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想来你亦到了积修外功的时日,为师有此盒予你,下山去吧。”

“师父,弟子功行浅薄,遇事恐不足因应……”

“嗯?!”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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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念及此,楚灵云总能忆起当时师父眯目盯着自己时后背如遭雷殛的惊炸感。不由慨叹起来:“真是麻烦嗄……”

随意飞剑出鞘,然后收去持引,那剑半空中化原了本貌,直直下掉,“叮”的清脆一响,趴在了薄薄一层竹叶上。

指诀一引那剑又化光归鞘,“嗯!就按你选方向走吧~”其后由着剑尖示向走去。

想来那盒不过寻常之物,然上加师父法力竟是盒面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有缘之人你自会与之,自会与之其自会启之。”既然师父如是说只管带上不会有误。

连走数月,山林河峡草寇河盗倒是治退几批,然灵云却愈发自觉百无聊赖。

“真是麻烦嗄……”

正当如此说着,灵云踏入了一片树林,“莫非州府捕役皆回家趴窝了么,唉……”

林子不大,不过隐居于此想必亦是不错,鸟鸣青郁处,涧响白石边,愿此般清幽林间不会蛰出盗贼扰我外修半日闲。

再有几步,灵云觉察有异,止住脚步,“当下可比山贼还麻烦了。”林中初看无异,然行走有时却似见前过旧景。“看来不能信步闲逛了,真是麻烦嗄……”

旋即辨分八方,周观疏茂,心中有数起来,“参领阵法却只习得皮毛……本以遇着方家还能求教一二,此阵外御盗贼倒还堪用……”

灵云循后天八卦之数,迈步深入。另一边,林中阵眼木屋主人却颇为忐忑,来者善凶未明,有事仅依自身所学怕是不可应付,正自踟蹰。

已而灵云已是走阵过半,胜似闲游信步。再走有时,已见着木屋。悠悠上前,拨开栅门,亦不迈前,徐徐道:“旅途疲乏阑入尊舍,无意冒犯,还请俾小女子稍事休憩。”

慕容晓见人已来到,反倒稍定下来,推门而出:“荒野蔽居,也无好物礼客,粗茶荜桌,还请见谅。”

灵云步入庭内,返身掩上栅门,慕容晓请灵云登入内厅,庭下有小径通入,径边柑橘交横,盖主人好也。

入至其内,慕容晓延灵云坐下,沏起茶来。厅内素清,惟一桌一案数木椅而已。案侧有书,书邻四宝。后顾厅角乃一张织机,机边有织就布衣,案前机后有窗,仅此而已。

“未请教尊名。”

“免尊姓慕容名晓。”

“慕容姊姊好雅致。”

茶已沏成,灵云慵散倚着椅背,呷入一口,口舌留香。

慕容晓缓缓坐下,上下打量来者。来人一袭素蓝交领襦裙,与寻常无异,然可轻易寻至此处,必有所修。

两人互有谈言,不觉已是迟暮。慕容晓乃留住灵云一宵,灵云允之。慕容晓由是生火煮食,灵云绕屋几回,见并无盥洗之处,乃至未远处运剑伐木,回至屋近,按材为施。及至饭食成炊,慕容晓惊觉屋邻竟多出一室。灵云笑不待言,入厅坐下。

“未请问尊称,阁下怕是散修高人,敢问何处而来?”

“姓楚名灵云,不过外出积功而已,无名小辈不值一提。看姊姊布阵护居,应是习修之人。”

“‘姊姊’一称不敢当,也并非习修之人,只是随遇而安聊以自保而已。”又道,“屋边那是……”

“见姊姊居室尚缺盥洗之处,于是为之。”

慕容晓脸上一红:“此处荒无人烟,多是河边……”

灵云微微一笑:“其室多未完成,饭后恐尚需多时方可用之。”

言谈间不觉饭已用毕。

灵云再复按材施建,良久方成,已是亥子之交。早有慕容晓烧成热水,倒入浴池。浴池恰可两人合用。

两人池中对坐,慕容晓一时双颊微红,灵云笑意更胜。

“姊姊怕是心上有人,待其归来,共用此中,岂不美哉。”

慕容晓双颊登时绯红:“你……”

“姊姊心意真真易猜。”

慕容晓鼓腮道:“闭目乱言,不与你说了。”

正待转身之际,灵云眯目睁开,一双赤瞳望着慕容晓,“是否闭目乱言,姊姊内心不是清若明镜么……”言间进身前倾。

慕容晓本双目游移,对着赤瞳,不禁一怔,待回神细看竟觉二人面唇相对,一愕,急自退后,方觉背触池边,左右难逃,眼前赤瞳又眯将起来,面目互对已感其息。

慕容晓面颊更红,气息不稳,一时无措,双眸再游移不定,目光迷离。

灵云微微一笑,左手轻抚绯红面颊;右手兀自拂颈项而下,经酥丘滑过腹胁,揽入后腰,拥入怀中。漫室氤氲,旖旎无限。

其后左手移潜,下寻而去: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转轴拨弦三两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芯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屋西房悄无言,唯见池心慕容白。

过后良久,慕容晓汗珠退去,仍自昏睡。灵云拭干二人水痕,整换两人发服,揽抱慕容入卧伸躺,落下帘幔,亦于其侧入寝。房中柑橘香氤袅袅。

一夜无梦,天色渐明。

慕容晓只觉周身瘫软,却似有道不尽畅适微妙。身旁灵云尚自沉睡,入浴之后如何归眠却是思索不得。未几倦意袭漫,复又再眠。

辰过巳及,方尽醒来。

洗漱过后,慕容晓略备茶点,二人同坐。用毕灵云乃言辞意,慕容晓欲送之。灵云行及书案,提剑收盒。慕容晓问:“此盒乃是何物?”“姊姊若是有意,可送予姊姊。”语毕灵云一愕,道:“姊姊不妨开启此盒一试。”

慕容晓接过木盒,上下观量,手按盒面一推,其盖应力循轨上移;灵云上前视之,盒内原是一道呼符。

“此盒就送予姊姊,若遇危急,以剑指持符尾,符头向天,拇指一掐子诀即可。切记切记。

“既如是,再帮姊姊一道。”

灵云合手行一道礼,扣掐子午诀,后左右缓分,案上立显树林布阵,其后各有指诀阵位移换。

“姊姊原阵,只含后天之数,此际阵位似循先天之数,然实按后天之数,姊姊走阵毋须更变,然若官军盗贼一类,入阵只当先天之数,必不得其法。”

慕容晓正惊愕处,案上阵法已然布妥,指诀一挥,案自复如。

其后楚灵云背剑告辞,慕容晓送至庭栏门边,目送灵云渐远倩影。不料灵云突来一句:“此阵亦不会拦碍姊姊跂盼之人,浴池之制共浴颇妙,姊姊可尽为用之——”

慕容晓双颊登时又尽显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