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伊莉瑟雅,现在的我正在茶厅里服侍爱丽丝大小姐跟已经变成了G型机器人的夫人。

虽然之前收到空的邀约是有想离开这里的念头,但是因为我是爱丽丝大小姐的专属女仆,所以不用之前大小姐说,我也是会守候在这里的。

先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她们已经这样沉默地面对面坐着半个小时了。

奥尔薇菈夫人坐着坐着就突然掏出了一本普通的文学体裁的杂志看了起来,一边翻页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爱丽丝大小姐。

而爱丽丝大小姐则时不时地四处观望着本没有多少风景的墙壁,然后喝喝茶,吃吃点心,然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奥尔薇菈夫人。

不得不说,她两孩子气的地方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对,现在就连外貌也都差不多一样了,因为奥尔薇菈夫人现在变得比当年印象之中还要年轻上不少,大概也就年长与爱丽丝大小姐两三岁的模样,如果不是夫人发色偏淡,且发型不同;如果不是这些的话,我说不定也会弄错这两个人。

当然,说会弄错也只是借用人类的角度打了个比方,毕竟爱丽丝大小姐是我登记的主人,即使是有十个跟爱丽丝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我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我的主人的,这点我可以打包票。

「伊莉瑟雅,添茶,还有把那边的点心递给我。」

「好的。」

啊啦,我的主人叫我了,这已经是第四次添茶了呢。

“我究竟该说些什么啊,伊莉瑟雅,母亲现在没有当初的记忆在了……”

当我俯身过去添茶时,爱丽丝便用细若蚊吟声音向我咨询。

我也只好回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就当你跟花绘小姐聊天那样。”

“那样真的可以吗?”

“我想是没问题的。”

因为我已经观察到奥尔薇菈夫人也有好几次跃跃欲试想要说话的样子了,只不过都恰巧被爱丽丝让我添茶递点心为名给躲开了。

“那样的话……”爱丽丝依旧还在犹豫中,不过似乎这一次应该有进展了,毕竟我都有好好鼓励过了呢。

“加油哦,爱丽丝大小姐。只要想平时跟朋友聊天那样普通的说话就好了。”

在我的注视的目光下,最终爱丽丝还是开了口。

「我……我去摘个花。」然后又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

“看来是失败了呢。”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为她打开了房间大门。

目前的状态是只有我跟奥尔薇菈夫人两人独处的状态。

我总感觉我们会发生点什么。

「那个……」

夫人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小,还要孩子气一点,完全跟与空交谈时不一样。

我注意到她手中的杂志在爱丽丝大小姐走出房门后便立即放下了,看得出她压根就没有心思看杂志。

「请问有什么事吗?奥尔薇菈夫人。」

我还是一如既往,语气不带一丝情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今天的状态跟往日一样好。

「你是爱丽丝的专属女仆,那个你知道爱丽丝平时喜欢些什么吗?还有我该说些什么才能引起她的兴趣呢?虽然被主人告知她是我的女儿,也知道母亲应该对自己的孩子尽到教育的义务,但是我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了,连现在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帮助我吗?」

「建议你还是直接问大小姐比较好呢,我想她会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的。我也有一个妹妹,可是我们呆在一起就总是吵架,所以这方面真的不能给到你帮助。」

我也不是故意想跟莉莉吵架的啊,但是也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又老是做些蠢事,所以就总是怼她,然后就总是跟她吵起来。

奥尔薇菈夫人沉思了会儿,然后又像是要再次确认了下地开口。

「她真的会回答我的问题吗?」

面对她的问题,我只是诚恳地点了点头。毕竟那边刚咨询过我怎么开口,你这边能主动开口她肯定是再欢迎不过了。

当我看见奥尔薇菈夫人握紧自己拳头为自己暗中鼓劲的时候,房间门也被人打了开来,爱丽丝大小姐从外面走了进来,现在与奥尔薇菈夫人是互相注视着的状态。

「那个……」「那个……」

……

看来这一对是亲母女无疑了。

……

(视角转为奥尔薇菈。)

每个人一出生便有着他的存在的意义,G也相同。

作为G所诞生,并被赋予了“奥尔薇菈”的名字,也间接继承了奥尔薇菈的使命。

我被这样告知了:有着恩爱的丈夫,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丈夫”成为了我的主人,他将我安置在这座城市让我自由生活;而如今,女儿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理解爱情,同样也没有母爱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与他们接触,会让我有一种内心感到充溢的感觉,这种感觉会令我的内心感到平静,温暖。

就跟我所弹奏出的曲子一样。

“我是奥尔薇菈,我是她的母亲……”面对这位跟我长得很像的少女时,我的内心不断地给自己加油鼓劲,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到她从洗手间回来,想要搭话的时候,她也同样向我搭话了。

「你先说吧。」

我真的很想像空一样可以露出笑容,但是我还是做不到。

……

「那首“昔日之泉”是谁教你的?」

爱丽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问向了奥尔薇菈。

「昔日之泉?」

面对爱丽丝的问题,奥尔薇菈显然显得很疑惑。

见状,爱丽丝便又补充道。

「就是你之前弹奏的那首钢琴曲。」

「那首钢琴曲原来是这个名字吗?很抱歉,这首曲子虽然我会弹奏,却不知道名字,而且只是一次偶然,想到的曲子。」

闻言,爱丽丝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怀念的感情,眼睛望向了窗外。

「这首曲子是我母亲自己创作的,别人不知道名字很正常。她说她的家乡有一眼很清澈的泉水,她是伴随着那眼泉水长大的,只不过最后因为环境的原因,最后那眼泉水枯竭了,所以她才写下了这首曲子。」

「令母真是非常厉害的人呢,可以写出这么多曲子。」

奥尔薇菈尴尬地应和着,她不太敢说自己就是爱丽丝的母亲,因为她始终只是个G。

「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弹她的更多的曲子?」

爱丽丝的着眼点却是别的地方。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那些曲子是不是令母所作,大多只是我偶然想要弹奏出的曲子而已。」

「那我们走吧!」

爱丽丝突然靠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奥尔薇菈的手说道。

「现在马上找个地方弹给我听!」

因为爱丽丝反应太过激烈,奥尔薇菈被她吓了一跳,却也还是点点头,并把口罩帽子戴上,随着爱丽丝一起走了出去。

伊莉瑟雅看着两人能有进展也很高兴,沉默着跟在了两人身后。

在音乐之都到处都能看得到乐器,如果只是钢琴的话,旅馆的房间里便有着一架,爱丽丝拉着奥尔薇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便请求奥尔薇菈弹奏别的曲子给她听。

奥尔薇菈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按爱丽丝要求照做了。

窗外的阳光映照在她的头发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辉;藏于心底的乐曲随着指间的运动弹奏而出,奥尔薇菈陷入了忘我的境界。

「这一首是“恬息”,母亲说见我睡觉时说的梦话所作;上一首是“清风摇曳”,是抱着我一起荡秋千时所作……」

每一首曲子,都被爱丽丝叫出了名字。陷入忘我状态的奥尔薇菈并没有因此停下指间的动作,而是将每一首曲子的名字都深深记忆。

当弹奏到最后一首曲子的时候,奥尔薇菈也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人抱了上来。

爱丽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淡淡追忆的神色:「这首是我们一起躺在草地上数星星时所作,母亲让我给这首曲子取一个名字,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结果就取名为“数星星”了。母亲也没有因此笑话我,而是说“那就这么叫吧,只要是爱丽丝取的名字就都好听”。明明我和母亲比起来就什么也不是,直到现在还连她的一首曲子也弹不出来……」

「但是你是她最爱的人不是么?」伴随着音乐,奥尔薇菈忍不住回过头望向少女,「虽然我没有她的记忆,但是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她依然深爱着你的事实。」

「……」

「因为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的内心不断冒出想要抱上去的冲动,“想要抱着你摸摸你的头,想要好好看看你那些地方成长了,想要知道你更多更多的事。”我的内心是这么跟我说的。」

钢琴声戛然而止,奥尔薇菈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将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女抱入怀中。

「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呢,我的爱丽丝。」

这句话在爱丽丝听来是无比地熟悉,她再也忍耐不住,在奥尔薇菈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妈妈,妈妈……」

像个孩子般不断呼喊着。

一瞬间,奥尔薇菈像是失了魂般,刚才那股忘我的情绪突然消失,回过神来时爱丽丝已经不断在自己怀中哭喊着,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将爱丽丝推开,而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失神时所做的那般。

这一切,伊莉瑟雅只是默默地看在眼中,并没有打扰她们。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爱丽丝才从奥尔薇菈的怀中离开。

虽然觉得这样可能会伤害到爱丽丝,但是奥尔薇菈还是选择说出实情:「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明明没有一点记忆在,却擅自扮演你的母亲什么的。」

「我也是,让你看到了我孩子气的一面。如果母亲看到的话一定又会说我了,“明明都已经16岁了,还喜欢哭鼻子”什么的。」

「我想她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你怎么知道?」

「我是这么感觉的。」面对爱丽丝的质问,奥尔薇菈只是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这么说道。

「那你果然还是我的母亲,可以弹出只有她会弹的曲子,还有之前突然对我的态度。虽然你现在已经变成了G,但是你依然是我的母亲奥尔薇菈,这一点我想没错。」

听到爱丽丝肯定的话语,奥尔薇菈脸上浮现出淡淡地笑容,用肯定地语气说道:「因为我就是作为奥尔薇菈而生的。」

「可是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爱丽丝脸上露出疑惑,补充道。

「如果你是我的母亲,就算是没有记忆,可是为什么对待我的态度跟对待我父亲相差那么多呢?在我印象中我的父母一直都是很恩爱的啊,他还有找我抱怨说被你讨厌了。」

「额,那个……」

面对这个问题,奥尔薇菈有些手足无措地撇开眼去,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要问自己是否讨厌自己的主人福特先生,她也拿不准;也不存在一出生便会讨厌自己的主人的机器人(G),但是跟自己主人在一起时内心便会紧张,就好像是不断从不知名的地方不断冒出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代码一样,所以奥尔薇菈一直都是用冷淡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主人。

而奥尔薇菈现在的模样,令伊莉瑟雅有了一个想法。

「感觉夫人现在的样子跟空的“害羞害羞”程序发作时很像呢。难道是因为夫人感到害羞了么?」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呢。」爱丽丝认同般地点点头,「而且母亲现在的年龄正好是跟我一样情窦初开,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的年龄段呢,呵呵呵。」

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坏笑地向奥尔薇菈贴了过去。

奥尔薇菈极力辩驳道:「我想我并没有那种感情在哦,我可是G型机器人哦。」

「都已经有空那个先列在了,谁还信你们G型就是真的机器人了啊!!!」

被爱丽丝这样逼近过来,奥尔薇菈最后露出了妥协般地神色。虽然不知道那种感情究竟是什么,但大概也就是爱丽丝所说的喜欢了吧。

「那个,可以再教我一遍钢琴吗?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不管我怎么学也都学不会。」

爱丽丝的脸红红地,一半的确是想学会弹钢琴,另一半则更想呆在奥尔薇菈的身边。

奥尔薇菈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位置让给了爱丽丝,并在她身边手把手教了起来。

伊莉瑟雅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们,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她的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