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埃尔文的运筹帷幄

   “酒!”夏露露·艾森豪特的惊呼声在此刻刺痛着埃尔文·伦德海特的耳膜。

   “可不是一般的酒。”埃尔文纠正道,“而是三百年的陈年佳酿。那是第五大队的忠本在私抄贵族宅邸时收获的战利品。他当时很得意,都没有把这件事仔细在脑子里过一遍就急着把东西在包括我在内的数人面前炫耀了一番。于是,我们几个也就趁势给他下了一个套。”

   “套?”夏露露感到了好奇,“什么套啊?”

   “那家伙的一诺千金可是货真价实的,所以我们就逼他许了个承诺。那瓶酒他不开则已,如果要开就必须分我们所有人一杯羹。”

   “原来如此。不过,这跟他们那些人现在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啊?”

   “关系大了。早先我在机体中向下打量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一名士兵抱着那瓶酒,而那名士兵走入的则就是这顶帐篷了。”

   说话间,埃尔文便停下了脚步,随即拿右手的大拇指一挑将夏露露的视线引向了身旁的一顶大帐。

   “他们就在这里?”打量了一眼来到的地方后,夏露露确认性地问了一句。

   “不错!忠本那家伙既然说了不会独享,那至少当时在场的人一定是会在这里面的。他也一定是看到我来了,所以才会去把那瓶酒拿来。这样说来,我们这倒也不算是不速之客呢。”

   “那我们就看看,你这回是不是又说对了吧。”话闭,夏露露便果断地转身上前,然后伸手朝着门帘掀了过去。

   于是,随着门帘的撤去,营帐内的景象也就自然而然地映入了两人的眼中而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大帐篷内有序陈列着不少设施,虽然大体上都是用小型集装箱等军营内随处可见的部件拼凑而成,但最终所呈现出的这份景象却毫无疑问是“酒吧”这种场所。至于,埃尔文先前的推测则的确没有说错。

   男男女女,粗略看去所见到的大约六七个人就呆在这所简易酒吧的各处。有的坐在小桌旁,有的倚靠在吧台前,还有的如同酒保般站在吧台后。

   “酒吧!”在身后门帘落下的同时,埃尔文也惊奇地叫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这里居然还准备了这种地方啊?”

   “是没准备。”一名看上去比埃尔文大上几岁而差不多快要踏入三十的男子接上了话而说道,他就独自坐在最靠里的那张小桌后面,“所以我们就自己建造了一个。”

   “毕竟,我们现在除了打发时间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干了嘛。”

第二个开口的是倚靠在吧台上的一位青年女性,而在她之后接上话的则是与同伴共坐一张桌子的男人。

“不过,倒也算是个小秘密。所以,就不禁想让人问一下了。你是怎么自己找过来的啊?”

“呵呵呵。”埃尔文闻言立刻便摆出了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诸位难道不知道有这样一句话叫做,‘巷深藏不住酒香’吗?”

话闭,埃尔文也就将目光直指向了站在吧台后的一名青年,那正是他先前跟夏露露提到过的第五大队的大队长,忠本。

“哦!”其人闻言也不禁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感叹,紧接着就从吧台内捧起了一瓶红酒来打量,“果然,你是忘不了我这瓶酒的啊!那么远都能闻着味道找来?既然如此,那这第一杯就让给你吧。”

说着,忠本就要开瓶但却是被埃尔文给阻止住了。

“不忙!现在并不是喝酒的时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并非是站而是坐着倚靠在吧台上的男子开口询问了起来。

“在此之前,我想我还是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吧。”埃尔文饶有深意地笑道,“你们到底还打算游手好闲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块就放在嘴边的肥肉被第四集团军那帮人给抢走吗?”

“第一!”位置最靠里的男人再度开口了,“伍德沃登绝不是什么肥肉,别把它说得好像随便一张口就能吃下肚一样。第二,就算我们不想只是这样看着又能如何呢?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是正规军了,谁还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都得看上面的啦!而我们摊上的那位顶头上司呢?呵呵!那就是专门派下来压制我们的。对内唠唠叨叨活像一条疯狗,对外却低眉顺眼不知所措!何况这次上峰指明了就是要让我们第五集团军给第四集团军打下手。所以,为之奈何?”

“除非……”转折的话音将埃尔文的目光拉到了近前,在那里的小桌旁正坐着一位女性军官,“等第四集团军彻底打累了,打痛了,打到他们主动撤下来换我们上去。不过,就现状看来这还欠点火候。”

“这倒的确也是个办法。”埃尔文先是点了点头却又话音一变地说道,“但只怕时不我待。各位有耐心,伍德侯爵那边就未必有了。而他麾下的尤格尔将军又是一名军事奇才。算来我们这边也已经是给了他们很长的时间来筹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各位依旧是打定了主意旁观到底的话,那届时就难保不会落得个偷鸡不成而蚀把米的下场了。”

“行了!”听声音便知为人粗犷的男子拍案叫道,“别婆婆妈妈的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么互相试探来试探去的都有意思吗!”

“当然有!”埃尔文似乎有些不给面子地回答道,“毕竟,肉是谁都想吃的,可‘雷’就不是谁都想顶的了。可纵然如此,我还是有一计,说不定就可以替我们争取到一些意外之喜。”

话到此处,埃尔文故意地沉默下来吊起了面前一干人的胃口。这样的他也情不自禁地就翘起了两旁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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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忙完一系列进驻事宜后的约修亚一边在机体前严守着时刻待命的指示而一边坐在集装箱组成的凳子上看起了埃尔文安排给他的“课本”读物。

然而,他才看了没几页就有一个声音从头顶上砸了下来。

“殿下这是在看什么呢?”

这声音并非来自往日里经常环绕在约修亚身边的沃伦·琼斯,其人尚且还没有到达这里。但也正因如此方才让约修亚的眉头皱得比往日更深了几分。

在约修亚想要利用自己闲暇时间的时候,不管成与不成沃伦都会经常性地前来骚扰一下,并且往往都带着很无聊的理由。比如说“赌博”,又或是换了新的说法来尝试说服约修亚允许他在其面前抽烟之类的。

而现在,约修亚则终于可以摆脱沃伦的这种骚扰而彻底安宁一下了。他原本是这样认为的,哪知却又被别人给骚扰了,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想要有过多交集的人物。

萨克塔·冈萨雷斯·罗梅诺上尉,好听一点地说就是大队上公认可以算作“绿林”份子的人物。这便是在约修亚抬起头来后映入其眼眸中的身姿了。

“萨克塔上尉。”随即,约修亚便用有些不自在的声音打起了招呼。

对这一点,萨克塔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嗯”地点了点头然后赶忙将话题带回了刚才开启的轨道上:“那么,你到底是在看什么呢?”

“孙子兵法!”如此说着的同时,约修亚也扬起了手中的书本把写在封面上的大字亮了出来。

萨克塔如同约修亚所确信地那般看清楚了一切,但他却还是惊诧了起来,“孙子兵法!大队长老抱着并且批注了一大堆的那本书?”

“呵呵!”约修亚吐槽意味浓重地笑了两声,然后将书翻过来展示出了写有内容的一面,“的确就是他老捧着的那本呢!”

“嚯!”亲眼见证了那些密密麻麻地存在于书本的字里行间,用手写下并且说实话有些潦草的小字后,萨克塔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他就不怕看坏了你的眼睛吗!不过,就算没有这些批注碍着,你多半也是要看坏的就是了。”

“唔!”听出了萨克塔是在嘲笑自己什么的约修亚立刻就露出了忿忿不平的表情进而嚷道,“谁说的!中国古文这种东西,母后她也是有教过我的!”

“真的?”萨克塔不相信地问道,“那我考考你。就这句‘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什么意思?”

“呃……很简单嘛!”约修亚略微一沉吟后便故作镇定地回道,“杀了对方三分之一的人马还没打下城池,这是攻城者的灾难!对吧!”

“嗯……基本吧。只不过,你搞错了对象。”萨克塔得意地笑道,“不是杀了对方三分之一,而是自己被杀了三分之一。恰好就是我们现在这种状况呢。连这个都弄不清楚,怎么能学到文字中的真意?你还是从头重读吧!”

“唔……”约修亚顿时便面红耳赤了起来进而迁怒道,“是这本书讲得太笼统了嘛!话说回来,明明就有那么多直白的兵书,埃尔文上校干什么非要让我一上来就看这个啊!而且这不是好几千年前的东西吗!”

“可却是人类史上唯一一本可以超脱时代限制的兵书啊!”萨克塔很是钦佩地感叹道,“中国人的思维和欧系不同,重视的不是形式而是真髓。所以,不成书则已,成书往往就是真理。你手上的这本‘孙子兵法’,你别看它薄薄的一本,不过千言的简略记载却是囊括了古往今来所有用兵家应该遵从的道理。人类史上各种著名的兵书,值得研究的战例,归根结底,万变不离其宗。六神无主这个词你知道吧。用兵家先读懂这本书的大略就算是在这条道上有主了。”

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着实令约修亚感到了惊愕,但最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萨克塔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于是,约修亚忍不住在此时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对方的话:“萨克塔上尉,你到底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呵呵呵呵!”知道约修亚是什么意思的萨克塔顿时便笑了起来,然后颇具调侃意味地说道,“殿下难道没有听过这样一句俗语吗?‘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实话讲,约修亚真的没听过太多这样市井的话难免要略微思考一下才能回话。

“这……算是好话吗?”

“当然不是!所以我才用啊!”

“啊?”这个瞬间,约修亚的脑海中不禁闪过了伯尼·斯派克中尉的身姿。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一想起那个人他就似乎有些明白了萨克塔的话,只是并不是很透彻。所以,约修亚此时的表情才会变得很古怪。

“想不通就别想了。只要活着,并且继续活下去,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殿下。”

“哈……”

“罗梅诺上尉!明准尉!”

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打断了约修亚与萨克塔之间的交流。两个人就此寻声望去,在见到警卫兵的同时也异口同声地询问道:“什么事?”

“大队长命各小队长到临时作战会议室报道!”警卫兵就这样传达了所收到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