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月的結束（2）
“可惡！憑什麼非要給一個貴族的餘孽辦什麼慶功宴啊！”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但在特編零號大隊內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約修亞的。不過，既然有討厭他的，同樣就也有喜歡他的。
於是，身為炊事班班長的中年女性在偶然間聽到有人小聲嚼舌頭后也就不容分說地就朝着其人的後腦掄去了一巴掌。
“啪！”
緊接着，她便斥責了起來：“就憑人家敢吃安東那傢伙的拳頭一個月！你要是有這個膽色我們也可以給你辦一個宴會啊？要是沒有就閉上嘴給我老實幹活吧！”
話閉，炊事班長也就抬頭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在她目光所及之處所存在着的正是高掛在食堂大帳篷頂端的橫幅，上面寫着“慶祝皇太子殿下達成吃拳一個月記錄”。單看這由薩克塔·岡薩雷斯·羅梅諾上尉所指定的內容當真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在褒獎還是在諷刺，又或者只是在找樂子。
但無論如何這都的確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特別是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而言。
這樣想着，炊事班長也就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帳篷內歡騰的人群而尋找起了約修亞的存在，也很快就鎖定了那正在行走中的身姿。
他丟下那個正沉浸在點錢之中而不可自拔的同伴——沃倫·瓊斯到底是要去幹什麼呢？原來是去找到了剛來不久的蒙娜·金上尉。
“蒙娜上尉！”
正在桌台前取飲料的蒙娜聽到有人招呼自己也就急忙回身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投去了目光，由此而收入眼中的正是約修亞。
“喲！殿下，恭喜了啊！”這樣說著的蒙娜也致意般地揚起了手中的杯子。
“多謝誇獎。”約修亞在如此點頭回禮的同時也在臉上浮現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那個，關於上午的事情……真的是很抱歉。”
“沒關係的。”蒙娜微笑道，“誰還沒有個消沉的時候呢？何況你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輕重緩急’為何物也算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你現在就應該明白了吧。”
看到蒙娜上尉向自己投來一種彷彿在說“你有在成長嗎”的質疑眼神，約修亞立刻就嚴肅了起來而堅定地說道：“是的！我已經明白了！”
“那麼，就不要再錯過下次的模擬戰了。”
“當然！我以我的尊嚴保證，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約修亞信誓旦旦的言辭卻是讓蒙娜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進而勸告道：“保證，我喜歡。但世事無常，話就不要說得這樣滿了吧。”
“不！我有這個自信！”約修亞依舊不改自己的態度。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吧。好啦！我現在要去拿我的錢了呢。”
“誒！”聞言，約修亞立刻就愣了一下，然後趕忙開口問道：“錢是指賭金嗎？”
本來正要離開的蒙娜聽到約修亞這樣問也就暫時又按下了腳步轉身回應道：“是啊。不然還能是什麼？”
“蒙娜上尉也有押我贏啊？”
“這麼多人都有押，沒道理我就不可以吧？”
聽蒙娜這樣說，約修亞也就不禁將目光投向了全場。而看到他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自己身上，蒙娜也就在留下“那麼，我們一會兒再見吧”這句話後向着發放賭金的地方走了過去。
而等她基本上已經算是離開了之後，約修亞才回過神來急匆匆地說了一句“好的”，然後便又把目光向人群中投了回去。他並非是漫無目的地掃視而是在尋找着一個個獲得了賭金的人。
“這麼多人都有押”，蒙娜說出的這句話提醒了約修亞一件事情——軍營里到底有多少人在這次賭局中將寶押在了自己的身上呢？
被自己硬脫下水的沃倫·瓊斯，對自己抱有期待的埃爾文·倫德海特大隊長，除此之外再有那麼一兩個人也就差不多了吧。
這就是約修亞截止到剛才為止的想法，而其中從來就沒有包括過“蒙娜·金”。正因如此，在認識到原來蒙娜上尉也有押注自己會堅持到底后，約修亞才感到了好奇而禁不住去認真地確認一下而不是只靠臆測。
然後，結果如何？
看上去，押寶自己的人數還真的是……
“有些出乎意料吧，殿下？”
彷彿是看穿了約修亞內心想法一般的話音突然在其背後響起而不可避免地嚇了他一跳。而在急忙地轉身查看后，約修亞便見到了第六小隊隊長，薩克塔·岡薩雷斯·羅梅諾上尉的身形，也因而露出了些許戒備的神色。
這番態度不僅僅是因為沃倫·瓊斯對薩克塔上尉的評論，更是因為其人的實際表現。
開賭局、辦宴會之類的事情毫無疑問是在軍營內嚴令禁止的事項，然而這個人卻是在肆無忌憚地行事。就算是得到了埃爾文大隊長的默許，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吧！
由此可見，沃倫對其所下的“兵痞”二字評論的確是不假的。然而這卻又牽扯出了另一件令約修亞大感不解的事情。
“的確很令人意外呢。”在定了定心神后，約修亞對薩克塔做出了這樣的回應。
對此，薩克塔則是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繼續說道：“是吧。我也真是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人押寶在殿下身上。只能說不愧是延續了千年的皇族吧。還真是塊金字招牌啊。”
“不！我是在說你呢，上尉閣下。”
聽到約修亞這樣說，薩克塔理所當然地感到了意外與不解進而問道：“我？什麼意思？”
“沒想到上尉閣下居然什麼也不做地就這樣看着我贏呢。”
“……呵哈哈哈！”薩克塔不禁放聲大笑了幾下，“殿下，我是不知道沃倫那小子跟你說了我什麼壞話，但我這個人也是有原則的。殿下知道嗎？賭博這個東西起源於占卜之術，講究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玩的就是將自己的命運交於他人之手。要是自己參與了，豈不就沒有樂子了嗎？其次，我的寶也是押在殿下身上的，又為什麼要阻礙殿下呢？”
“你也是押我贏！”約修亞感到了無比的吃驚，“為什麼？”
“因為有趣啊。”薩克塔得意地笑道，“在一個月以前，要說殿下能堅持吃下安東一個月的拳頭有誰會相信？”
“那你還押這個？”
“正因如此才更要押！才比保守選項更加有趣啊？”
“嗯……”在略微體味了一下薩克塔的話后，約修亞也就不禁露出了一個無奈的微笑說道：“看來，上尉閣下也還真是個賭徒呢。”
然而，薩克塔卻是斬釘截鐵地立刻就否定了：“錯！賭徒只看錢，就好比說那邊那位。”
看到薩克塔伸出手指，約修亞也就隨之回身看向了其人手指的方向，目光徑直就落在了沃倫·瓊斯身上。
其人依舊在傻笑中點着贏到的賭金，也不知道是第幾遍了。這樣一幅場景看得約修亞也當真是有些無語，以一副“我不認識這個鬼迷心竅傢伙”的態度而趕忙轉回到了薩克塔這邊。
與此同時，薩克塔也接着剛才的話而得意地笑道：“至於我，應該叫做賭士。”
聽上去似乎很是高大上，但歸根結底不也還是賭博的人嗎！
這樣想着，約修亞也就不自覺地翹了翹嘴角有些半開玩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上尉閣下不如就接着賭賭看，我什麼時候能打倒艾米連科中尉吧！”
“哼哼！”聞言，薩克塔卻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而敷衍道：“回頭再說吧。”
“唔！”將對方的態度解讀為“完全不覺得自己有贏過安東·艾米連科那一天”的約修亞也就理所當然般地皺起了眉頭，“上尉閣下剛才不是還說就是要賭最不敢相信的事情嗎！”
“的確。賭上一把殿下能擊倒安東倒也算是有趣。但就算如此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說著，薩克塔便抬頭掃視了一下食堂內的景象然後有些感嘆意味地如此吟唱了一句：“‘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啊。”
薩克塔剛才對賭博的闡釋已然超脫了約修亞腦內對“兵痞”的印象，現在又突然念出了一句中國古詩更是讓約修亞進一步感到了吃驚，而且詩句的內容也觸動了他神經的敏感部位。
於是，約修亞在有些半出神的狀態下不禁回了這樣一句：“什麼？”
“殿下應該聽說了吧。我們的補給，還有給你們第四小隊補充的人員不日就到的事情。”
“是的。”約修亞點了點頭，“邱岳上尉在今天早上通知過我了。”
“那麼，殿下就沒想過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什麼？”
“山雨欲來風滿樓。”
“那個……”約修亞的確是打從一出生就開始接受所謂“精英教育”的皇族，但也不是全人類的歷史文化都裝進了腦袋裡的。因而，此時此刻，對於自己有些不太明白的詩句也只能是擺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見狀，薩克塔也就不禁樂了幾聲說道：“呵呵呵！殿下，我們這支部隊可不是什麼上面的香餑餑。不要打仗誰給你發補給，又有哪個會給你補人呢？”
薩克塔的話音里似乎有些惆悵的味道，而他在談到這個話題時不斷從口中蹦出詩句也多半是因為這種情緒吧。然而，此時此刻，充分理解了其人話語的約修亞的內心中卻是慢慢騰起了一種興奮的熱潮。
終於來了！可以證明自己的機會！實現抱負的第一步！這個期盼已久的戰爭，它終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