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拓人伸出直拳,被红发男人反手格挡,用力再次给出一脚,结果又被他侧身躲了过去,为了不留给对方空隙,拓人继续往前踏出一步强逼红发男人进行走位,希望能够借此抓住空隙给予关键一击。可是男人却在此时再次使用了令拓人最为头疼的瞬移技,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

“嘁!”

本以为对方会从哪个角度攻击过来,可是红发男人却貌似没有这个意思,仅仅瞬移出了一段距离,使双方又一次强行进入对峙阶段。拓人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虽然自己也半斤八两,但流血与不流血的差别,还是非常大的。相比于还没有撕裂开的伤口的自己,男人脸上的血却流个不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迎接胜利的,肯定是自己。但拓人自然还是没有丝毫松懈地死死盯着红发男人。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强。”

突然,男人吐出一口血痰,支撑着颤抖的身体,慢慢地对拓人说道。

“你也是。”

拓人客气的回答却换来红发男人一声僵硬的笑容。

“切,不需要客气,在强者面前,我会放下自己的架子与其好好地对话。这不仅是那位大人的期许,同样也是我自己的准则,同样是在神所构成的世界下苟活,我们都拥有一样的构造和意志,甚至相同的战力,所以,消除界限便可。”

“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就这样耽搁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明知催促敌人进攻是当下最不明智的方案,可是拓人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叫我尤图尔斯就行了,这是我的名字。”

在这个突兀的时刻,男人突然进行了简要的自我介绍,令拓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是为了加快对话的进行吧,毕竟总是以“你”称呼对方,无论是谁,内心都不怎么好受。

“告诉我你的名字。”

“啊……龙冈拓人。”

“龙冈拓人么,清楚了。”

尤图尔斯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不知为何而笑,兴许只是因为知道对方的姓名而感到高兴?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拓人为想到这一点的自己而感到愚蠢。接着,尤图尔斯高声宣布道。

“来吧,好好地打一架,不仅是为了艾思提,还有我自己!”

尤图尔斯拂起自己鲜红色的蓬乱头发,向拓人完全露出自己的脸庞,极其丑陋的伤疤分布在两颊和额头,本来应该属于俊美范畴的脸庞,完全被这些该死的伤疤糟蹋了。左眼也萎靡不堪,仿佛完全就要睁不开了似的,但是相比之下,右眼却瞪得异常巨大,形状接近半径1厘米的圆形,完全是病态般的巨大。可是那巨大的瞳孔却没了正常的模样,眼球以及眼白的大量区域已经破裂,从中流出血水和类似于眼泪的透明液体。估计即使能够修复那只眼睛,也无法恢复视力了吧。毋庸置疑,这是不久前拓人用尽全力的一击所致。

这模样,不禁令拓人内心升起一点同情。可是,战场的残酷使他抛弃了这个多余的感情,用充满击倒对方的意志力,握紧了左拳。

“明白了,或者说这也是我所期望的吧。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心流武术吧。”

一个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高深武功,现在,拓人想要在这场决战中,将它释放出来。

“心流武术?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早已放弃一切的我,不会再去尝试理解这些细枝末节。”

“你也不需要理解,待一会,你就可以见识到了。”

拓人闭上眼睛,将自己混乱的内心,慢慢地放空。然后,轻松下来,细微地摇晃起肩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即使身上两处骨头断裂,他还能勉强作出这些动作吗?

尤图尔斯没有贸然进攻,他和那些小喽啰不一样,不会喊着势在必得的台词冲上去,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诡计。他只是慢慢地向拓人靠近,同时观察着他的动作。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拓人仅仅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而已,仅此而已。如果单凭自己的分析来看,这只是个毫无威胁的,漏洞百出的站姿,完全不明白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到底是……”

早已不是之前对拓人毫不在意的尤图尔斯,努力地思考着,几乎耗费全部可用脑神经思考着。可是,得不出结果,精通西欧和中国格斗技巧的自己,完全看不出他接下来的打算。

若是不知道对方的技巧的话,就在对方摆好架势使用出来之前将他击溃!

这句话,似乎用来形容当下的情况恰到好处,这是在不知道多久之前,由尤图尔斯的师傅告诉自己的,记得那个时候,艾思提也和自己在一起……、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绿色头发的少女,几乎与此同时……

艾思提……

绿色头发的少女再次毫无缘由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正温柔地张开双臂,迎接着尤图尔斯。面露美丽的笑容,静静地站在那不知多远的,梦见的彼方,静静地等待着。而那个彼方,在尤图尔斯的眼中,便是拓人此刻站立着的大地。直觉告诉他,击败拓人之后,自己便能到达那里,那个梦见的彼方,那个爱人伫立的尽头。

这样的话,相信她吧。

就像以前一样。

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追逐,去追逐那唯一向我投射而来的光芒。

所以,倾注意志的一拳,就这样,打过去吧!

“去吧!”

尤图尔斯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拓人,血液飞舞着,充斥在空气中,充斥在拨开云雾的太阳光之下。拓人的身影,于闪烁着的光辉下伫立着。刺得尤图尔斯有些睁不开眼,这也是他好久没有看见的,圣洁的光辉。在无垠的光芒之中,少女正向自己微笑……尤图尔斯伸出的拳头,穿透少女的脸庞,直直地往拓人的脸上打去。

加油,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孩子……

隐隐听见了不可思议的声音,虽然尤图尔斯想要仔细聆听,可是那细小的声音,却消逝在了自己激烈的呐喊声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扯着嗓子怒吼着,身上的血管鼓胀起来,意识逐渐模糊,右眼前的景色早已一片漆黑,身体也感受不到了所谓的疼痛,尤图尔斯将所有的注意力,凝聚在这个拳头之上,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对方一定就会倒下。

那个时候,艾思提,再一次出现吧,出现在我的身边……不要在乎那些世俗,来到我的身边吧,只要今天的这个计划成功了,你就一定,会出现了吧……没错,这是肯定的吧。

就像当初那个男人说的一样,到了现在,尤图尔斯也仍旧对这个所谓的“事实”深信不疑。

可是……

“不会出现的哦,因为我,早就已经……”

原本一直在自己脑海中微笑着的少女,突然浮现出憔悴的神情,陈述着被称之为“事实”的东西。

“为什么,艾思提!”

一直以为只是自己思念的集成体的艾思提,却表现出了完全与以往不同的模样。尤图尔斯的脸庞逐渐扭曲,这也直接导致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呼~~”

拳头打中的,是可怜的空气,当尤图尔斯明白自己的拳头落空时,拓人早已消失不见。

“轻功么?不可能,这种技巧,他怎么可能?!”

“不,不是轻功。”

拓人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耳畔,尤图尔斯循着声源望去,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已。

可是……他不是应该已经——

仿佛看透尤图尔斯显而易见的内心,拓人静静地说道。

“我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了,只是你,挥到了错误的地方而已。结束了,你那不可一世的计划。”

这就是,心流武术,最为强大的地方……

迅速出拳,毫不犹豫地狠狠击在尤图尔斯的腹部。在那一瞬间,尤图尔斯看到了拓人出拳那一刻的神情。

还是那样冷静的模样,还是那样轻松的神情,这便是……他的强大么。

“呜啊!”

吐出一大滩鲜血后,尤图尔斯跪倒在地。

“结束了。虽然不知道最后是什么使你的动作慢了一拍,但是,这也不是你故意放水的证明。因为,输的人,是你。”

冷冷地说完后,拓人一瘸一拐地走过尤图尔斯的身旁——他也的确受了不小的损伤。

尤图尔斯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天空,此刻的天空,早已被灿烂的阳光铺满,只是在这样封闭的街道里,想要完全感受那种灿烂和温暖,貌似不太现实。

“艾思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那个少女的身影,随着拓人的离去一同消失了。现在的尤图尔斯,只是对着虚无的空气如此喃喃。

他失败了,在这场攸关生死的决斗中,尤图尔斯,失败了。

但是,这场动乱,却似乎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