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继续调查下去吗?”

王光明瞧着远处被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事故现场,有些无可奈何。

明明都是大半夜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瞧热闹呀。

“不要。”

依旧保留着小孩子一般作息时间的叶小七毫不犹豫的投了否定票。

王光明轻轻地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急着答应。

那是孙国立所驾驶的出租汽车车辆,只是现在那辆明黄色的出租车已经完全变成了宛如残骸一般的东西,已经都不能称为汽车。从救护人员的撤离,再到火灾急救人员的忙碌,再瞧瞧那已经严重凹陷进去,变形严重的车厢并不难以判断出委托人已经死亡的讯息。

孙国立死了,如果放在过往,王光明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继续调查下去。

可是经过十月青蛇庙的旅途,以及考虑到他们如今的处境,就有些让他举步维艰了。

青蛇庙之旅后,叶小七因为有王光明的帮助,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那么平平安安的恢复了过来。可是其他人不是这样。

杨敏,从那之后过去已经接近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在上个月月底她才艰难的醒了过来,她的副作用确定了,是噩梦,漫无止境的噩梦,她花费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才从那个满是危局的危险噩梦中成功脱逃,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从那之后,对于她来说睡觉便是一件恐怖无比的事情了。王光明的能力只能说是对叶小七的最为对症下药,对于她,却也只能压制而已,并不是毫无影响。

至于张红玲,比起最为严重的杨敏来说,她的情况可能又要相对好些,又可能坏些。

她的副作用并不怎么作用在身体上,待王光明半个月后从冥界回来,她早已经恢复的活蹦乱跳,可是她的精神上出了问题,在那之后,王光明这才从林书函的口中知道,张红玲的身体里面居然还镇压着不止她一个人,就仿佛精神分裂,她具备除却她张红玲以外,还有数人。只是与精神分裂不同,那些人格的形成不是由她自我产生的,而是外来的,因为如此,反而更加危险。她若是行将就错,说不定某一天张红玲便不是张红玲了。

情况糟糕的还不单如此,还有最能够称得上噩耗的消息。

就在孙国立到访之后没几天,王光明等人他们发现林书函失踪了,彻底联系不上他了。蝙蝠正在着手调查林书函的失踪。

这就是王光明他们现在的情况,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

如果是以前的王光明便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也绝不可能丢下这一大堆烂摊子不管,毕竟那个羽绒服女鬼的情况已经恶化,杀掉第一个受害者之后,谁知道她接下来会变成怎么样。

而且,这就好像伊甸园中的禁果,当一个鬼第一次行凶杀人后,便很难抑制住自己不再继续杀人的欲望。

放任发展的话,她的情况只可能越来越坏,绝不可能有好转的可能性。

王光明他不是这种见死不救的人,可是青蛇庙之旅给了他一个教训,当有你有足够能力的时候,想要帮人,那才叫帮助他人,如果能力不足便去帮人那便是自取灭亡了。

现在的王光明他们能力便不是很足。

失眠愈发严重,导致精神状态越发萎靡的杨敏不去说,便是张红玲,她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算是完全安定了下去,不会再忽然之间再做出什么难以理解的举动出来了,可是一想到依靠张红玲的能力,便越是将她往泥潭之中拉了一步,王光明便止住了让她动用能力的想法。

林书函已经失踪,而蝙蝠正在为了寻找林书函的踪迹忙的废寝忘食。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确实算不上好,只有王光明与叶小七两个人勉强算作自由一些。

“再找?”

见到王光明半响也不肯挪开脚步,叶小七偏了偏头,心领神会的问了一句。

王光明只得点了点头,笑了笑。

“嗯,我们再找一下这个女鬼的踪迹吧,如果三天内都毫无进展,我们再把这件事搁置一下,先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忙完再说。”

最终王光明还是没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既然决定了要留下来继续调查,那么自然便要抓紧时间。

事故现场暂时是过不去了,毕竟那边现在还热闹的被堵得水泄不通。

但是,并不是说这里便不是毫无线索可以提供给予他们了。

孙国立驾驶的出租车在夜间车流量极少的车道上忽然打转,一头撞上了人行道,最后整个车头都栽到了路旁的电线杆上。

这一点可以从柏油马路上清晰可见的煞车痕迹看出,这就好像什么,就好像超速行驶的出租车为了躲避什么东西,忽然转向,车速过快便导致了这场车毁人亡的事故。

如果在正常人的眼中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可事实上可不尽然。

确实,孙国立是在高速驾驶出租车的过程中忽然变向的,但是他所躲避的东西并不是其他普通人想象中的野猫啊,野狗、或者忽然冒出来的野人之类的,而是忽然冒出来的女鬼。

在煞车痕迹转折的地方,王光明能够看见那里所盘绕的浓郁阴气。

“那个女鬼到底去哪了呢?”

王光明领着叶小七走近了几步,四处张望了一番,除了这里滞待严重的阴气,又寻着阴气的轨迹两人走了一段,然后阴气便几乎彻底消失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阴气这种东西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宣泄而出的,而且阴气也不是会一直存在下去的。

人间也自有阴阳二气混淆,如此一来便更加不好分辨了。

两人追寻了一段路之后,便算是彻底失去了这个女鬼的踪迹了。

既然想要顺藤摸瓜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只有换一种想法了,那便是那个女鬼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便将孙国立给杀死了。

如果能够近距离的观察事故现场,看一看孙国立的遗体或许会有所发现,只是在林书函失踪的现在,他们连这个也办不到。

“我们先回去吧,现在在这里也找不到什么头绪。不过,既然那个女鬼已经杀掉了孙国立,已经破了杀戒的现在,恐怕她会继续杀下去,而下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薛玉了。”

“明天我们再去找薛玉吧,今天很晚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王光明沉思了一会,便做下了这样的决定。这样也确实是无奈之举,毕竟现在他们什么头绪都没有。

两人回到事务所已经是很晚了,一如既往的张红玲还是等着他们的归来,与之不同的是杨敏也陪在张红玲的左右,只是相比起张红玲,杨敏的精神面貌未免要差上许多,光光是她的浓重的黑眼圈便足以说明这一点了。

“你们回来了呀。”

杨敏勉强撑起笑容,有些勉强。

“小三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哦!”

张红玲喜气洋洋地迎了上来,将一脸倦容的叶小七接了过去,深夜大快朵颐去了,为了她的高大丰满更添一分。

“你还好吗?”

王光明笑着在杨敏的身边坐下,杨敏略显苦涩的摇了摇头。

“我可不怎么好,不过现在比起原先要好一些了。”

比起之前,杨敏已经不再那么拘谨,王光明等人也渐渐容纳了杨敏这个新人。

“我会再想办法的,先忍耐一段时间吧。”

“先不用管我,那个出租车司机的事件调查的怎么样了?”

“孙国立死了,那个女鬼变的有些出乎意料地强大。”

“怎么回事?之前那个女鬼不是连护身符的防护功能都破除不了不是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我也不知道,没有看见事故现场的实情我也不敢做下定论,不过确实有些蹊跷就是了,按理来说,那个女鬼的实力不该这么三级跳才是。”

“还要调查下去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王光明苦笑了笑,自己这个鬼差当个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居然要让这些本该自己保护的人来担心自己。

如若是重返冥界之前,王光明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有些窘迫,但是,现在的他可不像之前那般了,多多少少还是强大了一些。

“没事,现在的情况来说还用不到你们帮忙的时候。倒时候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会开口的,你还是跟着红铃好好做好后援就好。”

“光明可不要勉强的好。”

“这是我要对你们说的台词才是。”

吃饱喝足之后,本就疲倦的叶小七便彻底扛不住了,倒在了张红玲的怀里睡了过去,那样子别说有多麽“母子情深”了。

最后,还是三人抬着庞然大物的叶小七回到了房间,这才各自睡下。

……

蝙蝠阅

我是林书函,当蝙蝠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失踪了,或许干脆已经死掉了吧。

为了避免最坏的事态发生,我决定将我已经调查清楚的事情一一记述下来。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将前因后果先说一下。

我知道,你们大家对于前任鬼差的失踪案并不是怎么上心,这不能怪你们,我知道当时那种情况,我们只不过是因为利益而被迫结合在一起的群体,又有多少感情呢?

但是我不一样,你是知道的,蝙蝠。我一直放不下赵茜。你曾经问过我需不需要用你的能力帮帮我,我否定了,因为就算你故意不说,我也很清楚能够让那么多奇人异士,甚至包括那个崔鬼差都一并消失的存在会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你能够看见,可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是。

我一直未能有所行动是因为毫无头绪,不过现在我已经获得了线索,所以,我不可能继续束手待毙下去。

是红铃告诉我的,关于那个组织水月的事情。

青蛇庙的那个青蛇道人便是那个组织水月的一员,红铃看过了他的生平,发现了这个恐怕组织的冰山一角,当初的鬼差失踪案亦是他们所谋划的。

闻所未闻吧,居然会有鬼怪建立起了组织,我一开始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既然是红铃说的那么便不可能是假的了,而且听过这个组织的追求之后,恐怕蝙蝠你也无法那么干脆利落的否定了。

红铃知道的情报还是不多,毕竟她只是通过了其中的一员所了解的“一角”而已,我这里便将已知的水月情报记录下来。

第一,这个组织并不是由单一的鬼怪灵异组成,其中也有奇人异士参和其中。

第二,这个组织的恶鬼不在少数,不如说,没有恶鬼程度的力量甚至无法被这个组织看上眼。

第三,当初的鬼差失踪案便是他们所谋划的,岳熙照当初便是负责在外看门,使得他们的计划不被打扰的存在。

第四,这个组织的最终目的,或者说是他们的追求是……。

虽然都是很笼统的情报,但是从这其中也可以窥见一二,关于这个组织的强大了。

因为他们的追求,当初的崔鬼差被视为了眼中钉,现在这个条件亦不会变更,或许将来我们还会被他们盯上。为了我们将来着想也好,为了追寻茜茜的踪迹也好,我都决定了需要追寻下去的意向。

镜花湖便是当初崔鬼差他们失踪的地点,很意外吧,这个答案。

但是,这不是假的。就在镜花湖的湖心,我终于还是发现了疑点。那里存在着一个隐蔽的裂缝,恐怕崔鬼差他们当初便是被卷入到那个裂缝之中去的。

我不知道那个裂缝究竟通往哪里,是冥界,还是什么其他的异空间,我知道裂缝之中会很危险,可是我还是想去看一看才是,这封信写完之后,我便会出发了,如果我没能回来,这封信便会在下个月的1号会发送到蝙蝠你的信箱里面。

当然,我不光探查清楚了镜花湖湖心所潜藏的古怪,还发现了一些这个组织的踪迹。

镜花市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凶险,这个我所发现的隐蔽裂缝只是其中之一,恐怕还有更多的裂缝存在于整个镜花市之中,而这些裂缝或许通往另一个空间,一个大概不同于冥界的地方,一个属于水月的根据地。

蝙蝠我想你看到的可怖未来便应该应验在这群人的身上了,他们可能就是造成那种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的罪魁祸首,而王光明恐怕就是那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

我该走了,我要出发去探查一下那个裂缝了,不管我的结果如何,我都于心无愧。

我将我所知道的事情也一一汇总告诉给你了,蝙蝠。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苦心才是,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不是因为别的,因为知道蝙蝠你一直是最冷静的一个,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做傻事才是。

拜托了,那么,再见。

……

蝙蝠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阅读这封林书函失踪之后,延时发来的邮件了。不如说,他已经读过了好多次了。

可是读的再多次,也丝毫掩饰不了他从这封邮件之中所获得信息而带来的震惊感。

居然还有一个由鬼,以及奇人异士组成的组织,这两种本该身处在对立面的存在,居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凝聚在了一起。

而他们所追求的那个目的又太骇人听闻了,如果他们的目的终究达成,那么说是天地异变也无可厚非,而且那种景象势必会变成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可怖未来,也就是蝙蝠自己曾经所看见的未来,而他一直不明白的其中诱因恐怕便要应在这群人的身上了

他们便是罪魁祸首?

蝙蝠不得不有些认同这个观点,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注定他们这些人便会成为那个水月的眼中钉了。

当然,这封延时邮件中所透露出的讯息让人震惊是一方面,这都还不是让蝙蝠头疼的地方,真正让蝙蝠头疼的地方在于林书函确实如同他自己所预料的一般失踪了。

那么,是否要将这个讯息告知给予他们呢?

这就是蝙蝠有些头疼的地方,讯息是12月1号发来的,现在已经是10号了,他还是没能做下决定。

如果那个水月真如同林书函邮件中所说的一般的话,那么单凭现在的他们绝不是与对方挑起冲突的合适时机,很容易便会演变成全军覆没的悲惨局面。

这也是林书函所担忧的地方,所以他才选择了蝙蝠作为知情人。

“红铃你呀……”

深夜,那栋僻静别墅中的书房中幽幽地传来了宁汴州的叹息。

对于张红玲,蝙蝠并不讨厌,甚至说比起叶小七,对于张红玲他更是在意,蝙蝠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被张红玲的伪装外表所蒙蔽,就好像他的眼睛的一样,他的这个人也总是比较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

他知道张红玲远没有外面表现的那么善解人意,让人如沐春风的。其实,她是更加冷漠,更加理智的。只是关于这一点,她从来都掩饰的很深。

而她的这种冷漠以及理智并没有如同蝙蝠一样心安理得,她的冷漠,她的理智都是被迫的,因为她所在意的那个人,叶小七。

他知道,张红玲将这些事情秘密的告诉林书函便没有安好心,她就是想要林书函冒险,寻到他们需要的情报,若是林书函遭遇了不测,也好与他们这些人撇清关系。

张红玲做的错吗?蝙蝠并不觉得,从长远来看,这种赌博是值得的,而且就算林书函已经失踪的现在,他的牺牲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蝙蝠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关键是接下来的对策,需要将林书函的这封讯息公之于众吗?还是说隐瞒下去,暗自自己留意调查?

如果是公之于众,蝙蝠都不用考虑,依那王光明的性格,绝不可能置之不理,便是横冲直撞,也要将林书函救出来,这无疑会得到最大的帮助,关键是如若是王光明如此行动,这一次会不会将阴曹地府牵扯进来?那么这样的越界对于他们这些人,对于人间来说又是好消息吗?

可若是隐瞒下去,只是自己独自调查,秘密留意,无疑林书函本就不大的生还几率几乎便不可能再存在了。

到底要不要去营救林书函?对于蝙蝠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需要好好思索的问题。

……

王光明带着叶小七再一次见到薛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上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了第一次的邂逅之后,这一次薛玉无疑是有了防范,好在他一个气色虚浮的公子哥依旧是逃不过叶小七的魔爪,没用多大功夫便被缉拿归案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有了一次还不够吗!还要再来找我麻烦,我告诉你们,刚才你们的粗暴举动可是被人看见了的,说不定已经有了报了警,警察现在说不定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放掉我比较好!”

薛玉叫嚣着。

王光明一笑置之。

“薛先生,现在人的冷漠我想你已经很好的体会过了才是,就好像在你们公司任职失踪的温小姐,现在不是也没人报警,把你怎么样不是吗?”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婊子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遗憾的是薛先生,不是我们要找你麻烦。而是那位温小姐恐怕要找你麻烦,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她还活着?!她到底在哪?”

“你觉得她死了?”

“啊……我之后、在半夜,在门口看见了她,我想要上去质问她这几天到底上哪里去了,为什么怎么都和她联络不上,我就上去了,可是我明明就盯着她的人冲上去的,可是我走到了她的近前,却发现她刚才站立的地方什么鬼影都没有,那之后还有几次,不光是我看到了,还有其他人也是。我以为她已经死了也无可厚非吧,我以为她来找我复仇来的。”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如说是很聪明的怀疑。”

“她真要找我麻烦?她那个婊子!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到底还不是你情我愿的,我出钱,她出卖身体!老子可不是做的强奸那种肮脏事,女人就那么不讲理?”

“你做的事情和强奸也没多大区别吧,薛先生。不如说更加恶劣。”

“哼,随便你怎么说。算了,那女人真要找上门来就让她找吧,倒时候看谁更丢脸,反正老子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

薛玉冷哼了一声,说出了一番颇为破罐子破摔的言辞出来。

“那不是丢脸不丢脸的事情,恐怕温小姐找上门的话,便会要了你的命了,薛先生。你的猜测没错,温小姐确实已经死了。”

“你、你们没开玩笑?”

“喂!你们什么意思!给老子说清楚啊!”

“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了吧,薛先生。这个护身符你拿着吧,还有这是我们的名片,真遇到了什么和我们联系。先就这样吧,我们这边还要去调查温小姐的事情。”

不顾薛玉的阻拦,叶小七开路,王光明两人丢下那个薛玉,顺利地离开了科技园。

王光明把车子放在了这里,没有开车,而是拿着孙国立标注过的那份地图,开始与叶小七一块故地重游起来,最开始的一个点,便是未来科技园A口前面的那个候车亭。

搜!

王光明发动了搜字符开始探查自己需要的情报。

……

那是午休时忽然打来的一通电话,手机喧闹了起来,那是我特意设置的铃声,属于我父母家里电话号码的专属铃声。曾经这曲我喜爱的“欢乐颂”响起,何时能够不让我雀跃?只是如今当我再听到了这熟悉的铃声,我却再无半点喜悦出现,有的只是一种惶恐,一种害怕。

家里的父母是知道我的工作时间的,他们不会好端端的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们既然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恐怕只能是几天前的手术大概有了结果。

“喂,闺女。”

“爸,怎么了。”

“没事,你妈的手术有结果了。”

“……怎么样了,妈。”

“换了肾了,医生说排斥现象挺严重的,恐怕你妈撑不了几天了吧。这几天你回来一趟吧。”

“好,爸。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嗯,不急,还有时间。闺女这段时间也幸苦你了,那边忙完就回来一趟吧,你妈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好的,爸。”

“好,那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妈这边离不开人,我就先挂了。”

“好。”

电话挂断了,很简短的一通电话。

这通告知母亲死亡的电话,我与父亲都没有表现出太过于浓郁的悲伤,那些悲伤的,那些凄惨的,都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消耗殆尽了,现在这一切画上了句号,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可是不管怎么说,都已经结束了。

我该回去了。

“喂!温虹这份报表拿去做一下,明天早上会议要用。”

“温虹,这份资料拿去重做,乱七八糟的什么呀!”

“这些资料拿去复印一份。”

“温虹,这个名单的格式弄错了吧你,重新弄过,重新弄过!你都来多久了?这点事情还要我教你?”

又是夜深人静了,不过好歹一天的忙碌总算是结束了。

他们不喜欢我,我能够理解,他们刁难我,我也能够容忍,因为我确实不是什么好女人,我是那种为了钱便能够爬上男人床第的坏女人。

但是,这一切也应该一起画上句号了,我应该离开这里了。

我敲开了那个男人的房门,还未开门,我就能够听到房门里面传来的游戏音效,这样一个老板上班只是为了消磨时间的二世祖的公司又能有多大出息呢?没来由的,我的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居高临下的鄙夷感。

一种我原先万万不敢设想的角度。

那个细皮嫩肉的薛玉开门了,那张气色虚浮的脸庞堆砌起了恶心的笑意,以前我需要假意奉承,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怎么又才下班呀,真是可怜。来、进来吧,刚刚玩游戏输了两把,你来了正好给我泄泄火。”

“嗯?怎么!”

“薛总,我是来辞职的,我妈的病已经治好了,所以,我也没必要再继续当你的小情人了,明天我就走。”

“你什么意思?你要走?”

“你不满意公司的待遇?他们又欺负你了是吧?行呀,我给你在外面租个房子,一个月四千块钱,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伺候好我就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总。我真的要走了。您要是实在憋不住了,我觉得露露姐也不错呀,她可中意您的很。”

“妈的,就刘露露那个歪瓜裂枣?能比的上你?哼,温虹我再问你一遍,你留下还是不留下?你可是要知道,咱们玩的开心的时候,我们可没少拍些情趣的东西呀。”

“随便你吧,我走了。”

“喂!温虹!你他妈不怕丢人?”

“温虹!”

“操,老子叫你站住,你没听见是吧!”

“放开我,薛总。”

“你!”

啪!

“好,婊子!你滚呀,永远别让老子看到你,你的淫荡样子就等着在网上被全部人看光吧!”

我摸着被那个人扇了一巴掌的脸颊,有些疼,却没有太大的问题,那个男人不过是床上功夫厉害,其余的一概不行,便是发狠起来打人也没多少力气,真是、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忍住的,在深夜无人的电梯里我止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出了电梯,来到出入口,天上不知怎么的下雨了。

干脆就那么闯出去吧,我并没有多少迟疑,便准备这么做。

但是,我一抬手看见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老旧羽绒服,那个人买来的那些衣服都留在他的家里了,我不愿意带走,他也没有强求,毕竟那些衣服很大一部分可穿不出来见人。

我身上的这件羽绒服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临行前的时候,与我一并去赶集的时候买的。