
[看不就知道了,我是差生啊、老师都叫我笨蛋啊]
[差生…笨蛋吗?那你怎么还想考东大?]
[我是无所谓,但是妈妈她….]
[[留美的话,只要努力的话就绝对没问题的,要相信自己]这样说的]
听起来还真像她母亲说的话。
不过偏科就不行了吗?
私立大学又不好了吗?
非要去那个所谓的第一学府吗?
搞不懂了东大哪里好了。
[那就考私立不就好了,我国语还不错,我看你国语也还凑合,提高应该很快的]
我走到她的面前,
和她那无聊的眼神对视着,
她咂咂嘴,然后爬了起来。
[也是呢,晚上我和母上说一下吧]
不过感觉希望渺茫,留美坐在床上,拿起手机发送着短信。
[不过不太现实就是了,我家呢,父母都是东大毕业的,所以肯定要我进东大的]
听到她这样说,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让我想起两年前的我,
在雪之下的母亲面前,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吧,
我没什么资格去评判她,更不能给出什么可靠的建议,
像是这种大家庭里的规矩更是不能理解,
毕竟我在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知道我要上大学的时候,
父亲也只是平淡地说了句[哦、加油]。
[八幡你就挺好的呢,你父母支持你考私立的吗?]
[嗯、算是吧]
[诶?真好啊]
[嗯]
好吗?
虽然现在我觉得挺自由的,
但是那时候还是有些怨恨父母也说不定,
和留美比起来,或许这也是一种另外的关爱吧,从某种意义来说。
人们总是在责怪环境,但是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美好的环境容易造就脆弱的自己,
所以,
人生总是需要孤独为伴的,不对,
倒不如说必须这样才行。从始至终都和别人在一起,
不论从何时直到永远身旁都有他人什么的
才更加异常,更加恶心不是吗?
只有在孤独之中才能学到、
才能感受到的东西一定是存在的。
既然存在拥有朋友才能学到的东西,
没有朋友才能学到东西肯定也是有的。
这两方面应该是表里一体拥有同等价值的。
最脆弱的自己只能交给自己,
孤独则可以塑造强大的自己,
这一点留美已经具备了,
所以如果在这里就选择最优的环境未必是好事,
也许就像雪之下说的,我在抹杀她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这样的话任何烦恼都解决不了,
不是就没有人能拯救你了吗]
雪之下话语与她那生气的样子出现在脑海里,
所以,
[那就…先和父母说说吧,如果不行的话,考东大也没什么吧]
我说出了我不会说出的话,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雪之下的话语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诶?]
这一瞬间留美有少许发愣。
[怎么了?]
[啊、就是、感觉不像你说的话,八幡的话不是应该劝我考私立大学吗?]
没错,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放弃东大而选择私立,
但是——
这样真的好吗?
不知道。
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的期待,让我继续开口。
如果现在就定下自己不擅长数学的话,或许太早了,
比如类似绿谷出久这样的人也说不定,
[话说这样说没错,但是我毕竟是受到了委托,也是我的工作吧,那个…毕竟东大的话,更好一点吧]
于是,我说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留美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我,
看上去像是有些惊讶,
然后扔一个尖锐的问题回来。
[那、数学怎么办?]
[这个嘛….]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没考虑到国中数学的问题,
毕竟只要说下[加油],稍微努力一下,顺利上高中是没问题的,
考上高中的要求还不是很严格。
但是要是以东大为目标的话,数学是不能丢掉的,
毕竟高中还要学积分什么的,国中数学不学好,基本上很吃力的。
[嗯…我倒是有个人可以推荐,如果她辅导你数学的话,是绝对没问题的]
如果让她来教数学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毕竟在高中的时候她都能教会由比滨,
问题就是不知道怎么去联系她。
[雪之下桑吗?]
留美一下子便看穿了我的想法。
[嗯、她数学挺好的]
[这样啊,怎么联系她呢?]
这让我有些惊慌失措。
突然想起来,我没有任何关于雪之下的联系方式。
[….]
[怎么了?难道你没有她的联系方法?]
又被留美猜中了,你是小鬼当家的凯文吗?
[嘛….]
[…..]
她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我,
[唉,那你问问其他人怎么样?比如她的朋友什么的]
听见她这么一说,能问的人也只有由比滨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也只能发消息过去了。
[能告诉下我,雪之下的邮箱地址吗]
我这样输入的时候,发现由比滨之前的邮件上已经写着
[雪之下邮箱xxxx-xxxx]
太好了,这下就不用再联系由比滨了。
但是这样一想,又有些悲伤。
我拨通了雪之下的电话,
虽然个人更偏向于发短信,
但是担心说不清楚,还是电话确认比较好。
画面显示通话中,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钢琴曲。
这都什么通话铃,肖邦吗?
不是很懂。
拨通了几次对方都没有接通。
算了,估计不在吧。
[叮咚]
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是雪之下的。
[请立刻停止你的骚扰电话,否则我将以骚扰罪向你提起诉讼]
喂喂,真的假的…
太可怕了吧
[怎么了?八幡?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
为了不让留美看见我的脸色,我把头转了过去,
用手指快速发送短信,[是我,比企谷八幡]。
不过一会,手机传来震感。
我接通了电话,
[哈、比企谷君,不想被起诉的话今后请先发短信表明下身份]
[抱歉了啊….再说了,也没有下次了]
电话那头传来叹息声,
[于是、怎么了?]
[嗯、就是….]
我一顿解释后——
[大概的情况我理解了,关于细节还是需要等留美的妈妈谈对吧?]
[嗯]
[我明白了,那我一会就过来]
[嗯]
[一会见]
[一会见]
对方切断了对话。
[答应了?]
留美抱着[鳄鱼]在床上躺着
[嗯,大概吧,详细的情况还是需要与你母亲谈]
[你那边呢?]
[妈妈回短信说,今晚就会回来,让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样啊,那我们先复习下国语吧]
[等等]
留美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又回来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通知小椿十分钟后去接雪之下]
没想到她意外地贴心呢。
[那么我们来说下国语吧]
[好]
[先说下古文吧,学习古文呢,其实就是与古人对话]
[对话?]
[没错,其实这些古文都是古人无聊的时候写的矫情文,
在我们现在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几百年后我们现在的歌词
或者情书也能当作古文来研究呢]
[哎、听起来好像很有趣]
[超有趣哦]
……
…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思路,
[失礼了,客人已经到了]
女仆小椿打开了门,雪之下身穿咖啡色的千鸟格背带连衣裙,
双手提着黑白相间的手袋,轻轻向小椿点点头,
[谢谢]
随后雪之下走了进来,
小椿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下午好]
雪之下用清澈的眼眸看了看我们,露出了嫣然的笑容。
[下午好…]
我与留美异口同声地回答。
[啊拉?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雪之下把手袋挂在衣帽架上,然后慢慢靠近
[啊…没什么、就是数学]
[呜….]
雪之下看了看留美与我,叹息道
[先休息下吧,看你们都很累的样子]
[嗯,确实]
听到雪之下的话之后,留美伸了伸懒腰,然后跳到了床上。
[啊、好累啊]
[喂,你是小孩吗?]
我连忙吐槽一下,
不过这么一看还真像小孩子。
[比企谷君,你这样虐待儿童,小心被起诉哦]
雪之下在身旁的位置上一边拿着留美的试卷一边面不改色地对我吐槽着,
居然能一边思考数学一边吐槽我。
这家伙是怪物吗?
[哪有虐待,只是做有趣的功课而已]
[你这发言就可以定罪了,比企谷犯罪者]
[怎么可能,留美你觉得有趣吗?]
[一点都不有趣]
留美抱着[鳄鱼]一边缓慢滚动着,一边抱怨到。
什么啊,明明超有趣的。
[看吧,比企谷犯罪者,你的罪行已经定了,别想逃脱了]
雪之下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留美的试卷,
[我也是没办法啊,她要考东大啊,不比平常人辛苦一点怎么行?]
[东大?]
雪之下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是,对了、差点忘了,你也是东大的]
[这样吗?]
留美坐了起来。
[嗯,我就是东大的学生,但是等你考东大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
所以现在东大考试的信息对你的用处不是很大]
[这样啊]
留美有些失望,
[没错,不要想着有什么捷径可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是真正的近路]
很好的回答,直接抹杀了退路,
人们才会向前看。
[留美、过来这里]
雪之下向留美发出了指令,留美迅速从床上窜了过去。
喂喂,我叫你的时候怎么不那么积极?
[这道题你会算吗?]
[不会]
[那就代入一个值进去,从0开始]
[诶?那样的话,能得出答案吗?]
雪之下摇摇头,
[不会,但是会给你一些灵感]
[什么意思?]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只有去尝试了才可知道有没有意义]
留美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开始尝试着计算。
雪之下这样说的话,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但是这样也消除不了我对这种方法的厌恶,
一个值一个值地带入进去,如果没有得到结果,
那和白做功有什么区别呢?
[有什么发现了吗?]
雪之下看着留美,留美则一脸疑惑地摇摇头。
[这样啊]
雪之下无力地耸耸肩,
[看来你和这位比企谷是同等程度的数学基础呢]
[喂…我好歹还是能考上高中的,说明我的数学当时还是不错的]
[阿拉,只有觉得现在能力不行的人才会把以前的事情提出来炫耀。]
尖锐的话语让我无法反驳,
[没什么….我,不擅长学习、……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教我]
听到这小声的话语,雪之下的眼睛骤然眯了起来。
[等一下]
雪之下的怒火在慢慢燃烧着,
[连最低限度的努力都没有做的人没有资格羡慕有才能的人。
无法成功的人是因为无法想象成功者不懈的努力才成功不了的]
来了来了,雪之下的教诲。
正确得让人毫无防备,留美像是被吓坏的猫咪一般,把头低到快接触桌子了。
[….是,对不起]
留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让我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同情留美。
[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那不是你不努力的借口,
在你旁边的这个笨蛋,他也总是一个人,但是他至少上了高中,
而且现在还上了大学,你呢?你又该怎么做?]
喂喂,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低我呢。
雪之下的气势压着留美不敢说话,但是留美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表现了她此刻的心情,
雪之下很少迎合他人,总之贯彻着自己的做法,
说实话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尖锐的话语,确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更何况留美才是国中一年级。
但是——
越是这样我越是认为雪之下的做法是正确的,抛开理念正确与否,
真实的想法更能让孤独的人更深刻地认识自己。
[对不起…]
留美慢慢抬起头,我以为她会满脸泪水然而并没有,
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认输的气势,
这是不甘心的表情,
也是变强的表情。
真正趋势人进步的,就是那无法满足的内心。
雪之下看了看她,
[我想听的可不是你的道歉]
[对不起…我会努力学习的、雪之下….老师,请教我数学!]
留美再一次低下了头,
雪之下耸耸肩,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重新来看这道题吧]
鹤见留美的内心并没有轻易地就破碎掉,
如果刚才她就这样崩溃了,雪之下估计也会立刻离开的吧,
雪之下和我不同,
我是以打工的身份来对她进行[教育],
可雪之下并不为经济利益而来,
她的[教育]就是教育,没有掺杂着其他的情绪,
如果他人能接受,她才会教育下去,
不会迎合他人,也不会因为他人而改变自己的做法,
如果他人无法接受,雪之下也不会在乎,离开便是。
[这里,解法其实有12种]
只有彼此能理解,想传递的[东西]才能抵达内心。
[是、]
[因式分解的基础就是算术,算术不过关的话,解出的结果也是错的]
雪之下认真地解说着,
[是、所以现在要先学算术吗?]
留美也认真地理解的,
[是的呢,先从算术开始学习比较好,但是这段时间你会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嗯]
之前严肃的气氛渐渐消退,
[今天我和你妈妈谈谈吧,可能这段时间我要经常和你见面了]
雪之下叹了口气。
[嗯…]
看到这副景象,让我不由得发出了轻微笑声。
[比企谷犯罪者,请不要发出奇怪的笑声]
----------------第十四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