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認同，然後從零開始
今的早上就跟昨天一樣，約修亞在鬧鐘的“炮聲”下睜開了雙眼，不同的則是精神的狀態。朝陽使人振奮，然而一味盯着帳篷頂的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容光煥發而是陰霾一片，同時心裡如此想道：“看來，我好像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堅強啊！”
昨天在演習場上的慘敗自睜眼的那一刻起就重新湧上了約修亞的心頭。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它根本就沒有從眼前消失過就連入睡后也以夢魘的形式繼續折磨着約修亞。
一事無成的在軍隊里打雜到七老八十進入墓地，沒能達到母親的期望，沒能完成和麗茲的約定，甚至是沒能和A小姐見面，就那麼一事無成地迎來人生的終焉，在那墓志銘上就連一個字都鐫刻不了。這樣的活法從結果看確實是活着了，但這樣的活法卻比死更讓人感到恐怖。
不要！自己才不要這樣！可是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抱着煩惱的約修亞下意識地就拿出了藍寶石的通訊器在A小姐的回信中尋求起了安慰。
隨即，在展開系統進而看到有新郵件的這個瞬間，約修亞的臉上綻放出了欣慰的笑容。
果然！在這個自己覺得彷彿是被命運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而拋棄的時候，只有A小姐依舊還是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一念至此，約修亞也就越發期待起了郵件的內容進而趕緊將之打了開來：
親愛的Y先生。
我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也誠心希望你雖然身在辛苦的軍營也能夠收穫幸福快樂。雖說如此，但你似乎是在第一天就遇上了一個大難題呢。既然如此，就讓我們立刻進入正題吧
關於你的煩惱，很抱歉地說我無法感同身受，但是在某種意義上卻又有一些自己的理解，希望在這封信里說出來能對你有一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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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被遒勁抻動着的軍服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就像這樣，邱岳拉平了衣服上的摺痕而完成了對儀容的整理，隨即從簡易洗漱台的鏡子上收回目光而朝着辦公桌的方向轉過了身體。
他的目光依次掃過被褥摺疊整齊的床鋪，浮土全無的地面，最終來到辦公桌的桌面上落在了正中央那份雖無裝訂卻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文件上。同時，耳邊也迴響起了昨晚埃爾文跟他說過的話——“你還是得多照顧他一點比較好”。
然後，邱岳不禁如此開口地念叨了起來：“這是命令。”
話閉，他也就大步邁出來到辦公桌旁拉開椅子安坐了下來，然後一頁頁地檢查起了桌上文件的內容。那一張張自右滑落至左的白紙上規規矩矩地排列着手寫的文字。
文件並不算厚，每一頁的文字也不多，但邱岳審視得很是仔細，其間也會停下來稍作思考，因而在速度上並不算快。而也就在他看了大約有總量一半左右的時候，帳篷外突然就響起了一個令人出乎意料的聲音。
“報告！第四小隊所屬，約修亞·明准尉前來報道。”
聞聲，邱岳也就停下了當前的事務。他就這樣略微停頓了一下后，方才一邊收拾桌上的文件一邊朗聲開口道：“我不記得有叫你過來。”
這可真是沒有想過的回答。站在帳篷外的約修亞頓時就慌亂了起來：“誒！的，的確是這樣不錯！但是，我真的是有事情要找上尉閣下的！”
“那就直說‘請見’或是‘打擾’。報道是我明確要見你的時候使用的話。”一邊糾正着，邱岳也一邊打開手邊的抽屜將文件放了進去，“重來。”
“是！”帳篷外的約修亞聞言立刻就緊張地重新報告了一遍，“報告！第四小隊所屬，約修亞·明准尉，那個，有事打擾！”
“進來吧。”
“是！”
就這樣，約修亞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地掀開門帘走入了邱岳的帳篷，最終來到了其人的面前。此時他也不禁想起了邱岳昨天見埃爾文時的表現而敬了一禮道：“上尉閣下！”
“上臂高度不夠，要與肩平齊。”打量了一眼后，邱岳如此指出錯誤。
“是！”約修亞不敢怠慢在大聲回應着的同時趕忙進一步抬高了肩膀。
“好了。放下吧。”
“是！”
“你來找我做什麼？”看着約修亞放下右手后，邱岳立刻就提問了起來，“對昨天模擬戰的結果不服嗎？”
“不！昨天是我輸了。我承認上尉閣下的評價，現在的我沒有上戰場的資格！”
“那麼，你是來告訴我你決定服從我的安排嘍？”
“不！也不是這樣的！”約修亞堅定地說道，“我要上戰場，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
“你沒有上戰場的資格，這一點你剛才不是說承認了嗎？”
“是的！但我也說了是現在還沒有。”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既然沒有資格，那就去取得資格！”
約修亞的話說得豪氣萬丈，然而邱岳的反應卻是平淡如水。
“原來如此。那麼，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麼想上戰場？”
“簡而言之，我想成為英雄！”
“英雄？你是想以這種方法取回過去的名望和權利嗎？”
“我才沒有想當這樣的英雄！”約修亞不高興了起來，“話說，如果英雄是為了這種東西的話從根本上就不能算是英雄了吧！我想成為的是真正的英雄！”
“我明白了。那麼你見過戰場嗎？”邱岳換了問題。
“我覺得是已經見過了的！”
“哼。”聞言邱岳不禁展現出了一抹不屑一顧的冷笑，“大言不慚。你能說出這種話就是你沒見過戰場的證據。說起來，我還沒有介紹過隊內的狀況吧。”
“是的。”
“那麼現在就來說說吧。第四小隊現在只有我和你兩個人。”
“兩個人！”約修亞理所當然地感到了吃驚。
MA作戰小隊的最低標準是三人，特編的話也只會往上而不會往下，這是就連像約修亞這樣十二歲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然而這個第四小隊居然是兩個人，這個情況到底是要如何才會有的啊？
一念至此，約修亞也就不禁想起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現在居住的帳篷原本有人住過。於是，他也就如此揣測道：“這該不會是因為先前的人……”
“沒錯！”邱岳點了點頭，“第四小隊在上次的作戰中，隊長以下的兩名隊員全都陣亡了。你現在所住的帳篷就是其中一個人的。和你不同，他們是有資格上戰場的人，也就是說，昨天的那場模擬戰如果將你的對手換成那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也會是同樣的結果，然而……你覺得怎麼樣？”
“那個……”約修亞稍微體味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后答道，“有點覺得悲傷，還有就是遺憾了吧。”
“那麼，你覺得我是怎麼看的呢？”
“這個……”約修亞不禁皺起了眉頭，“那個，我不知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邱岳用一如既往的口氣如此說著，正因如此才會在這一刻更加得令約修亞感到毛骨悚然。
作為一個體會過生命消散的人而言約修亞無法想象，怎麼會有人對人的死產生出“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想法。於是，他不禁“咕嚕”地咽了一口唾沫。
“這是事實。”邱岳強調道，“就像一日三餐一樣，習慣了。死人，哪怕死的是親友亦如家常便飯。這就是戰場。你確定你想要站上去嗎？”
“……”約修亞有些難以張口，但他最終還是開口了，“是的！我已經有覺悟了！”
“哼！”邱岳又一次露出了不屑地冷笑，“一個不知戰場為何物的人的覺悟嗎？”
“抱歉！不是對戰場的覺悟，而是見識戰場的覺悟！”
“是嗎。你要是這樣說，我也就沒什麼話了。既然如此我就照顧你一下吧，就從現在開始。”
“真的嗎！”約修亞立刻就興奮了起來，他的心不禁如此地感謝道：謝謝你，A小姐，聽你的話果然是正確的啊！
“敬禮！”就在此時，邱岳嚴肅地下達了命令。
“是！”聞言，約修亞立刻就舉起了手臂。
這次邱岳並沒有指出什麼錯誤，只是在審視了一下後繼續說道：“保持着個姿勢在外面站一個小時，可以累垮，不許休息！違令，後果自負！”
“什麼……”約修亞頓時就目瞪口呆了起來。他真的很想問一句，這到底有什麼用，但邱岳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執行命令。”
既然邱岳說得如此決絕，約修亞自然是沒得反抗，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了怨氣。
“是……”
格外拉着長音地回答過後，約修亞也就維持着敬禮的姿勢而轉身邁開了步伐，邊走邊在心裡嘀咕道：“A小姐你有一件事可能說錯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嚴師而就只是討厭我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