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年前的延續
“這麼說吧，這回的死者和一年前你所經辦的那件事情中的死者一模一樣。”
和紀伊葉月、艾娜兩人面對面地坐在茶桌旁，邵世文如此開口說道。
聞言，葉月的神情立刻就嚴肅了起來：“也就是說，在肉體死亡之前，靈魂就已經失去了是嗎？”
“沒錯。很像吧。不，說不定根本就是同一件事呢。”話閉，邵世文笑了笑。
“那個……到底怎麼回事啊？”艾娜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禁提問道。
“在說一個完整的人該如何定義的事情。”邵世文隨口答道。看似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弄得艾娜更加感到混亂了。
“艾娜。”一旁的葉月接手解釋了起來，“你知道靈魂嗎？”
“嗯。”艾娜看向葉月點了點頭，“是指人類的本質對吧。不過，從科學的角度講就是單純的大腦活動啦。”
“靈魂是確實存在的。”葉月強調道，“不過倒也沒有本質這麼高的地位，而是一個核心，對於電腦來說就是主板，對於車子來說就是發動機。其它部件壞了的話更換就可以，但要是這個部分壞掉的話本來的電腦和車子就不復存在了。但單純地將主板或是發動機擺在那裡卻也不算是完整一台的電腦和車子。靈魂就是這樣的存在。”
“原來如此。”艾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至於大腦活動……艾娜，你有沒有聽過思考本身會產生能量的說法呢？”葉月繼續說道。
“這是指腦電波嗎？”
“不。腦電波只是這種能量的一點溢出而已。它正式的名稱應該叫做‘精神’。”
“也就是說，大腦活動產生精神，是嗎？”
“嗯。然後精神能量形成力場，使得人的靈魂可以穩定地存在於容器之中。”
“容器？”
“就是肉體。這就是神秘學中，人類構成的三大要素理論，即‘健全的靈魂，依託於健全的精神，存在於健全的肉體’，三者齊備人才能作為人被定義……”
“反之，三者缺一，那個人都不能再被稱之為人了。”就在此時邵世文接話道，“作為‘人’的這一存在已經被破壞了，人不復存在也就是死。因此，對於人類死亡時刻的定義不應該以肉體為標準，而應是靈魂、精神、肉體三者中的某一個被破壞的時候。”
“也就是說……”艾娜姑且遞話道。
“也就是說，這次的事情。”邵世文得意地笑了起來，“這些人是事故死嗎？從自然科學的角度看，yes。但從真理的角度來看，則是no。為什麼？因為，死者是不能死兩遍的啊。當我碰觸到他們的屍體時候，那些屍體可是有好好地告訴我的呢。他們這樣說，我們已經死了！三天前就已經沒有靈魂了啊！”
“三天？”這樣說著葉月低頭思索了起來，徒留下了有些大腦計算量不夠的艾娜。
“那個……但是……”六神無主地說著，艾娜急忙舉起了裝有事件資料的文件袋說道，“這些人到事故發生為止，都還是會活動的誒！”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邵世文無奈地講道，“就像你月經不調，也不是臉上立刻就會起痘痘吧。”
“這，這件事就不要再說了啦！”艾娜立刻羞紅臉地叫喊了起來，“結果，前輩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反饋是需要時間的啊。靈魂、精神所適用的道理，和我們的身體所適用的道理是不同的種類，他們之間的信息反饋是有着一定時間和規律的。這是維護道理本身的必需品，也稱之為‘抑制力’。這個詞或是類似的東西在各種作品中都有出現，你應該不陌生吧。”
“嗯。”艾娜點了點頭，“這個我倒是知道，總之就是很厲害的超自然力量對吧。”
“沒錯。這些人故意讓自身處於危險之中的行為就是抑制力的作用。讓已經失去了靈魂斷裂了精神的一具單純的行屍走肉變成真正屍體的，也就是死的反饋。這還算好的呢。你要知道，一年前抑制力可是為了殺死一個人而掀翻了整輛油罐車導致了七十人以上死亡的大慘劇哦。”
“又是一年前？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這個就由我來說明吧。”就在此時從思考中脫離出來的葉月再度開口了，“雖然之前覺得沒必要，但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的樣子。一年前，我在入社后經手的第一份工作是像這起事件一樣的事情。那個時候是因為某個地縛靈作祟而在十字路口連續引發了交通事故。”
“地縛靈？”艾娜有些不明白了，“但是前輩剛才不是說抑制力嗎？”
“這就跟那個地縛靈作祟的方式有關係了。它的目的一言以蔽之就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但是幽靈什麼的不是已經死了嗎！”
“沒錯，起死回生，扭轉因果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它自身卻不認同自己已死的事實。所以才會被怨念纏身無法進入輪迴，反而寄生於土地之上。然後，它所採取的行動就是將生者的靈魂擠出主人的軀體，鵲巢鳩占。而這麼做的同時被它所搶走身體的人就也是死人了。其結果就造成了兩個死者還活着的事實。所以，當時的抑制力才會暴躁到那種地步。”
“因為絕對不允許所以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毀滅是嗎？”
“是的。世界的真理可不在乎人的價值，歸根結底人的死對於世界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痛癢的事情而已。”
“那麼，學姐你是怎麼解決那次事件的啊？”
“我沒能解決。所以才會有現在的事情。”說著，葉月露出了自責的表情，“這些人都是因為我的不成熟才死的。”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吧！”艾娜急忙替葉月辯解道。
“不。關係已經很明確了。”邵世文接話道，“三天。我剛才有這麼說吧。這是一年前的那個地縛靈寄宿於人體的最長時限。一旦超過三天，抑制力就會發動，遵循其地縛靈的本質將其扯回束縛它的土地並在那裡結果它所得到的軀體，乃至於招來毀滅它自身的更強的抑制力。具體而言也就是上次前去解決事態的葉月。只可惜……而現在看來是上回的九死一生讓它學聰明了。”
“學聰明了？”
“啊。地縛靈和其它幽靈不同，必須存在於特定的土地，就算暫時離開早晚也會被扯回去。作為取得比其它幽靈要穩定的存在形式的代價而被土地所束縛，這就是地縛靈的生存法則。所以，當它們的寄居地被找到的時候就死定了。因此，這回那傢伙採取了一個狡猾的策略。新人，你沒有注意到嗎？這回的死者都是在城市各處隨機被抑制力做掉的哦。”
“誒！”
“這就是那傢伙的手法啊。不等抑制力發動就主動退出，這樣抑制力就不會把身體一併送回它的寄居地。事故不特定發生在一個地點，你們也就無法確定它的藏身之處。在這個狀況下想要找到它何異於大海撈針啊。”
“但是……根據學姐剛才的說法，一年前不是已經確定它的所在了嗎？那是地縛靈吧。”說著艾娜看向了紀伊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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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沒有幹掉，還弄碎了武器。”社樓的辦公室中宮本一如此說著，拿起了折斷的匕首，“你還真是呆瓜啊。”
遍體鱗傷的紀伊葉月站在一旁低着頭，雖然面有怒色，但卻什麼也不說，因為她的確是失敗了。
“不過，既然沒有幹掉，你這到底是砍到了什麼才會把整個刀身都崩碎掉的啊？”宮本一放下匕首的斷柄看向了葉月問道。
“不知道。”葉月偏頭說道，“我把匕首擲出去的時候確實是打偏了，應該什麼也沒有砍到才對。可是匕首就是在她身後崩碎了。”
“她身後？”這樣說著宮本一的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你真的什麼也沒看到嗎？”
“……好像有着一個光點。無色透明的光點。”
“啊哈哈哈哈！”突然宮本一放聲大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你把那傢伙和地脈的聯繫砍斷了啊。難怪刀身會碎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啊！這種破刀怎麼可能承受住你在當時那一瞬間所輸出的魔力呢！”
“這樣的話，她會怎麼樣？”
“狀態變得不穩定而消失。或者，找到第二個和它契合的地方。雖然希望渺茫，但概率卻也不是零。總之，這次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如果那個傢伙再折騰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到時你就用這個彌補這次的失誤吧。”
說著，宮本一伸手從長桌下方拿起了一個東西放到了桌子上——一把武士刀。
“這是什麼？”葉月問道。
“現存二十四把妖刀村正之一，名為‘黑雲鍛’。這個的話，就不會再折斷了吧。”宮本一笑道。
隨即，葉月伸手拿起了長刀，“鏘”的一聲拔出了刀刃——漆黑帶着捲雲一般花紋的刀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