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里）
一陣眩暈過後，便是無盡的黑暗，我感覺身體就這樣向地底深處墜去。地底的地底會是什麼呢？也許是地獄吧。
是啊，裝了太久的好哥哥，我都忘記了。那才應該是我最終的歸宿。
可是我真的有選擇么……從這一切開始的地方，真的有人給過我選擇么？
七年前……
青色的大理石地面，白色石塊堆砌的牆壁和天花板上印着密集的金色符文，簡單的看一下就知道那些繁瑣的符文都是加固用的。屋子裡有幾樣極簡的傢具。雖說是傢具，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而已。就連椅子都沒有。
這就是這一切開始的地方了，可是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已經記不清了。
已經32天11小時沒有新的任務了。這期間，我要做的就是在房間中待命。
房間中雖然有着燈光，卻並沒有窗戶，這讓長時間待命的我感到有些煩躁。但因為得到的上一個指令是待命，所以我也只好繼續待在房間里，等候下一個指令。
每天只有10點和16點送來食物補給時可以見到王宮中的僕人。除此之外是見不到任何活物的。那些僕人也並不像是活着的。面無表情也不會說話，就像是機器。為此我曾用風旋卸下過那僕人的一條胳膊以確認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可是結果多少讓我有那麼一點失望，那的確是會流出紅色血液的人類。
房間的門是打開着的，只是那裡有着不可見的結界。
這結界設置的十分簡單，甚至簡單的有些可笑，只要我願意，連一秒鐘都不需要就可以將它徹底撕碎吧。如果再高興一些，說不定能夠連同這房子也一同摧毀掉。
可是那樣之後，就不會有人來告訴我接下來該做什麼了吧？那樣的話我該怎麼辦呢？這是一個即使是到了多年後也讓我感到恐懼的問題。
對面房間的女孩又站在了房間的門口。
長的快要拖在地上的青色長發，白皙的皮膚，精美的指甲，過於華麗的紫色禮服。如果我願意利用元素增強些許視力，還能夠看到她光着的腳丫上，腳趾甲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修剪了。
我初次被安置在這裡待命時她就已經在這裡了。記得初次見面因為她叫我死魚眼，還被我燒光過衣服。嗯……原本是打算把她也一起燒掉的，但是我看到她那雙眼睛，的確和我的眼睛不同，很明亮。於是我就放過了她。
之後雖然偶爾會有說一些話，但是對她的了解也僅僅是她是個八九歲的女孩而已。現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她的身高已經快和我踮起腳尖差不多了。明明和我年紀差不多的……
之所以對她比較在意，主要因為她是我非任務期間能見到的物品中唯一像是活物的存在。不過既然她之前說自己並非真正的活着。我也便將她划入了死物的範疇。這樣很好，自己承認了，我也就不需要卸掉她一隻手臂來確認了。
“你怎麼總是拿着那個？是你的武器吧？”對面房間的女孩指着我手中的錫法杖問道。
“這個？”我將法杖微微抬起指向她問道。
“嗯，是你的武器么？你好像很喜歡。”
“不是我的，只是拿來使用的工具而已。”
“工具么……喜歡的話，我可以讓他們把這個送給你呢。畢竟這個國家，除了我自己，什麼都是我的哦。”
“那我呢？我也是你的？”如果她敢說是，我就會用雷擊穿她的心臟。
“你？當然是的吧。”
“可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我再次將法杖頂端的魔法石對準了對面的女孩。
“所以呢？”女孩一改之前的冷峻表情，微微撅起嘴巴，歪着頭有些許挑釁的看着我問道。
“……”我並沒有吹牛，也並不怕她。可是面對她的挑釁，我還是沒有兌現我的承諾。
“如果不打算殺我，就再給我講講皇宮外面的故事吧。不要聽那種又是血又是肉塊什麼的。”女孩趔趔趄趄的把她身旁的椅子搬到了門口，然後坐在上面用手托着下巴充滿期待的看着我。至今我依然回憶不起她那時具體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都說過一百次了，沒什麼特別的，血、火、灰燼、屍體、還有阿菲斯……”我也給她講過殺人的過程，還有殺死一個人和一千個人分別需要使用哪種魔法。只是她並不感興趣。
“果然哪裡都一樣呢……”女孩有些失望的垂下了頭。
我努力的回憶着，識圖從上次執行任務時的記憶中搜尋出一些有趣的事情來。可是記憶里除了戰鬥就只有戰鬥。
“希雅藍果。”
“嗯？”
“一……一種果子。只長在魔界的一種漿果。味道有些微苦，但是可以短時間內提高些許魔力。而且可以充饑。只是摘下來以後很快就會溶解。所以沒辦法帶回來。”
“那還真是遺憾，還好我並不喜歡苦味。你喜歡苦味？可真奇怪。”
“你可以自己去吃吃看的。”
“哎？還是算了吧，那些血啊，屍體啊我可應付不來。而且如果我真的跑去了魔界這個國家會陷入混亂的呢。那些大人們也不會讓我離開的吧。”
“不讓？殺掉不就可以了。”
“啊？唉，所以他們才都叫你人形系戰鬥寵物啊。不是所有問題都必須通過殺人來解決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我也挺想這麼做的……”
“我只會這個。”
“那等到不需要戰鬥了，你打算去做什麼呢？”
“沒想過，不過阿菲斯說過我們這樣的人不需要思考以後的事。那是擁有明天的人才需要思考的。”
“很可憐呢……”女孩露出同情的表情。
“……”莫名的不悅。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呢？”
“離開？去哪？”
“嗯……我也不知道。”
“在哪裡都一樣吧，而且離開了就沒有人告訴我要做什麼了。”
“嗯……讓我想想吧，想好了我就告訴你。也許到時候你可以帶我一起離開。但是一切都要聽我的，畢竟你也是我的。”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即使不需要感知他身上的波動，我也能夠聽得出來是阿菲斯的腳步聲。
“走吧。”阿菲斯關閉了我門前的魔法結界，朝我擺了擺手說道。
我跟着阿菲斯離開了房間，走到走廊的盡頭時，女孩突然叫住了我。
“你又要去打仗了么？”
“……”
“要回來哦。”
“下次，如果你再說我可憐，就殺了你。”
“那我等着你哦。”
這次的戰場並非是在魔界，事實上也只有少數的幾次是針對魔界的戰鬥。大多數都是肅清人類中的叛徒。這類任務大多都很神秘，為了不留下任何痕迹，就連傳送門也不能用。
阿菲斯把我抱上馬車，然後自己也跳了上來。我例行公事的在車廂周圍加了防竊聽的魔法。
“艾希爾鎮，全鎮213人。串通魔界企圖……”
“全都殺掉是吧？”我打斷了阿菲斯的話。畢竟每次都是這樣。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阿菲斯沉默了一會問道。
“我理解錯了么？”
“沒有，要天黑才到，可以先休息。”阿菲斯沒有再多說什麼，把長劍放到了椅子下邊，又整理了一下腰間的短匕首。然後便離開轎廂去駕駛馬車了。
我斜躺在轎廂內的座椅上，將火元素聚集在指尖，將馬車轎廂的側邊燃出了一個不算大的小洞。期待着從這洞中窺探到一些值得和別人講述的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