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钢铁的军歌,血染的军旗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战场是个严肃的地方,作为统帅一支大队的大队长更应如此。这一点他十分明白,但却还是忍不住地在此时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次的作战计划原本是要以三支整编MA大队协力进攻的。所以当见到另外两只大队没有按时会和的那一刹那,他就不禁猜想会是敌人耍了什么手段。脑袋里的神经也就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直到现在。

   带队冲出山地而驶入旷野的他一眼望去所见到的正是如想象中那般严阵以待的敌军,但却只有坦克与步兵而看不到一架MA的影子。这又要让他如何才能不发笑呢!在他麾下这支精锐大队的面前,敌军当前这样的配置不过就是“螳臂当车”罢了!

一只小虫子居然想挡住一辆大车,这难道还不好笑吗?

   然而却也不能忘了另一句话,“就算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因此,他在笑过之后立刻便收紧了在前一刻过于放松的心情而严肃地下达了第一道指令:“火箭炮,准备子母弹!”

   如此说着的同时,他也就伸手在辅助电脑上操作了起来。迅速设定好了诸如着弹点之类的数据后将之发送给了自己的部下。

   很快,大队二十四机鬼武者中的两架便高高地架起了所装备的火箭炮。而后,随着大队长的一声令下他们也一致地扣下了扳机。

   “咚!咚!咚!咚!”

   两门火箭炮前后陆续射出了总共四发的炮弹。它们就此带着长长的“白尾巴”,高高地攀升上了天空,最终前赴后继地猛烈爆炸了开来。从那一团团闪光中蹦射而出的则是数不胜数的小型炸弹。它们就如同暴雨般倾泻在了守军阵地前方的大片空地之上。

   “集束式炸弹”,这种武器每颗母弹内的单独一发子弹,其威力通常都不是很大,因此严格来讲只能算是对人用的扫荡武器。但视用法而定却也能在别的地方派上很大的用场,比方说诱爆地雷。

   “轰隆隆隆!”

   在金属风暴的一顿横扫之下,旷野立刻就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爆裂了起来。轰鸣声连成一片就如同是架子鼓的鼓点,并一口气地扬起了大片的沙尘。

   将这样一幕震撼的场面通过望远镜而尽收眼底的正是第三十四师的师长。

   “好家伙!”他在第一时间便感叹了起来,“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雷区!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话闭,他便收起单筒的望远镜,然后收手在身侧的面板上点下了一个按钮。相应的机关音就此响起,他身下的座椅也就随之朝着下方降落了下去,同时原本向后敞开的炮塔顶盖也缓缓落下并最终封死了起来。

   就这样回归原本的车长兼炮手席后,三十四师师长也迅速地打开联络频道下达起了指令:“全车解除保险,装填主炮。等我命令进行一齐射击!”

   如此说着的同时,他自然也就在自己的面板上进行起了相应的操作。

   “卡啦啦啦啦啦!”

   虽然有着不错的隔音措施,但考虑到弹夹与输单机所在的位置,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三十四师师长的耳膜,以至于根本就不需要去看什么指示单纯只靠最后那“当啷”的一声也能判断出是炮弹已经装填完毕了。随即,他便拉过了一旁的瞄准器来放到眼前,同时用左右两手握紧了操纵炮塔与炮身的操纵杆。

   随后,当敌军的机影出现在瞄准器的屏幕上时,一番倒数的计时也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在了三十四师师长的脑海中。

   ……十……九……八……七……

   数字每小一个,心脏的鼓动也就加快了一分,名为紧张的情绪渐渐扩散开来使得三十四师师长的神经迅速紧绷,很快就进入了战斗状态。这里是如此,他是如此,每一辆坦克,每一位驾驶员与炮手车长也都是如此。所有人的手指都在情不自禁地摩挲着方向盘又或是操纵杆,都在预演并等待着那最初一个动作的到来。那不简单只是一次的炮击更是一个信号,宣告着这场死斗的正式开始。

   另一方面,在敌军的MA大队眼中这场战斗则是已经开始了的。在和坦克开战之前,他们要先和第一位对手过招,那正是地雷。而仅仅一次的爆破扫雷并不足以让统兵的大队长相信这名对手已经玩完了。

   和那边的三十四师师长不同,当指令下达后,这边的大队长就完全不再关心之后的问题了。

炸弹是怎么爆开落下的;地面上的一片片地雷又是如何被引爆的;这样的场面有多壮观、多震撼。在不想停下行军的脚步而打算一口气与敌方部队本体接上火的前提下,谁能有闲心像观赏烟火大会一般地去观赏这个?要知道,他可是还有其它要命的事情要去做呢!

那正是进一步排除地雷对部队的危害。

下达过开炮的指令后,大队长立刻就操纵起面前的辅助电脑设定起了后续所需的程序。如此这般,当爆破开始时,程序刚好也就启动了它的演算。

埋地雷这种事也是有学问的,毕竟埋的一方并不想被自己的地雷给找了麻烦,既然如此那自然也就有着规律这个东西充斥于其间。这才是对付地雷阵真正根本上的理论依据。

爆破排雷虽然并不太可能一口气就扫除掉所有地雷,但却是能暴露大部分地雷的配属位置,在这一情报的支持下相应的战术程序就能很快计算出对方埋雷的模式从而给出对全部地雷位置的精准预测。如此,己方也就能得知,在经过一轮爆破后,剩下那些地雷大致上处于面前的哪个地方了。这样一来,才算是真正了结了名为“地雷”的这名对手的生命力。

“哼哼!”

当辅助电脑将结果显示出来后,大队长也不禁是露出了一个“首战告捷”般得意的微笑。紧接着,他便将这个情报分享给了全队,这之中自然也就包括了他自己。于是,驾驶舱的主显示屏上立刻就浮现出了很多红色的标记——正是面前路径上大概率存在有地雷的那些地方。

而在这个时候,他也刚好冲到了雷区的边界,但有了这份情报也就没什么可慌乱的了!

   随即,以其人为首,二十四架鬼武者各自从容地端起枪口朝着面前的地面倾泻出了扫荡用的子弹。于是,地面再度炸裂开来,虽然不比之前壮观,却是比之前的那一幕更加沉重地敲击在了三十四师师长的心头上。

   他知道,地雷阵这下子算是彻底被毁灭了。他原本还指望着这番布置能够在他们和敌方肉搏上之前削减一下敌方的数量……哪怕只有一架也是好的啊!然而却是如此不遂人愿的白白浪费了,不仅让工兵们的辛劳失去了意义,更丢失了尽可能让多一名士兵活下去的机会。

   不!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短暂的失落过后,三十四师师长再度振作了起来。虽然失去了地雷阵,但他们还有一轮齐射。这也是一个值得寄予希望的机会。因为一旦正式接战上,敌我双方都会时刻保持高机动的状态,没有一个人会蠢到停下来当活靶子。所以,这可以说是他们最为密集而威力最大的一次攻击。这次过后直到终战恐怕都不会再有发动同样攻势的机会了。

   百余辆坦克的一齐射击啊!不奢求只靠此一击就全灭对方,也要消灭一两架才是吧!

   带着这样的信念,三十四师师长将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敌军的动向上。他不断修正着脑内对开炮时机的判断,内心持续不断的倒数计时也随之迅速地缩短着。

   终于!时机到来了!

   三……二……一!

   “开炮!”

   雄壮的怒吼声通过通讯器清晰传入了每一名车长的耳中。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地按下了等待多时的扳机。

   “轰隆!”

   就如同是熟练的交响乐团一般,百余辆坦克竟协奏出了唯一一个的炮声。这声音震动了天空,使得气流扰动了低空漂浮的云彩,同时也震动了大地使得远大于拳头的碎石都情不自禁地跳起了脚来。

   无数炮弹就此出膛,先是攀上半空,紧接着便铺天盖地朝着奔驰而来的MA大队砸了下去。它们没有“集束式炸弹”那般密集,但若论沉重却是远非前者可比的。

   “前卫!冲锋!”

   趁着炮声所带来的气势,三十四师师长也大声地咆哮出了下一道命令。

刹那间,坦克部队便分裂成了两部分。一半潜伏在早早进驻的战车壕内运动,只将炮台露出在地面之上,作为掩护的后卫。另一半作为前卫,陆续从战壕正面的坡道上冲出雄赳赳气昂昂地发起了正面冲锋。

然而这股气势刚起就被敌军狠狠地给噎了回去。

“轰隆隆隆隆!”

炮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声势不可谓不浩大。但等尘埃落定后所烙印在坦克部队眼中的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果。除了一地的炮弹坑之外,唯有一架敌机的残骸。

“怎么可能!”

这句话三十四师师长本人差点就叫了出来,好在开口之前就被自己的驾驶员给抢先了一步,才没有失态。

“那种程度的炮击怎么会只击毁了一架!”驾驶员继续惊恐地叫道。

   是啊!怎么会呢?

   三十四师师长也想不通。敌我双方的距离还很远,炮弹落下时又扬起了大片的沙尘。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敌方能采取的手段无外乎就只有两种,躲开又或是击落飞来的炮弹,总不能让炮弹自己避开吧?

   然而,面对高速飞来的坦克炮弹,无论是躲开还是击落,都不禁要让人匪夷所思地问上一句: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作为一名坦克乘员,三十四师师长完全无法相信。但事实却就是如此赤裸裸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果然正如六师师长所言,MA不是类人形兵器,而是超人形兵器。不仅是机械得到了人性,还令人得到了机械的力量。恐怖至厮,当真不是其它兵器可以比拟得了的!

   又或者只是敌军太过特殊了?

全部滑行机的机种阵容再加上指挥官能一眼洞穿雷区布置的军事素质。这两点足以证明,这是敌军所有的一支精锐部队。若非如此,刚才那一轮炮击应当会收获更多的战果吧。

不!这才不是重点!这种理由近似于借口,是无视于MA的实力而单纯的自欺欺人。证据就是,三十四师师长自己都无法用这番道理来使自己安下心来。

两军交战,气势为先,按理说应该是越接近敌人而越发高涨才对。但三十四师师长当下却觉得,己方气势的高潮似乎已经过去,现如今是距离敌军每近一分就衰弱一寸,反而是心中的恐惧感越发浓郁了起来。

他不禁如此在心中嘀咕道:这场战斗反正也是以拖延时间为目的,或许不该争强好胜而是以保存自己为上。

但同时,却又有一个声音朝他呐喊了起来:你甘心吗!以决死的意志打一场苟且偷生的战斗,你当真甘心吗!承认坦克只能在MA的面前当缩头乌龟,你当真甘心吗!

是啊!自己当真甘心吗!

这一刻,三十四师师长不禁扪心自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