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课前的广播（2）
“过一会儿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都来了这里，应该是有什么活动吧。”
“可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啊！”
“难不成军校也有什么节日惊喜不成！”
“平安夜活动？”
“笨蛋！今天还没到平安夜呢！”
人影伴随着喧嚣声攒动在广大的场馆内——室内体育馆，这里也在有必要的时候作为典礼场地使用，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共和国军校高等机动科，也就是MA驾驶员育成科第一期将近两百多名学生星罗棋布在环形的阶梯看台内，而各个班级的正副班主任则是巡视于走道之间。
还在班主任之上的则是年级主任，二十六七上下不到三十岁的高个男性正站在中控室的瞭望窗后俯瞰着全场的局势——学生们、老师们、警卫们还有场馆的一众设备，主要也就是四块等距分布于天顶吊架上的大屏幕。
“怎么样？设备可以了吗？”主任在确定场内已经安排妥当后便转过了身，映入其眼帘的是一名身穿研究人员白大褂的技术者。
“嗯。”这名操纵台后的大脸盘男子点了点头，同时也按下并推动了一些按钮。跟着他便摘下支架上的耳麦，进而快步送到了年级主任的面前。
“应该已经连上了。”
主任在技术人员的话音声中接过耳麦戴好并按下了相应的开关。
“海森秘书官，你能听到吗？”
“能听到！很清楚。”校长秘书官海森中尉的声音很快便传入了主任的耳中，令其人不禁露出些许兴奋的神色。
无线通信，这是何等令人心驰神往的技术啊！听说宇宙人全都拥有名叫手机的微型设备，可以随时随地给想要联络的人打电话，可说是相当的便利。可惜的是，这种技术在这个地球上却是被长期严格管制的，帝国如此，而共和国目前也没有推动解禁的意思。因此，想要享受无线通信的快感也就只能是借目前这种特殊情况的机会了。
稍许的感慨过后，回过神的主任继续讲道：“请向中校阁下转达，体育馆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我会转达的。Over。”话闭，海森中尉便中断联络并将耳麦暂时取了下来，她也顺便确认了一下手表指针的位置。
八点过一点。
海森中尉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时间一边也转动起了自己的目光。
这里是已然呈现出一片壮观景象的第三操场：学校所持有的训练用陆战型芬里尔，全部二十四机分为六机一组的四组，每一组沿着操场的一边等距排布，宛若卫士。而由它们拱卫于正中操场之上的则正是被召唤至此的三个班级。此时此地，各班的班长充分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在因为放假而多少缺了一些人的前提下依旧摆出了比较大气而漂亮的队形。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样的按排并不是谁授意的，而是班长们主动规划并和同学们沟通的结果。这一切都是为了展现本班的风采，在这段时间的列队集合中不输于其它班级。当然，主要还是这一二三班之间的较量，其它班级可没有这样高的觉悟。
不愧是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反复筛选而组成的三个尖子班，他们在军校生这个范畴内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想来，皇太子殿下也应该对这样的阵仗感到很是满意吧。
这样想着的海森中尉终于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可以称之为“一切事物中心”的人物身上，也就是约修亚·明。然而，其人波澜不惊的表情却是令怀抱着自豪感的海森中尉感到了些许的失落。
不过，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她转念想道。自己会颇为感动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常期都只待在办公楼内而很少见识到学生们的队列，也就是所谓的新鲜感。而约修亚·明呢？他虽然是临时教师，但在这段时间里也是天天都在接触学生们，因而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当然，也可能真的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根本就入不了这位皇太子殿下的法眼。这个事实，海森中尉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因为，其人确实有着过人之处，这一点海森可是实时见证中的。
现在是早上八点，而再早两个多小时之前，他们这些教职工其实就和现在坐在体育馆内的学生们一样，是一片茫然的心情。一切事务都是随着莫名其妙出现的约修亚一道突然袭来的，出其不意然但却又有条不紊。
约修亚·明绝对是谋定而后动的，每一个人该干什么他都已经替大家想好了，所需要的是严格服从。恰好军校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东西。其人十四岁不到的年纪与前皇太子的身份的确是令相当一部分人对需要听他号令这件事感到不爽。但只要有中校的军衔和校长留下的手书摆在面前那大家到头来也就还是会本能一般地选择执行命令而绝无折扣，这就是所谓军人的天职了。
可即便如此，一个突然袭击过来的庞大计划居然真的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做好了开幕的准备，这也着实令人不能不对约修亚·明这位少年的统率力感到钦佩。
此时此刻，海森中尉总算是明白了坂东校长的用意。难怪他要不惜顶着人事压力，而用雇佣下一个本不需要的人作为交换条件，来请约修亚·明担任实战的临时教官。这名少年的能力实在是出人意料的高，而且不是高出了一星半点，甚至都还远远凌驾在坂东校长自身之上。可其人才只有十四岁啊！这难道就是在第一线战斗过的军人和自己这些后方勤务人员的差距吗？即便是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少年也能磨练出这等本事？真的就到了这般天差地别的地步？
与之相比，海森中尉倒还更愿意相信血统论，相信作为皇太子出生的约修亚·明是特殊的存在不能与凡人同日而语，自然也就不能作为衡量凡人的标尺。这样想来，她心里倒还更舒服一些。
“海森中尉！”就在此时，来自约修亚的呼唤声宛如炸雷般惊醒了有些陷入沉思的人。
“在！”回过神来的海森中尉立刻应声道。
“你从刚才就在看我，是有什么事吧！”看出海森中尉有些走神的约修亚虽然没有明着斥责，但却也丝毫不掩饰自己不满的表情与语气。
因此，嗨森中尉不敢怠慢，即便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咫尺之遥，她也还是小跑着靠了上去。
“是的。体育馆那边传来联络，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嗯。”约修亚在点头示意之际也从海森中尉手中接过了耳麦，随即便将之调到一定频段后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你应该不会又让我失望了吧？”
在对话筒如此讲话的同时，约修亚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就在右手边不远处的某栋校舍的楼顶。诚然，他在这个角度看不到什么，但他却是明确地知道自己叫来辅助这次计划的帮手就在那上面。而那人也正是最近不少打交道的亨舍尔·费尔南迪。
这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天才，在MA工程学领域自认是无所不能。然而，此时的他在面对约修亚对他能力的质疑时却唯有啧嘴发出“切”的一声而已。因为，约修亚的怀疑是有现实依据的。
一切都是因为那台古怪的机体，兰陵王。亨舍尔对该机的性能是有一定估算的，所以才会自信满满地夸下海口。然而，他没想到兰陵王这台机的内核性能竟还能凌驾在他的预想之上。
这完全是异常的。亨舍尔如此断定事态的真相而毫不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如果兰陵王是一台地上用最新型机体的先行实验体的话，那一切绝不会出他所料。但兰陵王却绝非如此的简单，那家伙的内核性能给人的感觉是完全的“大材小用”。虽然其机承载内核用的躯体已经是远超现行陆战机的规格，但还是无法完全发挥出内核真正的力量。现在这套内外配置就像是为一头狂暴的野兽套上了限制其力量的枷锁一般。
总之，意料之外的性能打乱了亨舍尔的全盘部署，以参数样本数量为代表的一系列所需的数据全都弄错了。他因此才只能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处理问题。因为，对他而言交出一个半吊子糊弄人的结果要远远耻辱于兑现不了当初的许诺。
于是乎，他就又在约修亚那里落下了口实，这种就好像赌博输得一塌糊涂的心情令他只能为其人当牛做马。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被人小看的结果，也就只能是迫不及待地抓住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倒我呢！”亨舍尔一边如此回着话，一边也就将目光从面前铺展开的仪器上挪动到了整齐排列在屋顶地面上的八架无人机上面。“只要你想，它们随时都可以起飞。”
“是吗。那就等我命令行事吧。”话闭，约修亚也就干脆地切断了通讯。这自说自话的行为着实出乎了亨舍尔的意料。
“喂？喂！可恶！”意识到情况的亨舍尔一边叫骂着一边将耳麦从头上抄下做出了要怒砸的样子，但最终还是颇有理智地没有真的动手摔下去。
“呵呵呵呵！”有亨舍尔的地方自然就有他习惯放在身边的女助手，而其人在见到亨舍尔当下这幅样子后也就忍不住地发出了一阵笑声。
“你笑什么笑啊！”
“就是好笑嘛……”女助手在持续的忍俊不禁中回应道，“谁能想到一向能横着走的亨舍尔·费尔南迪居然也有被人拿住七寸的时候啊！”
“唔……”虽然生气，但亨舍尔却也不得不承认女助手所说的情况倒也算是个问题。要知道他当初可是忿过皇帝的啊？怎么轮到和儿子打交道的时候，反倒被辖制住了呢？
“难不成那小子当真是我命中的克星不成？”
“什么？”只听到亨舍尔在小声嘟囔，但却并没有听清实际内容的女助手立刻便追问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亨舍尔随口解释道，“我只是在想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罢了。”
“怎么？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的就只有他需要我去办的这部分而已。但无论如何，这都肯定是个大场面。”亨舍尔一边说着也一边走到了屋顶的边缘。从这里，他径直望向了操场那边。
在那里列队的学生们有着比亨舍尔更加强烈的好奇心。而此时此刻，随着约修亚一步上前，他们期待已久的答案也即将隆重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