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一夜未眠,导致他第二天的工作也做的一塌糊涂,只是现在夏宁也已经没心情去关心这些事情了。

他的脑袋很疼,依旧对于昨晚,对于这一段时间发生在钟舞身边的古怪事情难以释怀。

一天时间几乎都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了,夜晚夏宁来到病房,接替了陪床的钟舞父母。

昨晚的可怖事情两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去向两位老人提及。

只是当做两人的小秘密一样隐藏在彼此之间。

“宝贝,你说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吗?还是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钟舞也不用在自己父母面前强颜欢笑,此刻脸色也不算太好看。

“没事的,小舞。不用多想。”

夏宁有些勉强地扯出了笑容,安慰着钟舞。

昨晚的事情,那个怪物的可怖身姿在夏宁的脑袋里根本就挥之不去,今天一整天都在夏宁的脑袋里循环播放。夏宁尚且如此,夏宁并不难以想象昨晚的经历给予了钟舞多大的精神压力。

那种经历,那种光是入目便让人止不住恐惧的身影。

夏宁感到了深切的不安以及恐惧,甚至连他一直以来的信念都跟着动摇了。

难道他一直坚信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错误的吗?

止不住地,此刻的夏宁有些愤慨,有些嫉妒钟舞。

钟舞还有自己安慰,有自己陪伴身旁。可是自己卷入了这个疯狂的泥潭之中又有谁来安慰自己呢?

自己坎坷不安的心灵又有谁来抚平呢?

此刻的夏宁止不住有些埋怨钟舞,或者说是迁怒更为贴切。

但是,他并无法述说自己的心事,因为他知道哪怕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情况也不会好转,只会更糟。

只会让两个都处在崩溃边缘的人,一块崩溃。

他还是安慰着钟舞,当然,他的安慰并不是毫无根据。

那之后,他不停地拨打着那伙人的电话,似乎那边的事态已经平息了,终于那边也肯接起他的电话,耐心的解释来龙去脉了。

于是,夏宁知道了关于那个怪物的讯息。

那晚他们成功的重伤了那个怪物,只是那个怪物狡猾无比,他们还是让他跑了。

钟舞的危机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只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他们的监控和保护依旧会继续下去,直到抓到并且彻底解决掉那个可怕的东西。只是,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们便会放弃设伏。他们面临的将来有两个,那个怪物找上门,等他们自己依靠那个该死的护身符苦苦支撑,联系他们,等待救援。或许,干脆那个鬼会就此放弃纠缠。

为什么模棱两可?为什么没有彻底消灭那个东西?

想要钱吗?这只是为了让他们上钩的手段之一吗?

夏宁那一次出奇的平静的挂断了对方的电话,没有嗤笑,也没有怒骂,同样的他也没有放低姿态,也没有故意讨好。

只是平静的,放下了电话。

但是,他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的是他已经彻底茫然,混乱的心。

钟舞还是睡下了。

夏宁却是毫无睡意,不如说处于一种病态的亢奋之中。

他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个让他的世界观可能会彻底颠覆的事情。

他不停地猜测,反驳,想要寻找一个最近一系列的事件背后的真相,一个可以以科学角度可以诠释解答的真相。

可是不行啊,不论怎么说都太过于离奇了,太过于难以用常理去解释这一切。

他不停地揪着头发,几欲癫狂。

这怪不得夏宁,这就好像一个一直以为天圆地方的古代人忽然来到现代,得知了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圆形的星球,他们居然一直生活在一个圆球上。而在宇宙中,他们所处的这个星球甚至比起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都不如。

这种根本就是颠覆整个人的世界观的事件如何不让人癫狂?

想要否认,想要真相,想要一个确实的,明白的真实。

彻底颠覆也好,还是原本亦可,夏宁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实的答案!

猛地,夏宁抬起了脑袋,望向了躺在床上,陷入了梦乡之中的钟舞。

“护身符!这些怪事都是发生在那个护身符被送来之后,是了,一定是了!一定是那个护身符的缘故!”

夏宁豁然起身,将钟舞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一下子取了下来,那样子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把护身符抓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接着,他的双手攀上了护身符布囊的封口,猛地一用力,封口用的布线被扯烂了,急不可耐地,夏宁掏出了布囊中的东西。

他看见了护身符里面的东西,然后,愣住了。

一张纸,一张布满了鬼画符似的墨迹的普通纸张。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就这个?

就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解释的了他们之后所遭遇的种种离奇事情?

这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啊。

就好像电脑死机了一样,夏宁抓住了那张纸愣坐在钟舞的床边。

他的思绪彻底乱作一团乱麻,再无法去思考什么。

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凄凉。

忽的,夏宁猛地一阵毛骨悚然。

他看见了床单上的阴影,那本是他投下的阴影,现在却不止了,被单上还有一个人形的阴影,与他重叠!

背后有人!

“啊!”

就在这个时候,钟舞猛地惨叫了起来,她疼得满床打滚,捂着手臂,只是惨嚎不停。

只是一瞬间而已,那剧烈的疼痛就使得她光洁的额头遍布汗水。

夏宁慌了,彻底慌了,恐惧再一次在他心头生根发芽,茂密生长。

一只毫无血色,涂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臂从夏宁的侧边伸了过来,想要越过他,触碰钟舞。

“啊啊啊啊!”

夏宁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猛地抱住了钟舞,飞扑了出去。

两人滚落病床,翻倒在地。

夏宁顾不得疼痛,死死抱住惨叫不停的钟舞就想要逃离。

他刚想抬身而起,却看见眼前的地板上站立着两只脚。

那是一对极为不协调的双足,一只肥硕的如同汽车轮胎似得层层叠叠的肥肉累赘,另一只干瘪异常,说是皮包骨头也毫不为过。两只脚当然也有相同点,那就是不停流淌落下的鲜血。

夏宁缓缓抬头,就仿佛缺少润滑油保养的机械关节,整个动作僵硬,并且缓慢。

可是不论如何,夏宁还是抬起了头,看见了那个怪物的身姿。

这才是他第一次正面直视看见了那个怪物的姿态。

夏宁在这一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炸,想要惊恐尖叫都叫不出声了,只是徒劳的长大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完全卸去,之前积攒而出的勇气在此刻也完全被挥霍一空。

他,无力地依靠在了床边。

似乎满意夏宁的表现,那个怪物的嘴角扯出了上翘的弧度,应该叫做微笑。

接着,那个怪物冲着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的钟舞弯下了腰,伸出手了。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不知如何沾粘在一起的躯干部分就如同血崩似得迸出一大股血液,使得那个怪物本就狰狞的身姿更显狰狞。

夏宁的脑袋彻底放空了,陷入了崩溃之中。只是机械地注视着这一切,发生。

那个怪物弯下了腰,冲着钟舞伸过去了手。

疯狂惨嚎的钟舞瞬间停下了悲鸣,动作也一并停下。就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间。

然后,钟舞笑了,仿佛提线木偶一样的机械笑了起来。

她用右手按住了自己的左手,她笑着,机械并且刻板。

就好像那只手是纸糊的一样,她的右手轻而易举地扯下了自己的左手臂。

血肉被撕烂,露出惨白的臂骨,接着本该坚固无比的臂骨也被轻而易举地扯断。

那只伤势未愈的左手就那样轻而易举地从钟舞的身躯上扯下了。

钟舞依旧笑着,向着那个怪物递上了自己扯下的左臂。

她的笑不再那么机械刻板,毫无表情地仿佛机器人一样,这一刻却充盈情绪,一种喜悦,一种解脱。

那个怪物同样微笑着接过了钟舞递来的手臂,接在了他空荡荡的左肩膀。

于是,他变地完全。那只被拉下的手臂恢复了活力,在那个怪物的指挥下动作了起来。

那由尸块组合而成的可怖头颅,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

噗呲……

这时候钟舞空荡荡的左臂才如同喷泉一样地迸射出了大量的鲜血,她的脸色也恢复正常,苍白一片,惊恐莫名地尖叫了起来。

碰!

门扉再一次被撞开了。

有人闯了进来,是王光明、叶小七、以及杨敏。

王光明看见了病房中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几乎呲牙欲裂。

“找死!”

怒喝一声,他率先冲向了那个鬼,紧随其后的,叶小七也冲了上去。

钟舞的悲鸣没有持续多久,她的精神上招受了如此巨大的打击,再加上那巨大的失血量,没一会便昏厥了下去。

那个获得完全躯体的鬼见到王光明与叶小七两人袭来,故技重施,再一次疯狂逃窜,而这一次王光明又哪里会让他轻易得逞,立即就缠了上去。叶小七抢先,一拳悍在了那鬼鲜血淋漓的胸口,她的手臂就仿佛一台高功率的吸尘器,瞬间缠绕着那鬼身周的大量阴气就被叶小七吞噬大半!

这时候,锁魂链也一并赶倒,死死地捆住了那个想要再次逃窜离开的鬼。

杀!

王光明并指,将杀字符覆在了锁魂链之上,本是困敌之用的锁魂链此刻便变成了杀敌驱魔的可怕凶器。

那还没能彻底成为恶鬼的缝合怪物又哪里抵御得住杀字符的巨大威力,只是片刻,便惨叫了起来。灰飞烟灭!

咔嗒、扑通……

一阵密集的,不和谐的落物声紧锣密鼓地堆积在一块,一并响起。

那只鬼已经被消灭了,只留下残骸,有已经风化的白骨、有散发着腐烂恶臭的尸块、也有干瘪的脏器、还有依旧“新鲜”的尸块,包括钟舞的手臂在内。

那些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块状堆积在一起,堆积成一堆,落在地上。

“程师傅!快来,快来!刚才这病房我听到惨叫声了!可是门就是打不开,快点快点,别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因为外面喧闹起来的声响,王光明的思绪被打断了。

“小三,杨敏过来,我们离开。留下来免不了一阵麻烦。”

王光明出声,让两人聚拢。

稍微用了一点小手段,三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医生、护士、保安、甚至还是看热闹的病人们都统统围了过来,将病房门口几乎堵了个结结实实。

于是,他们立即就发现了病房中的惨烈一幕。失去了左臂,流血不止,已经昏迷了过去的钟舞,以及瘫坐在病床旁,神色苍白恍惚的夏宁。

胆子小的人已经忍不住心中害怕,立马尖叫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想要立即向外逃去,也有那医生护士,沉着冷静立即开始准备救治钟舞。

顿时场面混乱做一团,王光明三人终于得以逃脱升天,挣脱了出来。

在将要离开之前,王光明回头一望。

纷纷攘攘的人群之中,瘫坐在床角的夏宁显得格外孤独。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只是结局绝对说不上好。

……

在十月的最末一天,夏宁准备搭乘从镜花市出发到达北京的火车,离开这里。

就在发车前的半个小时,夏宁已经检了票,入了站台。等待火车入站准备上车的间隙,有人呼唤了他的名字。

“夏先生。”

王光明来为夏宁送行。眼前的夏宁与当初王光明看到的那个夏宁有着判若两人一般的区别。

他的胡渣稀疏,不知多少时日没有清理,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搅成了一片,他的两颊深陷,不知消瘦了多少。本该整洁的西装也满是污渍和皱褶。

他的脸色暗淡,双目无光。

颓废,便是现在的夏宁最好的代名词。

“你来做什么,为我送行吗?”

夏宁微微撇了一眼王光明,并没有转头,平淡地说道。

没有之前的敌意,也没有善意。

一如他的表情,毫不在乎。

王光明笑了笑,心里也了然了。对于夏宁这幅模样,王光明倒是更好接受一些,这样也好沟通一些。

“算是吧,也算是为了你为何沦落至此的解答吧。”

“那个鬼是一个女鬼,叫袁凤红。”

“袁凤红,女,1992年生人。镜花市元和镇人,现居镜花市飞梭玻璃厂员工宿舍。2016年3月21日与同工厂工人熊伟、林德、洪菲菲三人外出聚会,未归。警察最后以失踪案结案。实际上,袁凤红是被三人误伤昏迷,三人却误以为袁凤红已经死亡,为了躲避罪行,三人合伙想将其分尸。不曾想,刚刚动手,袁凤红便被疼醒,三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一次彻底将袁凤红杀死,接着分尸,抛弃于清江。”

“之后,2016年6月,林德被查患有恶性肿瘤,进行了右腿截肢手术,同年9月,林德再次被发现肿瘤,右手再次被截断。这次手术失败,林德血流不止,最终死在手术台上。”

“2016年11月,洪菲菲被查出患有恶性肿瘤,切除左乳房,12月底,左小腿被截。17年2月,左手被截,17年4月右肾接受拆除手术,手术失误,流血不止,洪菲菲死于手术台上。”

“林德和洪菲菲死后,袁凤红这个鬼便变地颇为强大了,离成为恶鬼也不差太远。接着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熊伟入院治疗,遇到了你们。那时候袁凤红的执念便转化成了恶意,她开始将肿瘤转嫁给所有与熊伟接触过的人。她需要你们的肢体,就好像拼图,只有全部筹齐之后,她才能真正变成恶鬼。”

“好在在袁凤红彻底成功前,我们找到你们,保下了钟舞的左臂,固然之后因为你擅自拆开护身符,导致护身符失去作用,又使得我们救援不及,还是让她得逞了。不过,那之前我们已经与其有过接触,也重伤了她,再加上她刚刚成为恶鬼,解决掉她并不算太麻烦。从总体来说,结果还是喜人的。”

“可是,如果夏先生如果你配合我们一些,你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结局不会好一些吗?丢掉工作,被钟舞一家人所仇恨,甚至害的你的女朋友钟舞失去一只手臂,还因为过度惊吓开始接受精神辅导,而你自己也被怀疑成伤害钟舞的犯人,固然现在你已经洗清了嫌疑,可你为此丢掉了一切,想必也不是你喜欢的一段经历吧?”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吗?”

他的双眼依旧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让王光明感到有些渗人,这种毫无情绪蕴藏的目光,王光明只在一个人那里经常看见,叶小七。不,现在的夏宁的双眼还要更甚,宛若行尸走肉。

“夏先生,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在怀疑我们的真假吗?难道钟舞变成那副模样,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我已经将我的全部积蓄,五十万元整全部给了他们家了,算是我对小舞的补偿。至于愧疚,我当然愧疚,要不然我怎么会离开?我愧疚没有及时阻止你们这群骗子介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都相信你们是对的,我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所以,我选择离开。”

“夏先生,你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我们?”

王光明眉头皱起,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反而有一份浓浓的不解和不可置信。

王光明的目光止不住在夏宁的身上打量了起来。

只是很明显,夏宁的耐心已经被磨灭干净,他等候的火车已经进站停靠,是离开的时候了。

“等一等,至少将这个收下,夏先生。”

“又是这个骗人的玩意儿?我不要。”

他没有接过护身符,拉起手提箱的提杆,拉着手提箱,跨步离开。

王光明面色复杂地看着夏宁离开,没有再多言。

夏宁笔直地向着自己的车厢所去。

在他前进的路上有一个穿着不合季节的短裙的靓丽女孩站在那里,举目远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夏宁的到来。

夏宁绕开了女孩,继续前进。

果然如此。

王光明得到答案,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

王光明回到了事务所,黑猫煤球亲昵地迎了过来,蹭着王光明的裤腿。

王光明笑了笑,举起了煤球。捧在怀里,亲昵的挠着它的下巴。

王光明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养过猫,也不算养,那时候他自己都是孤儿,哪里有那个条件去养猫,只是说他们偶尔会偷偷摸摸地拿点食物去喂养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

所以,他对于猫也不是毫无了解。

这才显得煤球的不凡,都不说煤球与一般的喵星人不同,更为亲昵黏人,也更加通灵。而,他这个生长速度,王光明刚刚把煤球抱回来的时候只能算是小猫咪一只,身子扯直了,也才堪堪二十厘米。

现在不过才两三个月而已,煤球已经成长的与一般猫咪差不多大小了。

要是照着这个势头生长下去,过不了多久,王光明可就抱不动这个小家伙了,现在抱着它可都已经有些吃力了的。

逗弄了一会,王光明便放下了煤球。

“你回来啦,光明。”

张红玲看着报纸,见到王光明笑着打了招呼。

王光明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不用你做饭了,清闲许多了吧。”

张红玲笑了笑,合起了报纸

“还好吧,现在有杨敏做饭了,我是可以清闲一些了。当然,看报纸也不算偷懒,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报纸上才可以知道。”

在王光明看来,张红玲是一个很完美无缺的人,除了一点。她不会做饭。

但是,这并不怪她。因为她的能力,让她素手去接触那些食材,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而叶小七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想要指望她做饭也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事务所之前一直都是由张红玲外出点餐,或者干脆买一份外卖。

王光明之前也想要代劳,奈何他一个纸片人,又是怕水又是惧火的,怎么做饭?

现在好了,杨敏来了,杨敏的到来弥补了事务所内缺少厨师的这一缺憾。

倒不是说事务所缺钱,消耗不起成天外面用餐的费用,只是说,这个事务所对于王光明他们来说,无疑是如同家的存在,家里头的灶成天都是冷的,如何能够让人感到温暖呢?

至于杨敏的手艺可是经过事务所内头号吃货叶小七“棒棒棒!”三个大字所认同的,倒也毋庸置疑。

王光明与张红玲聊着天,没过多久,杨敏便端着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宣布开饭了。

叶小七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钻了出来,如同一道旋风一样,第一个在餐桌上落座了,当即便急不可耐的拿起碗筷,胡吃海塞了起来。

接着杨敏与张红玲这才先后落座。

王光明捧着煤球,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节目,只是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电视节目上,也没有被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是被饭桌上的她们所转移了。

叶小七从始至终,一如既往地胡吃海塞。张红玲笑盈盈地坐在叶小七的身侧,她没有怎么动筷,大部分时间都笑盈盈地看着叶小七吃饭,时不时替她夹菜插嘴,端茶送水。俨然一幅照顾小孩的慈母形象。

杨敏坐的稍远一些,并没有像叶小七饿死鬼投胎似得狂吃海塞,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沉默地吃着饭,偶尔询问一下味道如何,需不需要添饭。如同寒暄。

只是三个人而已,却形成了两个界限分明的两个团体。

王光明用眼角余光看见了这一切,心里说不复杂是假的。

那一场午宴,王光明袒露自己的真意,但求一个坦诚相待,结果却是分道扬镳。

蝙蝠姑且不去说,他那个人除了工作上的联系,私下绝不会与他们有任何互动,从之前如此,那场宴会后亦然如此,毫无改变。

但是林书函却变了,他也变地仿佛蝙蝠一样,彻底游离在整个团体之外,甚至比起蝙蝠更甚。

张红玲似乎一如既往,但是,王光明却无法一如既往的对待她,不是有意,只是克制不住自己,张红玲依旧懂得人心,不再如同以前那般与王光明亲密,划下了界线。

如果说之前的这些问题都还掩藏在水面之下,现在都已经浮出水面了,可是王光明却无法找到解决方法,任由这种隔阂存在,并且越发深厚。

唯一让王光明宽心的是他并不是孤立无援,至少杨敏愿意支持他,还有那个除了吃就知道睡觉的叶小七。

慢慢来吧。

对于饭桌上的隔阂,王光明选择了视而不见。人心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特别是这次的事件之后。

整件事,包括那个由执念抓换成恶意的那个鬼都没有给王光明造成太大的麻烦,但是,这件事的经历者之一,那个夏宁却给了王光明很深的印象,也给予了王光明之前未曾感受到的复杂感受。

那个夏宁也就是和那种所谓的“无神论者”类似的存在,绝不肯相信神鬼之说。

不相信神鬼之说的人,王光明不是没有遇到过,不如说,王光明处理的所有灵异事件中少有一开始就对他们这些人,对这些事相信的人。只是当事情进一步发展,灵异世界的恐怖大门在他们面前展开,这些人也都渐渐接受,相信了。

这是第一次,王光明遇到如此固执坚持自己的论点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如此。

王光明为何要为夏宁送行?不单单是出于同情,也有好奇。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长时间被阴气滋养,夏宁是否开了眼,他已经变成了这边世界的人?王光明之前怀着这个疑问,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王光明终于确定了自己这个疑问的答案,可是夏宁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哪怕看见,也视而不见。

他依旧活在那个正常的,没有鬼怪存在的世界里,哪怕他已经走入了这边世界的大门。

人心的复杂,王光明在夏宁的身上酣畅淋漓地体验了个够。

同时,王光明也明白了,要改变一个人所坚持的东西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这必须要有愚公移山之志,才能通过日积月累渐渐达成。

所以,不要急,慢慢来吧。

……

是夜。

王光明与叶小七的卧室内,叶小七穿着内衣裤,春光暴露地、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占据了这张颇为宽敞的双人床几乎三分之二的面积,也好在王光明“袖珍”,还能在床上苟延残喘,否者,他非得给挤下床去不可。

黑暗中,王光明闭着的双眼猛地挣了开来。

下一刻,他便脱离了躯壳,透过屋顶,来到了事务所的楼顶。

在屋顶王光明见到了来访的两位访客,这次负责封闭镜花湖那个裂缝的主事者,黑无常与白无常。

两人一个穿着黑色旗袍,一个穿着白色旗袍,很好地区分了各自身份。

就好像王光明认识的阎罗王与牛头马面一样,他们都不是第一任者,而是继任者,王光明眼前的这两位黑白无常,也不算第一任黑白无常,所以,两人都是女性,也并不值得奇怪。

黑无常是一个色气满满的御姐形象,当然,比起叶小七那种徒有其表的冒牌货,黑无常的那种属于御姐的气场真是让王光明隔得老远都感受的到。

她的头发盘成了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那暗色的旗袍被她丰腴的身躯撑得曲线毕露,诱人之极,那为了搭配旗袍而戴上的蕾丝手套更为了暧昧增添一丝朦胧。

黑无常的这幅模样活脱脱的就像似一个从以前的老上海滩歌厅卖唱的舞女一般。

与黑无常相比,白无常就显得幼齿太多了,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她同样穿着旗袍,只是与黑无常的那身明显正统许多的旗袍比起来,她的旗袍下摆只到达大腿根部就没了,很明显现代许多。

旗袍下面还搭配着白色的过膝袜,脚上踩着一双让王光明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绊倒的至少有二十厘米的厚底鞋。更别提这位如同小姑娘似的白无常脑袋上,手上的零零碎碎了。

如果说黑无常就好像是从老上海滩穿越到现在的舞女,那么白无常的打扮就好像一个早智的小姑娘胡乱折腾自己的结果。

倒不是说白无常难看,只是说,她那副打扮有些不伦不类。身材方面没有办法,但是那模样就长得和瓷娃娃一般的白无常还是很惹人讨喜的。

王光明见到这两位,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还是有些紧张。

这二位姐姐可不像牛头马面大哥一样那么客气,丝毫没有收敛她们是为鬼差中代表人物的强悍气势。

“裂缝已经被我们封闭了,光明弟弟。不过,我们发现那只是遍布在整个镜花市之中无数裂缝的一个,还有无数个通往那个异空间的裂缝呢。呵呵,光明弟弟以后你可有的忙了。”

黑无常笑吟吟地说道。

王光明愕然,那个裂缝不止一个?

“这件事比较重要,我们要回去地府好好汇报一番才可,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吧,光明弟弟。”

“加油吧,光明小弟。”

两人各自抛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光明举手想要拦下两人,却发现两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得失望地回去了事务所。

不过,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那个异空间不简单,看来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王光明回到自己躯壳,躺在叶小七身边,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