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稱初次見面的少女

雷神托爾暴跳如雷,

他怒火中燒肝腸欲裂,

耳聽得這般穢言惡語,

豈容的佯裝無動於衷。

盟誓遭到任意破壞,

承擔的諾言概不作數,

信誓旦旦的神聖契約,

也統統翻臉就不認賬。

(——史詩《埃達》第二首第二十六節)

 

    西歐的海濱小鎮,拉文納姆,像西歐其他的海濱城市一樣,這裡的天氣晴雨多變。即使前一天的黃昏還出現過“火燒雲”的景象,也不敢保證第二天就會是晴天,正如現在這樣。

    已是上午九點,光線卻還是那麼昏暗。大片的烏雲和海浪一起從天邊湧來,海風變得更潮濕了,越來越潮濕,終於落下了雨滴。雨聲漸漸蓋過風聲,雨滴落在不同物體上的聲音像奏起的交響樂。

    隔壁關窗戶的聲音終於吵醒了亞諾,歪過頭睜開眼,看見窗玻璃上的雨滴流下,窗外的天空灰濛濛的。

    「下雨了啊...」亞諾打了個哈欠順手拽了拽被子,「這種天氣就適合睡覺。」翻過身打算繼續睡。

    亞諾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下雨的時候莉婭不會一大早就從隔壁跑來找他,所以他可以睡個懶覺。但今天似乎命運不給他睡懶覺的機會。

    「咚咚...」

    敲門聲使亞諾再次睜開眼,下雨天莉婭是不可能出門的,一定是聽錯了吧?於是又閉上眼。

    「咚咚咚...」

    更急促的敲門聲證明剛才不是幻聽。亞諾無奈地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心裡想着如果敲門的是個送快遞的就掐死他。

    「誰啊?」不等回答,亞諾一邊問着一邊打開了門。

    敲門的是一個穿着紅色兜帽斗篷的人,本來就矮小的身材再加上寬鬆的兜帽,整個臉都被帽檐遮住了。這個奇怪的衣着似乎在最近見過?亞諾一時回想不起是什麼時候見過,但至少確定這個人不是送快遞的。

    這個奇怪的人兜帽帽檐上滴着水,沒有言語,已經把一隻腳邁進屋裡,帶進來一些雨水和泥漬。

    「喂,你到底是...」

    來不及阻攔,這個奇怪的人已經竄進屋裡,留下話沒說完的亞諾站在門口表情扭曲。這個人是誰啊?怎麼直接竄進家裡來了?毫不客氣吧?和我很熟嗎?惡作劇?這麼想着,亞諾忘了關門就怒氣沖沖地跟在這個奇怪的人身後,試圖將其抓住質問一通,就算問不出個所以然也能解解氣吧。可是這個怪人竄的速度還真快,被亞諾追上時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夠了!快給我現出原形!」

    已經忍無可忍的亞諾伸手想要扯下神秘人的兜帽,可就在手即將抓住兜帽的那一刻,神秘人很自覺地摘下了兜帽。於是亞諾抓住了神秘人的頭髮——金黃色長發。穿着紅色兜帽斗篷的神秘人竟然是位少女。少女的體溫通過被雨水打濕的頭髮傳遞到亞諾的手指,溫暖濕潤的觸感。

    「啊...」

    雖然這一抓並沒有用力,但少女還是輕輕地叫了一聲,橙紅色的眼睛裡閃爍出異樣的眼光,注視着亞諾。不妙啊。亞諾趕緊把手收回來,手足無措地捏了捏鼻子。

    少女那和瓷娃娃一樣小巧白皙的臉也微微一紅,但很快恢復到鎮定,開始以客人的身份做簡短的自我介紹。

    「初次見面,吾輩名叫克洛伊,是偉大的阿斯加德族人,來自遙遠的北方,吾輩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找“受神眷顧之人”。吾輩和你這是第一次見面,沒錯的,第一次見面,所以請不要在吾輩面前暴露出你那骯髒的本性。」

    「骯...骯髒的本性?」

    「沒錯,喜歡摸可愛女孩子的頭髮不是嗎?」

    雖然少女的吐槽腹黑至極,但亞諾還是抓住了重點——她剛剛似乎在故意強調這是第一次見面?克洛伊(Chloe)這個名字確實是第一次聽到,不過她的外表卻似曾相識:紅色的兜帽斗篷、嬌小的體型、金黃色的長發、小巧精緻的臉龐還有那橙紅色的眼睛。亞諾搜索着記憶的每一個角落,突然找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無知的人,神明是存在的。”。沒錯了,她就是昨天那個傢伙吧?

    「喂,克洛伊,我們在昨天黃昏時見過吧?」

    「都說了是“初次見面”啊,“初次見面”!」

    亞諾表情凝重地問道,而克洛伊卻有些不耐煩地強調。

    「是嗎?那昨天...」

    「外面在下雨哦,所以請先把門關上吧。」

    打斷了亞諾的追問,她在刻意迴避提及昨天的事情,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又何況昨天是亞諾失禮,亞諾便禮貌性地不再追問。望着敞開的門,不斷有雨水被風吹進來,亞諾只好乖乖去關門。

    「所以你是來我家避雨的嗎?」

    一陣沉默,克洛伊沒有回答,低着頭自顧自地把兜帽里的雨水擠出來。該不會真是來避雨的吧?

    「啊...」氣氛有些尷尬「啊對了,剛才還沒有做自我介紹,我叫...」

    「“亞諾”對吧?吾輩早已經知道了。記得昨天...啊咳,」克洛伊突然大聲咳嗽幾聲,然後繼續一面擠着兜帽里的雨水一面說道「吾輩猜測,應該有個和你很親近的女孩吧?她怎麼沒在這?」

    果然昨天見過吧。

    「你是說莉婭嗎?她住在隔壁,應該會在雨停之後來找我吧。」

    「原來是這樣。」

    「話說你剛才自稱是阿斯加德族人,是什麼意思?和北歐神話中的諸神的家園“阿斯加德”有關嗎?可別告訴我你在開玩笑。」

    這個問題顯然引起了克洛伊的興趣,她終於放下手中的兜帽站起來,雙手高高舉起,作出一個奇怪的動作。這個動作似乎在有魔法師的漫畫中經常出現?雖然不明白克洛伊擺出的這個動作有什麼含義,但亞諾的嘴角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當然不是開玩笑,吾輩乃神聖的阿斯加德後裔,即偉大的阿斯加德族人。阿斯加德正是指的生活在世界樹最頂層的至高無上的諸神!而吾輩即是繼承了偉大的神力降臨在人間的使者,吾輩的使命乃找到“受神眷顧之人”,給予他神的教誨,引導他戰勝邪惡的毒龍尼德霍格!順帶一提,即使是大自然的風和雨也要拜倒在吾輩面前!」

    「誒?真的嗎?如果你真的擁有這些能力,就讓外面變成晴天吧。」

    一陣沉默,克洛伊定格在那裡。

    「太麻煩了,吾輩不想那樣做。」

    克洛伊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寬鬆的斗篷。

    「我倒是感覺你並沒有那些能力啊。」

    「吶,亞諾,幫吾輩把被雨淋濕的斗篷拿去晾乾吧。」

    「真是會使喚人啊,要不是看在你是一個女孩子的份上,或許我早把你扔出去了。」

    「“看在你是一個女孩子的份上”?因為吾輩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才會和吾輩好好相處嗎?果然是個蘿莉控,噁心。」

    「喂,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

    「沒有曲解。」

    亞諾又回想起昨天黃昏時與這名少女戰鬥的經歷,依然感覺有些慚愧,決定還是不要為難她了,於是接過濕淋淋的斗篷。亞諾的家比較小,沒有陽台,所以洗過的衣服都晾在卧室窗邊。

    外面雨勢漸小。

    「話說,你為什麼要穿着像魔法師一樣的兜帽斗篷在大街上轉悠呢?和現代的衣服很不符啊,會被別人認為是COSPLAY吧。」

    「這種紅色的兜帽斗篷可是神聖的阿斯加德族人的象徵啊。無知的人,看來你對這個世界真的是一無所知,既然如此,吾輩就大發慈悲地給你科普一下吧,在此之前請給吾輩一杯水。」

    放下杯子,克洛伊又開始擺出奇怪的動作。

    「“諸神黃昏”發生后,尼伯龍根的魔物被偉大的阿斯加德諸神封印於永恆的黑暗,而諸神也已無力回天,為了防止尼伯龍根的魔物再次作亂,偉大的阿斯加德諸神決定將自己的力量繼承於人類。於是在世界樹燃燒殆盡之際,諸神命令精靈提取出世界樹的精華濃縮為“世界樹的種子”,並預言這枚種子只有“受神眷顧的人”才能使用。精靈們建立了亞爾夫族,世代保管着“世界樹的種子”直至今日。」

    「這些不都是神話中的內容嗎?」

    「無知的人,這些當然不只是神話。戰死的諸神將自己的“神力”傳承於人類,而繼承了這“神力”的人類即阿斯加德族人。」

    說到這頓了頓,又換了一個更加奇怪的動作。

    「吾輩即是阿斯加德族人,繼承了偉大“神力”的人!」

    「也就是“受神眷顧之人”嗎?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世界樹的種子”呢?」

    卡洛伊放棄了那個奇怪的動作,開始跺腳,樣子似乎有些生氣。

    「笨蛋啊你!這樣的設定豈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拯救世界了!啊咳...」

    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於是努力恢復鎮定。

    「無知的人,“受神眷顧之人”並非阿斯加德族人,吾等阿斯加德族人的使命是尋找“受神眷顧之人”並引導他們激活“世界樹的種子”。」

    又擺出了奇怪的動作,並用一隻手指向亞諾。

    「汝即是“受神眷顧之人”!」

    「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我並沒有什麼超能力,再說了,我是“無神論者”啊。」

    「不,吾輩見識過你的能力,超越常人,吾輩不會看錯人的。昨天你和吾輩的戰鬥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剛才說了“昨天”是吧?」

    「沒有說。」

    「唉...好好好,就當我是“受神眷顧之人”,我也不會聽你的去找什麼“世界樹的種子”啊。這些神話中的內容怎麼可能當做事實呢。」

    「無知的人...」

    卡洛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在“諸神黃昏”那一場戰鬥中,來自尼伯龍根的毒龍尼德霍格並沒有被殺死,它封印了自己的本體,而失去記憶的靈體變成了普通的人類,於是它的血脈在人類中被繼承下來,相傳它的血脈與本體結合就會使它蘇醒。前不久吾等神聖的阿斯加德族人感受到了異樣的能量,而那邪惡的教廷先知也預言毒龍尼德霍格即將蘇醒。與此同時,亞爾夫族的暗精靈發動了叛亂,亞爾夫族內憂外患,吾輩相信這一定於邪惡的毒龍尼德霍格有關。如果預測沒有錯的話,尼德霍格即將蘇醒,想必會是人類世界一場可怕的災難。」

    克洛伊再一次擺出奇怪的動作,眼睛裡閃爍着銳利的光芒,並用一隻手指向亞諾。

    「而你,是唯一可以阻止尼德霍格的人!」

    雖然聽得熱血沸騰,但亞諾還是不相信克洛伊的話,因為對他而言,這些都是父親曾經講給他的“北歐神話”中的故事,怎麼會是真的呢?而且他不相信神明的存在。

    「不管怎麼說,這些也都是所有人公認的神話故事吧?原諒我不能相信你的話,除非你能向我證明你真的擁有“神力”。」

    聽到這話,克洛伊先是楞了一下,隨即緩緩地走到窗邊。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玻璃上殘留的雨滴滑落,留下一道印痕。

    「凌駕於無盡天穹之上的蒼藍之閃電,吾以雷神托爾名義召喚,跨越混沌的時間,擊穿漆黑的黑暗,降於渾濁的大地,賜予那污穢之物永恆的毀滅吧!」

    隨着克洛伊抑揚頓挫地念出這段奇怪的咒語,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天際,“轟隆”一聲擊中了遠處的山丘,大地彷彿在顫抖。原本已經停了的雨又從大片的烏雲中傾瀉下來。

    「騙...騙人的吧?」

    不敢相信,眼前這名少女剛剛真的使用了神明的力量召喚出閃電。

    「哼哼...」克洛伊兩手叉腰發出輕蔑的笑聲,「這下可以相信吾輩了吧?」

    亞諾還在驚恐地注視着遠處被閃電擊中的山丘,山丘上冒着白煙。都說眼見為實,但有時即使親眼所見,也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並沒能吸引亞諾的注意。亞諾把視線轉向身旁的克洛伊,注視着。克洛伊一臉驕傲又有些疑惑的表情,仔細看真的很可愛。

    「喂,看着吾輩幹嘛?有人在敲你家門啦。」

    「哦...哦,我去開門。」

    在克洛伊的提醒下,亞諾才想起去開門。

    「哥哥!快來開門啊!外面雨好大啊!」

    還沒走到門口,一個輕柔的嗓音便在門外響起。

    「喂喂,別這樣喊了,裡面有客人呢!」

    亞諾一面尷尬地說著一面打開門。門外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海藍色的齊肩短髮上殘留着雨滴,穿着黑白色調的女僕風格洋裝,白色的過膝襪已經被雨水濺濕了。

    「莉婭,你怎麼現在來了?」

    「我想你了啊!一上午都在下雨,剛剛好像停了,我就趕緊過來找你,可是沒想到剛出門就又下起來了。」

    莉婭一邊用手指捏着被雨淋濕的頭髮,一邊撅着小嘴解釋道,似乎對這天氣十分不滿。

    「話說,哥哥...啊不,亞諾,你剛才說家裡有客人?在哪在哪?」

    莉婭歪着小腦袋向屋裡眺望,尋找着亞諾所說的那位“客人”。莉婭是亞諾的鄰居,也算是青梅竹馬,但從小無所依靠的莉婭喜歡在沒人的時候偷偷把亞諾當做哥哥,剛才在叫門的時候因為不知道家裡還有“客人”所以大聲地叫亞諾“哥”,這會兒有點害羞,但似乎好奇心更重一些。

    來不及引薦,克洛伊已經站在亞諾的身後。

    「吾輩剛才好像聽到她叫你“哥哥”?這麼說她是你妹妹咯?」

    「喂!不要亂說,她是我的鄰居莉婭,也算是我的朋友。」

    「“算是朋友”?」莉婭用不滿的語氣重複了一遍,然後把視線移到克洛伊身上,上下打量着,「女孩子?」

    「啊?啊,這位是克洛伊,她自稱是阿斯加德族人,來我家避雨的。其實就是昨天黃昏時遇到的那個神秘人。」

    似乎察覺到了莉婭的不滿,亞諾趕緊向莉婭介紹了克洛伊,然後退到一邊。

    「吾輩名叫克洛伊,是神聖的阿斯加德族人,這一點他沒有記錯。不過吾輩需要聲明一下,今天是第一次與他相見,而且吾輩不是來他家避雨的,吾輩即是為了尋找他而來。」

    克洛伊理直氣壯地糾正着關於自己的介紹,莉婭卻更加疑惑。

    「外面還在下雨,總之,先進來再說話吧。」

    克洛伊像主人一樣地說道。

    三人在客廳中坐下,亞諾把剛才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向莉婭複述了一遍,克洛伊在一旁不斷糾正。

    「原來是這樣啊!」莉婭又恢復了可愛的笑臉,「不過好可惜,我沒能看見克洛伊召喚閃電時帥氣的樣子,一定很酷吧!教給我好不好?好不好?」

    「吾輩使用神力可是非常消耗精力的。」克洛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所以亞諾,不能讓吾輩白跑一趟吧?」

    「亞諾亞諾,我們一起和克洛伊去冒險吧!」

    還沒等亞諾回答,莉婭就像生怕不帶着自己一樣,主動要求和大家一起。雖然有些無奈,但是在家閑着也是閑着,亞諾嘆了口氣。

    「那好吧,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這麼說你同意了?」

    卡洛伊第一次露出興奮的表情。亞諾點點頭。

    「太好了!那麼,請先讓我看看你的“聖器”吧。」

    「誒?什麼“聖器”?」

    亞諾一臉疑惑地看着卡洛伊,卡洛伊則回應了一個詫異的眼神。

    「“聖器”就是“聖器”啊,遠古諸神遺留給人類的“聖器”啊!你不是“受神眷顧之人”嗎?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呢?」

    「這個身份是你給我說的吧...」

    「你...」

    克洛伊皺起眉頭,生氣的樣子也蠻可愛的。

    「不要在吾輩面前裝傻,快想想你家裡有沒有什麼祖傳的東西?」

    「你是想拿去賣錢嗎?」

    「你你你...!」

    小巧白皙的臉蛋憋得通紅。

    「啪——」

    「呀,疼!為什麼突然打我?」

    亞諾突然被坐在一旁的莉婭拍了一下,趕緊捂着頭轉過身,莉婭臉上堆着微笑,一隻手還停在空中。

    「不能沒有禮貌哦。」

    「好好好,我錯了,不過你下手真的好重啊...」亞諾忍着痛揉了揉腦袋,「要說祖傳的東西,嗯...好像確實有一件!等一下,我去拿來給你們看看。」說著便跑進卧室。

    沒一會兒,亞諾拿回來一件銀製品,看上去好像是一把劍柄,雕刻着龍紋的護手筆直地橫在把劍柄頂端,不過劍刃在根部就斷開了,只留下凹凸不平的斷痕,看上去好像是被折斷的。

    「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護身符。」

    「“聖劍-格拉姆”!」

    沒等亞諾介紹,克洛伊便驚訝地說出了這個銀製品的名字。

    「哇,原來這是亞諾的護身符呀,我記得小時候你經常把它當玩具,你還一邊揮舞着它一邊說要用它殺死山上的惡龍成為屠龍英雄呢!」

    似乎被莉婭說出了不得了的黑歷史。

    「求你安靜一會,」亞諾有些羞恥,「再吵就不帶你去冒險了。」

    莉婭做了個“遵命”的動作后便乖乖地捂住嘴巴,克洛伊在一旁嗤嗤地偷笑。

    「啊咳...父親曾說這是祖先遺留的護身符,準確地說它叫“聖劍格拉姆碎片”。」

    「沒錯。“聖劍-格拉姆”是由矮人族所鑄,鑄成后獻於主神奧丁,奧丁又贈於齊格魯德,就像你小時幻想的一樣,屠龍英雄齊格魯德用此劍殺死了巨龍法夫尼爾。但由於種種原因“聖劍-格拉姆”被主神奧丁用“永恆之槍-岡格尼爾”擊碎,碎片散落到人間,相傳每一塊碎片都擁有獨特的力量,如果找齊碎片即可重鑄“聖劍-格拉姆”。」

    「所以有的時候神也會犯錯啊,就像奧丁用自己的“永恆之槍”擊碎了所有神的命運一樣...」

    「話雖如此,但請不要在吾輩面前侮辱偉大的神明。」

    「抱...抱歉,不過我一直以為這個護身符只是祖輩的信仰產物,沒想到會是實實在在的“聖器”。」

    「不,這還算不上“聖器”,真正的“聖器”是那些被完好保存下來的諸神的物品,而這只是一塊碎片罷了。最早踏上這片陸地人類是維京人,能找到這種遠古時期遺失的碎片的人也只有他們了,所以,你是維京人的後裔吧?」

    克洛伊歪着頭看向亞諾,期待着確認的回答。

    「維京人?傳說中的那些海盜嗎?我的祖輩可沒有海盜啊!」

    沒有得到所期望的答覆,克洛伊一隻手扶着額頭。

    「無知的人,“維京人都是海盜”之類的說法完全是教廷在妖言惑眾,維京人是指的最早在人類大地上開疆擴土的人!為了得到“聖器”和“神力”,教廷已經不惜採取這種蠱惑人心的卑劣手段,還真是卑鄙。不過據吾輩所知,早期的維京人確實具有野蠻的本性,而且他們的後裔似乎也有些暴力傾向,還缺乏仁慈之心。」

    克洛伊一面說著,一面用蔑視的眼神看向亞諾。注意到這冰冷的眼神,亞諾不禁一顫,這傢伙果然還記着昨天的事。

    「不過吾輩相信自己是不會看錯人的,在你暴戾的本性後面還隱藏着一絲勇氣,雖然只有一絲,但吾輩還是要給你一次試煉的機會。」

    「喂,不要這麼瞧不起人啊!說吧,試煉的內容是什麼?我要向你證明我的勇氣!」亞諾感覺小看了而感到十分不爽,「還有仁慈!」

    克洛伊似乎一直佔據着主動權。

    「吾輩是那麼地仁慈,試煉的內容只有兩項:」克洛伊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項即獲得一把真正的“聖器”,武器也好防具也罷,達成這一項才能證明你的勇氣,也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受神眷顧之人”。」

    「可是我要去哪裡得到“聖器”啊?」

    「沒關係,如果你能優先完成試煉的第二項內容,吾輩就會幫助你的。」

    亞諾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那...試煉的第二項內容是什麼?」

    克洛伊又伸出一根手指。

    「第二項即為吾輩提供一張床鋪。」

    「這個沒...完全有問題吧!等雨停了你就該走了吧,就算你來自異國他鄉,最近幾天也應該住在附近的旅店吧?為什麼突然要住進我家啊!」

    「因為...因為吾輩沒錢了。」

    克洛伊盛氣凌人的神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漲紅的臉頰,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雖然亞諾並不想答應,但一想到那樣就會讓這個可憐的少女流落街頭,就轉變了態度。

    「那好吧,既然你剛才說了,如果我能答應你這個要求就會幫我尋找“聖器”,那麼這兩天就暫時允許你住在我家。」

    「十...十分感謝,吾輩的承諾一定會做到的。」

    克洛伊抬起頭,一雙橙紅色的大眼睛閃爍着明亮的光澤,與亞諾四目相對。

    「喂!」從十分鐘前就在一旁安靜地注視着兩人對話的莉婭,突然撅着小嘴出現在兩人中間,「你們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我也要住在亞諾家裡!人多更熱鬧不是嗎?」

    外面的雨下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雖然已經看不清玻璃窗上的雨滴,但窗外的雨聲依舊歡快,像是在複述着屋子裡三個人的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