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似略显沉闷的饭局结束以后,自然到了惯例的庆祝阶段。

“为这次完美的胜利,干杯!”

众人手中握着的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玻璃撞击声。之后,除了仅仅坐在旁边围观的优子以外,其他人都将手里的那份啤酒一饮而尽。

“哈~真舒服!”

率先喝完的李直晓发出满足的声响,随后便“啪”的一声躺倒在沙发上。

“果然啤酒这种东西,无论时代怎么变迁,都改变不了它那诱人的魅力啊!”

“就跟香烟一样。”

“对对对!还是拓人理解我,啤酒和香烟,两个都是密不可分的存在!”

将空酒杯高举过头顶,透过薄膜似的玻璃看向天花板上悬挂着的水晶灯,刺眼的光芒照得李直晓略微有些睁不开眼。

“确实是很舒服呢。”

雾岛和艾尔虽然也是一脸满足的样子,可是相比于早已石乐志了的上司,他们还是处于比较冷静的状态。而远野自然不必多说,仍旧摆出一副沉稳的表情端坐在椅子上。

拓人把自己的玻璃杯满上后,也顺便给其他人全部满上。

“谢啦拓人,真不愧是极东最强的光剑持有者!”

正在兴头上的李直晓牛头不对马嘴地夸耀拓人一番后,顺便递给他一根烟。

“谢了,不过这彼此之间好像没什么联系吧……”

接过烟后的拓人一脸复杂的表情。

是怎样的脑洞才能把热心地倒酒和极东最强的光剑持有者联系在一起啊,对此拓人很想知道。

“不过啊,拓人,你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啊。”

雾岛凑过来,满脸笑意地说道。

“没有的事,只是有些东西很介意而已。”

“嚯,说来听听。”

雾岛摆出饶有兴趣的模样等着拓人发言,可是他摇了摇头。

“不用了,等庆祝活动结束以后再说吧。优子,你也过来一起聊会天什么的吧。”

回绝雾岛的同时,拓人注意到一直坐在远处看着自己的优子,虽然脸上有着笑意,可是却显得很寂寥,令人有点于心不忍。

这一次庆祝活动,说实话最忙碌的还是优子,拓人是在临近晚饭之时才把这个消息告诉优子,说实话,她有一大堆的理由拒绝掉,可是优子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并立刻独自一人忙碌起来。现在想想,内心掺杂着的,都是对她满满的愧疚之情,不过拓人一向善于掩藏自己的感情,在他人眼里,此刻的自己估计还是平时那一副冷静的样子吧。

“诶?我可以吗?可是我,跟你们也不是战友,也没有一起参加过平定动乱的战争……”

“没有关系,虽然现在不是军人了,但优子你以前担当过极东军方的精神观察员和医疗员吧,所以也算是军人。而且,也是你支持我加入到战斗中,若是没有你的同意,我兴许真的会袖手旁观也说不定。”

面对优子似乎有些自卑的情愫,拓人在尽力把抱有这种错误认识的她扶上正轨。

“龙冈说的没错,优子小姐,作为做出如此美味的晚饭之人,我觉得很有必要一起交流交流。”

就连不多言语的远野也如此劝诫道,而之前一直比较活跃的“男性”(此处指李直晓和艾尔,姑且加上后者吧……)则在这个时候安静下来,等待着结果,李直晓的眼中迸出慈祥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经过短时间的内心斗争后,优子叹了口气。

“好吧,那大家就一起吧。”

“恩。”

拓人也向她点点头,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是内心的话,则明显涌上一股暖流。

“好的!优子,你可要做好准备的,看我给你满上——”

李直晓正准备兴致勃勃地给优子倒酒的同时,遭到远野一发无情的手刃。

“优子并不擅长喝酒,这种事我想司令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唔……真是强大的实力。”

遭受这么一击,李直晓明显老实了不少,真是的,完全不知道谁是上位者谁是下位者了呢。

“抱歉,李直晓先生,我没有办法喝酒。”

优子满怀歉意地向他说道。

“没有关系,而且我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李直晓则完全不介意地作出回应。

这是玩笑吗?!虽然完全看不出来就是了……

“既然优子也加入了,玩些好玩的游戏吧,记得古世纪的时候,有很多流传至今的桌游的,让我们来试试吧。”

雾岛突然介入到话题中,兴致勃勃地说道。

其余人也基本表示了赞同。毕竟就这样喝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潜入】的话,对于这些“特殊人群”来说理所当然地行不通。

“那么,开始咯!”

随着雾岛高亢的声音响起之后,庆祝活动正式来到高潮。一扫晚饭时的沉闷,大家的情绪基本都被带到了顶峰。

“唉……看来是要折腾到半夜了呢。”

拓人轻轻地呢喃道。然后,身旁的远野微微一笑。

“是啊,估计要折腾到凌晨了。”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没错,就连一向冷酷的远野,也在享受着这胜利之后的时刻。而且,优子也明显乐在其中,浮现出的笑颜,并不是平时面对拓人时所展露的,只是为了令他放心的勉强的笑容,而是真正感到开心的笑意。本以为她会因看见这些日后可能会导致自己加入军方,然后丢掉性命的“恶人”而闷闷不乐,但是,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显而易见,优子并不是会过多地计较这些的人。

算了,既然如此,也算值了吧……

拓人脱下外套,委身于这股欢乐之中……

烦恼什么的,暂时抛在脑后吧……

(2)

“呼呼呼~”

客厅的沙发上传来阵阵酣睡声,闹得比较欢的艾尔和雾岛,已经躺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地上都是所谓的扑克牌和其他的各种各样的棋盘,毫无整齐可言地摊在地上,将原本洁白的瓷砖地板掩埋得密不透风,角落里则是堆满了空酒瓶,大略数了一下,估计有30多瓶吧,真是一群酒鬼……看来他们,真的是玩得很疯呢。

百无聊赖地打开信息面板,上面显示的时间和拓人基本想的一样,上午二点,毫无疑问正处于东亚联合的凌晨。

“没想到,这些家伙活力这么旺盛啊。”

拓人看了一眼陷入死睡的二人,再次将目光重新看向静静地坐在阳台上望着圆月的李直晓。相比于那些人,李直晓仍然保持着清醒,而且似乎一点困意也没有,着实可怕,明明他也是最闹腾的人之一。

“当然,都是军人嘛,自然有用不完的活力。优子呢?怎么一个小时前就没有看见她了?”

把手里握着的最后一瓶啤酒喝尽,李直晓惯例地拿出香烟,放入嘴中,之前因为人多的关系,考虑到其他人,尤其是优子的感受,所以并没有抽个爽快,现在的话,整个客厅就只有拓人和自己两人,远野的话正在淋浴,所以可以毫无顾忌了。

“喝了那么多瓶酒就开始抽烟,你还真是不怕死。”

“哈哈哈~无论怎么抽,怎么喝,我都估计不会死吧,现在这种社会,所谓的电子装置,可是能够代替所有器官的呢。”

“这种话就不要说得这么得意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电子技术领域的科技如此发达,但是现实技术却颓废了许久,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社会,和20多个世纪以前,根本就没有区别。”

“是啊……”

举着空酒杯凝视着闪耀在夜空中的圆月,李直晓突然吟诵起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额……三人?现在哪有三个人?”

不明白中国古诗的拓人一头雾水。这时,从他的后面传来女性的声音。

“现在的话,就是三个人了吧。”

远野正穿着优子曾经使用过的睡衣伫立在客厅里,紫色的发丝间能够看到透明色的水珠——她才刚刚淋浴完毕。

“嚯,空啊,来及时。”

“只是凑巧罢了,不过即便如此,你引用的古诗也狗屁不通吧。”

“怎么说?”

李直晓摆出一副“虽然我都知道,但还是想要问问你”的欠扁表情,如此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诗是用来形容自己非常孤独的吧。”

“真是聪明,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些啊,明明只是个极东人而已。”

“也有极东人会对这些感兴趣的吧,先不说这些,拓人似乎完全懵逼了,你确定就这么无视他了么。”

“哦呀。”

看向拓人,他无法理解地挠着脑袋。

“不是有三人吗?为什么是孤独?”

对中国文化了解不多的他,自然会产生这种疑问,实际上,当下的中国,也有大量的人不明白这种东西,毕竟都是30多个世纪以前的知识了,现在还有谁会去学习呢?

“这种事,自己查查就知道了。只是——现在的话,又有多少人了解这些呢?”

李直晓平静地,意味深长地说道。

“因为没人使用了,所以便消失了,这就是这个世界浅显得不能再浅显的道理,因为现实不再被关注,所以现实的科技被飞速地后退,因为精神世界得到重视,所以便高速地发展起来,当那个东西不再被需要,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便没有了。没办法,因为这是人的社会啊,不是吗?人的意识能够主宰社会。而那些人,便是现在的上位者。”

“没错,我们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远野认同李直晓的观点并不断地点头,反观拓人,则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夜空,当然,李直晓也并不强求拓人对此的反应。这种话语,这只有在这个时候即兴说出来了,而且估计多半还是酒精驱使的吧。

只是……或许,这真的是真理也说不定。即便拓人能以“这些话太唯心了”反驳回去,可是,这又如何,现在的社会,毫不留情地说,的确如此。

那么,打算推翻人类社会的神秘物种[GROUND],又究竟是什么呢?至少现在,拓人无法解答。

夜晚,还将在这三人之间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